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姚宗文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扫过东厂的番子,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东厂的番役闯进我的家里面,所谓何事?今日你们说出个道理也就罢了,如果说不出来,本官自会到陛下面前和你们理论,治你们得罪。”

    胖头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余下的那些人快速分开,将姚宗文包围进了人肉围墙之中。“你们要干什么!”姚宗文又惊又怒。

    “现在可不是抖威风的时候,我们想要干什么难道姚大人不知道吗?东厂上门,有你的好事?你的事情发了!”

    胖子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个番子当即就走上前一步,不等姚宗文反应过来就将他按住了。

    这根本就是在折辱他。

    姚宗文大怒,奈何一人之力敌不过番子。他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难不成本官还会跑不成?放开,我可是朝廷命官!”

    胖子太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摆了摆手道:“姚大人,这话在这里就不用说了,到了咱们东厂,自然有人和姚大人说话。”

    说着胖子一摆手,顿时就有两个东厂的番子拿着堆破布将姚宗文的嘴给堵住了,然后拉着姚宗文就向外走,连拖带拽的。

    东厂大牢。

    事实上最早的东厂是没有大牢的,抓的人也都是送到锦衣卫的诏狱去,但是这些年东厂早就补齐了这个短板,东厂的黑牢比锦衣卫的诏狱更让人害怕,也更让人畏惧。

    当姚宗文被拖进了大牢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这个人自然就是魏忠贤了。

    见到姚宗文之后,魏忠贤就笑了,看了一眼几个番子,没好气的说道:“怎么能这么对待咱们的姚大人?还不快放开。”

    听了魏忠贤的话,几个压着姚宗文的番子不敢怠慢,连忙将姚宗文给放开了,姚宗文将塞在嘴里面的破布给拿掉看着魏忠贤道:“魏公公,不知道姚某所犯何事?因何将姚某拿到这东厂来?”

    魏忠贤顿时就笑了:“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有人弹劾姚大人构陷熊廷弼,皇爷让奴婢查,咱们这些做奴婢自然是不敢怠慢。”

    “构陷熊廷弼?”姚宗文心中顿时胆怯了起来,在熊廷弼的事情上,他自然是心虚的,可是这能承认?

    姚宗文把心一横,看着魏忠贤道:“魏公公,怕是查熊廷弼之事是假,这报复姚某弹劾于你是真吧?魏公公,你这可是公报私仇。”

    听到这话,魏忠贤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笑容也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辽东的形势你我都明白,这个时候参劾边关大将,往小了说是私人恩怨,不顾大局。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通敌卖国了。”

    冷汗刷地一下就遍布后背,姚宗文震了一震,仍是想说什么。

    “参劾熊廷弼的人不止姚大人你一个,只不过姚大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参劾,那就可以说是诬陷了。构陷边关大将,姚大人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一边说着,魏忠贤一边笑了起来,“知道是谁在皇爷面前弹劾你的吗?没错,就是咱家。”

    姚宗文看向魏忠贤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却是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只说是构陷边关大将其实已经是很小的罪名了,如果魏忠贤向陛下提出他姚宗文通敌卖国,那自己也只能认着。可哪怕是构陷边关大将,陛下一个不高兴也是抄家灭门的罪名,自己这次真的完蛋了。

    看着沉默的姚宗文,魏忠贤冷声道:“姚宗文,看来这不给你上一点手段,你怕是不招了,不过没关系,咱家有的是时间。”

    说完魏忠贤一摆手,不理会吓得僵直的姚宗文,直接吩咐道:“带姚大人下去,让他尝尝咱们东厂的手段。”

    “是,公公!”一个番子答应了一声,几个人就压着姚宗文向大牢里面走了进去。

    东厂衙门依旧那么阴森,魏忠贤脸色阴沉的可怕,眼中冷芒不断闪动,来回踱步着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累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后,魏忠贤舒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皇爷真的是对这些人不满了。皇爷启用熊廷弼,那么显然就是后悔了罢免熊廷弼,那么这些弹劾熊廷弼的人就是哄弄了皇爷,趁着皇爷刚登基不懂事。

    现在皇爷拨乱反正,自己又不能承认自己被糊弄了,这事就得自己来做,想到皇爷轻飘飘的就答应了,魏忠贤知道自己猜对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然就好办了,让姚宗文开口,只要他开了口,那么就是让他攀附撕咬,目标从谁开始好呢?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兵部尚书,这两个人好像挺合适,凡是弹劾自己的那些御使,全都给他牵扯进去,做一个大案。

    这些人因何构陷熊廷弼,这就要让姚宗文给自己一个理由了,不过索贿应该是一个好罪名,不管了,到时候多安几条罪名。

    刑房里,一盆炭火在熊熊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盆边缘夹着早已烧得红透的烙铁。

    屋子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夹棍、皮鞭等各种各样的刑具。四下摆着老虎凳、狗头铡等令人胆寒的拷打用具。

    这时,一个小差吏拿出一卷棉线,看着绑在木架子上的人,阴测测地说道:“姚大人,魏督公传话来,让咱们尽快审你,可是看你这幅不配合的样子,咱只好用上这个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姚宗文的手指和脚指头用细绳子反绑着拉开。

    此时的姚宗文,看上去就像是一架被悬空的古筝,而这绑着的绳就是“筝弦”。

    动弹不得的姚宗文心里知道,这是东厂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鼠弹筝。他在赌,赌自己能抗过去。

    “姚大人,杂家好心提醒你,这鼠弹筝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见姚宗文如死狗般不吭声,小差吏发了狠,用木棍敲打绷得很紧的细绳子,使其发出“嘣嘣"的声音。

    第一下,姚宗文的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第二下,他的牙齿将嘴唇咬了一块肉下来。

    第三下,小拇指脱位,姚宗文满头大汗,开始哀嚎出声。

    “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从刑房传入魏忠贤的耳里,他冷笑了一声:“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一会儿,小差吏便兴冲冲地跑向了魏忠贤:“督公,招了!”

    “好!”魏忠贤脸上露出了喜色,转身向着牢房走了过去,大声的说道:“走,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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