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普在瓦集那狭窄破旧的黄土路上横冲直撞,惹得当地人和牲口纷纷惊慌失措地躲闪,一条街被搞得鸡飞狗跳。网值得您收藏 。。

    马修看着这不起眼的小镇子,难以想象这里会和那个叫董知瑜的女子有着任何的联系,他已做好了迎接最坏消息的准备,最坏的消息是什么呢?恐怕就是那贩卖这银链子的商铺也说不出这是打哪里得来的,可只要他们有着一点点线索,他都可以顺藤摸瓜一步步把真相挖出来。

    “究竟是哪家铺子??”马修简直在冲雷德咆哮了,转了几条街,眼看天色转暗了,却找不出那铺子的半点线索。

    “我说你耐心点好吗?实话告诉你,我们几个当时已经喝得烂醉,这里的街道都差不多,找起来还真麻烦!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这里,那店总不会长翅膀飞了。”雷德也有些火了,他不明白马修此时身上的这股暴躁从何而来,尽管这一路上,通过马修的只言片语,他已经猜到这小照上的姑娘在他心中的分量。

    马修抿紧了嘴,他的心里烧着一把干火,人都已经来了这镇子上却还找不到那关键的一间铺子,这感觉就像一个噩梦,梦里和什么东西已经无比接近了,可任凭如何使劲,四处寻找,却还觅它不得,“那我们就挨家挨户地问吧。”半晌,他终于说道。

    此时在吴敏泰和杜奈温的小诊所里,怀瑾已半昏半醒地躺了有二十天,她身上的伤处太多,失血也较多,在开头一周的好转后又开始并发炎症,导致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可即便是昏迷,她脑中的某根弦都时刻绷着,杜奈温曾经在她转醒时找来一个会说韬文的男子,问了问她的情况,怀瑾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可她考虑再三,却没有对那男子说出自己的身份。

    她该是什么身份?说自己是汪氏政府的人,是晦国人的帮凶?整个缅甸都在经受晦军的侵略与屠杀,如果这么说,恐怕自己再也不会活着从这镇子走出去了。

    说自己是**的人?让他们联系渝陪方面?她怎么可以轻率地暴露身份?不要说这些人不知是否可靠,就算他们帮自己联系到了**,将她救了回去,她怀瑾从此就暴露了,就再也不能继续她在玄武的地下工作了,她的战友――傅秋生,瑜儿――也许都会受到怀疑与牵连,或者变成死棋……不,只要有活着出去的机会,她都不愿意走这一步。

    此时的她躺在床榻之上,意识从昏睡中渐渐转醒,这一场场的昏睡中不光有病痛的折磨,还有一块心病磨着她,她的链子怎么就没了?当初董知瑜将这链子赠与自己时,曾说这是给她的护身符,如今护身符没了,支撑着她的一道符,没了。

    她一直担心一件事情,那日将苏玛樾乌吊上去本是使的障眼法,可她突然身重流弹,自己也就此失踪了,玄武政府会不会就此认为自己死了?他们这么认为不打紧,可若是瑜儿……她不敢再想。

    此时的玄武城中无端起了一场大雾,将山色湖光都笼着,董知瑜站在门前露台上朝鸡鸣寺的方向看了看,只见雾色延绵,烟锁重楼。她转头对身边的人道:“碧青,要不你先回去吧,起雾了。”

    周碧青拿鞋尖拨弄着地上的一枚小石子,腻了,又把它踢了出去,石子在地上打着漩,落到一楼巷子里,董知瑜拿眼睛一扫,却见一个人影在暮色中一闪,她心里一动。

    “我啊,我等徐师傅……”周碧青这么一说,脸上都红了。

    董知瑜顿了顿,“你和徐师傅……伯父伯母知道吗?”

    周碧青把嘴巴一噘,还没说话,那层倔强和叛逆倒先打眉眼唇角溢出来了,“我弟弟知道,跟我爹透露了,我爹说我要是敢和他继续往来,就打断我的腿!”

    董知瑜看着前方渐渐包围来的雾霭,“慢慢来吧,只要人都还好好活着,怎么都是好的。”

    周碧青歪头看着董知瑜,“知瑜,这个世上就只有你支持我……”

    董知瑜苦笑了笑,“这世上有万万亿亿的人,大多擦肩而过却没有任何感觉,又或是一方单恋而无果,两情相悦是一件奢事,若是遇到,又何苦放他走?”

