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救我。”电话那头说,“我、我没有办法了,本来不想找你的,但想来想去,能够帮我的人,只有你了……”

    千临涯走到没人的地方,对着电话说:“你在仙台的老家?”

    “嗯?”

    “我买最近的车票过来。”千临涯说。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转身看了一眼在那边相互警惕着的宫城美咲和菊池麻理,思考了一会儿,走过去道:“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离开一会儿。”

    “如果是重要的事情的话,千君,我可以等哦。”

    “师傅,你要去哪儿?我也一起去!”

    “我要……离开东京一会儿。”千临涯说,“大概三百多公里的地方。”

    “呃……”

    两位女孩同时僵住了。

    “所以,不用等我,再见!”

    说罢,他转身就匆匆往公交站跑去。

    不得不说,新干线是个好东西,也要感谢仙台这个媲美铁岭的东北大城市,东京到仙台的车次多到不行,区区2个小时多,他就赶到了仙台。

    距离樱小姐带他丈量仙台土地没过去多久,他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樱小姐的老家所在,推门进入时,很快就看到了等在庭院里的刹那。

    “怎么了?”千临涯刚进去就开口问。

    他知道,清水不会轻易向他求助,如今这么着急地找他,一定是有一些特别重要且紧急的事情。

    而貌似清水的意思,并不是让他马上赶到仙台,可他还是直接肉身过来了,这让她看上去相当感动,同时也感到压力很大。

    “事情是这样的。”穿着一身和服的清水表情复杂地说,“清水家有着这样一种传统……”

    她向千临涯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水家时代是仙台藩的茶头担任家族。幕府统治虽然早在明治维新时期就终结了,仙台藩这个词汇也早已成了历史陈迹,可是,“仙台藩主”的家族,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历史舞台。

    伊达政宗率领的那个伊达家,直到今天,也依然活跃在政坛上。伊达家至今都是仙台地区的豪门,子孙繁荣不说,家族的主要人物,还在地方担当议员等要职。

    伊达家族是一个非常重视历史的家族,他们以自己的家族史为骄傲。

    每年大型祭奠时,伊达家族的主要人物都会cosplay成自家的祖宗政宗等人,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

    现代对于伊达家和政宗的文化产品,在背后也多有伊达家族的干涉。

    同样,清水家作为伊达家茶头家族这个传统,也被沿袭了下来。

    每年,按照传统,伊达家会举办“伊达家的茶会”,由清水家宗家主持,邀请本地名流参加。

    虽然规格上不及“十四家”的仲夏茶会,但在东北茶道圈,也可说是规模最大的茶会了。

    问题就出在今年的茶会上。

    因为清水家上一任家元失踪,过去两年,主持伊达家茶会的人选,都是清水道寂代任。

    对于清水家宗家来说,主持这种重要茶会的资格旁落到分家,自然是面上无光,但事实是,当时的清水刹那实力不足以登上那个舞台,只能由清水道寂庖代。

    如果实力不济的家元去主持伊达家茶会,在茶会现场出了错,那可就不只是“没面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如果在伊达家茶会捅出了娄子,事后一定会被追责,宗家的名头很有可能要被转让到实力较强的分家。

    本来清水道寂暂代宗家主持伊达家茶会,对于他来说是有利无害的事,没想到的是,今年,清水道寂却主动提出,伊达家茶会的主持责任,交还给宗家。

    而伊达家居然同意了!

    清水道寂也理由充分:经过百家斗茶,清水刹那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有能力去主持好伊达家茶会,所以他才自愿让贤。

    如果要真的是他说的那样,那清水刹那不仅不该责怪他,还应该感谢他给自己让路。

    不管他这一招究竟是真心让贤,还是蓄意捧杀,对于现在的清水刹那来说,都是最糟糕的一招。

    擅长茶道的是那个无懈可击的樱小姐,而不是笨手笨脚的刹那。

    如果让现在的刹那去主持茶会,一定会在茶会上弄出大笑话。

    到时候,可能“自愿辞去家元职位”,会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在那种规格的茶会上失态,整个清水宗家的家声都会被毁掉。

    茶道弟子这种生物,都是很现实的动物,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茶道师傅带污点,转投其他茶道师傅更是家常便饭。

    战国时,今井宗久就因为在给丰臣秀吉的茶会上,输给了千利休,导致他的弟子全部都转投千利休,名声一落千丈,最后郁郁而终。

    没有了身份、名声、弟子,清水刹那那个时候,可就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无所有了。

    千临涯也询问了是否能让伊达家收回主命,但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伊达家茶会的邀请已经发出,突然更换主持,也就等于承认了清水宗家没有主持这种茶会的实力,也等于是漠视伊达家,是下下策。

    所以,千临涯得出了一个结论,想要挽救清水家,只有一个办法——

    让清水刹那在伊达家茶会召开之前,学会清水流茶道!

