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没做什么。”卫伉眼神闪了闪,装作一本正经的自然道,“监国嘛,自然就是日常政务处理了。”

    卫子夫盯着他,没说话。

    卫伉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的杯子,发现是空的,尴尬的收回手,看过去,“自然还有募兵之事。”

    “嗯。”卫子夫这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卫伉只觉不安,开口道,“其实一涉朝政,争辩就是免不了的事,陛下并非小气之人,父子二人如今有些拌嘴,总比明面不说,心中生分要强。燕王他们俩兄弟怎么胡闹,陛下都没怎么呵斥过,根本也不算上心。”

    “募兵的事,为何要吵?”

    “还不是为了···”卫伉及时的刹住话头,懵懵的反问,“姑母不知道?”

    卫子夫当然不知道,她没事还一老去查刘据是怎么给刘彻写信、写奏报的?本来是想让刘据去查一下李广利,可见到卫伉就一时兴起诈一诈。

    ”这回知道了。不过你放心,该你们去做的事,我不会插手的。”卫子夫好笑道,“说罢!”

    卫伉十分为难,脑子飞快的转着,想扯开话题,“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张贺时不时躲我那里,模棱两可的说言欢公主与霍光经常吵架,最近因为募兵方式,又吵得很凶。”

    “为什么?募兵出了什么事?”

    见有了机会,卫伉一摊手,笑道,“姑母这是为难我,太子如今监国掌政,我一个卫大司马的公子,平时日日在太子府进出已经够分量了。若再插手军务,实在是给太子惹麻烦。一个博望已经很给太子荣光了,可谓天下有识人才,不入中朝,便入博望,连太学都想去博望请傅者了。”

    这些孩子已经开始学会收敛锋芒了,比之前请立三王时硬撑可强上好几倍,卫子夫心中稳上许多,“可博望也就是初建,殿宇也只是搭了个雏形出来,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太学也去请傅者,你现在可真是越发会哄人开心!”

    “我可真没夸张。”卫伉连连摆手,“有言欢公主这些年的帮忙,太子又勤勉好学,谁不想来太子麾下?可是之前没有陛下首肯,都心存顾忌,太子府也不敢多收人。博望既然都能建了,自然有些特殊的人就可以提前请过来在长乐住一住。”

    “你们可要注意分寸。”卫子夫转念一想,“不会是因为这个,据儿才跟陛下吵架的吧?”

    “不是。”见差点让卫子夫误会,卫伉立马干脆的否决,坦诚几分道,“太子很稳得住,底下人虽然各种意见都有,他却没有真的被左右。我几次问,加上小贺说的,透出来的意思都是在募兵这件事上。陛下似乎不愿意让他费心兵戈之事,他却很有想法。”

    “很有想法?”卫子夫对刘据的态度又有些疑惑了,刚刚自己还以为他很稳得住,现在怎么又急切起来了?

    “我不知道,太子的想法没有跟任何人说。”卫伉自己也有些疑惑,但他既然不适合插手,就没有问,省得给自己增添烦恼,“但听我爹说,是一个想慢点打,一个想快点打,若不是钱不够用,倒也没啥大不了的。”

    哦,原来还有这回事,卫子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下令造通天台和飞廉馆时,自己问他要不要让博望苑慢些建,先紧着朝鲜之战,他反而来信,许飞廉馆暂停。

    原来是没钱了。

    这样,水衡怕在这个节骨眼得刘彻斥责也是正常。

    “行。既然你父亲说没事就行。”既然刘据那边忙着,卫子夫就准备自己来了,说不准还能顺道摸摸儿子的秘密。跟卫伉都不说想法,会是什么呢?

    一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刘据,大概是随了卫青一部分吧?不想透出来的想法,卫子夫都看不透。

    不过,李广利和少府、水衡的事倒是让卫子夫摸得七七八八。

    这么多年来,一向都是对外战功,封侯赐爵,对内平叛,哪怕是李息都没有晋爵封列侯。

    所以西南平乱和朝鲜用兵同时出现时,一向在军务中浸淫的人,从来盯的都是朝鲜,没有把西南夷放在第一选择。

    而这位想当将军的李广利,不知是不懂在外在内作战立功的区别,还是怕死,竟然一直往廷尉去的原因是想去西南,不是朝鲜。

    江校尉都懵了,“他不会是看着您弟弟卫广在西南夷,所以觉得那才是好讨赏立功的机会吧?”

