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公,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瞧瞧我给皇上物色的人物。”刘昭仪说着,晃着两只巨大的乃子,将身后的婉蓉推到前面,眼色直勾勾地盯着小林子,看着小林子脸上的反应。

    小林子定睛看了三遍,这才确认不是婉莹,也不是婉芸。瞠目结舌地反问道:“刘娘娘,这位小姐是?”

    “小公公只说像还是不像?”

    小林子端详着暮色中的婉蓉,上上下下又打量了几遍,这才吃惊地点了点头说道:“像,真的太像了。”

    “是不是比荣国夫人还要像呢?”刘昭仪拉着娇羞的婉蓉,冲着小林子说道。

    小林子不知可否,只说:“这会儿几位大人在里面议事呢,娘娘先到排房里歇歇脚,皇上得空,我就进去通报。”

    “这会儿不是早朝,有什么火急火燎的事儿,赶在饭点儿上叨扰皇上呢?”

    小林子喜滋滋地说道:“贺将军在福建打了胜仗,八百里加急方才才送进宫里。”

    怪不得都到了这个时候,难为荣国夫人那个贱人舍得松开皇上,原来是有天大的喜事送进宫了。

    所有人沉浸在福建大捷的喜悦里,只有婉蓉落寂地站在寒风中,亲手将自己对贺佑安的眷恋,无情地撕下扔去,随风飘散。

    去年盛传贺佑安来跟婉蓉提亲,婉蓉左等右等没有下文,后来才弄明白,贺佑安喜欢的是婉莹,她也恨了婉莹很久,后来婉莹惨死,这种嫉妒之恨也不了了之,但是对贺佑安的情愫还是有增无减。

    置若罔闻的眷恋,婉蓉不能埋怨贺佑安绝情,只能怪自己痴心妄想。

    若是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婉蓉也乐得做一个痴心妄想的小女子,哪怕一辈子终老,说不定还能编进后世的戏文里。

    师大人的惨死,让她彻底醒悟,再这样沉湎下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盼这场胜仗,盼了都快一年了,总算是打赢了。”刘昭仪也被这个巨大的喜讯弄得有些感动,但是只是一瞬间,她旋即冷却下来了。

    福建大捷,意味着贺佑安马上就要凯旋,贺佑安要是回来了,婉莹的归期也就近了。

    刘昭仪伸长了耳朵,用心的搜索殿里传出来的声音。

    “皇上,贺将军乘胜追击,最多一个月,肯定能荡清余寇,最迟年前肯定能凯旋而归。”

    年前——也就是说,留给自己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月。刘昭仪摩挲着婉蓉衣衫上的牡丹图案。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已经进入初冬,远处吹来一阵寒风,让刘昭仪有些后背发凉。

    “娘娘,您先带着小姐到排房里暖和暖和吧,皇上一时半会儿还议不完,您站在风口,仔细着了风寒。”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太监,领着婀娜多姿的刘昭仪去了排房里。

    天色渐次偏黑,排房外面的宫灯,一盏一盏被点亮,小小的排房里,一盏昏黄的油灯,照着两张阴晴不定的脸。

    柚月和小德子给刘昭仪送来了手炉脚炉,膳房给大殿送点心的时候,也给排房里送了几碟。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婉蓉只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困得不行的时候,那个小公公终于掀开棉帘子进来。

    “刘娘娘,久等了,皇上让您进去呢。”

    婉蓉被刘昭仪拉着,踏进了紫宸殿的东暖阁。

    无论是假戏真做还是借尸还魂,这样的把戏皇上已经见识了两次,所以刘昭仪直接领着婉蓉堂而皇之地站在了皇上面前。

    “陛下,这是先皇后的长姐,妾身给你找来,弥补慰藉皇上的思妻之苦。”

    亮如白昼的东暖阁,婉蓉端方的立在暖阁门口。欲拒还迎地与皇上对视。

    刘昭仪知趣地独自退出,然后坐着软轿,不回自己的宫室,而是绕道,来到了迎春宫。

    荣国夫人装好食盒,皇上昼夜辛苦,一盏滋养的核桃露,费了荣国夫人一下午的光景。

    宫女将长毛风领大氅披在荣顾夫人的身上,刘昭仪堂而皇之地跨进了迎春宫正殿。笑颜如花地望着荣国夫人。

    “皇上召了本宫今夜侍寝,本宫这会儿没空!想吵架,明儿再来吧。”荣国夫人不屑地望着刘昭仪说道。

    刘昭仪笑着摇了摇头,径直走到食盒旁边,修长的双手,矫情地揭起盖子,假惺惺地夸赞道:“哎呦,这核桃露真是秀色可餐,本宫看了就忍不住想喝一口。”

    刘昭仪说罢,根本不客气,直接将手伸进食盒里,准备端起饮用。

    荣国夫人一把抓走食盒,食盒挂住刘昭仪腕上的镯子,发出不悦的声音。

    “贱人,你倒是会捡现成的,这是给皇上做的核桃露。”

    刘昭仪笑眯眯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食盒,一连心疼地说道:“夫人,好可惜哦!都洒了。”

    说完这句话,开心地一通长笑。

    “贱人,本宫要去紫宸殿,没功夫跟你吵架,赶紧走!”荣国夫人指着门口,示意让刘昭仪自动离开。

    刘昭仪就是来给荣国夫人添堵的,堵还没添,怎么能这样轻易地走了?

