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针?”

    风水大师就是风水大师,除了专业技术比较强之外,见识也是很过人,香港的吴大师一眼就看出了思远手中拿着的针是用来释邪法的。

    “真是恶毒,恶毒啊。”

    吴大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跟沉木针,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义愤填膺的说道:“修道的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东西,也不怕遭天谴。”

    “有些人就是会为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都不怕的。”思远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出来了么?”

    吴大师默默摇头,但指着针絮絮叨叨的说道:“阴沉木的底,用蛇血浸泡过,上头有一个倒刻的逆乱冥王咒,还有一条衔尾蛇,可以断定这个人同时精通的东西方的咒法,看来不得了。”

    “哦?”

    衔尾蛇?思远倒还真没有发现上头那个东西,在吴大师的指点下,他才发现钉子的锥形部分上真的有一条含着自己尾巴的蛇,只是属于微雕加上木钉又被血液浸泡过所以显得十分模糊。

    “衔尾蛇在西方代表新生和轮回,把逆乱冥王咒和它放在一起,可以说这个人的心恶毒,恶毒到让人发指啊。”

    “什么意思?”

    “逆乱冥王咒本是道家的心法,用来拨乱扶正,超度接引。但它被倒行逆施就代表着永堕黑暗,可再加上刻画了这条衔尾蛇,被这枚钉子所杀的人,他的魂就会陷入一个诡异的轮回交替之中。每天都会重复受到死时所遭受的折磨,戾气会越来越浓,最后在合适的时候就能制造出上佳的小鬼。可是这种太伤天和了,既然这个人懂这么多,他为什么会这么干?我想不明白。”

    思远收起钉子:“香港哪里有打量疲乏阴沉木的地方?”

    “整个香港正规卖这些的就只有两家,他们有自己的备案。不过我劝你别指望了,既然是干这种事,而且量这么大,那一定走的是泰国私货。”

    “走私货?”

    “是的,是一个泰国蛇头代理的。据说他是泰国有名的白龙王的传人。本事也是有一点的,但是他生性好赌,最后也只能沦落到这捞偏门了。”

    “能带我去找他么?”

    “能是能……不过嘛……”

    “不过?”

    “是啊,他不见生人。而且像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他是合法留在这里的泰国皇室。拥有外交赦免权,你一着急找他,他肯定躲使馆里去。会惹出外交纠纷的。”

    “那有什么办法吗?”

    “向。找他。他黑白两道都有路子,一般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向老板?”

    “没错。”

    香港没有破四旧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残留的牛鬼蛇神非常之多,自然法师也比较多。一样东西一旦形成一种产业,那可就不能小看它背后的利益链条,就拿这阴沉木来说,一般的阴沉木已经是贵重物品了,但如果想让它变成法器,那价格基本上就是一比一换黄金了,所以这行自然也就是暴利,就跟毒品似的,有宁愿杀头都要坚持不懈的贩。

    想在么,思远调到了华南来当boss,虽然经验还略显不足,但肩负重任和兄弟的姓名,加上华南区总部就设在羊城,所以跟香港那帮牛鬼蛇神打交道的次数明显要增加,在交接班的时候,兔子就告诉他了,自己基本上就跟定居在香港了似的,一年到头基本上没在羊城呆上几天。

    找向老板并不困难,像他这种名声在外的黑道老大,其实比一般的官员商人更重情义,思远当初帮他度过一劫,虽是给了钱,但如果人和人之间光只是有生意的往来的话,那他向某人绝对不会有今天。

    所以当吴大师联系上他说思远想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了,并星夜兼程从澳门赶了回来。

    当他回到香港时,已经是半夜一点了,思远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却大手一挥:“应该的,说吧什么事。”

    思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这么一说,这个还有些血性的黑道汉子当场就拍了桌子又拍了胸脯。

    “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爸在世的时候就老跟我说盗亦有道,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找泰国佬,他多少还是得给我几分面子的。还有,我会让兄弟帮你查查最近那些王八蛋花钱买小鬼了。”

