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素数指的是相差为2的素数对，例如3和5，5和7，11和13，等等。 孪生素数猜想，是由希尔伯特在1900年国际数学家大会的报告上提出，可以这样描述-- 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 + 2是素数。 素数对（p， p + 2）称为孪生素数。 这个猜想一经提出就成为了世界数学难题之一，也是经典的数论猜想之一。 百年来，无数的数学家，针对孪生素数猜想进行研究，也提供了许许多多的证明思路，其中有一个思路是对孪生素数猜想的弱化，“找到一个正数，使得有无穷多对素数之差小于这个给定正数”，在孪生素数猜想中，这个正数就是2。 几年前，以丹尼尔-戈德斯为代表的数学家们提出了一个猜想，说“存在无穷多间隔小于16的素数对”。 这就是丹尼尔-戈德斯猜想。 过去的三天时间里，赵奕闷在宿舍里，对三维震颤波形图两组素数解，和孪生素数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他找出了波形图拥有更多孪生素数解的原因，从而得出‘波形图拥有无穷多孪生素数解’的结论。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中，他顺带证明出，存在“无穷多间隔小于246的素数对”，而丹尼尔-戈德斯猜想是“存在无穷多间隔小于16的素数对”。 所以赵奕只是说“证明了丹尼尔-戈德斯猜想的一部分”，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太大意义，因为证明了丹尼尔-戈德斯猜想，在数论研究领域也没有多大的名气，只是证明出了一部分，距离证明孪生素数猜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赵奕来说，最重要的是，研究出了三维震颤波形图两组素数解，和孪生素数之间的关系。 这才是根本。 不管怎么说，研究已经完成了，他感觉浑身都很轻松，只是论文还没有写完。 其实赵奕能一口气把论文也写完，但是他觉得第一天上课也很重要。 大学的第一天正式上课，就逃课感觉有些怪怪的。 上午，是高等数学。 赵奕的课程表上没有高等数学，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去上课，上了大学没有数学课实在太奇怪了。 吃过早饭以后，他看了一眼手机上记录的课程表，找到了理学院的302教室。 来的时间还好。 上课还不到五分钟，赵奕郁闷早饭耽误了时间，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绕了一圈儿，趁着老师转过头的时候，从后门儿悄悄的走了进去。 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几个同学发现。 进教室，入座。 最后一排。 生物科学的一班和二班是一起上数学课，两个班级总共有一百人，放在大教室里也不显得人多，有好多学生都前几排，但也有一些学生坐在了后排。 赵奕正巧坐在了范雷的旁边，再旁边就是李仁喆，同宿舍三个人坐在了一起，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三个人。 “赵奕，来啦！” “你还来上高数课呀！” 范雷和李仁喆挥手跟赵奕打了个招呼。 范雷左右看看，还说了一句，“都是好学生呀，就我们哥儿俩坐在最后面。” “这不多了一个我吗？”赵奕笑道，“这是第一节课，等上的课多了，后面很快就会被挤满了。” “哈哈哈，你好像很有经验呀。” “必须的！” 两人说笑了几句就开始认真听讲。 哪怕是坐在最后，并不意味着不认真听讲，毕竟是上大学以后的第一堂课，教室里每个人都非常认真。 胡志斌正站在讲台上，他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赵奕，转过头就继续着课程。 第一节课肯定不会直接进入内容，他正在强调的数学的重要性。 “数学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科，也是所有学科的基础。” “不管是理学，还是工科，数学都是必须要学的，而且要学的很深。” “你们生物系的数学要求要低一些，像是信息学院，单单是数学类的科目就有四、五门，就更不用说数学系了。” “但是你们不能因此认为，数学对生物系是没有用的。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只要数学学的好，其他科目至少在计算分析上是难不住你的。” “反之，如果数学学的不好，你会发现不管是生物也好，化学也好，到了计算分析的步骤，就完全走不通了，因为生物化学老师，不会去教你怎么解微积分，不会教你怎么解函数式……” 胡志斌开始了长篇大论，他从数学的重要性讲到了高深的数学，随后还说起了燕华大学的理学，举了一个现实的例子，“前几天我看到理学院的周立教授，和你们生物科学专业的赵奕，赵奕，都知道吧，就是你们一班的学生，他在数学上的成就连我都只能惊叹。” “两个人争论的是什么呢？