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少爷今天心情不错?”

    他把手臂压在健身器材的扶手上,俯身跟着傅辞洲笑,“还有心情逗我。”

    傅辞洲学了两声就收起自己脸上的灿烂:“还行,当逗鸟。”

    “哦,”祝余乐了,“那要我给您叫两声吗?”

    祝余额前的发有些长,细细软软的刘海戳着眼皮。

    他的唇抿着,抿着抿着就抿不太住,笑得更开了些。

    少年的唇红齿白,眼睛弯弯,五官优秀得有些晃眼。

    修长的双腿大岔着伸直,肩膀虽然略显单薄,但匀称舒展,薄薄的衣料下基本的肌肉线条已经完整具备,是专属于少年的青涩。

    傅辞洲虽然一直和祝余不对付,但是在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对方很优秀。

    最起码——和他一样帅。

    “你最近心情不好?”傅辞洲在铺垫完毕后,终于进入主题。

    祝余挠挠自己的头发,犹豫片刻才开口:“有点。”

    傅辞洲走到祝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祝余歪歪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啊?”傅辞洲抬手按了一下祝余的后脑勺,“真有事?”

    他想着今天老陈说的“班里你们关系最好”,心里就真把祝余当成最好的那个。

    这一年多两人打打闹闹,或许一直都是最好。只是少年气性高,又互相不承认罢了。

    祝余脸上挂了丝淡淡的笑。

    他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我在想我妈。”

    傅辞洲瞬间明了,原来是想妈妈了。

    亲人去世这事儿不太好安慰,之后的想念只能用时间慢慢消磨。

    傅辞洲想了想,把手重新放回祝余肩上:“我奶说,人去世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祝余轻声笑了一下:“然后在天上看着我们?”

    “大概?”傅辞洲的话上扬着尾音。

    虽然他也不信这些,但是有个实体寄托总比迷茫的想念要舒服一些。

    祝余垂下眸,脸上的笑淡了些。

    傅辞洲心道不妙,自己的安慰像是适得其反。

    但是很快,祝余又重新勾起唇角。

    他伸长胳膊,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拍拍傅辞洲的手臂。

    “回教室吧,少爷。”

    -

    祝余没想到傅辞洲会察觉到自己细微的变化。

    在他心里,这位被娇惯长大的少爷应该最不能发现他人的不同。

    可是傅辞洲还真就说出来了。

    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老陈让我问的,”傅辞洲一句话打消了祝余的疑惑。

    他“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恍然大悟的味道。

    “你哦什么哦,”傅辞洲当即有些不爽,“不用老陈提醒,我也能看得出来。你整天趴桌子上跟死人一样,发觉不了那是瞎。”

    祝余叹了口气,像是不愿意继续说这件事。

    两人一起回了教学楼,刚从楼梯口转了个弯,还没到教室,就看见走廊“唰唰”站了一排人。

    傅辞洲心头一紧:“我去,不会是…”

    “几点了?”老陈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傅辞洲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祝余身上凑。

    祝余冷不防被他撞了个趔趄,老陈抬手正好扶了一把他的肩:“直接回家不是更好?”

    要命,老陈提前开完会了。

    两人逃课被抓了个正着,乖乖低头认罪去走廊那排人的最末端站着。

    “我不在就逃课?”老陈看这一排从教室这头站到教室那头的人数,气得头顶直冒青烟,“还这么多人!”

    祝余眼珠子一转,扫了一眼四周,心道这人还少了呢,有那么几个跟老陈一样提前回来没被抓的!

    “是不是作业少你们太闲?!”老陈提高了音量,拿着书本从前到后挨个敲了脑袋,“回去把蜀道难给我抄十遍!”

    此话一出,傅辞洲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老师。”

    老陈转身看他:“怎么?!”

    “我去找祝余的!”傅辞洲觉得自己还挺有理。

    他对老陈眨眨眼,暗示自己只是在完成他布置的任务。

    “你找玉皇大帝也不能逃课!”老陈压根不给他面子,“祝余抄二十遍!”

    祝余凄惨地“啊?”了一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摊上大事了:“凭啥啊?!”

    老陈抄起书,在他脑袋上多砸了一下:“凭你身为班干,还不能以身作则!”

    祝余被打的眼睛直眯:“可我现在不是了啊!”

    “不是就能逃课吗?”老陈怒目而视,“再顶嘴抄三十遍!”

    祝余瞬间没音了。

    傅辞洲见状,心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即便自己还是要抄十遍,但是相比于祝余的二十遍,四舍五入就可以忽略了。

    傅辞洲双手往兜里一插,前后晃了晃身子。

    祝余偏头看了傅辞洲一眼,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他心底因为半个小时前对方的安慰而带来的那一点儿感动,在对方幸灾乐祸的贱笑中消失不见。

    果然什么好兄弟都是假的,死对头才是真的。

    偶尔安慰一下对方的难过,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想看对方倒霉。

    毫无征兆的,祝余抬手对着傅辞洲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傅辞洲被打的脑袋一点,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完全褪下。

    “操!?”