    “应该不会吧?”卫子夫总觉得李广利应该没有那么傻。卫广在西南扎根为将,是明摆着的事,若想立功封列侯,何必让苏氏搬过去。

    “但西南如今他也去不了了呀!”计蕊道,“西南动兵也是征当地的兵,若需补充将领,也是太仆从中垒、长水或者就是期门之中选,公孙大人怎么也不会提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他吧?”

    “卫将军和郭将军都算是期门出身,且对当地熟悉,一人熟悉军务调整,一人熟悉边防风俗。”江校尉接话道,“这样的搭配已经很好了,不太可能会多加。除非是他们两人挑人···”

    这样就是挑到李广利的身上,公孙贺也会同意,但他们两个不太可能会挑李广利。

    卫子夫有些不明白李广利往廷尉和少府用力的意思,但她觉得,一定不是没看透西南用兵和朝鲜用兵的高低来。

    “从八校尉中选···”

    “那···八校尉现在是怎么选人呢?”

    江校尉道,“应是一半征兵,一半选人。”

    “选人?”卫子夫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个想法。

    “是,像期门一样,择良家子弟入八校尉。”江校尉解释道,“原来是陇西等六郡子弟后人,现在应该多加了边陲几郡,像苏建将军的两个儿子,通过了选拔,如今就是在期门做起。末将曾听仆多说过,等两年,要选他们两个入胡骑。”

    “除了仆多,你还认识谁?他们原是去病手下,现在也不知道都散在哪里了。”

    “除了霍大司马,谁能同时压得住那么多心高气傲的将领。”江校尉半感慨道,“好在有卫大司马,对那些好战的,不喜束缚的人,要么安置到了地方,就是安置去了西北新郡。只有赵破奴还在他手下,而八校尉里面,除了仆多,还有一位田千城,是射声校尉。”

    田千城?卫子夫已记不得这个人了,而且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的事。

    补充的良家子弟,可都是多少有些身份背景的。从卫青开始,良家子弟和微末打拼而起的将领,争锋争强就没断过。

    若不是去病走得早,大概还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地位变化。

    那李广利,会不会从这个上面做文章?

    “或许他是想参与期门的补充?南越等地的新郡,可是没少从期门、侍中里选人。”卫子夫缓缓的说出她的想法。

    江校尉和计蕊同时豁然开朗,郎中令徐自为是跟着刘彻走的,可他手下的期门、郎卫等等,并不是全部跟着刘彻走的。

    那些跟着走的人,最有机会被委以重任,所以每次回来都要选人补充,良家子弟们也都争得热火朝天,自然,想办法走后门进来的人也多了。

    就算徐自为和公孙贺再厉害,人却不在长安,有王温舒和杜周帮忙,别说跟侍郎、期门里面的良家子弟有交集了,就是知道要走多少人,又要补多少人都很够用了。

    有多少兵,就要有一定的将,就要选多少人。

    这个消息卖出去,多得是人买。

    江校尉和计蕊又不是没有在年轻时候,被各路人马打探过,卫大司马要带几个将军?几个校尉呀?霍大司马选人什么标准呀?

    他俩也收过钱,给过消息,“就是公布的那些人数和标准,没有内定,去争取吧!”

    当然也清楚其中有多少油水可以捞。

    计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皇后,南宫公主要回来了!”

    “郑当时回来跟桑弘羊议事,她倒是会钻空子。”卫子夫面上有些冷,“回来参加昭平君的婚事?”

