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时延听到老乞丐这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敖时初却面不改色,荣安侯只不过爱养外室而已,其他比他更为老不尊、道貌岸然的老头子多了去了,哪里值得大惊小怪了?敖时延还是太年轻。
老乞丐还要细细跟兄妹俩说说荣安侯养的外室有几个,住在哪儿、有没有生育、哪个更得荣安侯宠爱……
敖时延连忙阻止了,他对荣安侯的风流韵事没什么兴趣,更希望知道其他的事情。
老乞丐只得遗憾地说:“其他的事情啊?那就荣安侯他二儿子强抢民女,把人家一家子全杀了,荣安侯帮着收拾烂摊子这事呗……”
敖时延急切地追问:“那他被抓了没有?”
老乞丐嗤笑一声,浑浊的双眼讽刺地看着他,说:“被抓?小子,你怎么这么天真?那个被抢的民女一家都只是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杀了就杀了,谁会为他们讨回公道?就算真的有好心人肯定他们一家出头,但还没等那好心人上堂作证,就会‘突发意外’死掉了……这下子谁还敢多说一句话?”
敖时延顿时气愤难言,为那枉死的一家子。
敖时初却突然问他:“你说没有人敢为他们一家出头,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对啊?”敖时延也迷惑不解地看向老乞丐。
“哼,这件事只是上头那些官老爷们不知道罢了,私底下知道的老百姓多了,那民女一家都没了,但不是还有亲戚、邻居?大家畏惧荣安侯府的权势,敢怒不敢言,但私底下骂几句难道还不行?”老乞丐冷哼着说。
“你们该不会是想用这件事来扳倒荣安侯府吧?我跟你们说,没用的,他们官官相护,你还没告到上头就被人弄死了,就算你运气好,真的告到了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面前,人家也能推出一个奴仆当替死鬼,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人自主主张,然后轻飘飘就能把罪名摆脱了,甚至还能倒打一耙,反告你诬告他……”老乞丐眯着眼嘲讽地说道。
敖时延顿时沉默了,事到如今,他不会还天真地觉得荣安侯府是个好去处。
敖时初只做出愤愤不平的模样,说:“难道我们普通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荣安侯府的人风风光光、嚣张自在一辈子?”
“也不是。”老乞丐摇了摇脑袋,说,“盛极必衰,等到他们烈火烹油之后,现在的荣安侯没了,他几个儿子又是酒囊饭袋无能之辈,那个时候荣安侯府开始走下坡路,慢慢地他们干的那些事就会暴露出来了。”
敖时初听见他这话,有些意外,说:“老人家,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应该也是个有学识之人吧?”
“哼,有学识有什么用?还不是沦落到当乞丐了!”老乞丐又讥讽起来。
敖时初顿时闭了嘴。
敖时延好不容易消化掉荣安侯府的坏消息,最后还抱着点微弱的希望问老乞丐:“老人家,您刚刚说的都是荣安侯和他第一、二个儿子干的坏事,那他第四个儿子是什么品性?”
荣安侯的第四个儿子崔修林就是兄妹俩亲娘的表妹、也就是他们这回上京想要投靠的表姨李秀儿的丈夫。
也许这位表姨夫为人跟他父兄不一样呢?敖时延抱着一丝丝美好的希望想道。
但老乞丐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那位四老爷啊,也是个人才,不像他父兄喜欢美、色,他只喜欢钱财,也很会搂钱。他是怎么搂钱的呢?跟人发印子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还不上钱的人,他最喜欢了,能把人家一家子全卖了,还得上的,也得伤筋动骨败完家产那才算完……还有啊,他看哪家商铺生意好,就硬是要买下人家的铺子;要是吃食有秘方的,则强逼着人家把秘方贱卖给他……敛起财来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用尽,也算是给人开了眼了……”
敖时延:……
敖时初丝毫不觉得意外,在原世界剧情里,这位四老爷一家的生活就穷奢极欲,是荣安侯府最富有的一房。
敖时延兄妹俩听老乞丐说了大半天荣安侯府干的各种坏事,最后离开的时候,敖时延已经对荣安侯府毫无好感,只剩下厌恶了。
“哥哥,荣安侯府藏污纳垢、为非作歹,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人,难道我们还要去投靠那样的亲戚?不怕以后他们做的坏事东窗事发,我们被牵连?
我们要是享受了他们的庇护,那以后肯定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摆明了是后患无穷的事。还有啊,哥哥你是要科举的,名声很重要,万一被荣安侯府的破事牵连,那多冤啊,你以后前途就毁了!现在就算咱们贫穷些,但好歹清清白白,只要熬到哥哥考中进士,那苦日子就到头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投靠荣安侯府,对不对?”敖时初分析得有条有理,就想彻底打消敖时延去投奔荣安侯府的念头。
敖时延听见她这番话,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此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放心,你哥哥我不糊涂,既然荣安侯府这么不堪,我当然不可能带着你去自投罗网。现在他们没到末路的时候,确实权大势大,能给我们不少方便;但从老乞丐那里听来的这么多消息,就足以知道他们品性都很差,就算我们去投奔了,很可能也会被他们瞧不起,既然这样,那我们又怎么能自取其辱呢?所以去投奔表姨的事就忘了吧。”
敖时初顿时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只要跟荣安侯府没有任何牵扯,那他们兄妹俩的日子绝对会平安顺利,反正他们那个什么表姨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一门落魄亲戚了了。
原世界剧情里,敖时延带着妹妹去荣安侯府,说是四夫人娘家的亲戚,想来投奔亲人的,还把他们亲娘的名称报了上去,然而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表姨,还被门房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他们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居然想来攀附荣安侯府,真是恬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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