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甚至对振峯埋怨起来,埋怨振峯为什么只説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不把整个情况都告诉他,这样,他就不用什么也不知道,不用感到心慌意乱,心烦气躁。

    于是,他突然低咒出一声,顺手拿起桌面的钢笔,狠狠地朝地面砸去。

    正好这时,他手机有来电,是李晓彤打来。

    他没有立即去接,而是静静看着它响,直到停了,然后又响,他这才接通。

    “煜,在干什么呢?”李晓彤黄莺般的嗓音,悠悠传来。

    贺煜举着电话,不做声。

    李晓彤于是又道,“你吃饭了没?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你还敢出来?不怕又被人拍到?”贺煜终于开口,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嘲弄。

    李晓彤顿时一窘,继而,毅然道,“我不怕!”

    其实,她当然怕,今天她被这件事搅乱得还请假不回单位了呢,但她又很想见他,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突然更想他了。

    可惜,贺煜并不领情,冷冷地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

    李晓彤失落,随即转开话题,“对了,今天的事有什么进展?听説你公司的股价跌了百分之七,你没事吧?”

    “没事!”贺煜漫不经心地应,略微停顿一下后,接着説,“这次的风波,我已经处理好,明天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整件事。”

    李晓彤一听,即时松了一口气,马上追问,“那你到时打算怎么説?”

    “你看报道就知道了!”贺煜不再透露,冷漠得很,还提出结束通话,“我还有事忙,先这样。”

    説罢,不待李晓彤反应,他自行挂了机,然后拿起西装外套穿上,离开了办公室。

    ——

    医院。

    小小的病房里,diǎn着一盏节能灯,柔和的灯光洒在房间各个角落,也映出了床上的两个影儿。

    凌语薇已经睡着了,凌语芊则睡意全无,静静看着酣然熟睡的妹妹,满眼,羡慕的神色,而渐渐地,转为哀怨和悲怅。

    从昨晚到现在,刚好一日一夜,逸凡、振峯、采蓝,就连高峻,都有亲自来过或打过电话问候,却唯独还是不见那个人的踪迹。

    虽然决定好不再回头,虽然不稀罕他来,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冷血无情,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会薄凉到这种程度。

    好吧,就算他不记得以前的事,误以为自己为别的男人堕过胎,但那些都是过去,他自己的过去,不也和李晓彤纠缠不清的吗,既然他自己都不是“唯一”,那凭什么要求自己“唯一”?

    更何况,这腹中的胎儿,是他的骨肉。

    虎毒不食子,他却比老虎还残忍。

    昨晚,他和医生吼的那句话,深深震撼了她,深深震痛了她,以致印记深刻,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忘记。

    曾经,为了让她怀孕,他可谓使出浑身数解,那些情景,历历在目,如今想来,是多么的讽刺和悲哀。

    心,仍在痛,情,仍忘不了。但凌语芊告诫自己,再大的痛,都会慢慢减退,再深的情,也会随风消散,一切,都将会过去。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止沉思,然后躺正身子,出神地望着头ding的天花板,眼皮渐渐阖上,进入梦乡……

    小小的节能灯仍在散发着它柔和细腻的光芒,不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脚步很轻,轻得几乎没有。

    深邃炯亮的黑眸,先是环视着四周,看着普通简单的环境,他飞扬的剑眉不禁蹙了起来。

    不是给她开过一张卡的吗?怎么还住这种简陋的病房,真是个没药可救的小笨蛋,就算是气自己恨自己,也用不着和钱过不去,她要是聪明diǎn,更应该狠狠地花自己的钱!

    他在心中没好气地冷哼着,又懊恼无奈地摇了摇头,颀长的身影最后停在床前,鹰眸也牢牢锁定在那张绝美如昔的容颜上。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还是很清瘦,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似乎变得更小了。她连睡觉都皱着眉儿,肚子,还在疼吗?

    他眉头不觉又深下几许,视线暂且离开她的脸,转到她的小腹,那儿,正轻搁着她的一只手,青葱般的柔荑虽然很小,却似乎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在保护着她最珍贵的东西。

    是的,在她的肚子里面,正孕育着她最珍爱的孩子,同时,也是自己最珍爱的。

    当时,幸好她的坚持和勇敢,他得感谢她的坚持和勇敢,才让宝宝安然地留下来了,不然,自己恐怕会为那刻的冲动而后悔一生。

    冲动果然是魔鬼!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不管她为谁打过胎,不管她和高峻……是什么关系,但她腹中胎儿是无辜的,是自己的种,是自己曾经日夜期盼、想方设法努力得来的宝贝,故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保护他,当然,也不会让他成为高峻要挟到自己的工具。

    那是自己的骨肉!那是自己的珍宝!谁,都别想动他的主意!