    周碧青听她说得平静,内中却夹着一层哀婉沉痛,心想她必是为着叶铭添的事,便小声安慰道:“知瑜,我每次提叶铭添你都打岔过去,可你和他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又为何这般倔强?”

    董知瑜的眸中氤氲了一团水雾,“我的病你也知道,嫁给谁就是害谁。”

    “那你这辈子就不嫁人了?我看叶铭添还一直对你心心念念的呢,你啊,现在服个软还来得及,难得遇到这么合适的人,错过了你这辈子都要后悔的!”

    董知瑜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着周碧青,唇角笑着,眼梢却闪着泪花,“碧青,有句话你记住,眼见并不一定为实。”

    周碧青正琢磨着这句话,楼底响起一个男人的脚步声,董知瑜还在细听,一朵红云早已飞上了周碧青的脸颊,“呀,他来了。”

    董知瑜心中一颤,是了,这世上有万万亿亿的脚步声,独独那一个让你知道“他来了”,独独那一个让你听着便觉心安,她拉住快要飞下楼的周碧青,“好好活下去,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送走了两人,董知瑜拐到楼下那外悬的楼梯背后,“傅老板,你找我?”

    傅秋生将手中的半支烟掐了扔掉,董知瑜顺着看过去,只见躺了一地的烟头,看来他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

    傅秋生瞅着她,仿佛还没拿定主意要说什么,又自鼻中叹出气来,扬手指了指楼上,仿佛这一下终于作了决定。

    董知瑜转身看了看周围,天已经擦黑,巷子里静悄悄的,她带着傅秋生往楼上走去,进了门又问道:“傅老板,究竟什么事?”

    “有酒吗?”

    “什么?”董知瑜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酒没有?”

    董知瑜看着傅秋生,只见他满脸闪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神采,说不清是好事坏事。她转身走进厨房,拿出叶父当初留下的一瓶白酒,一起又拿来两只杯子,放在桌上。

    傅秋生将毡帽取下,斟满一杯便自顾自仰头喝下,又斟满,一仰头又下了肚,这酒烈得很,烧得他咧起嘴眯起了眼睛。

    董知瑜看着他,心里隐隐觉得他这般情绪与怀瑾有关,认识他这么久,除了怀瑾,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失态。

    这么想着,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待等下了肚,眼里已经含着泪,也不知是心酸,还是酒辣。

    那边傅秋生却捏着酒杯子,兀自哽咽起来,董知瑜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替他又将酒斟满。

    “知瑜,我们去开棺。”傅秋生终于开了口。

    “什么??”董知瑜大惊,半立起身子。

    傅秋生赶紧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我没有对她不敬的意思,只是……,”他顿了顿,“知瑜,我觉得那棺木里并不是她。”

    “你‘觉得’?”董知瑜的心里燃起一股怒气,傅秋生今天这是中邪了吗?就因为自己一个感觉就要去挖坟开棺?

    “有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以前我没说是因为不想散布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可今天上午,我打听到了更为确切的情报,知瑜,也许我不该告诉你,也许这是上峰设计的一个局,是机密,可我傅秋生愿意为怀瑾犯一次错误。”

    “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董知瑜的嘴唇变得冰冷。

    “我曾经跟你说过上峰对这件事的反应,你也曾质疑为何我们这条线到如今还没得到调整。一周前我私自通过关系找到一个从东南亚战场退回来养伤的人,他听说被炸死的不是怀瑾,这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局,但他也只是听说,今天我得到渝陪一位挚友的密电,他说……”

    傅秋生停了下来,面前的董知瑜仿佛已经承受不住了,她那一双褐色的眼眸随着自己的话语瞬息万变,一对瞳仁激烈地放大、缩小……“知瑜?”

    董知瑜不觉向前倾着身子,她的唇齿不由打起颤来,“他说……?他……他说什么?”