    傅辞洲话音未落,祝余直接又推了一把。

    傅辞洲直接炸毛,把上一句经典粗口加重了几分音量,两人成功原地开掐。

    之前的那些友好和谐尽诛脑后,他们互相揪着对方衣领,从走廊的墙这边打到墙那边。

    好在罚站的围观群众较多,在被快速镇压之后,祝余和傅辞洲又各自从老陈那里领了五十遍蜀道难。

    “开心了?”傅辞洲扯了扯自己快被揪到胸口的衣摆。

    祝余一抹嘴角青肿:“彼此彼此。”

    -

    祝余脸上挂着彩,晚上回家刚开门就和自己老爸撞了个正着。

    “跟人打架了?”祝钦端着杯温开水,正准备回房睡觉。

    “朋友打着玩。”祝余也没多说,进屋走到餐桌旁边,手指搭在桌边停下脚步,像是在等祝钦说话。

    祝钦“嗯”了一声:“打闹有个度。”

    祝余点点头,等祝钦走进卧室关上门口,这才闷头进了自己房间。

    祝余家住的是那种老旧的大院,一院三户加一个大院,原本是个挺热闹的地儿,现在搬的只剩祝余家一户了。

    祝钦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其中一棵白兰斜对着祝余的窗口,窗帘一拉就能看见。

    它长得不高,最近刚够着他的窗台,舒展开一片嫩绿的枝叶。

    那里原本种了一棵非常粗壮的白兰,少说也有十几年的时间。

    只是去年尉霞去世前把它砍了,现在这棵是半年前祝钦刚买回来的小树。

    祝余打开窗户,把那片绿色往边上拨了拨,直到在屋里完全看不见,这才重新关窗拉好窗帘。

    他走到桌前坐下,按开台灯,随手抽了几张a4纸,拔了水笔笔帽就开始默写。

    蜀道难是最近刚上的课,但是祝余很久之前就会背了。

    以前尉霞,也就是祝余的妈妈,总是会拿那些拗口的古诗文念给他听。

    祝余那时候年纪小,什么也听不懂,尉霞念一句,他就跟着念一句。

    久而久之有了印象,老师上课再顺上一边,下课祝余合上书就会被背了。

    傅辞洲以为他过目不忘,经常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的脑袋。

    祝余顺□□往下溜,完事还要加一句“没办法,天生的。”

    这么一想,自己也贱里贱气的,没比傅辞洲好到哪去。

    半斤八两吧。

    五十遍蜀道难不算少,这事儿放谁身上估计都不会被认认真真地完成。

    可是祝余今天出了奇的平静,就这么一笔一划,一字一句,抄了整整两张纸。

    就在他抄到第三张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祝余的手机就搁在桌上,屏幕上的“少爷”两个字就像傅辞洲本人,又拽又烦。

    “靠,秒接?”傅辞洲惊讶于祝余的接听迅速。

    祝余“昂”了一声,歪头把电话夹在脑袋和左肩之间:“有事儿?”

    “你在干什么?”傅辞洲问。

    “写蜀道难啊。”祝余语气轻松,甚至还给傅辞洲“噫嘘唏”了一句。

    “你还真抄?”傅辞洲简直不可思议,“你抄几遍了?”

    祝余数了数:“八遍。”

    “你脑子没事吧?”傅辞洲似乎是急了,“你他妈还真抄啊!”

    “你没抄?”祝余心情不错,“明天老陈又要批你了…”

    “嘀嘀嘀——”

    电话被傅辞洲直接挂断,祝余看了眼屏幕是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午夜一点了。

    他这才停笔,把纸张对半一折夹进书里。

    该睡觉了。

    -

    隔天,祝余起了个大早,屋里静悄悄的,祝钦已经离开家去诊所。

    厅的餐桌上搁了一包盒装牛奶,底下压了一百块钱。

    祝余照单全收,戳开牛奶边喝边去学校。

    六点四十朝后,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不少和祝余一样卡着点来的学生,全挤在早餐摊子上买早饭吃。

    祝余买了个杂粮煎饼,抬手递了张百元大钞。

    “哎哟,这么大?”卖煎饼的阿姨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了那张纸币,“要喝豆浆吗?两个一起正好五块。”

    祝余刚喝了一罐牛奶,不是很想再喝豆浆。

    只是还没等他拒绝,就听身后傅辞洲的声音道:“要,还要再加一个煎饼,卷鸡蛋火腿里脊肉的那种无敌豪华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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