    他的目光望向清水刹那,看得她瑟瑟发抖。

    “伊达家茶会什么时候召开?”

    “8月15日……”

    千临涯抿了抿嘴,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

    “在接下来一个星期内,我要你学会清水流茶道。”千临涯说,“只有这样,你才能挺过去。”

    清水刹那快哭出来了:“可是,我对茶道一窍不通,也没有天赋……”

    “不,你有!”千临涯大声说,“樱和你都是用这个身体点茶的,她可以做到,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清水又说:“也没人能教我……”

    “之前,樱是怎么学会茶道的?”千临涯问。

    “她是自己看书,我家有清水流茶道的典藏……”

    “她能看书学会,你也能看书学会,”千临涯说,“而且,你还有我。”

    千临涯把手放在胸前:“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强,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的实力,只怕已经不在大宗匠之下了。”

    清水刹那眼珠滴溜溜转着看着他。

    “樱能在一年内学会茶道,你的身体记忆肯定还在,再加上我的帮助,一个星期掌握清水流茶道肯定不成问题。”

    虽然千临涯是这么自信满满地说的,但清水刹那完全没有信心。

    “从今天开始,接下来一个星期,你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完全用在茶道上,”千临涯说,“做好心理准备,等待迎接魔鬼般的训练吧!”

    清水瑟瑟发抖。

    看着她的表情,千临涯笑了,突然想起来,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好像很久之前,他也被某个人说过同样的话。

    ……

    特训开始了。

    千临涯是和清水同时开始学习清水流茶道的。

    他寻找着樱过去的路径,翻找着那些她翻过的典籍。

    他如同海绵吸收水分一般,将那些繁杂的茶道流程和茶具、茶粉、技巧手法记入脑海。

    同时,他也时常在思考:当时樱是怎么学会的?樱又是如何理解的?

    他先教会清水刹那茶道最基础的功课之后,放着让她联系,自己去学习清水流的特殊地方。

    等到他完全吃透理解后,再把新的知识点传授给清水。

    他就像一个知识的搬运工,又像一个哺乳期的雌鸟,把清水流茶道掰开揉碎后,分解消化,变成容易吸收的东西,喂养给清水刹那。

    虽然他很尽职尽责,清水刹那也学得很用功,但从进度上看,一个星期之内让一个茶道菜鸟学会茶道,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时间慢慢推移,3天过去了,清水刹那虽然已经入门,但还停留在雅士以下的水平。

    这种水平虽然可以在学校社团登台表演茶道,在学校开放日给家长们看看那种,可在伊达家茶会那种高手云集的大场面,这种技术就完全不够看了。

    千临涯开始焦虑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把清水刹那当做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是樱小姐,他在意的那个人也绝不是刹那,可是,他还是没办法把刹那放着不管。

    他没有对樱小姐承诺过要守护刹那,也没有发过守护清水宗家的誓言,可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到等到清水家破产后,该怎么安置清水母女两人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条解决办法:拼命练习,能多努力就多努力,努力到至少之后不会后悔的地步。

    当刹那再一次失手打翻了茶碗时,憋了很久的他,终于忍不住了。

    “拜托了,你就想象你是樱吧,”千临涯抱住她的双臂说,“樱是你幻想出来的,只要你想成为她,一定还能成为她的,你就告诉自己,你就是樱,这样一定可以……”

    清水刹那的眼眶中溢出泪水,千临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过分。

    “不,我只是……”千临涯看着默默流泪的刹那,辩驳的话说不出口。

    让刹那假装自己是樱,不管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樱来说,都有些不尊重。

    自知失言的千临涯站起身,在和室里来回踱步,最后叹了一口气,欠身说:“不好意思,我出去,冷静一下。”

    清水刹那低头坐在和室里,看不到脸上表情。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最后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不回头地转身出门了。

    换上鞋子,走出清水家的茶庭。

    走在仙台的街道上。

    走出和室后,千临涯才有种“这里不是东京”的异地感。

    凉风吹在脸上,之前发胀的额头,略略舒缓了一些。

    他向远眺望,黄昏夕阳下,还可以看到远处的高山,那里就是旧仙台城的遗址,樱曾经带他去看过,那里除了一尊伊达政宗的铜像什么都没有。

    他双手踹在运动裤的裤兜里,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遛达,此时正是部分补习班放学的时候,一些女学生看到他,捂着嘴相互交流起看法来。

