赵别装出个懦弱的性子,低头并腿往后退着。

    赵应崇看着他挠了挠自己的脖子,随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站稳,撞到门上咣当一声,转身进去没打算管的意思。

    ......

    赵家一众丫鬟小厮连带着赵颂年的那七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躲得远远儿的,尤其是赵颂年的那个七哥,低头眼神儿乱飘,往后退着就要离开。

    “呦,七哥!”

    赵别笑的跟中邪了似得,让人直打寒颤。

    那赵颂阳抽了他一眼后又赶紧又将眼皮子压下去,用吼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么大声作什么,中、中邪了吧你!”

    赵别吊儿郎当地朝着他走了过去,吓得那赵颂阳直冒冷汗,但还没等他做什么就被赵家老大赵颂旭将手搭在了肩膀上。

    “颂年,大哥也是才知道那天的事儿,你......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还有怎么他们都说那天你......”

    赵别目光沉定地看着赵颂旭,幽幽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脑袋不知被谁给夯了一棍,等我醒来就躺在棺材里头去了,若非某人没将棺材盖子给钉上,我这会儿怕是也爬不出来了。”

    赵颂旭面上倒是不显山露水,“颂年,都是自家兄弟。”

    赵别直勾勾地盯着他,直盯的赵颂旭脸上有些挂不住时才微仰着下巴看向赵颂阳,声音不屑而嘲讽,“七哥若是想要,让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别说完便捻着手中的玉转身走了。

    赵颂年之所以死于非命,不过是因为他虽性格懦弱倒也算得上有些文采。

    虽是贡院落榜的学子,但如今朝堂之形势可谓是沉疴迭现,他为何落榜谁又能说的准呢。

    就在他从贡院出来不久,内阁大学士姚英廉便亲自登上门来商议让其入赘之事,这事儿还未敲定听了风声的赵颂阳便在某些人的怂恿下对他下手了。

    赵颂阳听此脖子粗/红,脸色狰狞难看地对着他破口骂道“你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宋家小姐千金之躯,你还以为真能看的上你啊!”

    赵颂阳这反应可真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赵别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道“看不看得上我暂且不说,人家看得上你了吗?”

    赵颂阳因他这句话彻底红了眼,直接就挥着拳头打了上来,却被赵别直接擒住手腕一个反剪,又被赵别朝着他的屁股一脚踹在地上。

    一番动作下来实在是干净利索,根本就不是以前的赵颂年会有的身手。

    赵颂旭以及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明显就是想置身事外的样子。

    赵颂阳虽然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但他那天可是亲眼见到赵别咽了气儿的,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实在是让他浑身泛冷。

    “你到底是谁!”

    赵别直接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人群中看着的一个小丫头悄悄地揪了揪赵别的衣服。

    “爹爹不让家里的人入赘。”

    赵别倒是挺意外,没想到他这亲爹还挺要脸的。

    那内阁大学士姚英廉可是秩正一品,独子早亡,只给他留下个孙女儿,他想要为他孙女招赘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看上了赵颂年。

    赵应崇如今也不过是官居六品,不仅是从武官转下来的文官,且已年过四十,不出意外的话怕这辈子也就只能到这地步了,再者赵颂年兄妹众多,入赘之后绝对少不了麻烦。

    赵别看着脚边儿的丫头揪了揪她的总角。

    这是赵应崇最小的女儿,也是赵颂年的亲妹妹,同父同母的那种亲妹妹,也是在这赵府里唯一的两个带着完完整整的血缘关系的兄妹。

    小丫头仰着软乎乎的小脸儿继续道“爹爹不让家里人给野男人养孩子。”

    “......”