    “姐夫是坏人,是大坏蛋,我们再也不理他了,以后叫宝宝也不认他……”

    蓦然间,一声梦呓在这静谧的小空间里响起。

    贺煜从沉思中出来,顺着梦呓声,越过凌语芊,转到旁边的那个人影上,只见凌语薇嘟起的小嘴微微张开着,刚才的梦话正是发自她的口。

    贺煜唇角一抿,逸出一抹自嘲的笑,看来,自己今天必定挨过不少责备甚至痛骂吧,不过,这也説明,她记着自己?

    原来,恨也是一种记挂!

    心里头顿时像是荡漾着一股淡淡的甜,贺煜重新看回到凌语芊的身上,眸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小小的病床,因为凌语薇的加入本就显得拥挤不已,可他忽然却想也躺上去,睡在凌语芊的身边,搂着她,与她一起呵护着他和她的宝宝。

    当然,结果他只能把椅子搬过来,在床前坐下,距离拉近了,他更能清楚地看她,然后,迷恋和怜爱重返心头,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抚上她那我见犹怜的的小脸儿,但眼见差不多要碰上了,他及时停止,手悬在半空。

    碰巧,他的手机又有来电,这次,是季淑芬。

    他眉心蹙了一下,起身,步出病房,在门口处,接通电话。

    季淑芬急促的声音立刻传来,“阿煜,你在哪?还没回来么?”

    “有事吗?”贺煜淡淡地应了一句。

    “呃……今天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我和你爸都看到了,现在情况怎样?我刚才打去公司,但没人接,你在哪?要是没别的是事,早diǎn回家吧,你爸也在家等着结果。”其实,季淑芬向来都是直接打贺煜的手机,如今先打去公司,不就是为了测试贺煜在不在公司,公司没人,故她想到,一定是在某个地方陪着某小贱人了,所以,她必须把他叫回来。

    贺煜先是稍作沉吟,便也应好,收线之后,重返病房内,继续若有所思地对着床上仍旧酣然熟睡的人儿注视了一会,这才彻底离开。

    他先到值班室,找到昨晚那个主治医生。原来,刚才他到医院后,发现凌语芊已经转到病房休养,正是此医生开门给他进内的。

    医生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一会,忽然语重心长地道,“作为医生,我有责任提醒贺先生,昨晚对贺太太来説,真的是一个很痛苦煎熬的经历,若不是有肖先生陪伴,后果难以设想。贺太太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还是需要家人关怀和爱护,贺先生没什么重要事忙的话,尽量来陪陪她吧。”

    贺煜不语,眸光晃动。

    “站在男人的角度,我还想跟贺先生説两句,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们真的没必要去介怀和在意,既然贺先生选择了与贺太太结婚,那就代表,你们是彼此相爱,所以,不妨看在这份真爱、看在你们这个来之不易的爱情结晶份上,有什么,就让它一笔勾销,然后彼此共同进退,创造美好的未来?”医生继续由衷地劝慰。

    昨晚,他对这个态度傲慢的男人确实没有好感,不过想想那也是人之常情,看得出这男人对女人还爱得挺深的,而且今天还半夜赶来看她,态度似乎也没昨晚那么差了,他便也发挥其仁心仁术,希望这男人能彻底放下心结。

    不过,贺煜似乎“不领情”,猛然打断他的话,淡漠地问道,“她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于是怔了怔,但还是如实回答,“明天。”

    “谢谢!”贺煜出其不意,道出一声多谢,继而,转身走了。

    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依然叹气连连,同时,也充满祝福。

    离开医院的贺煜,驾车直奔到家。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父亲和母亲都在。

    季淑芬已迫不及待地迎上来,佯装先关切公司的事,“阿煜,你总算回来了,事情怎样了?”

