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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想到傅辞洲会送自己礼物,但是没想到这个礼物竟然这么珍贵。

    他几乎忘了再去看下半场的烟火,全程低头捧着他的鲨鱼和手串,生怕弄丢或者弄坏了。

    傅辞洲看在眼里,嘴上得意:“就这么喜欢啊?”

    祝余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嗯,喜欢。”

    鲨鱼木雕被他装进盒子里放好,祝余手上握着那串檀木手串,跟念经似的来回拨弄。

    他没想到傅辞洲看起来挺不着调的,竟然还能想到送这个东西。

    祝余一个直球打在傅辞洲脸上,傅辞洲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可真够直接的。”

    “少爷,”祝余突然抬头,“这个肯定很贵吧?”

    祝钦也喜欢弄这些紫砂壶啊檀木串啊的,祝余在家里见过几个,祝钦平常都不怎么拿出来。

    而且这个檀木珠子虽然被磨得不那么周正,但是对着光能看见上面的金点点,应该是上好的木料。

    “还好?”傅辞洲想了想,“不过应该也没那么贵?我爸直接就给我了,没心疼。”

    祝余咽了口唾沫:“能让叔叔亲自买的…应该…很贵吧。”

    虽然傅辞洲也觉得应该是这个理,但是价格说贵了,就有点重点错误的感觉。

    “你这么在意价格干什么?”傅辞洲弹了一下祝余的脑门,“重点是我自己磨的好吗?”

    祝余揉揉自己额头,笑出一双弯月般的眸子:“嗯嗯嗯,谢谢少爷。”

    傅辞洲心里美得很,走路都有点飘:“对了,我奶奶还把它拿去寺里开了光,说能保平安挡灾的。”

    祝余捧着手串,更加小心了:“奶奶知道啊?”

    “嗯…”傅辞洲拖长了声音,“算…知道吧。”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磨完珠子拿给自己奶奶把关,自己小姑傅蓓蓓也在场,差点没把牙给酸掉下来。

    “哎哟喂,这是给谁的啊?”

    “这小珠子磨的,爱情万岁哦!”

    “妈,你看你看!小洲谈恋爱了!”

    傅辞洲被说得红了耳根,奶奶倒是没有追问,只是笑得开心。

    “洲洲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奶!”傅辞洲赶紧打断她。

    他为了磨这一串手串,磨坏了一盒木珠,起因也就因为顾延霆的一句“紫檀防癌管心绞痛”。

    这和祝余沾了点边,他就搬回来自己学着一点点的磨。

    只是后来他发现这玩意儿其实也不能治什么病,就是个玩意儿,顶多有点安神的作用。

    不过那也行,带着点好兆头的东西,都可以。

    -

    烟火晚会结束后,傅辞洲送祝余回去。

    没到十点,晚自习差半小时下课。

    两人本来准备坐公交的,但是人多的很,时间又早,干脆顺着马路往前走。

    祝余的手插在兜里,偷偷摸了一路的小鲨鱼。

    他甚至稍微明白了一些盘核桃的快乐,如果傅辞洲再给他雕一个,他指不定两条鱼一起盘手上。

    “叔叔今天还没回来?”傅辞洲站在院门口往里看了看。

    “没,”祝余把门打开,“进来坐坐?”

    傅辞洲一揉鼻子,像是还有点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

    “那就算了?”祝余有意逗他。

    “我就这么跟你气一下,”傅辞洲推推祝余走进去,“你怎么不懂事啊!”

    祝余撞开傅辞洲,转身关门:“瞎气什么…”

    祝钦今天没回来,家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祝余也不管傅辞洲,自己闷头跑回房间,坐在桌边打开台灯,把鲨鱼木雕仔仔细细看上一遍。

    鱼鳍的纹路,鱼身的弧度,牙齿的错落,还有尾巴的灵动。

    他甚至还忘了自己手腕上挂着一个小金鱼,想起来后有踩着棉拖“啪嗒啪嗒”跑去卫生间给金鱼找个“家”。

    “你看你急的,”傅辞洲脱了鞋,光脚进屋,“怎么不开灯,省电啊?”

