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糖芋儿推开言砚,不耐烦道:“别看了,脖子都酸了,菜一会儿又凉了。”

    言砚发觉自己的失态,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次日,言砚还得去给左萧然送药,糖芋儿非要跟着,路上,糖芋儿不满地数落言砚:“你为何救他?让他死了算了。”

    言砚抄着手,懒洋洋地走着:“我医者仁心,怎能见死不救?”

    糖芋儿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言砚抬手就拐住了糖芋儿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按在胸前,玩笑道:“你最近这阴阳怪气是跟谁学的?齐昭吗?好的不学学坏的。”

    糖芋儿好不容易挣扎开,疑惑道:“齐昭哪有好的?”

    “有啊。”言砚边走着边道:“他多听话了对吧?你要是多着学点,我都不知道该省心多少。”

    糖芋儿心道,他那哪是听话啊,分明就是在拍言砚马屁。不过言砚好像挺吃这一套,那自己要不要也多说两句好听的?

    糖芋儿停下脚步,脑补了一下自己赞美言砚的样子,“言砚,你真是悬壶济世的活菩萨!”糖芋儿想着自己那做作的样子,不由得“咦~”了一声,打了个冷颤,还是别了吧。

    “怎么了?”言砚看糖芋儿猛地挺住脚步,以为他不舒服,回身关切道:“不舒服吗?”

    “没有。”糖芋儿连忙赶了两步,跟了上去:“我没事。”

    说话间,两人到了郡守府门口,言砚刚要进去,就被糖芋儿拉住了手臂,言砚用眼神询问他干什么,糖芋儿皱眉道:“我不进去,我在这儿等你。”

    “那好,我很快出来。”言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进去了。

    言砚送完药就赶忙出来了,省的左萧穆问东问西的。

    郡守府在北街,北街向来肃静,现在除了言砚和糖芋儿,也没有别人。

    “我要去找雨时花,你来吗?”言砚问糖芋儿。

    糖芋儿眯眼往远处的街市上张望,道:“不去,我自己转转。”

    言砚有些不放心:“你要是突然又晕了怎么办?”

    “一离开你我就晕吗?”糖芋儿催促着言砚:“你快去忙吧,我没事。”

    言砚看他一副迫不及待去撒欢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当心些。”

    糖芋儿转身离开,没跑几步,就听见言砚大叫一声:“糖芋儿!”

    糖芋儿慌得转身,就看见言砚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带走了,瞬间只剩下一个背影。

    言砚又被抓了?

    言砚怎么总被抓?

    哦,那天被抓的不是言砚!

    糖芋儿懵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追了上去,所幸那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人也跑不快,言砚的头上还被套了个麻袋,糖芋儿不合时宜地笑了,那言砚要被气死了。

    言砚心里大概猜出了是谁抓自己了,反正抵抗不过,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只是被抓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叫了下糖芋儿,就是不知道糖芋儿听见了没有。

    言砚觉得自己上了六层楼梯,世安城里这般高的建筑只有三个,都是建在了一起,应该不是千灯楼,千灯楼是观灯的最佳场地,有七层之高,谁没事大白天的看灯?

    那也不是八珍楼,现在正值饭点,这里虽说也有人的交谈声,但也没有特别热闹,那就是西江月了,西江月栈,楼层越高房间越贵,言砚撇了撇嘴,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果然,言砚头上的麻袋被拿开后,就看见了一个大约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他身材魁梧,相貌威严,气度不凡,就坐在言砚对面云淡风轻的看着言砚。

    “沈一流,你敢抓我?”言砚睨着眼睛看着沈一流,神色十分不满。

    沈一流平静地看向言砚,他右手稍微一使劲,右边的桌子就碎掉了大半个。

    “……”言砚识时务地整理了下衣衫,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拱手道:“沈前辈,有何贵干?”

    沈一流立马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可真有驱魔除妖之效,言砚强忍着不去捂耳朵,微笑看着沈一流。

    沈一流边笑边把言砚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幼清啊,你可真是愈发一表人才了!”

    “哪里哪里。”言砚虚伪道:“您也是风采依旧呢,咦?您的蝴蝶呢?”往常出来周身不都围着蝴蝶的吗?

    “最近门派里不宽裕,要那虚物作甚?”沈一流洒脱道。

    早不要那虚物,门派里至于手头紧吗?言砚暗地里幸灾乐祸,活该!

    沈一流笑眯眯地看向言砚:“幼清最近在干什么啊?”

    “悬壶济世,前辈呢?”

    “伤天害理,哈哈哈…”

    “前辈真是有奉献精神。”

    “何解啊?”