    贺煜并不立即回答,越过母亲,走到父亲的跟前。

    贺一航也静默依旧,定定凝视着他。

    贺煜在沙发上坐下,这才説出事情的进展和明天的处理办法。

    贺一航听后,赞许地diǎn了diǎn头。

    季淑芬则马上追问,“阿煜,那你打算怎么跟记者説?那贱人差diǎn出车祸的事,可是真实,这无法隐瞒的。”

    贺煜不语,心中自是已有打算。

    季淑芬于是开始了对凌语芊的责骂,“我就知道这贱人是个扫把星,竟然真的去抓奸,还跑去自杀,弄得这么轰动,我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要你和彤彤都不得安宁……”

    贺煜听着,面色陡然一变,屏息,冷问,“你説什么?什么叫做她竟然真的去抓奸?她去找我,你知道的?”

    “呃——”季淑芬一愣。

    “你跟她説我陪彤彤庆祝生日?你还把地diǎn告诉她?一切,都是你在兴风作浪?在煽风diǎn火?”贺煜继续追问,俊颜更阴沉,嗓音也更冷。他就奇怪,她怎么会突然跑去那个地方,原来,是母亲搞出来的事端!

    瞧着儿子越发恐怖的神色,季淑芬先是打了一个哆嗦,但又恼羞成怒,“你怎么了?你竟然这样跟妈妈説话?不错,是我告诉她的,是我叫她去找你们的,因为我要让她知道,她再也迷惑不了你,你真正爱的人,是彤彤,我要她知难而退,要她这贱人滚出我们贺家的家门!啊……哎哟!”

    季淑芬话还没説完,突然发出一声哀叫,两眼瞪得倏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只见贺煜,怒火攻心,理智顿消,伸手掐住了季淑芬的脖子。

    贺一航终于出面,边冲过来阻止贺煜,边叱喝,“阿煜,你放手!她是你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母亲?

    世上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母亲吗?

    有这种整天给儿子带来麻烦的母亲吗?

    贺煜尽管松了手,可怒气丝毫不减,其实,很多事,要不是母亲从中作梗,事情就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当然,自己也难辞其咎,所以,活该自己痛苦,活该,母亲跟着痛苦。

    从鬼门关回来的季淑芬,已经躲到贺一航的背后,依然心有余悸,胆战心惊,两眼也继续瞪大着,瞅着贺煜,不但满怀恼怒,还满怀悲痛。

    这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是自己日思夜想念念不忘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是自己当命根来疼爱的儿子,然而,也是狠心到想掐死自己的儿子!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小贱凌语芊引致!都是那小贱人害的!

    越想,季淑芬越觉得愤慨,不禁再次痛骂出来,“阿煜,你太令我失望了,你刚才的举动,妈会记住,一定会记住,好,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那小贱,我就是讨厌她,憎恶她,痛恨她,这辈子,她也休想得到我的承认和接纳,还有她肚里的贱种,也休想得到我的认可!”

    “认可?没人要你认可!”贺煜也冷冷地应道,“还有,别忘了,你口口声声説的贱种,有我一半的血统,且有你四分之一的血统!”

    “你打掉了不就没有我们的血统存在了?孩子而已,你还年轻,用得着担心吗?只要你愿意,彤彤照样可以帮你生。”季淑芬也继续争执,还死性不改,想到一次了断,“所以,我们应该打掉他,对了,我们找律师,无论如何也别让这贱种出生!”

    本来,看着母亲可怜的模样,贺煜心中也不由窜起了一丝内疚,为刚才的理智丧失而做出那种骇人的举动感到后悔,母亲固然可恶,但自己身为儿子,实在不该那样对她的。

    然而此刻,在季淑芬无可救药的説出这番话后,一切内疚后悔顷刻消失,贺煜心中再次被熊熊怒火所充斥,还伴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凉,只见他眸光恢复嗜血的赤红,盯着母亲,冷冽阴森地警告出来,“收起你这个鬼主意!假如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辈子,你别指望再有孙子!”

    季淑芬一听,顿时面色大变,“你……你……你……”

    “当然,你可以叫阿燿给你生!但是我,我告诉你,我就爱让她生贱种,除了她,谁都别想指望,包括李——晓——彤!”贺煜自顾説完,不再去理会母亲那抓狂到几乎崩溃的样子,留下一个冷瞥,转身,朝楼上走去。

    偌大的客厅,响起了连绵不断的抓狂咆哮声,季淑芬揪着贺一航,悲切而哭,“你看你看,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贺一航整个心思依然为儿子刚才的举动所震撼着,他真的想不到,儿子会冲动成这样,生气起来,竟然连母亲都不顾,看来,凌语芊对儿子而言,是注定要在一起了!然而,老婆对凌语芊又是如此痛恨和厌恶,这接下来的苦恼日子,还长着呢。

    季淑芬继续在悲愤恸哭,贺一航则满腹愁思,叹气连连。

    而回到卧室的贺煜,洗了一个澡,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坐在床沿上,俯首看着自己的手,脑海随之跃上刚才的那幕。假如不是父亲及时劝止,自己当时会不会继续下去,扭断母亲的脖子?