    “能看见就不怎么开。”祝余找来一个两升的饮料瓶,用剪子横着剪开一道口子,接满水把小鱼放了进去。

    傅辞洲还是把灯打开了:“剪到手了怎么办?”

    “剪不到的。”祝余端着饮料瓶,又小跑回了自己房间。

    傅辞洲关了灯,看祝余忙活的样子就想笑:“你慢点。”

    祝余把饮料瓶放在书柜上,觉得不合适,又拿下来放在书桌上。

    傅辞洲正坐在桌前,手里玩着那条竹编小鱼。

    “还留着呢?”

    祝余看他一眼,把金鱼端去了玻璃柜上。

    傅辞洲的目光在祝余床上过了一遍,满意道:“娃娃也都在。”

    祝余找来基本练习册,堆在塑料瓶的底部防止它侧翻打滑。

    “我送你的糖画吃完没?”傅辞洲站起身,捞过床上的水母玩偶,扯了扯它长长的触手。

    祝余不搭理他,坐在椅子上继续看他的小鲨鱼木雕。

    傅辞洲自言自语了半天没有回应,把娃娃往床头一扔,一只手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按在了祝余坐着的椅背上。

    “祝小鱼,你聋了?”

    祝余仰起下巴,看了看傅辞洲。

    他没说话,就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把头低了回去。

    “干嘛啊?”傅辞洲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卖萌呢?”

    祝余听话地坐着给他揉,把那只小鲨鱼装进盒子里,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和糖画一起的抽屉中。

    “祝小鱼,”傅辞洲捏他耳朵,“干嘛不说话啊!”

    祝余把抽屉合上,两只手扒着桌边,垮着坚持看傅辞洲:“说什么?”

    傅辞洲乐了:“你还有没话说的时候?”

    “有,”祝余抿了抿唇,“现在。”

    他不想和傅辞洲说话,他想直接把傅辞洲给办了。

    祝余心里突然有一种“可以挑明了”的想法。

    他觉得傅辞洲做到这里,可以和自己告白了。

    只要对方说了,他就直接同意,想都不带想的那种。

    可是,可是傅辞洲为什么不说呢?

    要不然自己主动?

    可是万一是傅辞洲压根不想有进展呢?

    保持原状是最好的。

    祝余在心里默念三遍。

    他们不过才十七岁,未来一切都有可能。

    现在着急确定实在是太早了,傅辞洲不是傻的,他应该知道要留有退路。

    那…就这样?

    祝余心里生出了一些失落来。

    他的脑袋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一个小人说“想说了就说啊!你喜欢他你就上,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可另一个又说“傅辞洲不会说吗?他那么一个急性子的人,如果想做什么早就去做了,不迈出最后一步肯定有原因,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如傅辞洲吗?”

    祝余想了很多,在权衡利弊以后,听从了后者。

    也就几年的时间,最快也就一年的时间,等他们高考结束,成年了也不迟。

    “想什么呢?”傅辞洲用手指撩了一下祝余的刘海。

    祝余偏头避开傅辞洲的触碰:“没什么…”

    傅辞洲不明白为什么祝余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虽然他没说什么话,也没做什么事,但是眼神在那一会功夫就变了,感觉不对,太不对了。

    “你穿鞋。”祝余注意到傅辞洲还光着脚,就把自己的棉拖脱给他。

    傅辞洲还没来得及拒绝,祝余就走出卧室去玄关拿祝钦的鞋穿。

    “我洗个澡,”祝余打开衣柜拿了换洗衣服,闷头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把房间空调给打开了,“你…等会…”

    傅辞洲点点头,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

    但是想了一圈,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错。

    而祝余到了浴室还在想自己为什么大冬天要来洗澡。

    想来想去大概是自己不想和傅辞洲呆在一个房间里。

    打开浴霸放热水,几下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从头到尾冲了个澡。

    祝余甚至有些怀疑人生,自己竟然还没有傅辞洲这个炸/药包能沉住气。

    难不成他是恋爱脑?