    他也满不在意,凭着记忆,在街道中间穿行,看看那些之前和樱走过的地方。

    东北大学、牛舌一条街……其实说来,仙台也没什么。

    当时觉得惊艳且宾至如归的理由,只是因为身边有她而已。

    ……天色转深的时候,千临涯回到了清水家。

    灯光已经亮起,从房间窗户透过光出来。千临涯犹豫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可是,清水刹那却不在那里。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是刹那忍受不了出走了,着急忙慌地在房舍里搜寻了一会儿,总算在书房看到了人影。

    推开门,只见用干练方式穿着素雅和服的清水刹那,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她双脚穿着白色的棉袜,小脚一手可以握住,此时正交叠在一起,看上去雀跃地屈伸着,像两只小动物。

    千临涯的目光上移,一直看向她手中的书本,看到封面上银色的《暗店街》的字样后,才慢慢地,用试探性地口吻说出:“樱?”

    清水刹那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看着他。

    是樱没错,如假包换。

    不是刹那的伪装,也不是他思念积久成疾,那确实就是樱小姐没错。

    “你这副傻乎乎的表情,是因为没有看到过可爱的女生吗,照幽斋?”

    “不是。”千临涯说,慢慢走过去,“是因为没有看到过世界第一可爱的女生。”

    清水用《暗店街》挡住嘴,但露出来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有些拘谨,像一个初次和网友见面的人,抠着头发,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问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樱说,“但是,是暂时哦。”

    “暂时?”

    千临涯僵在了那里。

    “毕竟,我是刹那脆弱的产物嘛,”樱说,“她在慢慢变得坚强起来,等她真正变成大人,我就不存在啦!”

    “那……”千临涯听到她说自己“不存在”时,体会到了“心都碎了”的感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帮忙,度过这次危机,对不对?”樱小姐说,“可是不行的哦,现在的刹那,已经足够坚强了,她已经成长到我只能出来这么一小半会儿了。”

    樱小姐又猜对了他的想法,可他还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樱抱着书本,把两只脚缩到了椅子上,摇头晃脑地说:“‘我什么也不是。这天晚上,我只是咖啡店露天座上的一个淡淡身影。’其实,我很羡慕《暗店街》的主角。”

    “羡慕什么?”

    “他一直在寻找自己,尽管一直找错了,但他至少有希望。”樱说,“我不需要寻找自己,因为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真的只是一个淡淡身影而已,太阳出来后,我就不见啦。”

    千临涯盘腿坐下,说:“别说了。”

    “呐,照幽斋。”

    “嗯?”

    “答应我一件事。”

    “说。”

    “这次危机,帮刹那度过去吧。”

    “我在帮呢。”

    “我是说,帮她‘度过去’。”樱说,“彻彻底底,不留祸根的那种,明白吗?”

    “这是命令?”

    “这是来自女朋友的命令。”樱笑着说。

    “那我只有悉听遵命了。”

    樱笑了,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这是来自只交往了3天的女友的嚣张又过分的命令。”

    千临涯感觉自己眼睛有些湿润,说:“别说这种话。”

    “难受吗?”

    “难受。”

    “居然这么老实?”

    “没有傲娇的心情了。”千临涯说,他低头,迅速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装作没事地抬起头说,“就算只是交往了3秒的女朋友,我也会悉听遵命的。不就是伊达家茶会吗?办他!”

    樱小姐再次笑弯了眼睛:“那么你有办法了?”

    “既然是你的命令,当然不敢没有办法。”

    “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樱说,“毕竟是我中意的男人。”

    “喂,樱,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爱我吗?”

    “爱你。你爱我吗?”

    “爱。”他点头。

    “有多爱?”

    “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不辞而别,我都不知道我这么爱你,现在我都对自己这么爱你感到震惊,所以难以形容出来。”

    “我偏要你形容,”她使坏道,“如果一定要形容出来呢?”

    “嗯……就像考拉先生和他的一家。”

    “考拉先生?和他的一家?”

    “夏天里,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风吹得头发都要冒烟了,你突然看到一只考拉,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你,胖胖憨憨的,非常有礼貌,跟你鞠了一躬,说,你好小姐,我家的树被晒焦啦,能在你身上睡一觉么?”

    “好怪。”

    “别打岔,还没说完。你就说,好哇。他就招呼了他全家过来,呼呼啦啦一大帮子,考拉妈妈,考拉哥哥,考拉妹妹,大考拉、中考拉、小考拉,一个个都圆滚滚的,肥嘟嘟的屁股,顺着腿爬到你的身上,安心地叹着气闭上眼。”

    “意味不明。”

    “我就这么爱你。”千临涯说。

    樱小姐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大致明白了,你就像考拉先生一样安心对吧?”