    每次关系到凌语芊的事,自己都仿佛着了魔似的,失控失常,难以自控。这要让她和高峻知道,必会得逞痛快吧。

    真该死,真可恶,自己这是怎么了呢,这是怎么了呢!

    尽管很气愤,尽管很不愿意承认和面对,但贺煜此刻彻底地知道,自己爱上她了,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不可避免地爱上,且很深很深!

    爱上她,他由正常人,变成了魔,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乱和疯狂,一切,再也回不到正常的轨道!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陷入他们的圈套,为高峻所控制?

    不,才不会!绝对不会!

    他要反被动为主动,反接受为主宰,他不但要高峻付出惨重的代价,还要凌语芊乖乖地归顺于他,对他死心塌地,贴贴服服!

    想罢,他终于深深呼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了,疲惫的身体于是往后倒,闭上眼睛,不再去思想,努力让自己进入梦乡。

    翌日醒来,贺煜感觉头昏脑胀,但他还是如常起床,洗漱,更衣,完后拎着公事包下楼,只见父亲和母亲正在饭桌那吃早餐。

    他挺拔的身躯,略微停顿一下,数秒后,重新迈起脚步,走出了家门。

    根据昨晚的策划,他回到公司后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将这个报社的破产情形告知大家,説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闹剧。报纸上的人,的确是他的妻子,她是由于有孕在身而精神状态不大好,以致过马路不小心,幸好即时被肖逸凡搭救,至于深夜幽会前女友,纯属瞎扯和污蔑,所以,他会对这间报社发出控告,将它制裁。

    然后,他趁势呼吁各大媒体,将来无论做什么报道,都必须以真实为基础,不可胡乱造谣,给当事人带来极大的困扰和影响,否则,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发布会的末尾,他还浅谈了贺氏接下来的辉煌发展方案,目的是稳定人心。

    整个发布会非常成功,加上贺氏集团本就是个根基稳固的大集团,那日渐发展强大的状况,可是人人皆知,故两个小时后,股价已经开始回升。

    董事局的股东们,悬挂了两天两夜的心,总算放下,整个嘴脸也立马改变,对贺煜赞口不绝,有些马后炮,还大言不惭地説早知道有贺煜在,一定会没事。

    面对众人的恭维和谄媚,贺煜冷眼以对,把注意力停在大伯贺一然的身上,锐利的鹰眸深藏着探究,定定地注视着贺一然。

    贺一然仍是一副泰然自若、荣辱不惊的样子,倒是贺炜这没用鬼,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咬牙切齿,对贺煜是又妒忌,又痛恨。

    一会,股东会议结束,贺煜回到他的办公室,池振峯也紧紧跟随着。

    刚进门,贺煜便交代池振峯,“娱报的事,你记得派人继续跟进,务必揪出那个幕后指使人。”

    “嗯,我知道,我会的。”池振峯马上答应,瞧着贺煜,忽然转到别的话题,“对了总裁,这次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你不如抽空去照顾和陪伴一下yolanda?公司其余的事,我会帮你跟进的。”

    贺煜脊背霎时僵了一僵,面色也略略一变,不做声。

    “yolanda好像今天出院了吧,你正好可以去接她回家。”池振峯继续説。

    贺煜依然不语,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李秘书禀告,公司合作的一个国外客人来访,于是乎,两人只好暂停这个话题,一起迎宾去……

    医院。

    病房里,凌语芊,凌语薇,凌母和采蓝正围在一块,为找房子的事犯愁着。

    又一天过去了,她们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正商量着是继续在这里住呢,还是去酒店住。

    刚好,高峻忽然来访。

    当他得知凌语芊要找房子,马上跟凌语芊説,自己有套房子一直搁置,她不嫌弃的话,可以去居住,他还説,房子一直有人打扫,是在高级小区,环境非常好,适合孕妇居住。

    大大咧咧的冯采蓝听罢,立刻出声赞同。凌语薇和凌母也高兴不已,凌语芊则犹犹豫豫。

    高峻望着凌语芊,接着説,“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算房租给我,我是觉得,你现在凡事都应该以身体和宝宝为重,与其去租不知情的人的房子,还不如住我这个知情的。”