    思远其实知道在香港台湾这种地方,很多有钱人,特别是明星艺人都会在事业低落的时候从法师那里买小鬼或转运或把厄运转嫁他人。虽然这些事没办法杜绝,但至少如果是正儿八经的法师弄出来的小鬼,那都是孤魂野鬼,虽然被人圈养但至少比孤苦无依要好上许多,所以特案组也是睁眼闭眼的。

    但现在居然有人从生人身上炼制小鬼,这可就是不赦之罪了,天和人伦那可都没处原谅,思远已经朝上头立了军令状,这事不解决自己立马挂印归田,一辈子不他妈的再碰这个行当。

    “如果麻烦的话,我就自己去吧,谢谢你了。”

    “客气。”向老板喝了口茶,打了个哈欠:“你不要觉得我是个黑社会,其实我就还真是有一腔热血的。但是吃这口饭,没办法。”

    思远点头表示理解,向家一开始就是靠放高利贷起家,后来开了电影公司和地产公司,在香港也算是一派大家了,但他们倒是很有原则,虽是黑社会什么钱都赚,但他们却有三不沾,毒品不沾、人口买卖不沾、杀人越货不沾,这也算是组训,所以香港刚回归的时候打掉了一大批黑社会,但向家到现在却依旧欣欣向荣。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就麻烦你了。”

    思远也没跟他客气,抱拳拱手之后就告辞了,不过从他的大宅子里走出来之后就感觉肚子饿的难受,吴大师倒是直接在向老板家留了宿,可怜思远光杆司令一个,在婉拒人家送他一程要求之后,一个人落寞的走在香港的街上。

    “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思远倒也懒得再折腾了,决定就近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上,好等明天早上和向老板一起去办事。

    在街上闲逛一阵。发现这里的治安并没有电影里演的那么不堪。街上倒是充满了平静,静谧到让思远都觉得有些孤单了。

    在斟酌一番之后,思远放弃了这边一家不错的五星级宾馆,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向传说中鱼龙混杂的深水埗。

    这里除了有香港最有名的贫民窟之外。还有最老牌的虾饺和煲仔饭。基本上可以代表最最正宗的饮食。

    这里的宵夜摊子在这个点显然是最热闹的时间段之一。许多男男女女坐在里头吃着宵夜聊着天,气氛相当棒。

    兜兜转转,问了好几个看上去当地人的青年仔之后。思远来到了他们所说的那家宵夜铺子,他走进店里的时候,里头正是热火朝天,老板露天的灶台上炒得刺啦作响,屋子里脏兮兮的,但却香气扑鼻。

    “这里什么比较好吃?”

    “内地来的吧,能找到这里不容易啊。”一个四十多岁油腻腻的大婶用她那很诡异的普通话说道:“坤叔的炒面、糯米蒸饭、虾饺都是一绝,李嘉诚都经常来吃。”

    “都来一份。”

    “好,您稍等。”

    在等待饭菜的时候,他开始观察起屋里的摆设来,这一看不要紧,这屋里的布局居然是个九龙吞水阵呢,这个招财进宝的风水阵,显然就是吴大师的手笔,再加上那已经被油烟熏得发黄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名人的照片,思远还真觉得这家老店应该是在整个香港都挺有名的地方。

    “坤叔,内地仔的饭好了没?”

    “莫喊啦,来啦。”

    一个苍老而慵懒的声音传来,然后就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大叔从灶台的方向端出了一碗饭,他浑身上下都是油腻腻的,手上还沾着翠绿色的葱花,戴着一副啤酒瓶那么厚的眼镜,身材瘦小,但是额头却很是宽大,看上去就好像一个长相奇怪的牛头梗。

    他端着饭走出来,随手放在思远身边,然后又端来一碗酱油汤,转身再次走到灶台前又端起一碗饭并插上了两根筷子放在了一张空桌子上面。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啊?”思远好奇的问了一句。

    “孤魂野鬼很可怜的嘛,又没的吃又没的人管。每天晚上结业的时候供上一碗饭,算是积阴德啦。”这坤叔头也没回:“人要吃,鬼也要吃的嘛。”

    “是吗?那鬼能来嘛?”

