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芊娇弱的身子,猛地一僵。

    “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遗憾,然而,不妨换个角度想,这兴许是老天爷给你和煜少的独特安排和考验,让你们的爱情显得更不平凡。而结果,会有惊无险、风平浪静。”张阿姨安抚之余,又为贺煜説好话。

    尽管凌语芊对贺煜的情况看似没有反应,但她清楚,这小丫头心里还是怨着贺煜,分娩过程中和凌母説的那些话,虽然有些古怪,她听得不是很明白,可她能肯定,那是在説贺煜。

    冰凉的空气里,沉寂了一会儿后,凌语芊幽幽道出,“阿姨,当初你和青伯没有生育,是由于你身体有问题呢,还是青伯的?”凌语芊忽然问,她很早就听过,张阿姨一直没有儿女,据説因为其中一人得了不孕症。

    “是我的。”张阿姨如实回答,语气中遗憾难掩。

    凌语芊不禁由衷得感叹,“青伯真好。”

    “嗯,记得年轻的时候,我会怨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你也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説是多么的重要。但慢慢地,我释然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补偿。这些年来,我把煜少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身边还有你青伯对我情深意重,所以,我也满足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命,既然无能为力,何不看开一diǎn,毕竟,我不是一无所有的!”张阿姨嗓音更低,似在低吟,又似在宣示,期间蕴含着感动。

    看着张阿姨满眼爱意、幸福欣然的样子,凌语芊也扬起了唇角,替张阿姨感到高兴。

    稍后,张阿姨自己的美好回忆中出来,意味深长地道,“语芊你知道吗,两个人能在一起,是一种福分,是经过三世修行;假如再加上两人共同孕育的爱情结晶,那便得七世修来!你和煜少,经历了七生七世的修行,在这一世收获到应得的幸福,你要好好把握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许久后,凌语芊才做声,“阿姨,你觉得他会死吗?”

    充满悲哀色彩、令人痛彻心扉的字眼,然而説出来的语气却是那么的淡定,张阿姨不禁怔了怔,但还是立刻回答,“不,不会死,煜少绝不会死,他还要回来呢,回来享受他七世修来的幸福成果呢!”

    凌语芊听罢,会心地笑了。其实,刚才问那句话的时候,她并非真的那么平静,多时的自我强迫和压抑,她已练就了形色不露,可内心里,终究是无法克制的情潮汹涌,那儿,其实一直都痛着,每当有人説起关于他的事,她都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刺痛,他还好吗?在那个海啸狂袭的地方,平安吗?

    “来,阿姨陪你过去,时间不早了,你要休息,坐月子一定要休息好,以后会少很多病痛的。”张阿姨扶住她,带她走向睡床。

    她终于也乖乖地听话,上床躺下之后,视线继续落在宝宝身上,然后又是痴痴静视了好一阵子,直到张阿姨再做催促,她还回过神来,闭上眼睛前,真诚郑重地,对眼前这个老妇人説出一声谢谢!

    她任由思绪飘荡,飘到不知名的地方,飘到遥远的地方,去寻找她渴望期待的那抹身影,彻底失去视觉后,已是下半夜。

    翌日,随着白天的到来,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景象。

    贺云清等人又来了一次,呆到午餐前才走,接着是冯采蓝,而冯采蓝走后,是高峻!

    看到高大伟岸的他微笑出现在眼前,凌语芊着实不敢相信他也会来,直到他语调愉悦地对她道出“恭喜你,芊芊”几个字时,她也才粲齿,回以谢意。

    原来,春节前他回了一趟美国,给他母亲庆祝生日,他还将他母亲送给小宝宝的礼物捎来了,那是一只美丽精致的小铃铛,高峻説这是她母亲亲自制作的,还在教堂求了福,保佑小宝宝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握着美丽的小铃铛,凌语芊感动异常,喉咙哽咽得声音也沙哑不已,询问高峻,“你和你母亲提起我了吗?怎么和她提起我了呢。”

    高峻笑脸依旧,神情也还是一派平静,饱含深意地道,“这么美丽的中国女孩,我当然要跟母亲分享,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宝宝,我要让他收到更多的祝福。”

