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会分封王爷,但却不会把这些王爷变为诸侯,昭烈帝很清楚诸侯对中央所带来的的威胁,他也不认为这些同宗兄弟在各自发展繁衍几代之后,心中还会有你这个亲戚,所谓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认不着,所以早在大燕立国之初,昭烈帝就明确规定,所有皇子成年之后可以为王,然后视其能力,委以官职差遣。

    而这些王也分有三六九等,从昭烈帝立国以来,到燕书以这一代一共经历了五代,燕京城里的皇室王爷也有了七八十个,但属于一等王的,就只有梁王燕护和鲁王燕书桓。

    燕书桓因为是惠帝的儿子,燕书以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获封一等王爵,若是在他这一代没能为大燕立下功劳的话,那么等到他百年之后,他的儿子承袭他的王爵之位时,就会降为二等王爵,以此类推。

    而梁王燕护的祖上燕望北与昭烈帝是亲兄弟,一生能征善战,与当时昭烈帝麾下猛将锦谷风齐名,锦谷风善攻,燕望北善守,他们分别是昭烈帝手中的枪和盾,在昭烈帝的指挥下,横扫诸侯!

    说来也奇怪,燕望北的子孙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但是每个人都颇具军事才能,为大燕数百年的稳定作出了卓越贡献,这其中又以燕拓拓最为出色,也就是燕护的父亲,燕无忌的爷爷。

    一直到燕护这一代,他们这一脉依然是一等王爵,而且燕护手里一直握着帝国的第六军团,从未丢失过,只是因为燕由储之乱,他的驻防从当初的燕云二州变成了现在的定州和肴州。

    所以现在燕书桓对于这个监国的位置有多渴望,自然不言而喻,只是当他满心欢喜的跑进慈安宫,当着楚太后的面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原本想象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而是被这位太后冷着脸丢下四字“想都别想”后,就把他打发了出来。

    燕书桓想不明白,身为自己亲身母亲的楚太后会如此干脆果断的拒绝了自己,甚至他一度怀疑,这还是那个平时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母亲吗?

    其实也不怪乎燕书桓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楚太后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确实和平时差距太大,平时的楚太后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笑呵呵的样子,但他低估了江山社稷在这位太后心中的分量。

    这个亲生儿子有几斤几两,她比谁都清楚,若让他在监国的位置上,捅下娄子的可能并不大,但闹出笑柄却绝对是有可能。

    而且朝堂之上的水深不见底,燕书恒虽然生在皇家,但自小都没接触过朝堂之事,他这种菜鸟在那些人精面前还不够别人晒牙缝儿的,万一他脑子发热,被有心人怂恿弄点逾越之事,那将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当燕书恒提出监国的请求时,身为母亲的楚太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除了是怕他在朝堂上闹出笑话之外,也未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燕书恒只是这件事里面一个音调较高的插曲,但似乎整件事却从这个插曲处开始转了方向。

    在文武百官的心中,皇帝病倒了,那么监国的事情自然就是那位楚太后无疑,然而第二天,当百官来到太景殿上的时候,一纸任命书就从这朝堂之上,传遍了整个皇宫,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传旨的侍嗓门有多大,而是旨意上燕书以选定

    的人选过于意外。

    着长公主燕长风,代为监国理政!

    这是圣旨上的原话,当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出奇的一致,无论是锦然一系的,还是其他,包括锦然自己,都是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

    长时间的沉寂之后,便是嘈杂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虽然你一言无一语,各言自顾,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确,那就是他们不支持燕长风担任监国,理由也很简单,楚太后还在,宫外还有个鲁王燕书恒,论资排辈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燕长风的。

    当即就有几名大臣满脸怒容的向着燕书以的寝宫跑去,表示要联名上疏,以死相谏。

    有了带头的,就有跟风的,太景殿内的大臣一波接一波的往燕书以的寝宫赶去,不多久就只剩下锦然了,那些唯锦然马首是瞻的文武在去之前也都前来请示过他的意见,但锦然没有表态,问得多了,索性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文武们见他这样,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循着自己的看法去了。

    锦然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上,目光微微抬起,落在大殿上方那座金灿灿的龙椅上,就那样看着。

    这一幕与前不久发生在胡蒙牙帐内的一幕何其相似,只不过当时可列的眼中是炙热和霸气,而现在锦然的眼中是彷徨和挣扎。

    对于现在的锦然来说,他和那个位置的距离就是一两步的事情,无论是身体上的距离,还是身份上的距离,现在他只需要抬起自己的脚,向前迈进两步,他完全有把握稳稳的坐上那个龙椅,然后在那里看看这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但是他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不能这样做,若做了,你将自己曾今的信仰置于何地?将往昔的情谊置于何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大殿上悠悠的响起了一声轻悄的叹息。

    “哎!”