    赵颂阳黑着脸直接甩袖走了。

    这么一番交谈下来众人也看的出来这十一少爷像是确实是活生生的,虽然看向他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但也渐渐的散了。

    赵别提着小丫头到了西厢房最后头的耳房里头,房间背挨后门,也挨着马厩,马厩旁还放着那个没搬出去的棺材。

    赵别将小丫头提到床上,越看她越觉得麻烦。

    小丫头穿着水雾绿的百褶裙,上头没有半分绣作点缀,头上的两个总角扎的干净利索,虽然对她这小姐身份来说实在是有些寒碜,倒也难掩她干净水嫩的漂亮模样。

    他倒是忘了,他来这儿还得帮人家养孩子,但在记忆中这小丫头的机灵劲儿可比赵颂年要强多了。

    所谓三岁看老,这五岁的小丫头长大了绝不太简单。

    当然,前提是她能长得大才行。

    赵颂晚坐在床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儿那圆溜溜的眼珠子瞅着他。

    好在这小丫头还小,还不至于骗不过去。

    赵别扶着自己的脖子“你老是瞅我做什么?”

    赵颂晚朝着他鼓起了腮帮子。

    赵别循着记忆找到赵颂年藏钱的那个抽屉,看着躺在里头的两个铜板之后脸沉了下去,就这么看向了赵颂晚。

    “小晚,你是不是得还我钱了?”

    赵颂晚眼珠子乱瞟,“钱是我给哥哥攒着娶媳妇儿的,哥哥这么傻都被他们骗去了要怎么办!”

    赵别就这么看着她将抽屉给合上,“你身上穿的这条百褶小裙子看起来挺漂亮的哈!”

    “......”

    赵别朝着她走过去,“你说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脑子长这么聪明不去亲爹跟前儿多晃悠晃悠,非得坑你亲哥做什么?”

    赵颂晚听了之后恨恨地嘟哝,“你以为我没在爹爹跟前晃悠过吗!”

    “......”

    赵应崇果然是够一视同仁的。

    小丫头两条胳膊撑着床猛然看向他,“赵颂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不一样呢?”

    赵别面不改色地捏着手里的两个铜板,在手上敲出响儿来,转移话题反问她道“我死的时候你哭没有?”

    小丫头这下不吭声了。

    赵别将她堵住之后正想站起来,谁知道这丫头却嘟哝着开了口。

    “等下次吧!”

    赵别的嘴角直接就抽了一下。

    小丫头像是有些憋屈地补充道“哭我是真的哭出来,但你毕竟是我亲哥,虽然你也没对我有多好,但我想过给你报仇的!”

    赵别将铜板顿在手心上直接破口笑了。

    小丫头在他的笑中晃了神儿,随后便皱起了眉头。

    赵别惯是会装得面不改色,“你又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小丫头的小脸儿朝着他凑近,目光跟小刀似得扫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赵颂年,你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吗?但是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赵别脸上的笑敛了回去,“小晚,你该不会真是有阴阳眼吧?”

    赵颂晚看着他,翘卷的睫毛颤了颤,脸上没有伤心的情绪,平静的不想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赵颂年,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能看到那种东西吗?”

    阴阳眼这种情况大多会出现在孩童的四岁之前,但这个赵颂晚已经过了五岁,情况确实是有些特殊。

    但能够确定的是这种事绝对不会维持太久。

    赵别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这不死了一回懂得多了么。”

    赵颂晚嘟嘴哦了声。

    天色将暗,赵别连着两顿没吃东西,早就有点儿饿了,看着手里的两个铜棒又看了看赵颂晚,心里打了个主意。

    “小晚,给哥到东街买碗面去。”

    赵颂晚眼神怪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赵别会指使她做这种事,“我为什么要为你做这种事儿?”

    赵别捻着铜板看着她单挑眉,“我不是你亲哥吗?”

    赵颂晚听了之后直接就将鞋子给踢了,“那亲哥哥给我去买糖去吧!”

    这丫头说完就直接翻身一躺直接就就开始装睡了,赵别看着她轻笑一声,真就拿着两个铜板出去了。

    在他出去后小丫头睁开一只眼睛猫儿似得偷看着他的背影,坐起来嘟着嘴,觉得这个赵颂年怪怪的。

    从后门出去的赵别摸着被自己系在腰上的玉,想着之后的打算。

    闫明宽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到这一步的?