    “若没有前辈这样的人伤天害理,我们医者谈何悬壶济世啊。”

    “不气不气,我们是互相成就嘛。”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损着,沈一流抓了把瓜子,乐此不疲地嗑着:“我也是记挂贤侄呢,一来世安城就想请你过来唠嗑儿。”

    “前辈太气了,您这种请法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架呢。”言砚彬彬有礼地笑着。

    “我是怕贤侄气,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来,被吓到了吧?”沈一流做作地关心道。

    “哪能呢,我见您都面不改色的,怎么会被两个小喽啰吓到呢?”言砚靠在那碎了一半的桌子上,不以为意道。

    “差不多得了啊。”沈一流将桌子上的瓜子皮儿往地上一扒拉,对言砚道:“你这小刻薄鬼,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言砚摊了摊手,笑看着沈一流:“您也不遑多让。”

    沈一流抬了抬手,从他宽大的袖子里就爬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蜘蛛,沈一流轻柔地抚摸着那只蜘蛛,问道:“听说你最近与小花感情甚笃啊。”

    言砚笑了一声,问道:“您从哪儿听说的?”

    沈一流面不改色道:“听我自己说的。”

    言砚嫌恶地瞥了眼沈一流手上的蜘蛛,口中道:“我还听说花大小姐要下嫁左二公子了呢!”

    “那你没听说错。”沈一流抬起手,目光慈爱地盯着在自己手上乱爬的蜘蛛,道:“是有这件事。”

    然后,沈一流好奇地凑近言砚,揶揄道:“你吃醋了?”

    “你喝酱油了。”言砚毫不气道。

    沈一流叹气道:“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

    “您真厉害,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当初拒绝三丫儿,不就是为了小花吗?”沈一流一副阅尽红尘的气度:“我懂~”

    言砚:“……”终于知道为何你徒弟这么自恋了,敢情都是你惯的。

    言砚淡淡道:“我不喜欢我师妹,也不待见雨时花。”

    沈一流心里不舒服,他对他师妹是不喜欢,怎么到了小花这里就成了不待见。

    “你必须喜欢小花,不然左萧然死了,谁娶小花?”沈一流神色严肃。

    “你怎么知道左萧然出事了?”言砚目光一紧,质问沈一流道。

    沈一流不慌不忙道:“哼,我知道的事可多了。”

    “左萧然的毒是你下的吧。”言砚不紧不慢道。

    “放你老子的屁!”沈一流粗声粗气道。

    言砚轻轻笑了笑,懒洋洋地看着沈一流:“你去放啊,我都不知道我老子是谁。”

    沈一流:“……”

    言砚问道:“你既然不想把雨时花嫁给他,为何要订下这门婚约?”

    “唉~”沈一流长吁一声,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啊。”

    乱世门派兴,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可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安定,许多门派渐渐没落,比如说扶苏谷。还好万毒宗依仗着内阁首辅左长瑜,这些年的名声仅次于依仗皇家的缥缈峰。

    维持万毒宗这么个大门派,定然需要银子,可万毒宗近年生意不景气,暗地里一直靠左长瑜的接济才能维持下去,这一来二去的,万毒宗欠内阁的钱越来越多,也就是越来越还不起,左长瑜想一直维系着万毒宗,就提出双方结为姻亲,这样万毒宗欠下的帐就算是聘礼,这结就结吧,左长瑜挑中的人还是沈一流最疼爱的弟子,雨时花。

    沈一流当年没有办法,他想着反正雨时花还小,到时候自己再反悔也行,就应下了,谁知道左长瑜老奸巨猾,看雨时花近年长大了,就将这一消息放了出去。

    沈一流郁结在心,一筹莫展。

    言砚乜斜着他:“所以你就打算弄死左萧然,就算雨时花守寡,你也可以再逼我娶她是不是?沈掌门,你算盘早不要打得这么精?”

    “呵呵呵呵…”沈一流尴尬地挠了挠头:“原本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可没打算弄死左萧然,他爹我可惹不起。”

    “反正左萧然中毒了!”言砚道:“不是你就是雨时花!”

    沈一流吓了一大跳:“你是说小花给左萧然下毒了?”

    言砚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万毒宗的人就是会装!

    “不可能啊,那丫头胆子没这么大啊。”沈一流讶异道:“什么毒?”

    “情丝。”言砚言简意赅道:“你有解药吗?”

    “情丝有好多种,解药那么多,我得分分。”沈一流磨磨蹭蹭道。

    “等你分出来,左萧然早就一命呜呼了。”言砚拍了拍手,转身就走:“不给算了,我又不是配不出解药。”

    “站住!”沈一流沉声道。

    言砚顿足:“前辈还有何事?”

    “你不能救他。”沈一流神色淡漠道:“他必须死。”

    “他死了让我娶雨时花吗?想得美!”言砚继续往前走:“人啊,我还真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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