是几何曲线函数和数字的关系。周立教授认为，可以用几何曲线函数求解来表达数字，而赵奕认为，数字就是数字。” “两人为此争吵不休，你们可能不理解。数字有什么好争论的？1、2、3、4、5、6，难道还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其实这就是数理之争，也就是数学的道理，对数学的理解。当艺术学研究时候，每个人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 “我支持周立教授的看法，复杂数学的解析，确实能反过来说明数最简单的数字，当时我还和赵奕争论了几句。” “当然了，这不牵扯到对错的问题。” “理念、理解，没有对错。” “……” 赵奕一直在最后一排听着，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胡志斌说的有点儿道理，对理念阐述的很清晰。 后来就感觉不对了。 “那天还有别人？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吧？” “当时办公室里，倒是有几个老师，但是没有一个说话的……” “这个胡老师，还和我争论过？” 实际上，胡志斌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他知道自己和周立存在差距，和赵奕更加存在差距。 但是他还是想把自己摆在和周立、赵奕同一水平线上，和他们一起争论数学问题，似乎好像就处在同一水平了。 他就是想抬高一下自己，让学生们知道他们的数学老师，并不比顶级教授或者有重大研究成果的学生差。 学生们理解没理解这一层含义，倒是没有多大关系。 胡志斌说完很舒服。 接下来就进入到正式内容，“这一节课我们要讲的是函数和极限，其中有很多内容，高中已经讲过了……” 胡志斌的授课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他一口气讲了四十多分钟，只是让学生中途休息了五分钟，就继续根据刚才讲的知识给学生们讲几道经典题目。 在讲了两个题以后，胡志斌就想找学生回答问题。 投影屏上出现一个题目，他让大家思考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扫了一眼。 顿时。 最后一排，那个呼呼大睡的身影映入眼帘。 胡志斌的近视有些严重，他看不清那个同学是谁，但上第一节课就趴着睡觉，实在太不给面子了，他马上就喊了一句，“就是你！” “最后一排中间，趴着的那个，旁边儿的同学帮忙叫一下。” 范雷也有点儿没精神，但他听到胡志斌的话，立刻精神起来，脸上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是对赵奕，还是对胡志斌。 “赵奕，醒醒！” “醒醒啦！” “老师叫你呢！”范雷用力推了一把。 赵奕睡的正香。 其实第一节课他是没打算睡觉的，但前面胡志斌长篇大论了好久，等开始讲课以后，内容也只是函数和极限。 这些对于他来说当然没有意义。 赵奕连续三天都在做研究，浑身都感觉很疲惫，忽然想到很久没有刷“休息币”，马上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真是太不容易了！ 几个月了！ 终于能认真刷一次“休息币”了，他在梦里都梦到睡着觉，系统在耳畔不断提醒，“学习币+1、学习币+1、学习币+1……” “赵奕，别睡了，老师叫你呢！” 赵奕迷迷糊糊的被推醒，抬起头发现全班同学都看过来，迷迷登登的站了起来。 “你睡得还挺香啊，才刚上第一节课，你就睡觉，大学可还有四年呢。” 胡志斌用力的批评了句，紧接着问道，“来看看这道题，你有什么思路吗？” 他当然不觉得赵奕有思路，只是想难为一下睡觉的同学，相当于给了个小小的教训，维护一下身为老师的威严。 这句话引起一片哄笑。 胡志斌听着笑声感觉怪怪的，有笑声倒是很正常，但音调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 他也没有在意。 赵奕终于明白过来，他看向投影屏上的题目，思考了大概有十秒，开口试探性的说道，“七分之二？” “老师，结果是七分之二。” 胡志斌一听皱了下眉头，“我没让你说答案……”旋即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答案？” “哦、哦。” 