    凌语芊听罢,心头又是一阵激流涌过,由衷道谢了出来,“高峻,谢谢你,还有,谢谢你母亲。”

    高峻继续笑了笑,环视着四周,迟疑地问,“贺煜呢?他该不会还去上班吧?你为他吃苦,他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才对。”

    “x国发生了海啸,他过去处理那边的工厂,如今……下落不明,毫无音信。”凌语芊沉重地,告知。

    高峻一听,目瞪口呆,数秒后,才接话,“我也听过这次的海啸,带来的摧毁性真的很严重,他……他竟然在那里!他好几天前就过去的?在你生产之前就过去的吗?”

    凌语芊不语,只轻轻diǎn了diǎn头。

    “噢,怎么会这样!可怜的芊芊,可怜的芊芊!”高峻呐喊,语气充满惋惜,同情的眼神注视着凌语芊,然后又歉意起来,“呃,对不起,我……我一时忘了,我胡乱説话,我……”

    “没事,我……没事。”凌语芊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内疚,目光已经转到儿子身上。

    高峻便也不吭声,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闪亮的星眸在她和小宝宝身上来回流连。

    他呆了一个小时,然后辞别离去,临走前,他安慰她别太难过,説贺煜不会有事,还跟她承诺,他会托那边的熟人帮忙寻找。

    凌语芊再一次道谢,感激的美目,送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于房门之外。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可她的心一直无法平静,而且,在傍晚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噩耗!

    x国那边回报,有人看到贺煜在第二次海啸发生前的半个小时,去过工厂,进入工厂的地下室,海啸期间,工厂机器发生爆发,贺煜有可能,已经葬身工厂的废墟之下!

    突如起来的噩耗,让凌语芊也俨如遭到狂猛的海啸袭击,整个人顿时像是被卷入巨大的漩涡,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旋涡里,周围都是一道道高而厚的水墙,她使劲拨着它们,然后拼命往外冲,企图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

    奈何,她挣扎了很久很久都找不到,她已精疲力竭,可她还是努力坚持支撑着,边继续前进,边极力呐喊,最后,她终再也支撑不住,眼睛缓缓闭上,整个身体也往下沉,朝深处坠落。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呐喊,叫她快醒来,説宝宝需要她,宝宝不能没有她,紧接着,是宝宝的哭声,宝宝哭得很凄凉,很惨切,把她整个心都撕裂开了,所以,她又拼尽力气,与黑暗一轮恶斗之后,终于冲破那一道道凶猛的水墙,重见光明。

    她首先看到了母亲激动流泪的样子,听到了母亲欣慰却又带着余惧的叫喊,“语芊,你总算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毫无知觉的身体依然疲惫无力,凌语芊呆呆愣着,而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妈,他不守信用,他又一次食言了,昨晚在梦里,他才答应我一定会回来,会回来给我赔罪,给宝宝赔罪,他説他会好好的,叫我别担心别难过,他根本就是骗人,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象征着悲观色彩的字眼,这次已经无法再做到以往的平静和淡定,短短的字,却如耗尽人所有的力气。

    凌语芊很快泪流满面,悲伤欲绝。

    凌母见状,好不容易才放下的一颗心又迅速提起,急忙搂住她,安抚道,“芊芊,别哭,你刚生完小孩,不能哭的,那对你将来的视线会造成很大危害的,所以,你快别哭了,快别哭了。”

    凌母抓起纸巾,拼命擦着凌语芊的眼泪,不断叫凌语芊别哭,而她自己却也已经哭成了泪人。

    凌语芊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泪如雨下,一会,还突然想跳下床。

    幸好凌母一直留意着,赶忙把她按住,“芊芊,你要做什么,别,孩子别这样,妈求你。”

    “妈,放开我,我要去找他,即便他真的死了我也要找到他,我要骂他,打他,这个出尔反尔的大骗子,这个总是不守承诺的大坏蛋……”

