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彪一心想进军钢铁产业,要做中国的钢铁大王时,曾丽丽却认为这样太冒险。在她的劝说下,吴天彪同意还是先把房地产开发这一块先弄起来为好。毕竟,酒店也好,钢铁也好,房地产也好,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赚钱。

    经过到工商部门重新备案,“天彪集团”又增设了一项房地产开发的新业务。

    在山阳房地产这一领域,在天彪集团尚未涉足的时候,已经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一家是三友,一家是宏泰,一家是海天。这三家以三友的实力最大,这家集团也就是当年曾以抽奖为名送给王国庆一套房子的那家集团。三友集团的老总郭方圆,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与政府官员的联姻上,他所关注的是公司的管理与技术。

    三友集团是郭方圆、毛小川、吴天亮三个人10年前合伙创建的。因为三个人是磕过头的把兄弟,公司就命名为三友。后来,吴天亮在一次车祸中不幸身亡,但三友这个名字还是一直沿用了下来。

    天彪集团宣布进军房地产领域不久,就来了一次难得的机遇。

    马奔驰出任山阳公安局长后,总觉得市局的办公条件太差,不能适应现代警务的需要。在他的努力下,在省厅武士龙厅长的支持下,山阳市公安大厦正式立项,准备开工。当然,现在的市政建设是必须要经过招投标这样一个环节的。

    公安大厦工程,地上主体二十一层,地下两层。建筑面积近五万平米,总投资突破两个亿。这项工程,当然吸引了天彪集团还有另外三家老资格的公司。

    公安局公布发标文件的那天,郭方圆就和副总毛小川守在在办公室里彻夜未眠。俩人把《评标委员会和评标方法暂行规定》来来回回研究了十几遍,越讨论越兴奋,谁也不想回家。就这么聊到天亮。

    周方圆和毛小川虽是一对铁哥们,但两个人的性格却反差很大,一个方,一个圆。总的来看,毛小川的脑子要比周方圆活泛得多,上次借抽奖送领导房子的事,就是他出的点子。毛小川一直都劝郭方圆最好把集团挂靠政府三产,他认为这样背靠大树好乘凉,在以后的发展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周方圆却对此不感兴趣。他就对毛小川说:“三友一步步是怎么走过来的?技术加管理,等于质量和利润!真刀真枪,硬硬朗朗,这才是三友的本质。一但和那帮猫子狗子混到一块儿,整天吃吃喝喝昏天黑地的,你还有功夫抓管理卡质量吗?三友丢了灵魂还是三友吗?”

    王国庆离开山阳后,韩冬梅市长继任了市委书记。大家都认为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王天恩将是市长的不二人选。可世事难料,最后当选市长一职的却是市委秘书长朱永胜。这种结局,王天恩没有料到,朱永胜更没有料到。本来,市委秘书长直接提为市长,在中国的官场上是比较少见的。

    这次山阳官场的变动,对王天恩打击不小。他觉得仕途不济,那就需要抓抓经济了。

    王天恩主动上门找“三友”合作,被周方圆婉拒了。毛小川大呼可惜!说周方加放着河水不洗船,丢了西瓜捡芝麻。舍近求远,目光短浅,后悔是早晚的事。

    一年下来,“三友”的发展情况证明了毛小川的判断。几乎整整一年,三友就没有拿到过像样的工程,周方圆也一直倍感压抑。本来排名在三友之后的海天集团,近一年时间却异军突起,大有一举超越三友的势头。毛小川说这不奇怪,因为海天已经和常务副市长王天恩挂上了钩。

    公安大厦对外招标,让周方圆重新看到了希望。他的兴奋溢于言表:“我早说过,凡是疯狂的,就不会是长久的。终归邪不压正!国家法制化、规范化是历史的必然。”

    毛小川显然没有武庄乐观:“你也别太自信喽。多好的经,也怕歪嘴和尚念。政策的初衷都是美好的,但政策都会在执行的过程中走样,甚至其结果会走向初衷的反面。当年房改的目的是什么?居者有其屋!可改革的结果是什么?人人买不起房!医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看病难看病贵吧?教改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愈来愈上不起学吧?还有……”

    周方圆看了一眼毛小川,毛小川就把后边的话咽回去了。

    周方圆说:“这回不一样!我觉得这个项目咱是势在必得。你看这评标的方法分三条,个个都是冲着我们的优势来的。第一条最低投标价:放眼整个山阳,哪个公司不是层层分包,层层扒皮。他成本能降得下来?只有咱们是一插到底,成本最低。只要咱精打细算,只求百分之十的利润,没人标价能低的过我们。”

    “再说第二条综合评估,咱们三友可是获得过“鲁班奖”的。山阳没人得过吧?这可是要加分的啊!还有第三条法律法规允许的其他评定方法。既然是法规允许的,总不能是对实干的公司不利的吧?”

    毛小川笑了笑说:“最怕的就是这第三条!太宽泛空洞。这有点像某些法律条款,同一种罪,可以判五至十年,情节严重的可判二十年、无期徒刑或死刑。给法官这么大的自由裁量权,又没有陪审团一类的监督和约束机制,不出**才怪!”

    周方圆继续说:“这公安大厦工程,可是一项大工程,上下都特别重视,就是想**恐怕也不容易。”

    有这样一次打翻身仗的机会,周方圆自信满满。他专门召开了一次中层干部以上的会议。精心布置对公安大厦的投标工作,要把这次投标当成一项工程来*办。

    周方圆他们在紧锣密鼓地行事,吴天彪当然也没有闲着。因为他和马奔驰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马奔驰就向他保证,公安大厦这个工程,一定会交给吴天彪来做。吴天彪当然也不会让马奔驰出力流汗白忙活,两个亿的工程,按照常识,他会返给马奔驰500万的。不过,为稳定军心,在招投标开始以前,吴天彪就给马奔驰送上了100万元的订金,算是这次合作的见面礼吧。

    那边的三友集团更是密切地关注着投标一事。毛小川对周方圆说:“到目前为止,共有6家企业参与投标。山阳这次参与投标的企业共4家;外地企业2家。我们除了老对手海天和宏泰以外,又多了一个天彪集团。”

    周方圆说:“外地企业进入山阳那肯定是有门槛的,不足为虑。宏泰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而这家天彪集团原来是经营餐饮业的,还没有真正搞过建筑,这两家企业也大可不理。倒是那个海天集团,这两年势头强劲,我们要小心地来应对。”

    周方圆就和毛小川打开标书,仔细地研究起来。所谓标书,实质上就是业主对自己所建工程的说明。比如分几个标段、设计图纸以及整个土建部分大致预算等等。

    看着看着,两个人都傻眼了。

    文件最后一条是这样的:所有拟投标企业,必须向发标方预交不少于工程造价百分之二十的保证金后,才能具有投标资格。

    毛小川双眼直勾勾的愣怔了好一会,喃喃地说:“抢劫呀?这百分之二十起码就四千万,六个竞标企业就两个多亿,几个月下来,光吃利息都够了!”

    周方圆说:“也对,总得设点门槛吧,把没实力的企业先挤出去,省得鱼目混珠。小川,咱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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