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尊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说着,带着一份隽永的怀念,还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情绪。

    “呵呵,当初,从一开始,老大就给了我们无数的灵丹,无数的灵药,几乎就是每隔几天,大家的修为就往上猛窜一次!老大说,我们要一起主宰九重天!我们要一起,完成最终的梦。”

    紫邪情听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骂道:“这简直就是胡闹!用药物堆积而成,这不纯粹是害人么?”

    楚阳深以为然。

    能够成为九劫之一的,那一个不是绝世天才?用药物,却直接等于是堵住了这些人崩灵陷天破碎虚空的道路。

    不过,若是一开始就没有考虑最终前途,只是为了将他们补天的话,……这样做,倒也算是一种方法。只不过,实在是太冷漠薄情了一些。

    那边的法尊,在继续诉说。

    “我们兄弟们,彼此为了彼此,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都可以随手让对方拿去!老大对我们也没说的。那时候我们感觉到,就算是天神,也无法让我们十兄弟低头败退!”

    “我们一步步冲上来,杀武尊,败王座,斩皇座,平君座,屠圣级,战至尊!一路风云起,一路高歌来!”

    “到了上三天,我们步步为营,一家一家交战,从弱到强,我自己都记不清楚,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多少次在鬼门关前一次次的打转,呵呵……终于,十个兄弟全部到了至尊修为!九大家族无理取闹,终于被我们挨家的平掉!呵呵,那时候比现在的九劫剑主要容易得多,整个九重天,也没有几个至尊六品以上的。至于**品,更是一个都没有……嘿嘿。”

    “执法者法尊率众帮忙,那时候,我们天天累得很,但天天快乐至极,天天都是聚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的是,关切的注意着彼此之间每个人的变化,伤势,兄弟受伤了,大家一起骂娘,兄弟们胜利了,大家一起庆祝,铁血江湖,叱咤风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就杀,任意纵横!那段日子……真是一段峥嵘岁月啊……若是时间停留在那一刻,哪怕是永远处在那样纷乱的征战之中,也是最大的幸福啊。”

    “可是那时候我们虽然幸福,也很累。大家都想,尽快扫平九重天,完成大家最终的梦想,兄弟十个人,一起站立在天下巅峰,然后,大家也安安稳稳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于是我们一鼓作气,终于将九大家族灭了。”

    “然后,兄弟十个人,各自成立了各自的家族,招募九重天高手,整个九重天,终于平静。”

    “大家都觉得可以享福了,这个世界,已经是我们说了算了。过了两年,老大召集我们喝酒,老大召集喝酒,兄弟们怎么能不去?兄弟们那是当然要去的!于是大家都兴冲冲的去了。”

    法尊淡淡的说着,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声音很平淡。

    但这平淡之中,却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

    说到这里,虽然并没有刻意的加重口气,但楚阳也感觉到一阵阵阴风吹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一般。

    飕飕的凉。

    楚阳心道,看来这顿酒,定然是喝出来事情来了。

    “那一天,去了之后,老大说,咱们修为都太高了,他妈的,现在喝酒都喝不醉了,一个个的无意识的运功,酒劲儿就全没了,没意思!干脆封住修为,大家一起喝个醉。喝不醉多没意思,于是大家轰然叫好!九重天都是我们的,还能有什么危险么?封住修为而已嘛,咱们以前干过好多次,这样喝酒才爽!哈哈……”

    法尊突然自嘲的笑了两声。

    “那顿酒,喝了三天三夜,大家都醉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一身的至尊七品修为,居然也是一点也不能动用,整个人就像死了一般。”

    “我努力的转动头颅,发现兄弟们都在,都躺着,却都是眼中迷惘。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老大走了进来,笑着说,兄弟们,这顿酒,喝的可爽快吧?”

