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保安拿着老人机,不停应着声音。

    当挂断电话,老保安抽一口老神棍递来的烟,他也没避讳老神棍和左思在场,皱着眉头吧嗒抽一口烟,一张口满嘴都是被烟熏得黑黄的烂牙,说道:“刚才是经理在医院打来的电话,让我通知采石场里的大伙,采石场这几天都提前下班关门,从原来的夜班九点,十点,提前到下午五点前必须所有人都走光。”

    左思转身往回走,看来这采石场负责人,终于要坐不住了。

    老神棍不解跟上来:“怎么来到采石场,又要走了?”

    刚好这时,有装载满石料的工程车,在二人身边野蛮经过,刹那尘土扬天,老神棍连忙用道袍袖子捂面。

    可即便如此,老神棍依旧被这扬天的尘土,呛得有些灰头土脸,人有些狼狈。

    等工程车开出很远,足足过了一分钟左右,空气里的尘土随气流飘散开后,左思这才说道:“采石场的人,都是死在晚上时候,现在还是中午,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打算找找那名夜班保安李红九,也许这个李红九是条线索。”

    老神棍有些一头雾水:“李红九是谁?”

    二人已来到那辆泡水车老捷达边,左思回答:“就是那名与郑小国一起值夜班的保安。”

    老神棍疑惑更多了,两人隔着老捷达,他好奇看着左思:“你怎么会知道那名保安名字?”

    “为什么你一出门前村,就直奔这个采石场?”

    “老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早知道这里要出事?”

    老神棍又问:“另外,你知道李红九家住在哪里?”

    左思摇头。

    老神棍郁闷:“都不知道李红九家地址,那你走的哪门子李红九家?”

    左思看着老神棍,给了一个鼓励眼神:“不是正好有老神棍你吗。”

    “又要发挥老神棍你的长处了,那老保安不是跟老神棍你混熟成了烟友,都快要跟你称兄道弟,像失散几十年的亲兄弟了吗,你拿出忽悠门前村寡妇的三寸不烂金舌去套问那名老保安,打听下李红九的住址。”

    老神棍就喜欢听人说他好话,当即那张如菊老脸灿烂笑开,菊花都挤压成一块,笑道:“等老道我的捷报。”

    说完,老道乐颠乐颠的又跑去保安室,找他的烟友继续称兄道弟。

    左思原本想进车,在车里等老神棍的消息。但车内那股子黄泥味,再加上织物泡水后的发霉味,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左思又重新从车内钻出。

    在车外等老神棍。

    半小时后……

    老神棍那辆泡水老捷达,在采石场附近一个叫李百户的小镇一栋民宅门口停下。

    “李红九就住在这里了,他是当地人,李红九因手在采石场受伤留下残疾,一直单身没有成家,跟他父母住在一起。”老神棍介绍情况道。

    这是一栋典型的独楼独栋建筑。

    然而,就当左思要敲门之时,只见他眉头皱了皱。

    “老神棍,你站在门口,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左思看向老神棍。

    此时正晴天大白日。

    阳光正猛。

    老神棍疑惑不解:“没有啊,老道我什么都没有闻到啊。”

    说完,老神棍还扇了扇鼻翼,努力去闻空气中的气味。

    “哦,没闻到那就算了。”左思也未多作解释,反倒是老神棍说左思神神叨叨的,大白天就说话人。

    随后,二人敲门几次,但屋中一直没人出来开门。

    二人又转向后门查看,后门也是大门紧锁

    “难道是李红九他们一家都没在家?”

    左思和老神棍只知道,李红九是在采石场上班当保安,至于李红九父母是做什么的,二人都并不清楚。

    所以也不知道,李红九父母在这个时间点,到底在不在家。

    “接下来怎么办?”

    “好像人不在家?”

    老神棍看向左思,左思则是一直在想着之前闻到的古怪气味,那古怪味,正是从李红九家里传出的。

    左思是练武体质,普通人并未闻到,左思倒是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这股怪味很淡,很淡。

    若非他走近门口位置,也不会闻到。

    这时,老神棍再次发挥他过去跑江湖时,磨练出来的嘴皮子长处,没过多久就从附近人家那里,打听到关于李红九一家人的消息。

    “李红九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家。”老神棍重新走回来时,朝左思摇摇头。

    “按照住在附近的人讲,起码有两天或三天没见到李红九了,附近人猜想,可能李红九是住在采石场或者住在外面哪个朋友家里了。”

    “因为这段时间,李红九父母刚好出远门,听说李红九还有一位在外地读大学的大学生妹妹,他妹妹遇到了电信诈骗,父母放心不下一个女孩子在外,所以去外地找李红九妹妹已经有好几天。李红九手有残疾,一个人独居吃饭不便,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段时间没见李红九回来住过。”

    李红九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住过?

