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砚并不知虞渊已经从外域星河回归。

    因阳神在天外爆碎,心性大变之下,他的“化生轮转魔决”也出了岔子,如今莫砚竟然成了一个枯瘦老头。

    他真实的年龄,真实的灵魂印记,再难被遮掩。

    阳神碎灭后,他留在魔宫的一簇魂火,在竺桢嶙耗费魂力和珍稀灵材之下,重新凝为阳魂。

    阳魂,又在蜕变精炼之后,让莫砚重返阳神境。

    可即便阳神再生,他每每修炼时,却总是难以避免地,想起那一幕阳神爆灭的画面,想起虞渊对他的轰杀……

    他的自信心受挫严重,他因此而产生了魔障,境界再无长进。

    而竺桢嶙,为他重铸阳神后,也明确表态这是最后一回。

    从此之后,莫砚如果再次面临死亡,或者被人给斩杀了,竺桢嶙都不会费力地,将他从死亡边沿拉回来。

    莫砚心里很清楚,他父亲对他是失望透顶,已经打算放弃他了。

    因为,从星烬海域起,他在和虞渊的争斗中,始终落于下风。

    一次次地,被虞渊给戏耍,被虞渊给牵着鼻子走。

    直至,在天外被虞渊轰碎了阳神。

    他的锐气和朝气,因那具阳神的沉落,似乎被打散了……

    他开始魔障滋生,自信不足,“化生轮转魔决”也出了问题,让他走火入魔之下,变成了现在的枯瘦老头。

    ——再无当年的风采和盛气。

    “是秦雲在铸造阳神。那位,以前是七神宗的宗主,后来追随虞渊……”

    和他一同来九幽寒渊的,是魔宫一个叫青杏的魔修,阳神境后期修为,柔柔弱弱的,以脾气好闻名。

    也是因青杏脾气好,才能受得了现在的莫砚,还能在莫砚发神经时保持淡定。

    “虞渊!又是虞渊!”

    莫砚干瘦的脸庞,如有狰狞的细蛇浮现,他听到这个名字时,脑海中就魔障重重,一腔的愤懑情绪,瞬间爆发了,“给我杀!捣碎秦雲的阳神,就像我当初爆灭一样!”

    青杏以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的崩溃表现,似习以为常了。

    淡然道:“我们和神魂宗、商会有新的默契。秦雲的阳神……几乎是铸造成功了。按照双方的约定,抵达阳神者,不好去随意打杀的。”

    “什么狗屁约定!”

    莫砚破口大骂,一团团的青幽魔火,从他体内涌现,连九幽寒渊的海水都扑灭不了,“才刚形成的阳神,还没稳定下来,不算阳神境!我就要秦雲死,你青杏帮不帮我?”

    “对方,也有强者在看守,我爱莫能助。”青杏轻叹。

    莫砚已经失控,他眼瞳深处,都有魔火不断地生成,“你不去,我就硬闯!我就不相信,老头子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浩漭死去!我也早就想看看了,看看在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

    呼!

    一袭白衣飘然而来。

    周苍旻的阴神,挡在莫砚和青杏前方,他伸手指着莫砚,以指头轻轻地摇摆,示意莫砚冷静下来。

    他摇晃的指头,在海中荡漾起魂之涟漪,有一种安神的妙用。

    莫砚,竟然还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周先生!”

    出自魔宫竺桢嶙一脉的青杏,一看来人是周苍旻,顿时肃然起敬。

    她和周苍旻的境界一致,同为阳神后期,周苍旻还仅仅只是一道阴神,而她是本体亲临,体内另藏着阳神……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保持着谦卑,没一点想动干戈的意思。

    “带莫砚走,而且要快一点。”

    周苍旻已经不看莫砚了,到了莫砚这个年龄,还有魔宫的资源支撑,他都始终没能证明自己……

    在周苍旻心中,竺桢嶙的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是被虞渊给弄废了。

    星烬海域的海底,莫砚碰到虞渊,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悲哀。

    “你要不想莫砚,真的死于此地,就强势一点吧。”

    周苍旻是主动请缨,趁着虞渊要在寒渊口,以本体和阴神截取阴寒异力,他飞速地过来,让差点要爆发的冲突停下。

    “里面,有谁在?”

    青杏微微变色,马上就知道不对了。

    千劫鬼王,铜老钱和檀鸳,和她同为阳神境,她倒是不觉得,以那三人的战力,能够在她青杏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还有,她也不相信那三人,真有这样的胆量!

    莫砚,毕竟是竺桢嶙的儿子,世人皆知!

    “别问那么多了,听我一句,拉着莫砚速离九幽寒渊。不然,等那位腾出手,我想拦都拦不住。”周苍旻苦笑着催促。

    青杏一呆,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周苍旻。

    呼!

    一片片树叶从她掌心飞出,将刚刚冷静下来的莫砚覆盖,没给莫砚任何开口和挣扎的机会,裹着莫砚转身就走。

    “你会感谢我的……”

    周苍旻轻声一笑后,便在原地消失。

    ……

    数日后,寒渊底。

    成功修复后的寒渊口,被虞渊再次安置在斩龙台,他的阴神回归识海,斩龙台也顺势落入神阙穴。

    先前拥堵闭塞,内有混杂异能流光的坑洞,显得幽幽暗暗。

    虞渊看一眼,就知道坑洞内部的几个破裂点,也得到了修整。

    寒渊口和那坑洞,用来连接的彩色丝线重新形成,双方的纽带被再次连接起来。

    待到他冲向天外星河,“寒域雪熊”给他寻觅到合适的冰寒星域,他将此寒渊口,在雪熊的帮助下坐落在一方星辰,就能和浩漭的九幽寒渊形成通道。

    关于九幽寒渊,一个个寒渊口的秘密,他也弄清楚了。

    还知道了阴脉源头的参与……

    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他一缕缕散逸出去的念头意识,从八方归来,刹那间逸入识海小天地。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你说清楚,我呢,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始终陪伴的周苍旻,很庆幸主动出击,避免了莫砚的死,避免了竺桢嶙的暴怒。

    周苍旻很清楚,现在的浩漭需要安定,五大至高势力和神魂宗、商会,这期间并不适合激烈冲突。

    他怕莫砚真死了,竺桢嶙不顾全大局,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莫砚,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他的精气神,被你完全打散了,以后都不足为惧。相信我,他勒破不了心中的魔障。因为他的那个魔障,就是你虞渊!你一直在变强,地位越来越高,他怎么破的掉?”

    “你没必须搭理他。真的,连我都不愿多看他一眼,何况是你了?”

    周苍旻苦口婆心地说。

    “好了,我懒得追上去杀他。”虞渊哑然失笑,吸了一口气,“我会去药神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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