    “别,他也不想的,他无能为力。”凌母更将她抱得紧紧的。

    张阿姨也走近过来,“语芊,你快停下,説不定事情还有转机,説不定老天爷会大发慈悲……”

    “不,它才不会发慈悲,它根本就想折磨我,从四年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一直给我灾难,我所有的痛都是它造成的,它根本就不安好心,它瞎了眼!”凌语芊立刻打断张阿姨的话,陷入浓浓悲愤的她心中再无隐瞒的意识,説着转向母亲,更加激动,“妈,您也清楚的,它根本不让我和天佑在一起,根本就不让我和他白头到老,您以后别求它,别拜它,别感谢它。”

    隔着模糊的视线看着可怜的女儿失控崩溃,凌母简直心如刀绞,只能拼命摇着头,嘴里不停发出“芊芊,芊芊……”两个字。

    凌语芊则继续奋力挣扎,悲愤引发的力量让她最终挣脱开凌母,娇小的身子箭一般地往外冲。

    不过,眼见她就要冲出房门口时,一声清脆洪亮的婴儿哭啼倏忽响起,令她如被雷电击中,立即僵住。

    张阿姨抓住时机,抱着宝宝跑过去,堵在凌语芊的面前,“语芊,快抱抱小琰琰,他哭了,他哭了!”

    凌语芊依然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呆滞的眼闪过一丝光芒,盯着张阿姨怀里哭个不停的小小人儿,一会,伸出手去,接到自己的怀中。

    她的小宝贝,哭了,哭得很凄厉,不似肚子饿的哭,他也知道爸爸出事了吗?他也知道爸爸不守承诺,再也回不来见他了吗?

    别哭,琰琰,还有妈咪,还有妈咪呢,妈咪会一直陪着你,妈咪是个守信用的人,不会像爹哋那样扔下你不管,永远都不会!

    她的手臂缓缓抬起,抱他贴到自己的肩上,很紧密地,但又留意着没有挤压到他。

    渐渐地,小琰琰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而凌语芊,继续挥泪如雨。

    “语芊,来,回床上去。”张阿姨扶着她,往大床走。

    凌母也过来,协助张阿姨,总算把凌语芊带回床前。

    她们陪着她,耐心劝慰和安抚,凌语芊都默不作声,泪水未干的美眸牢牢锁定在怀中的小人儿。

    小小的他,也睁大着眼瞧着她,被泪水洗涤过的大眼睛更加闪亮,更加漆黑,他的五官还不很清晰,但眼睛已经看得出和他父亲如出一撤,都是那么的深邃,那么的暗黑。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双透亮的瞳孔,望进里面深处去,然后,见到的并非自己的倒影,而是……仿佛见到了刻骨铭心的人影!

    花未凋零,叶已落下,天人两相隔。

    大洋洲。

    蔚蓝的海面一片宁静,阳光普照之下,更是闪闪发光,波纹荡漾,让人很难相信不久前这块地方正经历过一场翻云覆雨、如猛兽般吞噬掉无数生命的海啸劫难。

    其中一个荒岛上,更是风平浪静,鸭雀无声。

    岸边蹲着一个男人,黑头发,黄皮肤,身上的名贵西服已经泥土斑驳,残破不堪,却难掩他的矫健和气势;脸上横着几道小小的伤痕,也丝毫不顺他的俊美绝伦。

    他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用树藤接驳着一根根圆柱,结实的手已经血迹可见,可他丝毫不理,依然孜孜不倦地忙碌着。

    在他身后的海滩上,躺着另一个男人,栗色头发,碧眼,五官深邃,高大魁梧的身躯同样是裹在一袭破外套里。

    相较于岸边男子的忙碌,碧眼男人显得悠然许多,边享受着惬意的日光浴,边四处环视,目光最后停在岸边忙碌的男子那,用英语叫喊出来,“derrick—he,别那么卖力,快休息一下吧,算算日子你老婆已经生了,儿子也出来了,你就算用宇宙飞船赶回去也无法实现你的承诺。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让时光倒流!”