    左思目光一凝,看向李红九家的大门,再联想到此前闻到的古怪气味,他对老神棍说一句:“老神棍,帮我望风一下。”

    “什么?”老神棍还没反应过来,左思已经直接用锋利杀猪刀,破开了李红九家的后门防盗门。

    老神棍吓得脸上老肉一抖。

    能不能事先给点心理准备,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暴力进入人家,他的老心脏实在经受不起惊吓。

    老神棍连忙一脸紧张的跟入屋内,做贼心虚的东张西望,深怕会被人看到,当成了入室盗窃案的小偷。

    入室盗窃案,处三年以下或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处五日拘留并罚款五百,情节严重的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老神棍感觉自己如果再跟着左思,他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晚年不保,陪左思一起进入看守所。

    老神棍咬咬牙,紧随左思身后刚一进入李红九家,便立刻感受到李红九的家里阴气特别重,如被电流过遍全身,汗毛一下倒竖而起,鸡皮疙瘩一颗颗炸起。

    “这屋子邪门得很啊,看来的确是已经好几天没有生人进入,这屋子给人阴气森森的压抑感觉。”

    “老道我进入这屋子里阴气特别重,就老感觉背后趴着个人,正在对着老道我的脖子不停吹着冷气。”

    老神棍打了个哆嗦,吓得他赶忙回头看看身后,一副紧张兮兮的小鹌鹑模样,然后脚步匆匆的急忙追上左思身影。

    左思进入李红九家后,此前在门口闻到的怪味,更加浓重了。

    他全身肌肉绷紧,手中提着杀猪刀,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然后直接跟随怪味方向,一路走向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

    因长久未主人,屋子里长久未开窗通风,补充阳光,阳气,屋子里的确如老神棍所说,压抑,阴沉得很。

    尤其是上到二楼,窗户都被窗帘遮住,阳光照洒不进一缕,更是阴森森得宛如踏入与外界隔离的幽暗阴灵蜮。

    因他们的突然闯入,搅动了阴灵蜮世界的原本静谧。

    “小兄弟,你,有没有闻到一种臭味,好像,好像……”跟随左思上了二楼的老神棍,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紧紧贴近在左思身边。

    “尸体发臭味。”左思冷静补充道。

    老神棍一张如菊老脸被吓得脸色难看,当来到二楼时,即便如老神棍,也都闻到了空气中的尸臭味。

    这是间房门虚掩的房门,吱呀,左思推开房门,里面却是黑暗一片,厚厚的织物窗帘完全隔绝了外界所有阳光。

    尸臭味正是从这间房间散发而出的。

    左思打开手机手电筒,并未在房间内发现有尸体,反倒是在床头墙壁上,贴有几张男子照片。

    这几张照片上都是同一名男子,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左右,面对镜头时都是沉着一张脸,脸上并没有笑容。

    而在这些照片中,还有一张全家福,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口之家。

    一对年迈苍老的父母,面对镜头时,露出略带点拘束又幸福满足的笑容。身旁站着一子一女,男子在全家福中依旧还是不苟言笑,眼神中还带着点不耐烦,似乎处于性格叛逆。而女孩子是名标准小美人的高中生,笑容灿烂,甜美,带着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照片里这人应该就是李红九了,咦,那个时候的李红九,手还没有残疾?”老神棍说道。

    而那名女孩子,应该就是李红九的妹妹了。

    此房看来就是李红九的卧室。

    接下来,左思和老神棍仔细找遍李红九卧室,结果都未找到尸臭的源头,也就是腐烂发臭的尸体。

    不过,以左思的敏锐五感,发现当他靠近床铺时,尸臭越重。

    越是靠近床头靠背位置,尸臭越发浓重。

    见左思站在床头前不动,老神棍似是有些紧张过度,故意找轻松话题的说道:“前几天看到一条新闻报道,一人酒驾连撞5人8车后,警察却一直抓不到人,最后才发现肇事司机在出租屋床头柜里藏了九个小时……”

    刀光一闪。

    床头靠背一分为二,掉出来一具发黑发臭的无头男尸。

    “妈呀!”

    老神棍吓得浑身老肉一颤。

    床头靠背内掉出来一具无头男尸。

    仔细一看,右手残疾,截肢了四分之三的手掌部位。

    “右手手掌缺失?”

    “这具无头尸体,跟李红九残疾的手,特征完全一模一样。这明显已经死了好几天的无头男尸,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李红九吧?”

    老神棍在经过一开始的一惊一乍后,又好奇凑上来看尸体。

    老神棍的本职工作,本就是跟各种横死尸体打交道。

    横死之人的尸体,最为恐怖,也最是死相各异。老神棍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按照老神棍此刻跟左思吹嘘的,他走南闯北,跟游方和尚、乡下神婆抢生意时,诸如什么巨人观、白骨观、尸虫观、因一半身体泡在冰冷山泉中一半身体暴露空

    气中的半巨人观半白骨观的诡异尸体…他全都见过。

    像眼前这具只是发臭几天的尸体,在他眼里只是小儿科。

    左思眼角瞥一眼老神棍,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呵呵眼神。

    也不知刚才谁在一惊一乍。

    老神棍嘴硬不服气,一抖身上更多时候只是充当道具服的道袍,说那是事出突然,没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老神棍,你说如果这具无头男尸,就是尖山岭采石场的夜班保安李红九,按照李红九失踪时间,以及尸体的腐烂程度,李红九应该已经死了起码两三天。那么问题来了,这几天一直出现在采石场的李红九,又会是谁?”

