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国公世子一听,差点给她们跪下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顾夜,陪着小心道:“小神医,几位舅舅也是关心则乱,他们被我母亲的病情扰乱了心神。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顾夜扫了一眼安国将军那几位,笑着对月圆道:“咱们医者的职责,是治病救人。哪怕世人对我们多有误解,但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委屈和不平,都不重要了。保持本心,无惧流言和误解——月圆,你的医术,已经能出师了。医心,还待磨炼啊!” 月圆把十几斤的肉瘤,往闵国公世子手里一塞,收起脸上的不甘和怨愤,恭敬地道:“王妃教训的是,奴婢受教了!”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等回到盛京,花好从东灵回归,我准备给你们办个隆重的收徒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我的嫡传弟子!” 顾夜一想到回盛京后,医学院的事就一个头两个大。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收徒之后,就能名正言顺地使唤月圆和花好俩劳力了。花好月圆两姐妹,跟了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是时候给她们一个“名分”,免得别人看轻她们! 月圆嘴巴多伶俐的一个人,这时候激动得舌头都不听使唤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要改口称您师父了?嘿!我岂不是成了‘小神医’的嫡传大弟子了?” “你想当大弟子?那得问问花好同不同意!”顾夜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花好是月圆的亲姐姐,无论制药还是医术,都比性格跳脱的月圆学得要扎实。 月圆挠了挠头,傻笑道:“那……我至少是嫡传的二弟子吧?对了,林诺怎么算?他学制药的,也跟我们一起排行吗?” “当然!都是我的弟子,还能区别对待不成?至于师门排行嘛……你们商议着来吧!”顾夜懒得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月圆却一心想当师姐:“王妃……不,师父!虽然正式拜师林诺师弟比我们早。可是,论跟在师父您身边的年限,我们姐妹远远超过他。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越过我们的,对吧?” “争二弟子还是三弟子,有意义吗?”顾夜瞥了她一眼,问道。 月圆点头如捣蒜:“对我意义可大了!这关乎未来我是二师姐,还是三师妹的重大问题!必须重视!” 月圆心中打着小算盘——林诺那家伙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她挥挥拳头,那家伙应该就能屈服了吧?他要是老老实实当师弟,她保证自己会“爱护”他。如果他有越过她当师兄的心思,那就看看谁的拳头硬了! “恭喜小神医马上要有两个天赋过人的徒儿了!也恭喜月圆姑娘,能够拜小神医为师!着实让人羡慕啊!”琳琅公主赶紧贺喜,希望能冲散刚刚的尴尬气氛,“到时候,一定送上重礼,前去祝贺!” 太子殿下也表示:“孤也会送上一份贺礼的!” 顾夜笑着接受了他们的祝贺。她看向一脸纠结和紧张地端着肉瘤的闵国公世子,道:“这时候闵国公夫人该醒了。你不是要进去看看你母亲吗?让月圆给你消消毒,换上无菌衣,戴上帽子和口罩。不要在里面待太久,说话也很消耗元气的。” 安国将军眼巴巴地看着外甥进去了。不是说一次可以进俩人吗?可小神医却只让外甥一人进去……看来,小神医还是恼了他们啊!唉,他这嘴巴啊!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将军夫人开口打破了沉寂:“小神医辛苦了大半日,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安国将军府感激不尽……厨房已经备好了酒菜,还请小神医、宁王大人、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入座,用些粗茶淡饭。” 顾夜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没有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每个权贵世家的厨娘,大多有几个拿手的好菜。