    不是吧?这也太让人…蛋疼了。

    祝余在浴室闷了快有半小时,出来的时候格外希望傅辞洲能默默地自己离开别让他看见。

    然而傅辞洲不仅不离开,反而靠祝余床头睡着了。

    祝余:“……”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是冬天不盖被子睡觉依然容易感冒,祝余本想把傅辞洲叫醒,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上面搭着毛巾。

    祝余随便擦擦头发,把毛巾又送回了浴室。

    像是出去冷静了一下,本来吸了两口冷空气都平静下来的内心,在进门看到傅辞洲的那一刻又重新躁动起来。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这么在意傅辞洲了吗?在意到看一眼都受不了,一定要心跳加快咽唾沫吗?!

    扛不住。

    祝余搓了把脸,推推傅辞洲的肩膀:“醒醒。”

    哪知道傅辞洲不仅没醒,反而身子一歪倒床上了。

    “……”

    什么叫做睡着雷打不动,祝余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傅辞洲,醒醒,”祝余屈起一条腿,膝盖压住床铺,直接上手捞人,“你猪吗睡这么死?”

    傅辞洲皱着眉头,打开祝余的手,侧身面对着床头横躺。

    还真就不起来了?!

    祝余差点没笑出来,干脆两只手一起扒拉他的手臂:“起来了…!”

    他的话说一半,傅辞洲突然转身,大腿搭在床边一撞,几乎是抄了祝余一个底。

    祝余上半身本来是悬在傅辞洲身上,可是这么一来,就直接趴了上去。

    “卧槽…”他一头拱在傅辞洲的脸边,要不是两人脑袋错开,这会儿指不定要撞个眼冒金星。

    飞速反应过来,祝余按着床铺勉强撑起上半身,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腰被傅辞洲从背后扣住了。

    屋里就开了个台灯,被两人的身体遮了个大概。

    傅辞洲的眸子半阖着,像是还没睡醒。

    两人离得很近,祝余大着胆子,又让这段距离更近了一些。

    鼻尖几乎可以蹭到一起,祝余能看到傅辞洲缓慢睁大的眼睛,还有漆黑的瞳孔里的自己。

    呼吸声和心跳交缠在一起,祝余抓着床单的手指蜷缩,在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

    可是意外的是,傅辞洲却突然把他推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像是吓得不轻。

    “卧槽!”他大叫一声,整个人惊魂未定,“你突然凑过来干嘛?!”

    祝余张了张嘴,把他的排斥全部看在眼里:“我…”

    “卧槽卧槽卧槽…”傅辞洲转身把自己的脸往被子里一埋,不想让祝余看到自己发烫的脑袋。

    怎么回事?!他一睁眼就看到这么大一个祝余!

    卧槽?!还好他忍住了,不然就真亲上去了!

    要命,这他妈还是祝余的被子!

    傅辞洲跟个傻狍子似的,又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

    他还不知道祝余的性向,还不知道祝余的想法,他什么都没搞清楚,不能就这么莽撞!

    可是他呼吸粗重,他心跳加剧,祝余只要不是个傻子,肯定能看出来自己的心思!!!

    “因为我是男生吗?”祝余突然这么问他。

    傅辞洲吓了个半死,转身朝祝余看过去:“啊…?”

    他被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有点懵。

    “因为…我是男生…”一句话被祝余切割成了好几个词,像是非常艰难才说得出口,“所以你…”

    傅辞洲等了半天没等到个下文,但是他觉得祝余说的好像也没错。

    “嗯…”他点了点头,“因为…你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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