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果又开始了自己平凡的售票员工作,从这以后,她更加勤快更加热情。

    当你投入热情干工作时,那时你会觉得幸福,劳动是幸福的,劳动是有美好的收获的。

    她认准了,生活对她的每一次考验都是促使她进步,她如一个陀螺,被时间的鞭子抽打着,旋转着,旋转着……

    她来家里写信时开始慢慢地透露一点自己有考大学的愿望,她只能一点一点地透露,她怕一下子说开了,爸会不同意,爸把这么好的铁饭碗交到自己手里,如果自己砸了,爸能不能接受?

    又到年底,这天,石刚欢喜地走来,大老远的便喊着:“刘梅!刘梅!”

    刘梅从车上探出头来说:“稳重点,都是有官职的人了。”

    “你们车评上文明先进了!刚通知下来,还要举行表彰大会!”石刚的话有些走调,是由于高兴和激动而造成的。

    “我的个妈,我说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原来是这么个大好事。”刘梅一听石刚这话有些失分寸,这也是情理之中,谁遇到高兴事也会失态。

    “石副队长,真是好事,刘梅姐。我们这车也成了小明星了。”赵树果一听这话,和刘梅一样激动,一个拿车当孩子照顾的人,听说自己的车可以戴上大红花,风风光光地行驶,那是什么劲头?

    “中午加个菜,庆祝一下!还有喜事呢!”石刚看着刘梅,拿起了架子。

    “还有喜事?”刘梅略迟疑了下,“刘梅姐转正了吧!”赵树果猜测着说。

    石刚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想留一手,等加了菜再说,被你个小机灵猜中了,看来这菜加不成了。”

    刘梅紧着下了车,抱住石刚又笑又跳,“我转正了,我转正了!”

    石刚脸一红说:“这么多人,注意点影响。”其实他心里比刘梅更激动,只不过他刚压了下去,“自己好赖是个副队长,在队里也算个领导,不能失了身份,像个毛头小伙跟老婆又蹦又跳影响不好。”石刚想。

    赵树果看着刘梅知道转正激动的样子,内心不是滋味,她想:“刘梅为了这个铁饭碗努力了这么多年,而自己却要砸掉爸给自己的铁饭碗,家人能同意吗?”

    刘梅松开石刚,对着赵树果说:“今天晚上不是没课吗?晚上去家里,姐给你做俩家乡菜,连上次入党的事一起补上,痛痛快快地庆祝一下!”

    “姐,庆祝一下!”赵树果正赶上今天晚上没课,也就愉快的应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梅一个下午都没正经合过嘴,一会儿偷偷地笑几声,一会儿又哼起歌来;脸上一会儿挂起兴奋,一会儿又跳起喜悦。

    晚上下了班,赵树果找了个去宿舍换衣服的借口,从街头的小店买了只烧鸡,她知道,石刚俩口子爱吃鸡,这也是他们衡水老家那边的宴请必备。

    “去我家还拎着东西?有些见外了吧!”刘梅有些不高兴,她知道赵树果省的很,买只鸡对赵树果来说可是超出预算的,那赵树果肯定会从饭食里挤。

    “光空着手了,这快过年了总要拿回东西吧。”赵树果说。

    “你刚来家里汇了钱,难不成又要从嘴里省?”刘梅对赵树果的事了如指掌,也难怪俩人无话不谈难有秘密可言。

    “过年这几天夜校没课,学费不用那么多。”赵树果看着刘梅说。

    “走,回家!”刘梅兴高采烈地走。

    到了家,刘梅和赵树果忙活起来,三张嘴的饭菜俩人忙活,二十来分钟了事。

    可大等石刚也不来,小等也不来。

    “石刚可是下了班猴急猴急往家里跑,今天明知要庆祝,怎么回事?”刘梅想。

    “姐夫肯定又修车了,他技术那么好,再等等。”赵树果看着刘梅心神不定的样子说。

    “不等了,咱们吃。”刘梅赌气地说。

    正说着,石刚晃晃悠悠走进来,一身酒气,嘴里还嘟囔着:“谁说我怕老婆,我这不在外面吃了又喝了,她能把我怎么样?”