    思远的语气就像是调侃,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阴气,也就是说他那碗饭根本就没起到任何效果。

    不过坤叔却扭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思远笑了一下,思远自然也回了一个微笑。

    可他的笑容还没落下,他突然感觉身上的汗毛嗖的一声竖了起来,天眼隐隐刺痛,不是思远还有点控制力,恐怕当场就要开眼了。

    接着,就看外头隐隐绰绰的走进来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围着那晚饭开始以他们的方式吃了起来。

    在一通风卷残云之后,他们又老老实实的排队走了出去,而且每只鬼在离开的时候都朝坤叔忙碌的背影弯腰鞠了一下躬。

    “还真有!”思远再扭头,发现那饭虽然没少,但热气儿却是一点不剩了,成了一碗冰冷的饭渣子,他笑着点点头:“有点意思。”

    他说有点意思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鬼物是不食阳间物的,他们吃的是那股灵气,想也知道,这碗看上去粘糊糊的糯米饭里居然能有让鬼吃到的灵气,这首先就代表那个邋遢大叔的诚意和敬意。

    “看来这饭味道不错。”

    思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这不起眼的炒饭,然后顿时就停不下来了。三两口就吃完了一大碗饭,但他还不满意,放下碗之后:“老板,再来一碗。”

    “没有了,打烊了。”坤叔拿着一瓶老白干走了出来,另外一只手上则是思远点的其他东西:“过了两点,这里就不开火了,你是最后一个客,这是请你的。”

    他把蒸饺和炒面放在思远面前,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喝着烈酒吃着炸得酥脆的花生米。

    “坤叔。你这饭是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坤叔上下打量了一圈思远:“最普通的料、最普通的火、最普通的米。”

    “不可能啊,我在家也炒饭,可味道差太多了。”

    “我十四岁拜师学艺,这饭。我一炒就是四十一年。好吃就好。给钱。六块。”

    “这么便宜?”

    思远有些诧异,要知道香港这地方消费高啊,他下午过来的时候买了几个包子都要二十块。可这一大碗饭居然只要六块钱……

    “人民币可以么?我身上没港币。”

    “都收都收。”

    这时,旁边收摊的胖大婶接过话头:“坤叔三十年没涨价了,你也看到了,这里都是穷鬼,我早就跟他说了,让他搬出去,可他就是不听我的,不然早发财了。”

    “阿珍,快点回去吧,你老公等你呢。”

    胖大婶吐了吐舌头放下一句老古板就脱下围裙一摇一摆的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顺手把帘子给放了下来。

    “是啊,坤叔。你这手艺……”思远吃了一口虾饺,那满口的鲜香顿时炸开,丰润滚烫的汁液灌满了一嘴,烫嘴但却让人舍不得吐出来。

    “烫死了……”

    直到完全吞下去之后,思远才捂着嘴喊了出来,并连忙喝了一口微凉的酱油汤,这酱油汤也是让他突然有些诧异,明明是酱油汤,但却喝出了鸡汤才有的鲜美味道,上头浓郁的葱香和猪油特有的气味混在一起,简直让人无法自拔。

    “坤叔,你这手艺为什么窝在这啊,出去肯定能挣大钱。”

    “大钱?多大的钱是大钱?”

    思远一愣,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挠着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是说能让更多人知道,也算是光宗耀祖啊。”

    坤叔听完,油腻腻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他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从旁边拿出一个杯子给思远倒上一杯六十多度的烈酒:“我走了,这里的穷鬼怎么办啊?”

    思远嘿嘿一笑,知道这坤叔是一语双关,他嘴里的穷鬼一是指住在这贫民窟里的那些落魄家伙,再一个就是类似刚才那些孤魂野鬼。

    “没饭吃,很可怜的。”坤叔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我也没别的本事了,这里的人都叫我一声坤叔、吃我饭长大的小孩过年回来看我一眼、有人临死的时候还惦记我的饭,我就满足了。”

    说着,他指着墙上那些照片:“这些人都是这里走出去的,有些是老朋友了,经常回来吃上一碗饭,聊聊天。我这的伙计都是不要钱的,他们每天轮流过来帮工。我还图什么?”

