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刚回到军营,一名营帅级别的将领便急冲冲地赶得过来,顾不得让人通报,一掀帘子便闯了进去,满脸怒意地看着正站在他眼前东张西望的左少帅,努力平复了一番自己的情绪,这才抱拳一礼道:“敢问少帅,昨夜去了何处,为何在我等议定的时间不去港口码头?”

    “哦,有这等事?”左良玉面露疑惑,看那模样似是真不知道此事一般,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现在的左良玉,已经不是原来的左良玉了。

    可是这话落到那营帅的耳中,便让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再次窜了起来,怒声呵斥:“行军打仗并非儿戏,定州十万将士正在与胡蒙人浴血战斗,指着这批粮饷过活,少帅竟如此不上心,究竟将燕国置于何地?将我等将士置于何地?你可知我等昨夜在那寒风森森的江边,苦候了少帅一宿,如今少帅居然对我说,你不知道有此事?”

    左良玉眉毛一挑,心道这老小子还挺牛气,还敢教训起我这堂堂少帅起来了,半晌之后才冷着脸,学着那些街头说书人的腔调道:“你这个小小营帅,竟敢数落起本少帅来了,如此以下犯上之举,岂可轻饶,来人啦,将此人拖出营门斩首示众。”

    那原本满脸怒意的营帅闻言,瞬间脸色一滞,他没想到这个左良玉居然如此心胸狭隘,如此胆大妄为,就因为自己说教了几句,就要将自己斩首示众,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反应,只是脸上再次堆满了怒意,冲着左良玉怒吼道:

    “竖子敢尔,莫说是你,就算是左帅亲临,本将的这颗人头,也不是说斩就能斩的。”

    左良玉哪管这些,或许真的左良玉在下这种决定之前,还会心有顾忌地掂量掂量,但现在这个左良玉是个冒牌货,他现在的心思纯粹就是为了好玩,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少帅的身份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去斩了一名营帅。

    至于后果,那根本就不自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左右还愣着干嘛,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左良玉装作怒气冲冲地样子,对着帐外的亲卫喊到。

    话语落下,果见两名亲卫按刀入内,在神色犹疑间,将那名营帅给架着,拖了出去。

    那位营帅之前以为左良玉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却没想到他真敢如此,顿时心中一阵慌乱,一声声怒吼自其口中传出,诉说着自己当初立过怎样的功劳,又是如何一心一意地跟着左师道的,甚至还威胁着说到斩了自己可能出现的后果。

    但这些落到左良玉耳中,完全就被当做是一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嗡”叫了几声,用手扇一扇便没了影儿。

    过了不久,一名亲卫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面赫然放着之前那位营帅的头颅,只不过因为是用麻布盖着的,所以看不见其真实面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双眼睛是无法瞑目了。

    左良玉皱着眉头摆了摆,示意那士兵可以退下了,就在那士兵刚要掀开帘子离去的时候,又一名燕将走了进来,一眼瞟

    见那盘子上的头颅,眼中惊骇一闪,匆匆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来到左良玉面前请安道:“启禀少帅,早饭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呈上?”

    本来他是听到手下士兵说营帅和左少帅吵起来了,左少帅还下令想要斩了营帅,匆忙赶来劝和的,谁知道刚进门就看到营帅那斗大的头颅已经摆在了托盘上,心中惋惜之余,更是惊骇不已,再次看向左良玉的眼中,已然充满了畏惧。

    左良玉满意地看着这些人的表现,他没想到原来这少帅的身份居然这么管用,随随便便都能将一个和他顶嘴的营帅给杀了头。

    “那个……你”左良玉看着这个想给他端早饭的燕将,本想叫对方名字的,却发现并不认识,心情倍儿爽地说道:“以后你就是这里的营帅了,好好干,不然老子也把你给咔嚓了。”

    那燕将既惊又喜地看着左良玉,慌忙拜倒,三叩首,然后边叩拜,边说着一些奉承之言,将左良玉的马屁拍得舒舒服服的,这才一头冷汗地从帐内出来。

    从这一天开始,临安卫戍营的官兵就像一群脱了缰的野马,从纪律严明的军队,变成了好勇斗狠的兵痞,搅得整个临安城鸡飞狗跳,强抢民女,当街斗殴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百姓去官府报案的时候,起初官府还会管一管,但后面那些兵痞连官府的人也一起揍,这事儿便没人敢管了。

