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凛,一道犀利的目光射向冬香,唬得她连连摆手,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眼神躲避间,竟是有些心虚的模样。

    黎鸢看在眼里,抿嘴讥笑,“这真是贼喊捉贼,你将你心里藏着的猫腻,安到了旁人头上,哄骗得夫人对我生了罅隙。”

    “你……”那冬香恼羞成怒,正要冲黎鸢扑打,忽听得傅夫人怒喝一声“该死的贱婢,跪下”,便吓得噗咚跪地,抖如筛糠,“夫人,饶命啊,我从来没有这些心思。”

    她深知傅夫人小肚鸡肠,且手段毒辣,若是惹得她心里存了一丝阴影,本着宁可错杀不可纵放的原则,也必没有好果子吃的。

    何况,她并不是完全担着虚名,背着夫人,与老爷打闹调笑,靠着机灵劲儿,赚个散碎体己钱,也是有的。

    傅夫人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一会白一会儿红,过了半晌才挥挥手,咤道,“滚,你先滚出去,一会儿再来问你的事。”

    冬香忙叩了个头,连滚带爬地出了内室。

    室内此时只余下了黎鸢与傅夫人,二人都沉默不语,气息一片冷滞。

    半晌,黎鸢抬眸,脸上重盈着笑意,上前一步,柔声道,“夫人切莫气坏了身子,如今虽然好些了,但还要记得多保重,不可轻易动气。”顿了顿又道,“既然您说以后不需要我再来府里侍奉,那我就遵您的意思,明日起,便由府中丫头去安和堂取药吧。也许,上天注定,鸢儿和您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

    此话一出,倒叫仍气呼呼的傅夫人愣了愣神,抬头看向黎鸢,见她依旧不恼不怨、一团和气的贴心模样,几个月来积累的点滴温情场景随之袭入脑海,一时间百味杂陈。

    黎鸢与她对视片刻,笑意更甚,余光瞥及案几上的药膳,“哎呀”一声,忙上前端起,“光顾着跟您分辨我自个的清白,这药却忘记喂您喝了。”

    说着,她与往常一样,靠到了傅夫人身边,拿小勺轻舀起一勺,缓缓送至傅夫人口边,“所幸还是温热的,夫人,来,就让我再伺候你最后一次,喂完这罐药,自此恐怕就再不得见了。”

    傅夫人长吁一口气,张口喝药,每咽一口,嘴角都微有颤动,显然是在极力压抑心中情绪。

    这一罐药,仿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待到喝完,黎鸢为她擦拭干净唇畔余液,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黎鸢收好药罐,便欲拜别,依旧巧笑开口,“虽然以后无缘再蒙夫人教诲,但鸢儿心底会一直记挂你的,时时祈求菩萨保佑你康健如意。”

    到了这时,傅夫人再也忍不住眼底热潮,她背过脸去,抬手拭了拭眼角,口气仍冷冷的,“你自去吧。我也不管你到底有无他心,原先认你为义女那一日,便碰巧见了端王,我还担心他会对你有所不轨,现下看来,也许,是你要故意接近他才对。我方才怀疑你对老爷有意,许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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