    思远点点头,突然觉得挺有感触,大概这才是所谓的职业操守到达一种极致的体现吧,一个人能把人做到连鬼都鞠躬,这倒真是不容易啊。

    “你能看见他们吧。”

    思远愣了愣,不过还没等说话,坤叔就絮絮叨叨继续说了起来:“我刚才看你回头盯着看了。”

    这下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思远干巴巴的呵呵一笑:“嗯……能看见。”

    “好多年了,换了一拨一拨又一拨,每天一碗饭而已。”坤叔突然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不是因为他们,我早死了。”

    思远听了这话,仔细观察坤叔,发现他的面相确实是个短命相,绝对活不过三十岁的那一类人,但他现在居然安安稳稳的活到了快六十岁,而且看他中气十足的样子,估计再来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天上掉气罐,我头上的人突然伸出杆子晒衣服。汽车打滑,我旁边的树突然被风吹倒。店铺着火刚好能碰上地下大水管爆掉。”坤叔似乎都数不过来了:“一次是巧合。多了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果然是让人震惊……思远心里那叫一个不平静,他知道有因果一说,看来这个坤叔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虽然他说自己只是一个破厨子。

    “这是什么?”

    思远突然在墙上发现了一块金属板,上头用细密的线条画着奇怪的图案,但却被油烟遮蔽,看不真切。

    “哦,那是我师父留下来的,有一次他出去送米,再也没回来。我就继承了这家店。”

    思远好奇。三两口吃完东西。走到那块金属板的面前仔细端详起来,甚至最后还用纸巾擦掉了上头厚厚一层油烟,露出了底下的真容。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索性往后头站了站。这一看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是个法器。而且看上去还挺高档。不过应该是已经没有用了,上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灵气波动,应该是因为主人身死心碎而亡吧。

    “坤叔。您师父应该不光是厨子吧?”思远重新坐了回去:“您也不应该只是厨子吧?”

    坤叔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那你说我什么?”

    “您是个厉害的道士。”

    “道士?”

    “对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嘛,你在你的道上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不就是道士么?”

    “青年仔会说话。”坤叔抓起一把花生米揉进嘴里,神色有些落寞:“看来你也是行里的人,你有没有听过米道?”

    “没有……对不起。”

    坤叔摆摆手,表示无妨:“米道也叫五谷道,捉鬼除妖都靠一把米。”

    “为什么是米?”

    “因为米有灵气,能养活人的东西都有灵气。对付恶鬼用粟米清戾气,对付僵尸用糯米去尸气,对付水鬼用红米降水气。可是鬼越来越少、僵尸越来越少,我们这样整天和米打交道的人又不会看相又不会看风水,除了抄一碗饭,还能干什么呢?”

    思远笑着点点头:“你也干的很好了。”

    “哎,那帮穷鬼可怜,没办法。”坤叔走到后头把早已冷掉的贡饭拿了过来,倒上烈酒点上火,火苗呼啦一下窜了起来,蓝幽幽的火苗带着兹兹的声音在屋里闪烁了起来,坤叔看着燃烧的饭:“青年仔,这路不好走啊。”

    “嗯,很孤独。”

    思远其实已经感受到了,身边有那么多的人,但孤独感却无时无刻不在左右围绕,这种孤独并不是那种被人忽视的孤独,而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如鲠在喉,吞不下、吐不出。

    “坤叔!睡了没?”

    外头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思远和坤叔同时扭头看去,发现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操着一口普通话在外头喊着。

    “丽丽进来吧。”

    坤叔对思远说道:“前几年从大陆过来的孩子,她跟她老妈住在这里,经常来帮忙。”

    那个名叫丽丽的女孩走进屋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思远,然后对坤叔小声说道:“坤叔……我妈妈的病好像又严重了,怎么办?”

    其实思远从她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她相当不对劲,明明十三四岁最应该有活力的年纪却显得死气沉沉,两只眼睛木讷的毫无光泽,这种病态的木讷绝对不正常,而且她身上有浓浓的药味……

    “哎……丽丽啊。你妈妈会害人害己啊,罢了罢了。”坤叔眼神落寞,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他勾着腰走到墙角的柜子旁,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串铜铃:“用这个挂在间房的门口,你明天就住到这来吧。”

    “嗯……”丽丽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而且她似乎和坤叔有种天然默契,两个人都没说是什么情况。

    但……思远却看见了那串铃铛,他装成不知道,在丽丽走之后,他也站了起来朝坤叔笑了笑:“我就先走了。”

