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县的夜晚还比较凉,刚一入夜的县城就已经看不到几家还在营业的店铺了,就连烟柳之所也关了门,这当然和楚县锐减的人口有关。

    据柳如是说,在上任县令治理下的楚县,晚上也是非常热闹的,灯火通明的喧嚣要一直持续到的半夜子时以后,甚至有些店铺是通宵都开着。

    当时县城里还有一家高档的酒楼全天都在营业,也是楚县周边有名的烟柳之所,就连那些郡城的人都要跑过来,不过现在也都关了门,说是酒楼的东家突然暴毙,不过那东家的妾室后来却成了楚寿人的七姨太,原来可是远近闻名的花魁。

    更夫已经开始叫更,锦鸿所住的房间里突然一道黑影从开着的窗户中窜出,速度极快,几乎肉眼难辨,几个跳跃间就从客栈的位置落到了那座三层塔楼之上。

    除了他晃动的人影,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夜色带来任何的不用。

    落在屋顶的锦鸿并没有运起极武,因为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里面的那个东西应该能感应到极武,所以锦鸿轻手轻脚的翻过三楼外的栏杆,这对于精通身法的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从窗外看去,屋子里并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所以锦鸿就这样轻轻的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用灵识去感觉里面的气息,那个奇怪的气息。

    锦鸿的灵识就如同在寻找食物的蚂蚁,在三楼的房间里东碰西撞,然而并没有找到那股气息的来源,于是锦鸿伸展着灵识往第二层蔓延着,顺着楼梯往下,那股气息就越来越浓,正当锦鸿的灵识想要开始搜寻第二层的时候,一股颇为突然且十分强大的极武气息就如雪崩一般轰然将锦鸿的灵识给赶了出来。

    灵识的急速回退带给了锦鸿一阵剧烈的心神波动,口中一甜,暗道不好的锦鸿连忙收稳心神,转身跃向远处。

    就在锦鸿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的一瞬间,又一道看上去颇为婀娜窈窕的暗影出现在了这三层塔楼的顶端,只见这个身影左顾右盼,在急切的寻找着什么,等了一会似乎并没有结果,然后轻哼了一声,就那样在原地逐渐隐没于夜色之中。

    察觉到那塔楼顶端之人已经退去,此时坐在一处隐秘角落中的锦鸿轻轻松了一口气,暗怪自己大意,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锦鸿只是以为那个散发出特殊气息的东西是一件物品,没想到却是一个人,而且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人的极武修为相当强悍,具体有多强,锦鸿也不清楚,但至少比可列、李四娘之流要强得多。

    所以锦鸿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选择直接往客栈跑,而是往了相反的方向,他怕万一自己的气息暴露,自己在交手的时候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难道是隐世的高手?不对啊,孔先生以前不是说过,藏云雪域之外没有真正的极武高手。

    不过回想起那老头儿当时说话的神情,似乎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犹豫了一下,对!确实是犹豫了一下。

    “这个老不休,为了让我给你买烧鹅,又骗我!“

    不过这小小楚县居然有这样的极武高手,倒是激起了锦鸿心中的斗志,难得遇见一个能打的,他当然不会放过。

    一下跃上房顶,确认没人之后,再次几个闪身,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

    今晚没有安心睡觉的,显然不止锦鸿一人,在楚县县城东面的一处民房中,一名男子穿着睡

    衣坐在屋中的八仙桌旁,桌子上摆着些水果,这名男子拿起一个苹果兀自啃着,衣着整齐的关球儿正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应承着。

    屋里只在桌上点了一盏烛火,所以光线并不是很亮,关球儿身后的炕上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身体紧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两人,似乎是睡着了,也可能是在假寐,只是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你说什么?今天县城里来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然后刘刀子那家伙不让你们上报?“

    “回禀楚少爷,正是!奴才说要将此事立马禀报给少爷您,但是被那刘刀子不由分说的阻止了,而且还打了奴才,您看这脸到现在还肿得和包子一样,前面门牙也被他打掉了,说话都漏风。“被关球儿唤作楚少爷的人正是楚寿人的儿子楚如秦。

    今天白天关球儿被刘刀子打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当下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上告给楚如秦,于是下了执勤班后,谎称要去药店看看被刘刀子打伤的脸,然后就直接奔到了县衙。

    刚好楚如秦在家里正闷得慌,被关球儿这么一说,当下就表示要去让刘刀子好看,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楚如秦就改变了注意,借说天色已晚而且没吃晚饭,就要去关球儿家里吃饭。

    关球儿心中“咯噔“一下,一个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心头,但看着眼前跟在楚如秦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又不敢违背,于是买了些好酒好菜领着楚如秦回到的自己家中。

    果然,和关球儿心中所想的一样,楚如秦自从进了院子,那眼睛就没有从自己娘子的身上挪开过,关球儿暗暗心惊,有心想将自家娘子打发走,于是对着忙前忙后的娘子道: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带的钱不够,所以没有买多少酒,你再去买些来,还有老丈人家的那个腌蒜头还有没有,你再去拿点。“