    似遗憾,但更像是松了口气。

    锦然缓缓转了个身,背对着那座诱人的宝座,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了太景殿。

    燕书以住在太和宫,位于皇宫正北,太景殿后方,与太景殿隔着一个宽阔的广场,这个广场平时是用来举办大型宴席和隆重仪式的地方,比如皇帝、太后的寿宴,或者为了迎接出征凯旋的将领的庆功宴,都在这里举办。

    可是现在的广场上却跪着满朝文武,那些平时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的文武们,无论是不是锦然派系的,此时的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一声高过一声的疾呼,犹如经历丧国之痛一般。

    刘间站在太和宫门外,神情委屈地看着广场上的朝臣们,眼眶有些泛红,脸上重重的一个巴掌印格外惹人注目,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员的杰作。

    锦然徐步走了过来,扫眼望去,心中便有了底,满朝文武都在外面,唯独少了房子玄。

    刘间见到锦然向自己走来,饶是心中有再大委屈,此时也只能全部吞进肚子里,然后强行挤出一个比哭稍微好看点的笑容迎了上来。

    “见过安平君!”

    内侍虽然地位很低,但并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傲气,因为他们是皇帝仆役,在他们眼中,就算是位高权重如锦然也没有资格做他们的

    主人,所以他们只在皇室成员面前自称奴才。

    锦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并没有出声询问刘间脸上巴掌印的主人是谁,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就算是皇帝身边的内侍,也不值得他去出手笼络。

    “陛下醒了?”

    “是,睡了一宿,早朝之前刚醒,然后就火急火燎的写下那份圣旨。”

    锦然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向边上挥了挥,意思很明显,让刘间站边上去,他要进去。

    刘间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把身子侧到了一边,恭敬的站着,他知道锦然与之前的那些大臣不同,那些大臣顶多就是对他一阵打骂,泄个私愤也就罢了,但若是惹恼了锦然,那就不是打骂那么简单,那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刘间虽然犹豫,但他却也很无奈,甚至都不敢犹豫久了,怕让眼前之人着恼。

    就在刘间胡乱想着的这会儿,锦然已经跨过了宫门的门槛,然后给门外的文武们扔下一句让刘间感激涕零的话。

    “我自进去,你等安心在此候着便是,不可再有过激之举。”

    这句话无疑是在为刘间减轻压力,何为“过激之举”?无外乎就是强行闯宫,高声喧哗这种让刘间为难的举动。

    有了锦然的这句话,那刘间的工作就好做多了,这满朝文武敢不听锦然话的,还真没有几个,想到此处,刘间颇为感激的看了锦然一眼,然而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宫门处。

    一时的恻隐之心罢了!

    太和宫内此时一共就五个人,分站在龙榻两旁的房子玄和锦鸿,还有正坐在床头扶着燕书以用药的楚太后和燕长风,加上刚进来的锦然,一共就六个人。

    锦鸿早在锦然绕过花屏时就已经看见,待到锦然走近,便主动迎了上去,拜了一声:“父亲。”

    可能换做别人,因为身在这皇宫之中,而且身边就是皇上和太后,所以就算见到了自己的至亲,也是不敢如此随意妄动的,毕竟自古以来的君、亲、师三者,君为重,亲为次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但这些对于锦鸿来说,并无法成为支配他行为方式的思想,在他而言,这里和家中一般无二,身边都是自己至亲之人,在这里只有感情,没有恩威。

    锦然对着儿子笑了笑,然后来到龙榻旁,恭恭敬敬地行见君之时的跪拜之礼,但被早已放下药碗的楚太后扶了起来。

    “此处并无外人,安平君便无需再行此大礼。”因为燕书以现在身子还很虚弱,所以很多客套话,就由楚太后帮忙说了。

    燕书以的脸色很白,如同一张白色的宣纸,所以他现在所有的心事都完整的写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文字,但一目了然。

    此时燕书以的表情很明白地告诉了来者,“你也是来阻止朕让长风监国的吧?”

    而一旁的燕长风此时也是神色颇为尴尬的看着锦然,她在燕书以身边守了一宿,燕书以醒来下的那道圣旨也是当着她的面下的,但是燕长风自问,她其实并不喜欢去做这个监国,她也出声阻止过,但挨不住燕书以近乎乞求的眼神。

    而现在,似乎眼前的这位位高权重的安平君就是一切的关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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