    回来这两天他也大致了解了这几十年来的形式变化,关于闫明宽在这六十年间做出的事儿,他还这不知道该说他是个傻逼还是该说他是真有本事。

    六十三年前,丘沉大陆存有四大修仙门派,一是东瀛浮云岭,二是南阁卉竹门,三是北境扶为月,四则是西安棺材路。

    这个棺材路,其实就是对赵别的......雅称......至于由头,其实是因为赵别也没建立门派的心思,除了一个憨不愣登的闫明宽,也不想费那个功夫广收门徒,二则囊中确实羞涩,便在端了西安的鬼子局之后将人家的老巢给占了,也算是有个常驻的地方修炼,三则赵别喜欢拘鬼,那些名门正派大多都看不上。

    飞升成神这事儿谈起来也是玄乎,毕竟这是千年也出不来一个的事儿,而普通修士,穷极一生的修为大多到不了是五阶辟谷,天赋高点的能到六阶驻颜,天赋逆天的也不过是七级封脉,天赋加上运气才有那个可能走到赵别这种地步。

    万年亘古,如今不过是六十余年,整个丘沉大路竟然完全洗了牌。

    不算赵别的那个棺材洞,当年的其他三大门派,东瀛浮云岭倒是地没被撼动半分,北境扶为月如今对其多少有点儿归附的意思,而南阁卉竹门地位大不如前,几乎被当初的那个明不见经传的鬼头鹰——朱满逞给全端了。

    要说那朱满逞跟赵别还真有不小的渊源。

    赵别最为张狂的那段时间,曾经踩着朱满逞的脸蹭过脚底儿的狗屎。

    这些暂且不提。

    而比起朱满逞,闫明宽的名字更是在世人的嘴里被骂熟了。

    这些本跟赵别没什么关系,他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闫明宽如今已经没了,魂飞魄散,半丝痕迹都没有剩下,孰是孰非他也分不明白。

    为他报仇......

    怕到头来反倒是他自己成了个笑话。

    只是事情该弄清楚还是要弄清楚,一些人,也该把该还的还清。

    赵别不图什么,就图个舒坦。

    实力是个好东西,可惜赵别现在没有,而他也不得不考虑若是上头的那些人真找上来......

    赵别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玉。

    他现在不过是个藏在别人躯壳里的鬼......

    要说歪门邪道虽然为名门正派所不齿,但那个门派不私藏几本禁书?

    这么说来赵别倒是想起着南阳城里被设置四百年有余的咸阳宫官学府,其内学生由清一色的五品及以上官员后代子弟组成,其内任教老师也多是翰林,至少也是进士、举人出身,还有少数海内的饱学人士,可见其影响不可小觑,从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子弟便会得到朝廷的手批荐文前往各大门派进行求学,届时学成归来便可为朝廷所用,其中也有朝廷找来的高人对些有天赋的子弟教以如何修炼。

    这么说来那东瀛十大尊首排行第四的唐诸城该不会当年就是被朝廷送过去的吧?

    要说各大门派收徒条件也是格外严谨,如今毕竟跟往日不同,往日照他那逆天到往那一站就有人跪下来求他的天赋想去哪儿直接说一声就成,现在他不是落了平阳么......

    不过又来了个问题。

    赵应崇当的他妈的是个六品官儿吧!

    他这亲爹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赵别正腹诽着的时候一众人马直接飞驰过来,百姓纷纷避让,赵别正想的入神,抬头就见飞驰起来四蹄似不沾地的高头大马直接就冲了过来。

    “让开!”

    赵别躲闪不及,下意识地便照着习惯的方式聚气做势就要劈马。

    在什么东西顺着手上的经络聚绵延冲击直到手掌,只是赵别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赵别了。

    但他身上股极其霸道的东西就这么失了控制,覆手之间只见眼前血肉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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