    至于护送物资过河的事情,早就被忘到十万百千里以外去了。

    ……

    临安城隔河相望便是子母河北岸,此时正有一男一女两人临江而立,此时此地,虽然寒风冽冽,大雪纷扬,但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临江而立的两人,就像身上覆有一圈气罩般,雪花飘至,如落入熔炉,瞬间化为点滴水汽,蒸发不见。

    周围的寒风,也似乎被隔绝了一般,就算他们四周的枯草被吹得直不起腰,但两人竟连发丝都没有些许摆动,让人啧啧称奇。

    燕长风十分惊奇地看着眼前不断飘落,又不断蒸发的雪花,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中,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就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好奇宝宝一般,瞧个不停。

    锦鸿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欣赏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就像他此生的夙愿,惟愿守护着她,让她一生无忧。

    “小鸿子,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燕长风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因为锦鸿总是会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让她慢慢地觉得,锦鸿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谜团,让她探索不尽。

    锦鸿闻言,哈哈一笑,突然俯在她耳边道:“我的秘密还多着呢,等晚上,我全都告诉你。”

    燕长风一听,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自己也忍不住脸红红的,想到今天出门前,为了让他带自己一块出门,便答应了今晚让他睡自己房里,毕竟之前已经承诺过,只不过恰巧来的月事,便被一推再推,想来也把这个家伙撩拨惨了。

    不过答应归答应,燕长风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

    了这个时候,心理还是免不了要“咚咚咚”地敲起鼓来,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又像是敲的退堂鼓,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燕长风不想和这登徒子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赶忙转移了话题。

    锦鸿一脸得色地嘻嘻一笑,看向眼前的子母河面,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一时兴起,带燕长风来看江景来了,而是早在几日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了这河中有一股妖气,除此之外,他今天还发现,那河对岸的临安城内,更有数股异常强大的妖气不断升腾,让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这子母河中有东西的事情吗?”

    “嗯”燕长风不能地点了点头,然后恍然大悟道:“你今天为此而来的?”

    随后又颇为自责地道歉,“对不起,小鸿子,我不该任性地缠着你的。”

    “说什么话呢?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我今日只是来看看,又不是来斩它。”说着锦鸿将燕长风搂入怀中,感受着怀中玉人的呼吸,眼睛却一丝不苟地继续打量着河面。

    有一点锦鸿是感到庆幸的,就是他可以察觉到那些东西的妖气,而那些东西却无法察觉出他的存在,这就让他每一次都有了先手的机会,至少在准备工作上,能为他提供很大的优势。

    现在还留在临安的那批物资,按道理,在昨夜就应该运抵定水,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边定水衙门和陷阵军辎重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接收准备,他锦鸿也做好了斩杀河中妖物的准备,可是从天黑一直等到天亮,只见对岸的人来来往往,却不见粮饷辎重,到头来空等了一宿。

    今日再临此处看个究竟,锦鸿才暗自为昨夜的惊险捏了一把汗,若昨夜真有粮饷押运,而河中妖物趁机作乱的话,他锦鸿肯定不会是对方的对手,因为这河中的家伙只不过是只小蝉子而已,那临安城中潜伏的几个家伙,才是真正的黄雀。

    一共五股妖气,刚好五个妖物,再联想起张雪儿告诉他的那伙以一个名叫皇妖为首的势力,刚好也是五个,所以锦鸿完全有理由猜测,这眼前的五个家伙,就是皇妖那伙妖物。

    “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好在府库之内还有些储备可以应付,所以临安的那批粮饷也不是很急,让我有充分的时间联系先生。”锦鸿自言自语着,话语虽轻,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燕长风的耳中。

    “那我们先回去吧。”燕长风仰起头,看着对方,浅浅地笑着,很好地掩饰住了内心的失落感,虽然以前不觉得,但现在的她越来越感觉到,她就像是锦鸿身边的一只花瓶,无论锦鸿做什么事,她都帮不了对方。

    即便现在的燕长风已经没有了以前那般要强,但这样的失落感却无法阻止地在心中衍生了出来,她想要变强,想要成为锦鸿眼中无法忽视的助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只能被他拥在怀里,悉心呵护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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