赵奕明白过来，“还要说过程啊，就是……” “先用x三次方分之一去除分子分母，因为x趋近于无穷时，分子分母的极限都是无穷大。” “去除分子分母以后的劣势是二加x分之三，加x三次方分……最后分出无穷小求极限，答案是七分之二。” 赵奕一口气把过程说了个完全。 全班同学都听愣了。 没有人能跟上思路，包括胡志斌也一样，不用说求不求极限之类，他一口气说出了详细的列式，想一边听着，一边脑子里列出列式，肯定需要相当优秀的脑思维。 大部分人达不到这个程度。 胡志斌只记住了第一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先用x三次方分之一去除分子分母”，他低头点了一下鼠标，看了下答案的详细过程，发现和自己记住的一样，是用x的三次方带入。 赵奕刚才说的是x三次方分之一。 这个是差别。 胡志斌按照赵奕说的计算了一下，发现步骤少了一步，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题目并不难，但这么快就能做出来，而且做的比答案还要简单，绝对是相当了不起的。 “这个学生是个天才啊，怎么就报名了生物系？” “难道是考分不够，被调剂到生物系的？” “而且他的音调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呀？” 胡志斌带着疑惑，抬头问了一句，“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赵奕。” “什么？” “赵奕。” 班里的其他学生忍不住笑道，“胡老师，他就是赵奕啊，你在最开始还说过赵奕。” “对啊，你应该知道赵奕！” “你不是还和他辩论过……” “……” 胡志斌有点儿发懵，他快速几步冲了过去，走近一看，还真是赵奕，顿时羞煞的脸色通红，赶紧问了一句，“赵奕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抱歉，我好像迟到了五分钟。” “五分钟……” 胡志斌仔细回忆了一下，很肯定自己说辩论的事情，是在五分钟之后。 所以…… 赵奕都听到了？ 胡志斌顿时满脸尴尬，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赶紧开口请赵奕道讲台上，“赵奕，还是你来讲吧，你比我懂得多，国际奖项的得主，你来给大家讲讲课，肯定会让学生们受益无穷啊！” “我不会，我不会。” “我真不会！” 赵奕赶紧推脱，他就是来听课的，可没想抢了老师的工作。 两人一直推脱也不行。 胡志斌含泪回到了讲台上，继续讲解接下来的数学题，他希望自己能忘记赵奕，但站在讲台以后怎么都感觉很别扭。 台下可坐着个数学大佬啊！ 那可是在国际上拿奖的大佬，据说很可能获得下一届的菲尔兹，就算是现在也是世界顶级的数学家之一。 这还怎么上课？ 胡志斌有些怀念刚才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赵奕在台下，能以正常的心态进行讲课，而现在他希望赵奕继续睡觉。 可是，赵奕不睡了。 赵奕觉得继续睡觉是对老师的不尊重，哪怕练习题非常简单，最少也要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然后胡志斌更郁闷了。 好在距离下课时间不多了，胡志斌坚持讲解完两道习题，长呼一，赶紧宣布下课。 “赵奕呀，你先别走。” 看到赵奕要和其他同学一起离开，胡志斌赶紧叫住了他，他还推掉了其他想问问题的同学，告诉他们要在习题课上讲解题目。 当只剩下两人留在教室，胡志斌满眼复杂的看向赵奕，还是不得不开口道，“赵奕呀，这个，我记得你的课程表里没有数学吧？你以后不用来上课了，等到了期末，我直接给你满分。” 赵奕赶紧摇头，很诚恳的说道，“胡老师，课程过不过得多少分都不重要，我认为重要的是学习过程。你的课程对我有帮助，我能在你的课上学到东西，影响了你上课，很抱歉，但我还是想继续上课。” “可是……” 胡志斌不知道赵奕说的是真的假的，但想到以后上课，下面都会坐着一个数学大佬，他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儿。 赵奕继续道，“胡老师，你就把我当普通学生就行，我也是个大一的新生。不用区别对待，以后上课我一定认真听。” 赵奕满脸诚恳的态度让胡志斌都不知该怎么拒绝，他张了半天嘴，几次次想开口，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他只能含泪答应。 等赵奕离开了以后，胡志斌整理着东西，安慰自己般想着，“他都说了，我的课对他有帮助……” “对，有帮助。” “有帮助。” “能帮到一个未来的菲尔兹奖得主，我就尴尬一点儿也不算什么了。”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郁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