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供给青叶和其他几个高端酒店的货不同于其他地方,除了货品质量把控极严,连送货也得跟两个超市员工,得由自己人确定食材安全交到了餐厅大厨手里才行。
来这些地方游玩的都是各路惹不起的达官贵人,万一有居心叵测的在路上给食材动了手脚,搞出个食品安全事件来,作为食材供给方的超市肯定逃不了干系。
今天同小王一起上工的本来是一个老员工,但昨天老员工儿子跟同学打架,上午被学校叫了家长。
于是工头点了个新人同小王干活,可新人同志蠢手笨脚,抬第一个箱子时磕了手,抬第二箱子时砸了脚,等到第三个箱子,这厮直接将满箱芦笋扣了一地。
小王几乎当场气得吐血三升,恨不得一脚踹飞这只四肢不协调,只会添乱的蠢货,奈何此蠢货手脚虽笨,却十分有眼力见,他一边点头哈腰地连连道歉,一边孝敬了小王一盒玉溪。
小王叼着烟,耳朵里是新人委屈巴巴的“师傅我错了,我第一次,你原谅我,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实习工资都还没拿到呢”,眼睛里是同龄人一张委屈到快哭出来的颓丧脸。
这样的攻势如同在小王快爆发的心脏上戳了一针,让他再气也鼓不起来,无奈的小王只好挥手让这蠢货躲货车边先观摩,他自己来搬。
万幸,就在他真快累吐血时,顶上来一个吃错药的张明思,也不知道医生开的吊水打通了这厮哪根勤快的神经,平日里一病三灾的懒汉竟然会带病来加班。
小王顾不得调侃张明思,他真快累迷糊了,甭管懒汉还是好汉,现在谁来帮他谁就是天使。
他长舒一口气,瘫在货车边,生无可恋地对季淮道:“他娘的,别人的孝敬可真不好拿!”
季淮只是诺诺,弯腰又咳嗽了一阵,边咳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他现在不方便说话。
小王倒也不勉强,他看了旁边剩下的几个箱子说道:“剩的活儿也不多,就辛苦你了。”
季淮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搬起箱子往车上码。
徒弟殷勤地给小王扇着风,小王边擦汗边看张明思来回搬运的背影,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怎么长个了?
“师傅,出去洗把脸啊?”蠢且灵光的徒弟见他汗流满面,捧着毛巾殷勤提议道。
小王嫌弃地哼了一声,接过毛巾边擦快流进眼睛的汗边在心里吐槽,下次再也不为盒烟出卖灵魂了,这把我累的,眼睛都花了。
等他在仓库外洗完脸,抽完烟,教训完混账新人再回来时,地上的箱子已经全都装进了货车,季淮坐在副驾驶上,脸朝向司机的方向正在打盹。
按照规定,谁搬货谁押车,所以按工头的安排,今天押车的该是小王和他的混账徒弟。
可小王看见他这个四体不勤的蠢货徒弟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到张明思是带病干活,还替他承担了收尾工作,大热的天,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人从空调车里下来。
于是他挥挥手让徒弟回仓库干别的,自己坐上了后座,让司机出发。
汽车徐徐发动,驶离仓库,开向青叶山庄的方向。
许久,装睡的季淮悄悄把眼睛撬开条缝,公路笔直,目力尽头,已隐隐出现一线深蓝。
他一路都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往回落了几寸,进了青叶,逃亡计划三分之二的里程碑就伸手可及了。
虽说不到邮轮开动的那一刻都不算成功,但这三分之二的里程碑跟前面那些成功可不一样。
下面的路基本都是在海上了,江家和季家就算是追,难度也比在陆地上高了n个量级。
可以说只要成功踏上青叶山庄往松洲去的客轮,他就已经摸到了成功的衣角。
松洲近几年发展极其迅速,先是被省里划成重点发展城市,而后又争得国家重点建设的港口城市头衔,短短数年,机场高铁建设齐备,隐隐有和老牌一线港口城市云津比肩的意思。
而彩虹岛作为发展多年的旅游岛屿,自然吸引了很多松洲方向的旅客。
为了方便游客,青叶山庄每天隔两个小时就会往松洲方向开出一条专属客轮,如今盛夏客人多,出发间隔已经改成了一小时。
季淮等的就是今天的客轮。
货车过了安检,慢腾腾地停在青叶山庄的餐厅楼后门。
负责搬运的小工和今日的值班厨子轻车熟路地出来迎接点货,小王下了车,拿着单子跟青叶的人交接。
季淮磨磨蹭蹭地从车上跳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王儿,我不行了,一会你回去帮我再请个假,我上完厕所就去医院!”
小王还没反应过来,季淮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人,”小王嘶了一声,“身体不好就别来嘛!逞什么强呢?”
值班厨子皱眉:“什么情况,怎么有人拉肚子还押车,他没污染食材吧?”
“没没没!绝对没有,”小王连连摆手,略心虚地解释,“今天装卸货都是我和我徒弟,他都没沾手,就临走的时候我徒弟被叫干别的去了,所以让他临时顶数来押车,再说东西都跟箱子里装着,有盖子盖着的,他就是想污染也污染不着啊!”
厨子板着脸检查了下箱子上的封条,都好好地贴着,并没有被撕开污染的痕迹。
他犹豫半晌,想了想还是按照规定不予签字。
他说:“不行,青叶的食材必须干净安全,否则真出点儿什么事,咱们谁都担不起!你把东西拉回去吧,我们再订。”
小王:“……别啊!这东西真没事的!我打包票!”
他在心里大骂张明思这个不争气的,早不拉晚不拉偏偏来到青叶拉!
青叶的厨师和工人做事干脆,确定不接货后直接走人,小王冲季淮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将满地食材箱子重新往车上装。
进了青叶山庄,季淮如鱼入海,随便找到个不起眼的休息室,就把自己又恢复成季大少的模样。
他常来青叶,客船的老员工都很熟悉他,所以他上船根本不用登记报备,刷脸即可。
云津季家的季淮和临川江家的江夏今日大婚,虽然是轰动整个云津商圈的大新闻,但再轰动也轰不到各行各业的底层,季淮赌的就是这个。
下一趟客轮出发时间到,季淮大大方方地往客船上走去。
在入口负责迎客的服务生熟络地跟他打招呼:“季少来了!今天就你一个?”
季淮唔了一声,也不多话,大步迈进船舱。
客船分两层,下层是给普通客人的,上层则是包间,给vip客户。
季淮这种刷脸级别的超级vip,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到上层。
他接了包间房卡,如往常一样闲庭信步地往楼上走去,只是走到楼梯口时,他脊背莫名地窜出一股寒意。
今天的客轮怎么有些怪怪的?
他停住往上走的脚步,俯身看了眼下层客舱,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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