    “去吧,有空再来吃饭。”

    “一定。”

    思远从饭馆离开,偷偷摸摸的跟着丽丽的身后一直跟着她进入了一栋破破烂烂的筒子楼。这楼里空荡荡阴森森的,也得亏就这小姑娘敢走,一般胆子小点的男人恐怕都不在这个点在这种地方穿堂过室,特别是那些住户家中窗口里透出来的红色灯光,让这楼道更是显得阴森可怕。

    那个名叫丽丽的女孩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人,她就这样带着思远来到了自己家门口。不过她在门口时却停了好长时间,一直迟疑着不敢开门,那样子显然是因为恐惧。

    不过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而就在开门的一瞬间。屋子里直直冲出一股子很怪异的味道。在浓烈的中药味里还透着一股腐肉的味道以及若有若无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

    思远当时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打了个电话给特案组的香港办事处,这里虽然是特别办,但同样隶属于华南区的管辖范围。所以在boss一个电话之后。那些个睡觉的家伙立刻被全部吹了集合哨。

    但紧接着。就在他们要出发的前一刻,思远第二个电话又到了:“你们不用来了,我自己解决。”

    “头儿……是不是啊?大半夜的。”

    “不好意思啦。”

    思远红着脸挂掉了电话。然后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虽然把组员都吵醒非常不道德,但是他在刚打完第一个电话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并不知道里头是什么,虽说特案组是个暴力机关,但这里头的事可不是用法律就能解决的,惩戒不是目的,更需要的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无论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思远必须要自己见到之后才能下定论,毕竟一个半夜出来为自己母亲求帮助的十二三岁的女孩,他的心怎么都硬不下来。

    他整理一下衣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坏人,然后咳嗽一声走到那间屋子的门口,开始敲门。

    可就跟见了鬼似的,刚才明明看到那姑娘进去,可现在无论他怎么敲门那姑娘都不出现,屋子里更是毫无声息,一片寂静。

    当他敲门五分钟之后,这间屋子对面的门打开了,里头伸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邋遢男子,他朝思远用粤语骂骂咧咧一阵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神色有些慌张。

    思远见他那个样子,索性转过身开始敲他家的门……

    不多一会儿,他打开了门,思远也不废话,塞上一根烟直接走进屋里亮出证件:“警察。”

    “做乜啊……”

    “不要说白话。”思远来到屋里看了看,发现这屋里没什么异常,就是阴气比较足,应该是常年看不到阳光造成的,久居必生病。

    “警官,你要做什么啊,现在都早上啦。”

    思远坐在沙发上,点上烟:“对面住的是什么人?”

    那男人一听,脖子缩了缩,脸色也变得慌张:“不知啦……”

    “总部,我怀疑这里有人藏毒,过来处理一下。”思远很随便的拨开电话贴在耳朵上:“嗯,犯人可能持有重武器,可以考虑击毙。”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为空号……”听筒里的回应是这样的……

    但甭管听筒里是怎么样,那个男的又听不见,所以他当场就急了,乌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然后摆手说道:“sir,莫搞我啊……”

    “那你说不说呢?”

    那男人脸色很是难看,他比划半天才把话说了个明白,而且是带着恐惧说的。

    在他破碎的叙述中,思远很勉强才能听出来一个所以然。他说对面住着一对母女,从内地来的。女人长得有点漂亮,胸很大……有一天有一个看上去很挫的男人的过来找她,接着就听见对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整个楼道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突然就没了声音,之后大概一个礼拜,隔壁就好像开始炖中药了,满楼的药味让人很是恶心,而且从那时候开始所有人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无论干什么都是那个小女孩出去干。

    听那女孩的叙述,她妈妈似乎是病了。不过本来就拮据的她们好像活的更惨了,那个女孩开始到处讨要残羹剩饭吃,直到坤叔可怜她每天给她饭吃才让她活下来。不过屋里的药味却一天比一天更加浓重,只要她们一开门,满楼就是那股恶心的味道,而且自从这种味道弥漫开来之后,许多邻居都开始生病了,大家都说那个女人是得了传染病,所以没人再敢跟她们有接触,那个小女孩除了每天到坤叔那里拿饭吃,也自然就再也不出门了。