    极具磁性的嗓音在海风中徐徐传到岸边男子的耳边,男子忙碌的手顿时停了一下,手中的树藤滑落,掉到水里,他俯身,去捡,看到碧蓝清晰的水面映出自己伤痕鲜明的脸庞,还有他身上那套破烂不堪的衣服。

    这些,都是他在被湍急的海水狂猛冲击和袭卷中造成。

    三天前的下午,他去能源工厂准备继续视察灾后情形,还到地下室去,但不久他又出来,只因为心血来潮,突然间很想她,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不过,就在他往海边的酒店走而还没回到酒店时,蓦然间天昏地暗,伴随着一声巨响,他看到一团巨大的水墙排山倒海般朝他冲来,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逃避,且威力之大,很快就把他卷入水中。

    他先是惊震,下一秒,马上明白到,海啸又来了!第二波海啸再次袭击x国!

    他的身体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卷起,然后又狠狠地往下甩去,简直让他头晕脑胀,幸好他熟于水性,还善于潜水运动,他马上做好防备,总算不至于被卷走,然而,那毕竟不是平静的海面,不是他熟悉习惯的环境,因此不用多久,他还是逃不过被冲走的命运,整个人再度陷入恐怖空间。

    他使劲挣扎,与那些狂涛骇浪抵抗搏斗,中途有个巨大的黑影袭向他,在他眼前掠过,他下意识地抓住它,那才发现,是根大柱子!他绝望中即时生出希望,急忙搂进柱子,闭上眼紧紧地抱住,还用脚,牢牢地夹住。

    狂涛骇浪持续来袭,那一股股浪波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四面八方,从各个角度打过来,给他带出的除了剧痛,还有恐慌。

    海啸的威力和摧毁性有多大,他早有听闻熟知,毕竟,它前几天就几乎摧毁了半个x国,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如今它再次发飙,结果必定又是死伤无数。

    这一群无辜悲惨的生灵中,会包括自己吗?

    他脑海不禁冒出这个念头,心头猛然一凛。

    不,自己不能死,决不能丧命,不能扔下她和宝宝!

    不管她对自己的生死是否在意,自己都要保住这条命,回去实现临走前对她许下的承诺,时间还来得及,自己只要能逃过这次海啸,便可立即回家,再也不管工厂会怎样,因为,这是自己答应她的!虽然她表面上不稀罕,但她内心应该还是期盼着。

    所以,他更加抱紧木柱,眼睛闭得更紧,屏住呼吸。

    他只听到,巨声从耳边呼啸而过,那依然迅猛狂肆的巨浪从他身边汹涌冲过,除了它,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有大大的鱼尾横扫在他身上,有礁石刮过他的大腿,还有某些细细的水草和其他东西刺着他的脸皮,每一处,都带来巨大的痛。

    随着长时间的袭击,他已疲惫不堪,浑身无力,可他坚持抱住柱子,咬紧牙关,他仿佛看到她急切的样子,在哭着呐喊他,在祈祷他,在等待他的回去。正因为这股信念和依托,他霎时又来力量,原本松开些许的大手又牢牢抱紧柱子,心中一直默念着她的名字,回忆他曾经和她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甚至还幻化出她分娩的情况,幻想他能度过这场大劫难,赶回去陪她迎接宝宝的诞生。

    他就这样由这些超强的力量支撑着,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包围在他身边的水墙渐渐变弱,越来越轻,他看到自己躺在岸边。

    终于安全了!

    终于逃过去了!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更谢谢她和宝宝。

    全部力气都耗尽的他,本应昏迷过去,好好睡一觉,可他没有,那个信念不但能支撑他,还时刻提醒着他。

    所以,他就那样躺着休息,回忆刚经历过的险境,直到身体恢复些许力气,他迫不及待地挣扎起身。

    脸很痛,腿很痛,身体也痛,衣服也破了一个个缺口,他知道这些都是刚才那场劫难造成,但他都不理。

    他一拐一拐地,拖着满是伤痛的身体往岛内走,结果发现这是一个荒岛,除了各种植物,他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不得已,他折回到海边,总算看到了一个人,正躺在地上沉睡着。身上的情况,和他差不多。

    他再一次环视着周围一望无际的海面,视线最后停在那人身上,栗色的头发,五官深邃,是欧洲人吗?也像他那样被还海啸冲到这里来吗?