    “大家顿时就放了心,老大来了,而且一看这样子就没事情,还跟我们开玩笑,于是一个个都笑了起来。呵呵,一个个都笑了起来,我当时也在笑,哈哈,哈哈……”

    “见到老大这么说,记得当时老九还说:老大,这酒喝的过瘾,下次,咱们还这么喝。只是,小弟怎么站不起来呢?难道是被下药了?哈哈……”

    “小九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的,但大家还是异口同声的斥责小九,嫌他说话过分了,是啊,我们能有今天,全是老大赐予的。怎么能怀疑老大?纵然是开玩笑,也是绝对不应该的。就算是有这种想法,都是千刀万剐的不应该啊!嘿嘿,嘿嘿。”

    法尊接连的冷笑了两声。

    法尊说到这一句‘千刀万剐的不应该’的时候,以布留情的修为和定力,竟然也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这里面蕴含的那一股强烈的悲愤、自嘲、愤怒、不可置信、被欺骗的羞辱、那种强烈的不甘……种种这样的情绪,就这么交织在一起,相信只要是一个人,听完了这句话,就会毛骨悚然!

    紫邪情叫了楚阳两声,楚阳完全没有回应。

    楚阳竖直了耳朵,听着法尊的说话,竟然是全神贯注,一丝一毫的分心也没有!对紫邪情的呼唤,竟然完完全全的没有听见!

    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沉浸进了这个故事里。

    这是楚阳第一次,听到当事人讲述九劫剑主和他的兄弟们的故事!

    听到法尊的话,想象一下九兄弟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对老大绝对的忠诚和敬仰感激,楚阳心中一阵感触,就这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们。

    我的兄弟们,绝不逊色于你们!我的兄弟们,也是如此对我的!

    只是我与你们不同!

    我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兄弟!

    “当时老大说道,小九说得对,你们现在不能动,的确是我下了药。我下的是毒魄散。”

    法尊呵呵的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

    “哎……毒魄散……”布留情纵然与法尊现在正在打生打死的死对头,却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毒魄散,乃是一种专门针对至尊的药物,对平常人,反而无用。人到至尊六品以上修为,便会产生一种‘第二元神’;而所有真元修为,都是供养着这第二元神成长,一旦第二元神长成,便是崩灵陷天破碎虚空的时候。

    而毒魄散,便是将第二元神定住!乃是一种极为歹毒的药物,只要第二元神被定住,一代至尊,就是任人宰割了,甚至三岁小孩子,只要手里有刀,就能杀了他。

    布留情没有想到,那位九劫剑主,对自己的兄弟,居然下了毒魄散。

    “哎……”法尊也是长叹一声,苦涩的道:“布兄,或许明日你我还是生死之仇,但……今日我说的话,却都是真的。当初的情况,历历在目,每一句话,都在我耳朵边上,不知道转了几十万遍!每个人的口气,每个人的表情,就算我再过一百万年,也绝对忘不了!”

    他怔怔的看着星空,道:“人在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真是有道理极了,这些年来,我想要找一个人说说心事,也找不到。”

    布留情深深点头,道:“我信!”

    法尊嘿嘿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当时老大这么一说,我们兄弟九人都愣了。第一反应就是,老大在开玩笑。”

    “二哥说,老大,耍什么呢?赶紧的让兄弟们起来,咱们打你一个狠的。”

    “老大摇了摇头,说,有几句话,有几件事,今天想要和兄弟们说说。不得已,出此下策。想要让兄弟们安安静静的听我说说话。于是兄弟们都说,啥话不能坐起来摸着酒杯底说啊,还非得制住我们,老大你太过分了……但我们一直到那时候,大家都是知道,绝对没有任何事情的。老大绝不会害我们!”

    “就连兄弟们之中,最是足智多谋的第五惆怅,也是说:想必老大说的事会让兄弟们激动?”

    法尊呵呵笑了笑。

    “第五惆怅!”布留情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悚然动容,道:“你是三万年前的九劫之一。”

    法尊没理他,继续说道:“老大说,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九劫剑主;也都知道,九劫剑主的使命,就是重整九重天。但,有一点,你们不知道,九劫剑主还有另外一个使命,就是以千万亡魂之力,补天一万载!确保九重天世界,在一万年之中,不至于崩塌。”

    “当时大家很兴奋,也很激动,说,这是好事儿啊,功在当代,利在万载,为千秋万世谋幸福,咱们兄弟岂能甘于落在人后?大家虽然杀人如麻,但一个个却自认问心无愧。对得起天下苍生!”

    “老大说……老大说……”法尊的声音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道:“老大说,但这个使命,只有我自己才能完成,却需要你们九个人协助。”

    “我这两年,在外面用秘法收取亡魂之力,终于功成。现在,只缺了九劫之魂!然后老大定定的看着我们,说:兄弟们,你们就是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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