    思远听完,点了点头。刚才那股味道他也闻到了。再按照这家伙的叙述来看。这根本不是什么药味……而是想要中药的味道来掩盖尸气,再加上刚才听见的吼声和那串铃铛,这要再想不到是干什么,思远这个组长就白干了好么。

    “有人炼尸……”

    思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难怪说那女孩显得很不正常。而坤叔更是让她搬去一起住。炼尸过程中的尸毒是很强的,估计如果不是坤叔给了什么东西傍身,恐怕她的小命早就没了。

    他点点头。做好心里准备之后,走出了门并对那男人说:“关上门,不要说话!”

    “嗯嗯。”他巴不得赶紧甩掉思远这个瘟神,所以满口答应了,砰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思远再一次站在了那扇门前,用手用力的敲着门,并喊道:“如果不开门,我就叫警察了,听见没有!我数三二一!”

    就在他数到二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里头露出小女孩苍白而瘦弱的脸庞和满眼的死气沉沉。

    “我妈妈病了,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让我进去。”思远亮出证件:“警察。”

    小姑娘一看,脸色更加难看了,忙不迭的就想关上门,可一个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与思远这样的精壮汉子相抗衡,所以门很快就被完全推开了,思远自然也侧身窜了进去。

    这乍一进屋,他差点没吐出来,这屋里的味道简直就是地狱啊,感觉就好像是走进了死了好几十耗子的下水道,基调中药味、中调腐肉味和霉变的味道在房间混杂着,熏得人睁不开眼。

    “你在这能睡得着?”思远低头看着女孩:“你叫丽丽是吧?”

    “我……我妈妈病……病了。”

    她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一句话,就是她妈妈病了,看上去楚楚可怜还充满恐惧。

    思远没管这些,只是抬眼打量屋里的摆设,这里也是够穷的,用家徒四壁绝对合格,除了一张已经冒出弹簧的破沙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之为家具的东西,就连放着一个茶杯的“桌子”也是用装苹果的纸盒箱替代的。

    “你妈妈在哪?带我去看看。”

    “我……我妈妈……我妈妈病了。”

    这个叫丽丽的女孩,显然被思远吓到了,连嘴唇都开始泛白,表情非常难看,甚至手上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

    越是这样,思远越肯定这里有问题,他反而不急了,往那破沙发上一坐,捂着鼻子问道:“丽丽,你是从哪来的?我也是大陆过来的。”

    “广西……”

    “广西啊,桂林好地方啊。你几年级了?”

    “五年级,但是妈妈不让我读书了,带我来这里找爸爸。”

    “五年级……那想不想回去读书啊?”

    “我……我妈妈病了……”

    又是这句话,但思远从她眼里却看出了强烈的希冀。不过想也是正常,一个本应该坐在明亮课堂里朗读《闰土》的女孩,现在却要在一间散发着恶劣气味的房间里吃人家的剩饭,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那叔叔帮你妈妈治病好不好?”

    “不……不好……坤叔说了,说妈妈不能见人,谁都不能见……要把她所在屋子里。”

    坤叔……看来坤叔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为什么不处理?或者又有其他隐情?反正思远急得陈明说过一句很经典可以引入名句的话——任何看似错综复杂的案子背后,都有一个简单的让人发指的原因,只是因为人的搀和而让它变得像我们看到的那么复杂。

    “那我是警察,如果你不让我看,我可就叫好多人来了哦!到时候好多人都要看到你妈妈了。”

    “不可以!”

    万万没想到啊,这个瘦弱的姑娘居然在尖叫一声之后,提着水果刀就刺向了思远,可她的攻击实在太弱了,正儿八经的是破不了防,思远这种体术弱逼都只用两根手指头就夹住了水果刀。

    “看来你不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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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这吊人没啥优点,就是说话实诚。昨天更的少,今天周末我放弃了一切娱乐时间,足足来了近乎万字的大爆,只不过最后有些地方不满意我给删掉了,凑了个九千字,所答大家么么哒哟。

    嗯……新的一年就要来了,大家不给我点开年福利什么的么?比如妹子的果照啊,友善的打赏啊,**丝的妹妹什么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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