虽然安国将军府的厨娘,手艺不如颜婶,但胜在新鲜,顾夜吃得还算尽兴。 饭桌上,安国将军兄弟一直陪着小心,好话像不要钱似的,说了一大堆。生怕小神医记恨,不管他们妹妹了。 用完午饭,顾夜又去给闵国公夫人检查了一番。闵国公夫人精神还算不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算不算肚子剖开又缝上,还能活下来的第一人?” “在森国,您的确是第一例!”顾夜低头写着术后的注意事项,“在东灵和炎国,早就有剖腹取子的案例了!” “剖腹取子?母子均安吗?”闵国公夫人好奇地问道。 “当然!”顾夜吹了吹写好的字,呃……她的毛笔字,还是十年如一日的难看啊!不管了,能看懂就成,“剖腹产的手术,跟您这差不多。只不过人家拿出来的是孩子,您取出来的是肿瘤而已!” “我听骏儿说了,这肿瘤分良性和恶性的。何为良性,何为恶性?”闵国公夫人想更进一步了解自己的病情。 “良性肿瘤,摘除后不会转移,很少有复发。恶性的话……即使肿瘤摘除后,也有很大的可能复发,或者转移到别的器官上。严重的,会危及生命!”顾夜未曾隐瞒,实话实说。 顾夜又加了一句:“不过,夫人不用担心,您体内的肌瘤,是良性的可能性比较大。结果如何,还要等化验过后才能确定。” 当晚,化验结果出来了,是良性的。顾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闵国公夫人。安国将军府上终于松了口气,闵国公世子也放下心来。 至于那个被巨大肿瘤吓晕过去的闵国公,醒来后就不声不响地溜回了闵国公府,再也没有来过将军府。安国将军气得上门揪住他揍了一顿! 鼻青脸肿的闵国公,却理直气壮地道:“你妹妹身患恶疾,已经是七出的罪名了,我没休她已经是看在两家的面子上了。你也不想想,闵国公夫人肚子里长怪球,还被人挖开过肚子,会招来多少人的耻笑?闵国公府的脸,都被丢尽了!” 安国将军冷笑道:“闵国公府的脸面,不都被你宠妾灭妻,不分嫡庶,早就丢光了吗?还有什么值得丢的?何为恶疾?不能治好的才算!我妹妹的病,已经被小神医治好了,养上半个月便可痊愈。怎么?你质疑小神医的医术?” 小神医是琳琅公主请来给太子殿下治病的。不但治好了太子的病,还在帮皇上调养身子,排丹药的毒素。闵国公怎么敢对她的医术表示怀疑? 再说了,他可是早就得到消息说,小神医准备在森国京郊建药厂。森国上下,从官员到百姓都眼巴巴地盼望着呢!顾氏制药的药品,那可是金字保证,不光药效好,还不用承受汤药的苦。 两国虽说也有贸易上的往来,但盐铁、药品之类的商品交易,却控制得很严。尤其是“顾氏制药”的药品,炎国都供不应求,更别说流入其他国家了。 不过,也有冒着巨大风险,走私药品的。顾氏制药的药品,到了森国,价格至少翻上五倍。那些冲剂、药片等平价药,卖上十倍的价格,都有权贵争着购买。哪儿都有不差钱的人呐!养生的药丸,更是炒出了天价,依然一有货就被抢空。 顾氏制药在森国建厂,是多少人的心声和渴望。闵国公这个贪图安逸和享乐的人,自然巴不得有不苦的药代替汤药了! 谁不知道顾氏制药是小神医的产业。他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小神医啊!只能说那臭婆娘运气好,居然请动了小神医给她治病。被无数名医定了死刑的臭婆娘,还真给治好了!小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件事如果不是发生在他婆娘的身上,闵国公对小神医的敬仰和崇拜之情,会更深刻! 顾夜又去了安国将军府几趟,给闵国公夫人复诊。或许是求生的意志坚强,再加上性情乐观,闵国公夫人术后恢复迅速,五日后就已经能下床走动了——顾夜告诉她,适当的运动,对身体恢复有好处。闵国公夫人都当做圣旨一般,一一照做了! 顾夜去安国将军府上复诊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探望”闵国公夫人的贵妇,对她释放出善意,并且有意无意地凑到她面前,跟她聊上两句。 顾夜倒没觉得什么,闵国公夫人却不好意思地道:“实在是抱歉,这亲戚连着亲戚的,她们用探病的借口,嫂子们和我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没事!这世间对女人太过严厉和苛刻,女大夫本来就不多,医术过硬的更少。她们想咨询一些病症,或者养生的法子,这种心情可以理解。”顾夜对患者和家属,总会多一份耐心。不过,如果单纯地打探,她也不会假以辞色的。 这是顾夜最后一次给闵国公夫人复诊了。她对闵国公夫人道:“夫人的病,只需静养些日子,便可痊愈了。给你开的药膳方子,最好吃上个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