    关家娘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暗道你不是不喜欢吃那腌蒜头么,上次拿了点回来,你就吃了一个就不吃了,而且娘家在城西,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个把时辰。

    张嘴刚想问话,就见关球儿对着自己暗暗使了个眼色,再看那做公子哥儿打扮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顿时慌了心神,随便拿了些铜钱,就往外走了去。

    “诶…“十分轻佻的语气自楚如秦口中发出,同时站在门口的两个大汉将身体往门口一挪,堵住了关球儿娘子的去路。

    “关家娘子好生无礼,有贵客临门,那有离家而去的道理。“

    关球儿见状慌忙一脸讨好的的凑到楚如秦身边道:“公子误会了,只是小人买的酒食有点少,所以才叫我家娘子再去买些,若有得罪,还望公子大人大量,饶了我和我家娘子。“

    楚如秦自是不吃这套,有些阴沉道:“有这些就已经够了,本公子贸然来访本来就有些唐突了,哪还敢让关兄再多破费。“

    楚如秦顿了顿,双眼瞧着关球儿的反应,“近来衙内来了几个关系户,想在县里谋个差事,但县里名额都满了,我爹就让我想办法腾出几个来,想到这事儿就头疼呢,关兄在衙里当差也好几年了,今日本想来咨询一下关兄的意见,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说着就迈步往门口走去,关球儿哪还听不出楚如秦话里的意思,要是让他就这样走了,那自己的饭碗没了还是小事,主要是还被楚如秦怀恨在心,保不准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作为跟楚如秦

    走得比较近的他,又不是没见过。

    于是慌忙上前告罪,好说歹说就差跪下磕头,才把楚如秦又请回了屋里。

    楚如秦一脸笑意的和关球儿称兄道弟的喝着酒,一阵胡吹海夸,让关球儿倒有些飘飘然了。

    两人差不多酒足饭饱,关家娘子将剩下的酒菜也都收拾妥当,端了两杯茶水进来,然后就那样伺立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

    楚如秦把目光又再次移到了关家娘子身上,眼中的炙热更胜之前,也不点名,直接说道:“本公子想和管家娘子单独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关球儿心中哀叹一声“还是来了。”本能的想拒绝楚如秦,但话到嘴边,就被楚如秦的眼神给生生逼了回去,桌下紧握的双拳,指甲都快要抠进了肉里,他现在真想一拳打在楚如秦的脸上,让后让他滚蛋,就像白天刘刀子打自己一样。

    但是他不敢!

    “关兄?”楚如秦的语气阴沉了起来。

    “相公!”关家娘子紧紧拽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关球儿,一脸乞求的看着他,关球儿没有去看自家娘子,也没有去看楚如秦,只是低着头犹豫半饷,然后一把甩开关家娘子拉着他衣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然后“哐当”把门关上。

    关家娘子慌忙上前,想要夺门逃走,但就在她的手刚摸到门栓的时候,外面“咔嚓”一声响起,那是上锁的声音,有人从外面把门给锁了,而外面的几个人只有他相公关球儿有钥匙。

    楚如秦一声轻笑,这才慢慢走向了关家娘子。

    听着屋内的呜咽和喘息,守在屋外的关球儿失魂落魄的依靠在房门上,脑海中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了白天咒骂刘刀子的话语:“对!我就是楚公子的一条狗,那也比你这个将自家娘子亲手送给别人糟蹋的懦夫强,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现在他有些后悔说这些话了,所谓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是不是自己不说这些话,现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此处,关球儿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消雨歇之后,里面的楚如秦敲了敲房门,示意外面的人把门打开,关球儿似乎没有听见,并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楚如秦的敲门变成了砸门,关球儿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想去把锁打开。

    这时早有楚如秦的家丁抢上前来,一把夺过关球儿手中的钥匙,把锁打了开来。

    关球儿慌忙跑进屋内,只见楚如秦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旁,手中握着个苹果正在啃着,而关家娘子则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众人。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大家看见的那幅画面。

    听了关球儿的的汇报,其实他对于刘刀子打关球儿的事一点都不关心,他所关心的只有关球儿口中所描述的那两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楚如秦阴阴一笑,心中有了打算,穿起自己的外套后就往门口走去,关球儿赶紧跟着,自始至终都强装着一副笑脸,只是这笑比哭都难看。

    “哦,对了!”楚如秦从家丁那里接过来一锭银子,交给关球儿道:“你家娘子不错,关兄真是好福气啊,这钱拿去给她置办些胭脂水粉,再扯些上好的布匹做些新衣裳,女人要靠养!”

    关球儿看着远去的楚如秦,直想将手中的银子砸向他的脑袋,但又不敢,也有些舍不得,拿在手中掂了掂,足有五两,这可是他一年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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