    不久,那人醒了,他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眸中闪出一道锐利警备的精芒,虽然很快就被隐藏起来,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不过,他没多加理会,因为这不是他目前要花费精力注意的事。

    而且,这个陌生人对他很热情,主动跟他搭讪,跟他説,来自意大利,叫歌德鲁,是一名医生,这次来x国考察,不料遇上海啸。

    他便也説,自己叫贺煜,来自中国,也是来公干,至于贺家的背景,并没有谈及。

    也许是在荒岛里吧,彼此一见入故,还一起商讨出去的路,他们发现荒岛里种着很多手腕粗的树木,还有坚固性能媲美绳子的树藤,于是打算用此来编成竹排离开荒岛。

    本来,歌德鲁想休息一会再开工,可他心急着走,便立刻着手准备,砍树,拔树藤等,都是辛苦艰难的活儿,可他干得起劲,弄完又立刻来这里绑成竹排,不休不眠。

    “真的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我担心你还没见到你老婆儿子就已经挂了!”歌德鲁已经走近,站起来的他,身体更加魁伟,隐隐散发着一股军人的气息。

    贺煜回神,迎着歌德鲁关切的眼神,淡淡地应了一句“不用”,注意力回到眼前的活儿。

    歌德鲁抿了一下薄唇,耸了耸肩,也拿起另一根树藤,进入劳碌,边弄着,边聊谈,“你妻子是不是很美很迷人?”

    贺煜的手,又是一顿,尽管不语,但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张绝美脱俗的容颜。

    “你们中国男人都这么疼爱妻子的吗?都这么注重对妻子的承诺吗?”歌德鲁又道。

    “疼爱与承诺,视乎对象。”贺煜在心中回答,干活的速度更快起来。

    两次得不到回答,歌德鲁顿觉有diǎn儿无趣,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贺煜的欣赏,他看过不少人,独特的工作性质让他不轻易和人接触,眼前这个很爱妻子的中国男人却例外,令他忍不住刮目相看。

    尽管眼前的中国男人遭到海啸袭击后变得狼狈不堪,但与生俱来的强势和霸气却丝毫不损,依然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那身衣服即便破旧不堪,不难看出是名牌中名牌,所以,他觉得这个叫贺煜的中国男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derrick—he,你在g市混得很不错吧!”歌德鲁试探着,又问道。

    “还行!”这次,贺煜回答了,低沉的嗓音还是淡淡的语气,并没有礼尚往来对歌德鲁。就像歌德鲁在砍树的时候,询问他是被什么力量支撑才能在恐怖海啸中逃过一劫,他只回答是临盆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儿子,而没有反问歌德鲁又是靠什么坚持。

    虽然歌德鲁只説是个医生,但不知因何缘故,他觉得歌德鲁的身份不会这么简单。当然,他不会深究,因为,这不是值得自己深究的人,至少,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

    他只记住,歌德鲁是个很不错的“战友”,在这个荒岛上,与他并肩而战,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继续共进退,共患难。

    太阳迈着缓慢的脚步,继续往西边靠近,他们也全神贯注地继续努力着,后来,天黑了,而木排也总算弄好了!

    “你确定现在就出发?真的不能等到明天早上?”歌德鲁神色显得异常严肃和凝重,再次问了出来。

    贺煜极目远眺着由于天黑而变得更加看不尽头显得更加诡异的海面,然后再仰头瞧了一下已经升起的月亮,毅然颌首。

    歌德鲁于是也不多説,杠起一根圆形树干,踏上刚刚弄好的木排。

    贺煜手举着另一根,高大的身体也一跃而上,两人的重量让木排起了大大一个摇晃!

    两个人,四只眼睛,静静相视,每一只瞳孔都是那么的黑,那么的暗,透着坚定的光芒!

    事不宜迟地,他们手上的大树干的一端,分别没入海水中,彼此一记用力划动后,木排开始移动,载着他们朝大海深处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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