    “是,还···带了不少六郡子弟入期门。”计蕊越说声越小,谁能之前就想到,入期门也会有问题。

    卫子夫自然不会怪她,只觉得南宫公主真是阴魂不散,什么麻烦事都要掺合一下。幸好卫广卫步都出去了,若她再因为张衿找卫家麻烦,就正好让平阳公主去应付。

    “水衡说曾见朱雅出入廷尉府。廷尉毕竟是牵扯刑罚的关键,官员兵将、农商工人都有关系。”卫子夫道,“你们去查一查最近经廷尉手变化结果的案子,不要嫌案子小,不要嫌牵扯人员普通,凡有变化,都查一查是不是跟李夫人有关。她和李广利关系突然变这么好,说不准只是互相帮助,目的不同。”

    “皇后的意思是李夫人或许有更多的目的?”计蕊问。

    见卫子夫轻轻颔首,江校尉也开口主动道,“那末将就多跟郎卫和侍中们走动一下,看看李广利到底和我们猜的是否一样?”

    也好,不要冤枉了李广利。卫子夫虽然同意了,但心中隐隐觉得,大概就是这样了,李广利是在跟八校尉和期门搭关系。

    要不是自己劝刘彻缓缓花钱的手,要不是隆虑公主告这一状,彻底把阎奉告到自己这里来,恐怕水衡会把朱雅、李广利的事闭口不谈。

    那没两年,他们在外朝就有了自己的势力。

    倒真是不安分呢!

    卫子夫叫来了景福和攸宁,“你们两个去查一下李季和他两个妹妹的情况,若有什么仗势欺人违律犯罪的事,想办法拿到实证。然后先用一两件小事递到廷尉那边,看看杜周什么反应。”

    没几天,攸宁就回来验证了卫子夫的猜测,“李夫人送了些钱,把事情摆平了。”

    好,还真是抓别人弱点的人,同有弱点啊。

    “水衡那边坐不住了。”攸宁道,“隆虑公主择定了日子,要阎奉给个说法,不然就告诉陛下呢!”

    “陛下说回来参加婚礼了?”卫子夫正在整理被言思扯得乱成一团的丝线,气馁的抬头问到,“怎么没听说甘泉有动静。”

    “陛下只赐了礼物给隆虑公主、夷安公主言瑾和颜八子,并不回来,但是隆虑公主肯定是要派人去谢恩的。”

    卫子夫点点头,道,“李夫人不是思念陛下么,还有李延年,听说他又谱新曲,等着陛下回来,就让李延年也一同出发去甘泉吧。”

    “啊?”攸宁没懂卫子夫这样安排是什么意思。

    “你去通知就是了。”卫子夫微微弯起嘴角,高深莫测的笑,“李延年会给阎奉说情的。”

    “为什么?”

    “因为···我会告诉李夫人,阎奉告诉我,他怀疑李季和私自铸币有关,铸币那地方的地契就是他与人打赌赢去的。”卫子夫很认真的笃定,“查铸币之事,水衡有权彻查到底直接禀报陛下而不通过廷尉上报。所以她与其让私自铸币成真,不如她给阎奉个人情,就说成日常疏忽好了。”

    攸宁犹豫,“可行么?”

    卫子夫一剪子下去,丝线顿时都废了,她自己却盯着线筐,语意寒凉的说,“那就看她的努力了,兄妹之心切切,是否可以比得过隆虑公主的爱子之心。”

    也不过十天,阎奉的错漏就轻轻的在刘彻心头划过了,上下罚俸降薪是免不了的,但已比预期强上不少。

    但李夫人在昭平君尚夷安公主的那天,前去恭贺时,得了隆虑公主一句,“敢那我儿子的事威胁我放过阎奉,李夫人,山高水长,我们走着瞧。”

    是的,有廷尉帮忙,李夫人查了昭平君平常所作所为,拿来威胁了一下隆虑公主,让她对水衡阎奉抬手,事情就异常的顺利。

    当然其中,颜八子也小小的助力了一下,毕竟婚事无法改,但给言瑾多一点拿捏丈夫和公主婆婆把柄的机会,她也不会错过。

    只是李夫人虽然不怕得罪隆虑公主,平白得一句文绉绉的威胁,心中也不会好过,于是转头就送给了阎奉,“水衡阎大人,我自认出手大方,从未得罪,可今日我记下了,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

    阎奉,“······”

    ???一切不都结束了么?怎么突然被李夫人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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