    “夫人,你见了本宫不要总是这样剑拔弩张吗?”刘昭仪不仅不走,反而捡了一张离荣国夫人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荣国夫人已经穿戴齐整,见刘昭仪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扔下话来,说道:“你要是愿意在这里闹,你就闹,本宫没工夫搭理你。”说完朝着大殿门口的方向走去。

    “夫人,走好,妾身在这里恭候夫人回来。”

    刘昭仪说完鬼魅一样,狂笑不止。

    荣国夫人不知道刘昭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天色已晚,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留她一个人在自己寝宫里发疯。

    刘昭仪静静地坐在迎春宫里等荣国夫人,这种被亲姐妹截胡的事儿,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应该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只有让荣国夫人亲自证实了,自己的亲姐妹抢了皇上。这件事的杀伤力才算最高,伤害力才算最强。才能彻底将荣国夫人一举击溃。

    缭绕的香烟,从兽炉里婀娜而出,萦萦绕绕在正殿的每一个角落,用妩媚的姿势,描绘荣国夫人彻底失宠前最后的画卷。

    时间如同沙子从沙漏中一点一滴地流逝,刘昭仪端坐在迎春宫,即便无人搭理,她也要坚守在这里。她要亲眼见证,荣国夫人是如何崩溃绝望。

    一个时辰漫长又兴奋的等待,荣国夫人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与走时候的趾高气昂相比,现在的荣国夫人更加真实贴切。

    目光掠过那个狞笑的嘴脸,荣国夫人怒不可遏,然而十几年的隐忍,教会了她理智。

    想要无声地走开,做梦!刘昭仪‘腾’一下起身,一把将荣国夫人从寝殿里揪出来。

    “贱人,怎么样啊?自己在里面兴风作浪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外面的感受吧。”刘昭仪脸上堆砌着假惺惺的怜悯。一步一步地逼近荣国夫人,两人的鼻峰几乎快要碰到一起。

    “我们是亲姐妹,跟你不一样。”

    荣国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极度的不自信。

    “哦?是吗?令长姐可是跟本宫说,恨透了你这个妹妹。”刘昭仪冷笑着揭穿了荣国夫人的谎言。

    “贱人,你想怎样?”

    刘昭仪蛇蝎一样冷笑道:“哈哈哈……我当然是想要了你的命,你愿意吗?”

    荣国夫人的愤怒被激发到了无以复加,举着自己坚硬的手掌,高高地立在自己的头顶。

    “你打啊!贱人,你今天敢掌掴本宫,我就叫你去死!”刘昭仪伸着自己的脸,凑到荣国夫人的手边。

    荣国夫人当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按照祖制,刘昭仪怀孕,应该加封为正二品妃,是自己撒娇撒痴,拦着皇上才没有加封她。

    眼下来了婉蓉,刘昭仪晋封也是早晚的事情,万一将来他生下皇子,最低也是和自己平起平坐,成为从一品的夫人,甚至有可能超越自己,登上四妃之位。

    荣国夫人正在盘算自己心里的算盘,脸上被刘昭仪热辣辣地贴上了一个耳刮子。

    “贱人,这巴掌是上次你多给的,不多不少,本宫还给你。”

    “你……”荣国夫人捂着脸,山穷水尽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昭仪扬长而去,无能为力。

    再一次从天上跌倒地下,荣国夫人摔得惨烈无比。这一次竟然是自己的亲姐姐。荣国夫人站在殿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里面的淫词浪语。

    最最打击荣国夫人士气的还是皇上的态度,皇上亲口说,婉蓉比婉芸更加像婉莹。

    其实这句话,不用皇上说,荣国夫人自己心里一清二楚,从小到大,别人都说大小姐和三小姐长得像。

    荣国夫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冰冷的小腹,再有三两天,这个月就过完了。一旦葵水再来,就表明这个月又是白忙一场。

    眼下的失利都是小事儿,只要子嗣上能够追赶上刘昭仪,自己还是能险胜……

    一切的一切,还要回到子嗣上。帝王之家,任何荣宠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实实在在的孩子,才是长盛不衰的根本。

    荣国夫人慎重地捂着自己的小腹,用最最希冀的眼神望穿秋水一般看着平坦的肚皮,忽然有一种悲极生乐的意象升上脑海:这月的绝佳受孕期,自己夜夜陪伴着皇上,说不定,孩子已经在自己肚子里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里,荣国夫人所有的萎靡都一扫而光。那种必胜的痛快,在心里来回摇摆,如同春日里的柳絮,漫天飘洒,事无巨细。

    然而这种莫大的喜悦,持续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一种若隐若现的疼痛所毁灭。

    荣国夫人忙不迭地坐在马桶上,用最不情愿的姿势,飞快地解开了中衣,底裤上,一抹惊悚的血红,赫然印在那里。早来的葵水提前宣告了荣国夫人美梦的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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