    “为什么李红九的尸体,发臭在家里,却偏偏少了一颗脑袋?”

    “那么这颗脑袋又去了哪里?”

    “难道这几天,采石场人所见到的李红九,都是李红九这颗脑袋在成天乱跑?”

    被左思这么人一说,老神棍顿觉浑身冷嗖嗖,越发感觉后背趴着个人,正对着他的后勃颈不停吹寒风了。

    “本来无头尸体就已经够诡异的了,被你这么一说,老道怎么感觉,还真有可能李红九的脑袋在到处乱跑?”

    左思:“对吧,老神棍你也这么觉得。”

    左思一脸凝重表情。

    如果真是李红九的脑袋,在到处乱跑,不管是采石场的人,还是采石场新来夜班保安郑小国,这几天所见到的李红九,其实都是阴灵的话,那李红九白天出现又怎么解释?

    根据那几名白班保安所讲,郑小国的尸体正是今早被李红九发现,是李红九等到白天时候,采石场其他人来上班时,一起找到的郑小国尸体。

    左思至今还未遇到能白天出来的阴灵,有些特殊的小骷髅除外。

    像当初他遇到的最猛阴灵,全都无法在白天时出来作怪。

    “难道说,李红九是比尸王、百年女阴灵还猛的阴灵王?”

    “不对,如果李红九真是这么猛的阴灵王,根本无法说得通,为什么他一直待在采石场当名小小的夜班保安,生前执念的一日复一日机械性动作?而且要真是阴灵王,也就不会有小阴灵在采石场作祟,当着阴灵王的面天天杀人了。”

    “或者说,采石场这几天接连遇害的三人,都是李红九所杀?那就更说不通了,阴灵王还要偷偷摸摸杀人?”

    “而且李红九只是普通人,遇害后直接成为比百年老阴灵还恐怖的猛阴灵,逻辑上也说不通。”

    一时没有头绪,左思想得脑袋有些发胀。

    “万一,这具无头男尸,并不是李红九呢?毕竟脑袋都丢掉了,唯一查询身份信息的方法,就是通过dna数据比对。”

    “但无头男尸就出现在李红九卧室中,尸体腐烂程度又恰好跟李红九失踪时间吻合,这么多巧合集中一起,说不是李红九尸体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如果真是李红九尸体,那又会是谁把李红九杀死在家中?又为什么割掉李红九的头?这几天出现在采石场的李红九又会是谁?是有人在假冒李红九的身份而不是李红九死后怨气所化的阴灵吗?”

    如果眼前的无头尸体,真是李红九,左思觉得杀死李红九的人或阴灵,应该与采石场这几天的接连死人事件无关。

    其他三名遇害人,全都是死在采石场内。

    而只有李红九一人死在采石场之外的家中。

    这本身就是非常大的疑点。

    “或者说,李红九的死,是与画皮梅家跟我都在追查的那个幕后者有关吗?”左思结合所有线索,唯一想到的可能,只有这条线索。

    连他都追踪到尖山岭采石场。

    那名幕后者先他一步,发现到黑瞎子林线索的幕后者,极有可能,又先他一步追踪到尖山岭采石场。

    时间轴上,正好与李红九遇害时间,前后吻合。

    左思把眼前所有线索,都串连一起,明明眼前已出现至关重要线索,可他却依旧感觉眼前始终如雾中观花般,笼罩上层层迷云,却怎么都拨不开最后一层迷云。

    最重要的就是,李红九为什么要死?

    他的头,又到处去了哪里?为什么其它都不少,偏偏就少了李红九的头?

    左思眉梢轻蹙,目光正好看到正蹲在无头尸体旁,详细研究着尸体的老神棍,左思若有所思道:“老神棍,在你跟和尚、神婆抢过这么多生意中,有没有遇到除子食子这件邪门的事外,还更加邪门的事?比如…像眼前这样,横死的人,尸体不全,却能脑袋到处乱跑,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没有人发现到死者的异样。”

    老神棍继续蹲在尸体边,思考道:“死人跟常人一样正常生活吗,让老道我好好想想。”

    “还真有这么件怪事。”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老道我的亲身经历,老道也只是在一本杂史上偶然看到。”

    “这是很久以前,发生在古代的一件事。有一个大户人家的五岁小女儿病死,家人在伤心欲绝下,为了能重见小女儿,这个大户人家先是拐卖来五名不管是年龄、身体高矮胖瘦、皮肤色泽都一模一样的五岁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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