    “高先生説的没错,芊芊,既然高先生的房子适合居住,那我们就按照市价来算房租给他,再説,难得高先生一片心意,我们应该接受。”凌母这也才开口。

    凌语薇跟着附和,“姐姐,我们就去高峻哥哥的房子住吧,高峻哥哥那么好人,他的房子一定也很好的。”

    “对啊语芊,你还犹豫什么,高峻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朋友就应该彼此帮助,何况伯母也説了,你可以算房租给他,租生不如租熟,大家是朋友,这住进去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你要是找不认识的房东,万一碰上不讲理的,到时候可麻烦了,你有孕在身哦!”冯采蓝也就事论事,説得甚有道理。

    凌语芊来回望着众人,最后,diǎn头同意。

    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正好见时间差不多,便开始办理出院手续,边收拾东西,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行五人,一起离开医院,由高峻驾车带领,直达高峻所説的房子。

    这儿的环境果然非常好,屋里的格局和装潢布置,都非常明快,凌语芊一看,就喜欢上了。

    凌母更是满怀欣慰,整个颗心彻底放下,她见时间将近黄昏,于是去买菜,准备晚餐给大家吃。

    由于筹备时间不多,晚餐不是特别丰富,但也有五菜一汤,最主要的是,大伙难得围在一块,所以整个屋子的气氛,还是非常热闹。

    特别是高峻,心情激昂不已,席间,对着凌母不停地道谢,目光最后锁定在凌语芊的身上,半玩笑半认真地説,“芊芊,我把房子租给你,是我最近做的最有价值的投资之一,因为这个投资,我才能享受到如此难得可贵的温馨,谢谢你们!”

    凌语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静静回望着他,一丝疼惜之情不由在心间萌生,且慢慢溢开来。

    高峻的身世,她早已得知,故也明白,家庭温暖对他来説是多么的重要,想起他对自己的各种帮助,便无法克制地道,“你喜欢的话,以后还有机会享受这份温馨的。”

    “真的?你没骗我?”高峻马上接话。

    凌语芊郑重而认真地diǎn了diǎn头。

    凌母也客气地应,“高先生不嫌弃的话,日后还可以过来一起用餐,到时再叫上逸凡,伯母一定好好煮一顿,答谢你们对芊芊的关心和帮助。”

    “不错不错,至于我嘛,更是义不容辞了!”冯采蓝也俏皮的插了一句。

    “嗯嗯,我们还可以把爸爸也叫来。”凌语薇更是手舞足蹈,她很久都没试过与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而且,这些人都是姐姐的朋友,都是对她很好很好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高峻端起饮料,举向众人,“来,我们以饮料代酒,干杯!”

    众人纷纷响应,凌语芊也端起了白开水。

    接下来,大家继续欢乐不断,笑声不断,到了八diǎn半的时候,凌母得先回去,因为离开g市两天两夜的凌父,回来了。

    想到采蓝为了自己在外奔波了一天,凌语芊顺便叫采蓝先回家。

    采蓝见这边没什么事了,又有凌语薇陪着语芊,想起家里的母亲,便也不继续呆留。

    结果,高峻自告奋勇,负责送冯采蓝和凌母回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又出现在凌语芊的门口,迎着凌语芊惊讶的眼神,他窘迫地笑,“今晚实在太高兴了,激动的心情尚且无法完全平复,不想回去那个孤寂无人的屋子。怎样,要不要下去看看周围的环境?给我一个机会当护花使者?”

    看着他滑稽的表情,凌语芊忍不住扑哧一笑,其实,她也依然沉浸在晚饭上的美好时光当中,所以略作思忖后,便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于是答应了,留薇薇在家看电视,她则换件衣服,随高峻下楼。

    出乎意料的是,当她和高峻走出大厦门口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煜高大劲拔的身躯,在大厦门前巍然伫立,俊颜如乌云密布,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一对人影,心中的怒火,烈烈燃烧而起。

    他知道她今天要出院,一直等着她的来电,以致和那个外国客人谈公事期间也心不在焉,谁知她压根就没给他电话,惹得他,更是心烦气躁,但又不可能主动去询问,后来想到根据她的个性,就算今天真的出院也一定是先回娘家,便暂且抛下这事,谈完公事后,还陪客人吃了晚餐,这才火速赶到医院,一问之下,得知她已经出院,他便又驾车到她家门口,岂料正好给他看到,高峻送凌母回家,而且,凌母还对高峻説了这样一句话:高先生,真的很感谢你把房子租给芊芊住。

    她竟然没有回家住,而是另外租房子住,还住在高峻的房子!

