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神暗自低语之后,月神塔内,再次恢复安静。 “姐姐,现在...我可以...带你...走...” 全身缠绕着黑红气息的陈怀森,在这时再次来到培养仓前,而面对月神那即将散去的虚影,陈怀森便直接无视了。 “不行的。” 小云彩连忙摇了摇头。 “放心,我已经...” 然而就在陈怀森再次动用力量时,那缠绕在身上的黑红色气息,再次发生了暴动,而在季子禾那黑红色的左臂,在此时那股恐怖的气息,即将爆发而出。 “啊...好疼啊。” 陈怀森满身冷汗的说了一句。 “够了。”小云彩大喝一声道,“从小到大,我的话,你能不能听一次?” “这次过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陈怀森同样表明了态度。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你?这一次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培养仓中的小云彩,此时身体缓缓有了动作,无数的气泡从培养仓中的液体中冒出。 “求你了,这一次听我的?好吗?小森。” 面对自己姐姐那低吟的哀求,陈怀森的面色也黯淡了下来。 “嗯。” 陈怀森低声回应了一句,靠着培养仓,缓缓坐了下来。 而季子禾那暴动的手臂,在此刻随着陈怀森的安静,而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时,季子禾缓缓睁开眼。 在这阳光明媚的城池中,嬉闹的小孩儿,争执不休的商贩与顾客,高兴的人,悲伤的人。 小偷,乞丐,被打飞的水果,路边飞溅而起的水花。 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切,本应充满生机,然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的一切,皆是静止不动。 而当季子禾打算伸手去触摸什么东西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就这样直接穿了过去。 “这里是...丛云城?” 而当季子禾走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时,面色中露出浓重的疑惑。 “我最后的记忆,是在云家的地宫内,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莫名其妙。” 忽然间,一切又被按下的重启键,时间开始流动。然而在此次流动的时间里,不再是和平的气息。 随着空气中飘出一缕缕红色的气体,一个个生命在经历了痛苦的挣扎之后,化作一张人皮。 紧接着更多的生命死去,城池开始暴动。 为了活下去,人们相互争夺,相互诅咒。但最后的结果,随着更多的人死去,城池变得死寂。 同样不知是何时,在城中飘出了第一缕黑烟,在这黑烟的牵引下,越来越多的黑烟仿佛在回应什么一般,皆是冲天而起,而那干巴巴的人皮,开始随着黑烟而飘动。 “刚才你所看到的场景,便是丛云城的暴死。” 丛云出现在季子禾面前,其平静的声音,仿佛一个看客,在对着朋友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嗯。” 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丛云的季子禾,却也只是简单地一声回应。 “他们本可以安息,而你却阻止了他们。” “我阻止了他们?” 从云朵话,让季子禾有些疑惑。 “不可能的,我所过会让你复仇,既然你复仇在即,我又如何可能阻止你?” 季子禾再次强调了一句。 “你自己看。” 随后,季子禾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阻挡丛云时的场景。 “我...” 季子禾没有继续说下去,无论什么的解释,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我是丛云城的一个普通居民,也许我比较幸运。残存的记忆相对完整一点。因此是我出现在你面前,不要问我的名字,因为现在的丛云是一个整体,不是某一个人。” “需要我做什么?” 即便自己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了阻止丛云的举动,但季子禾并未以此来狡辩什么。而是面色坦然地看着眼前的丛云。 “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集体意志是大于个人意志的。尽管我个人不希望这样做,但这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季子禾的表情,让丛云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没关系,在我做出阻止你们的举动后,丛云的集体意志,还能让一个有着理性的人来面对我,我已是感激不尽。” 在此刻,那漫天黑烟凝聚而成的旋涡,朝着季子禾缓缓压下。 “妻子死了,孩子死了,家没了,城也没了。只剩下我这么一个相对完整的记忆碎片。我还真是窝囊啊,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我心中也没有很强烈的复仇。” 丛云静静地诉说着,季子禾静静地听着,黑色的旋涡静静地压下着。 “我叫李小安,一个普通的商贩;妻子叫文静,一个普通佣人;孩子叫李文向,一个立志要成为雇佣兵的人。” “李小安,文静,李文向。” 李小安坐在路边,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跟季子禾诉说着。 “我自报了家门,违背了丛云。我要彻底消失了。尽管作为普通人的我,没什么大志向。但在最后我还是想,有个人能记住我的名字,记住的我家。” “我会的。” 季子禾平静的回应了一声。 “真是羡慕那些只剩下复仇本能的人啊。” 李小安的身体在此时急速的透明,而后消失在季子禾面前。那黑色的旋涡,也在此时压在了季子禾身上。 在那黑色的旋涡中,无数的黑气,仿佛一条条游鱼一般在急速游动着,而在感应到季子禾时,那数不清的黑色游鱼,全部朝着季子禾冲了过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嘶吼,没有地动山摇的战斗,更没有恶毒的诅咒。有的只是那平静的复仇之意。 然而在那平静的复仇之意中,却是无法泯灭的绝望与恐惧。 安静。 安静。 安静。 待一切平息之后,黑色的旋涡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全身汗水,脸色惨白的季子禾,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而在此时,在那病床上,季子禾那黑红色的手臂,彻底平息了下来。 那缠绕在陈怀森身上的气息,也在这时缓缓消散。 一切又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