    “我是最小的那只考拉。”

    “你哪有那么可爱?顶多就是一只屁股发黑的中大考拉。”

    “嗳,樱。”

    “怎么了?”

    “我们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樱把纤长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大概是吧。”

    “你不能像这样,偶尔回来,我们聊聊天,说说话,我抱着你,然后亲亲?”

    樱再次明白了她的想法,站了起来,把手伸向自己的椅子,千临涯坐了过去,然后把她放在了自己大腿上,她看上去乖乖的,两人一派很和谐的样子。

    然后他们开始接吻。

    吻了一会儿,清水说:“不行的哦。”

    “以后都不行?永远不行?”

    樱小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嫣然一笑:“毕竟,刹那会长大的。”

    “我不懂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会一直长大,长大到能够独自站立在世界上,用温柔而无畏的目光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非常自由快乐地生活着。那样的话,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千临涯心碎地说:“可是,你的存在是为了……”

    “就是为了这个哦。”她说,“就像你的存在一样,对于我来说,你就是让我能游刃有余地温柔生活的存在。”

    她缓缓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看上去并不像我一样伤心。”千临涯说。

    “不需要伤心,”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我并不会消失哦。”

    “可是你说我们不会再见了,”千临涯说,“你要去哪儿?”

    “我仅仅是回去而已。”她说,“所以,不用伤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最后在他肩膀上酣然入眠,如同一只大号地考拉,安心挂在他身上,发出满足的呼吸。

    ……

    8月15日,艳阳高照。

    身穿肃穆和服的人群涌动着,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宏伟的宅邸。

    领头的威严人物有好几个,记者也有很多,闪光灯和快门声此起彼伏。

    这是伊达家一年一度的茶会,受邀到来这里的,大多是政要和名人。

    这样的大场面,不管是谁来了,也会感到血脉喷张。

    清水分家的茶人们也陆续入了茶室。一年一度的茶会可是大茶会,到席的数量是伊达家声望鼎盛的证明,拥有列席资格也是一种荣幸。

    茶人们打量着大人物们,但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同行。

    他们翘首盼着清水家宗家的到来。

    是惊艳四方,还是名声扫地?

    不管是哪边,他们都很期待。

    负责主持这场东北地区最大规模茶会的人,终于入席了。

    身穿深色和服,披印着清水家纹的羽织,器宇轩昂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人。

    他相貌帅气,英姿勃发,顾盼生辉,身上拥有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会有的气势。

    茶人们哑然。

    他们并不是被这位亭主的风采迷住了。

    他们此时脑海中想的只有一句话:

    他是谁?

    清水家宗家,什么时候有过这等人物?

    他到底是谁?

    各种礼毕后,亭主开始点浓茶。

    这个时候,不能贸然说话,也是宾客的理解。茶人们只能把这个天大的疑惑压到心底。

    这位年轻人点茶的手法之娴熟,让茶人们自愧不如,很快,浓茶就已经点好,并被按次序递给了各位在席的人。

    茶人们早就心神不属,听着周围的赞叹和咂嘴声,都已经魂飞天外,一肚子问题都快憋得喝不下茶。

    好不容易喝完浓茶,终于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一位清水分家的茶人,终于憋不住了,开口就问道:

    “这位亭主,请问你和清水宗家是什么关系?”

    “是啊,为什么是你在主持茶会?”

    “你是谁啊?”

    “清水宗家的道闲斋呢?那不是个小姑娘吗?”

    迎着宾客们的议论纷纷,那位少年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伊达家的茶会,是东北地区,一年一度的茶会盛典,茶会上,会由清水宗家选派最合适人选,主持这场茶会。能够主持这场茶会,是我的荣幸。”

    一个茶人忍不住开口道:“你没有回答问题!”

    “请耐心听我说,”他笑容得体地说,“我的名字,叫做千临涯,来自东京。清水流弟子,兼宗千家家元。”

    虽然场合肃穆,但茶人们还是哗然了。

    “宗千家的家元是什么?清水流的家元呢?”

    “清水宗家到底在搞什么??”

    面对这些声音,千临涯笑了:“我确实不是清水流的家元没错,可是我刚才说了,这次茶会并不是硬性要求家元主持,只要是清水宗家的人即拥有资格。”

    “我就是清水宗家的人。”

    “道闲斋是我的夫人,我是她的丈夫。”

    “我们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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