    当时一听这个消息,他便立刻震住,怒气无法阻挡,后来见高峻驾车要走,他也赶忙尾随跟上,直到这栋高级小区,由于他不是这里的住户,只能在外面停车,然后用访客的身份登记进内,正寻找着她会住在哪个单位,想不到就让他碰见她和高峻一起出现!

    这么晚了,她还跟着高峻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他可不信,她是送高峻下来的!

    对贺煜的出现,凌语芊也大感诧异,但她及时把一切思绪收压在心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对高峻道,“我们走。”

    高峻继续沉吟了下,回她温柔一笑,重新迈步,与她并肩前进。

    贺煜一直紧盯着凌语芊,看着她慢慢朝自己靠近,看着她那张美丽的小脸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视若无睹地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也抬步冲了过去,堵在她的跟前。

    凌语芊触不及防,整个身子就那样直接扑倒在贺煜的怀中。

    软绵绵的身子,让贺煜全身仿佛电流击过,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雅幽香,更是深深魅惑着他,引致他的感官立即起了反应,他索性伸出手臂,把她抱住。

    “你是谁,不准碰我,放开我!”凌语芊马上挣扎。

    想到她身体刚恢复,贺煜便也赶忙松开,然见她似乎又要走开,他及时拉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不准碰我!”凌语芊继续抗拒,用力甩着手。

    贺煜紧握住她,瞪着高峻质问,“他是谁?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还有,为什么要住他的房子?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语芊考虑到自身的情况,便也停止挣扎,迎着他那倨傲的眼神,她也冷冷地道,“他是谁与你何干,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説过,只要这段婚姻在,你休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休想出去勾三搭四。”贺煜怒火妒火一并上升,口不择言起来。

    凌语芊听罢,则更加恼羞成怒,呵呵,原来他还是这样想自己,每一次,他都是这样説自己!贺煜,你混蛋!

    “不错,我是没离婚,但又怎样?你不也出去和李晓彤鬼混吗?凭什么你可以,而我不可以?”凌语芊説着,想起那天在俱乐部见到的几乎令她悲痛欲绝的画面,于是挽住高峻的手,赌气地道,“你可以找李晓彤,我为什么不可以找高峻?”

    “你……”贺煜立刻扬起了手。

    凌语芊丝毫不惧,给他冷冷一瞪后,顺势挽着高峻,再次迈起步来。

    贺煜于是也转身,盯着她的背影,还有她身边那抹该死的高大影子,怒吼,“哼,你不是对天佑念念不忘吗?你不是犯贱地很爱很爱他吗?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天佑要是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贱人,必定后悔爱过你,必定庆幸当年你和他的孩子被打掉!因为,你根本不配拥有他的爱,你根本不配当他孩子的母亲!还有,你立刻给我打掉胎儿,你更不配当我儿子的母亲!”

    凌语芊本是迈动的脚,赫然停止。

    贺煜再次冲过来,冲到她的跟前,看着她这张魅惑众生的容颜,他真恨不得立刻毁掉它,好让她以后再也无法出去勾三搭四,再也无法魅惑自己,自己不会再痛苦!

    凌语芊更是悲愤满怀,心如刀绞,耳边反复回响着他刚刚所説的那番话,那一字一句,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中她的心窝,痛得她直要窒息。

    她两边手指都紧紧揪在一块,仰起脸,死命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她甚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周围的空气,顿时仿佛进入了零界diǎn,一切似乎都停止了运动,连心的跳动,也停止了。

    是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无法跳跃,再也不值得跳跃。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凌语芊终于把头放平,迎着他那比魔鬼还可恶可恨的面容,她咬牙切齿,低吼而出,“不错,我对天佑是念念不忘,但我不是犯贱,因为,他值得我这样做!而他,更不会后悔爱我!至于你,别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因为你不配!就算我和多少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也不会是你,因为,你不配!你比不上逸凡,比不上振峯,比不上高峻,你和天佑比,更是什么也不是,你连他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却仿佛耗尽了凌语芊全部的力气,她想起了那天在俱乐部,他拿她和李晓彤做比较的,令她心碎的话,悲伤的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淌淌流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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