    “碰见谁了,喝成这样?”刘梅急着扶石刚往椅子上坐。

    “队里几个哥们,都说今年咱家这么多喜事,齐着让我请个客,说我不请客就是怕老婆,我哪能受得了这种讥讽,请了!”说着石刚往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叠钱来,“给这个月的工资。”说后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内屋走。

    石刚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便打起呼噜,刘梅给他脱了鞋盖了被子,走出来对赵树果说:“喝酒还要找个理由?我是管得严的人吗?”

    “不是吧!”赵树果笑着说。其实石刚的确怕刘梅,只不过赵树果不能明说。

    刘梅数了数石刚掏出来的钱,眼立马瞪圆了,火冒三丈往内屋走,撩起石刚的被子,扭了石刚的耳朵,“把钱都糟蹋了?”

    石刚被这么一折腾,哇地吐了一地,算是清醒了些。

    “上了他们几个人的当,以后再不这样了,快松开手,树果看着呢。”石刚的话好软,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怎么着?”刘梅的口气凶的很。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一个月不吃饭。”石刚说后自己笑了,改口说:“一天不吃饭。”

    “自己吐得自己拾掇,我们吃饭去了。”刘梅说着往外走。

    外面的赵树果偷着笑,见刘梅出来捂了下嘴,转过脸去。

    “男人呀,不管不行,管男人就要从头管起,像种一棵小树一样从小修剪,一时也不能放松,免得不严加修剪,长疯了成不了材。”刘梅又给赵树果传授起经验来,而且每次都很形象地打比方。

    “是,刘梅姐!”赵树果还是憋不住想笑,她暗想:“刘梅姐应该当个老师,专教那些刚结婚的小媳妇。”

    “吃。”刘梅还有些心疼,气得坐在椅子上。

    ……

    吃过饭,刘梅和赵树果又去了内屋,石刚把呼噜打得山响,斜躺在床上,吐得原封不动还是原样。

    “今天看你醉了,饶你一回,明天再跟你算账。”刘梅说着打扫起来。

    赵树果笑着说:“姐,不让姐夫打扫了,这一次放过了他,说不定下一次他会蹬鼻子上脸,干出更出格的事。”

    “呦!学会拱火了?”刘梅说着笑着把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刘梅家出来,赵树果还想笑,伴着脚步她轻笑了几声,随后笑着自言自语:“原来石刚和刘梅的日常生活挺逗,以前也没留意,自己也是年轻人,可他俩的生活与自己理想中的还有很大差距。”

    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若是胆小,可以哼个曲小唱个歌壮胆;若是人胆大,可以想些心思。

    一路上她想:“在追求梦想的路上也许失去很多,但梦想不会等待,若你老时再去追求,也许会是终身遗憾。”

    “在选择追求梦想的同时,也许真的需要勇气,甚至割裂恩情,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转过天来,赵树果所在的公交车头上挂上了大红花,她和刘梅用欣喜的目光注视着擦得干干净净的公交车。

    这种欢庆的情景不是年年有,孙艳、王菊、郑芳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赵树果,同一个宿舍里能有这么露脸的姊妹她们感到自豪。

    “赵树果,谈谈这时的感受!”徐风走到她面前,满脸微笑地说。

    “我,我……”赵树果有些迟疑,她从来就没想过徐风会让她发言,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鼓鼓掌,让赵树果同志发言!”徐风对着周围的人说。

    徐风的称呼让赵树果感到荣幸,她现在是一名**员,同志这个称呼时时鞭策着追求进步的赵树果。

    赵树果站在中央,提了口气说:“我,我,”她紧张着,脑子一片空白,这么大的阵势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况且自己连个发言稿也没有。

    四周的目光齐着聚到她身上,她成了焦点,所有的目光让她几乎燃烧起来。

    “开始吧!赵树果同志!”徐风用亲切的口吻和蔼的态度说。

    就在这一瞬间,赵树果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在给自己鼓劲,她猛吸了口气。

    “我叫赵树果,今天发言……爱车护车做好本职工作,干一行爱一行,要有坚定的信心,叫做我能行,我可以……”

    掌声,热烈的掌声,她讲完后却不知讲了些啥,只听到掌声。

    在掌声里赵树果感觉到一种力量在鼓舞自己,那种力量叫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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