    傅秋生扁了扁嘴,“他说,投诚的皇协军师长被处决前说过,吊在树上的不是怀瑾,但真的怀瑾究竟怎么了?是失踪了?死了?被谁软禁起来了?他并不得知……知瑜,你怎么想?这战场上除了怀瑾自己,她从哪里找来一个女人冒充她自己?这些细节我都想不通啊。”

    董知瑜的躯体站在那里,一双眼怔怔地看着傅秋生,脑子里却飞速处理着所有的讯息,怀瑾的信,她看过千遍万遍,倒着她都能背出来,还有那匣子里的遗物……“贵人……”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直直地看进傅秋生眼中,“是那位贵人。”

    “贵人?”傅秋生无法参透她的话语。

    “‘前几日与一位贵人赌马,赌赢了我这身皇协军的军装归她,赌输了她要赠我一块上好的缅甸翡翠,结果我输了马,得了她的翡翠……’这是怀瑾在最后一封信里写的,我一直纳闷,为什么赢了反而要给她东西,而且给的是一身军装?为什么输了反而得到她的翡翠?是‘她’,一个女人。初读这一段时,我以为怀瑾写倒了,可又觉得她写完后必定会审读,应该没有写错,现在我明白了,她所谓的‘赢’,并不是指赌马,而是整桩任务,她的军装给那个‘贵人’,再把她吊起来,如此别人才会误以为是她!”

    说到这里,董知瑜飞快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捧着那方匣子,将它打开,“这就是那枚翡翠的一部分,玄武政府从事发地敛来的遗物,可是……”她抬起头看着傅秋生,“她说她输了马得了翡翠,这翡翠该是在怀瑾身上,为什么破碎了让他们敛了来?”

    傅秋生听了这番话早已讶异不已,他暗自庆幸自己作了决定将这事情告诉董知瑜,两人才得以窥得全貌,可要说到这个问题……他将那匣子接了来,“我也不知道答案,但关键是翡翠在这里,我们对上了号,至于为什么这块翡翠碎了……兴许是从怀瑾身上丢了出来?”傅秋生拨弄着匣子里的物件,“这是……?”他拈起那截断裂的金项圈。

    “我原本也一直在纳闷,怀瑾怎么会有这样东西,现在想来,恐怕也是那位‘贵人’的。”

    “很有可能。”

    “傅老板,”董知瑜的声音颤抖着,“所以,怀瑾很有可能没有死?很有可能活着。”第一句是问傅秋生,第二句仿佛自己都给了答案。

    傅秋生点了点头,“所以,我原本想去开棺,我想看看他们究竟运回了什么……”

    “不,不要开了,”董知瑜直摇头,“无论这是巧合还是计谋,玄武政府运回的都一定是没有线索的残片,因为他们没有排除家属要求开棺的可能,如果我们的推断正确,这副棺木里就是那个‘贵人’,且还有怀瑾军装的碎片。傅老板,答案不应该在渝陪吗?请批准我去一趟渝陪好吗?”董知瑜简直在央求了。

    傅秋生想了想,“渝陪如果愿意告诉我们,早就告诉了。”

    “去问陈先生!他必定是愿意告诉我的!”

    “他凭什么要告诉你?”傅秋生对董知瑜的胸有成竹感到莫名,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你只不过是这条线上的一枚棋子,他陈彦及就算知道真相,为什么会告诉你?

    董知瑜沉默了,是啊,自己又算什么身份?怀瑾的养父在自己心目中的角色,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角色,是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跑去渝陪,谁又会理会自己?可是……她是多么想立即马上做些什么,找出真相,找出爱人啊!

    “知瑜,”傅秋生的语气缓了下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在这条线上的重要性,可到了渝陪的上层,他们所站高度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况且,你的身份是玄武政府工作人员,你如果出行,很容易随处都有记录,万一泄露了行踪,怎么解释你去渝陪这件事?”

    董知瑜想要反驳,却没有反驳的理由,此刻,别说渝陪,她真想现在就赶去缅甸,去寻找怀瑾的下落,只要她还活着。

    “你还是刚才一进门跟我说想要去开棺的傅老板?”

    “是,我冲动了,但从你这里,我基本可以断定,那棺中根本不是我们的‘阙’。”

    董知瑜从傅秋生那里将匣子接回,看着里面躺着的几件物什,“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厌倦了等待……”她抬起头,“你去渝陪吧,你难道不想第一时间弄清真相吗?”

    傅秋生站起身,将毡帽戴上,“我回去准备准备,如果成行,会第一个通知你,”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谢谢你的酒。”

    董知瑜看着他离开,门合上了,她笑着流下了眼泪,把这个探究真相的权利让给傅秋生,她用尽了剩余的所有耐力。

    接近晌午了,这片市场的空气中漂浮着柴火气息与饭香夹杂的味道,雷德嗅了嗅鼻子,“伙计,好像就在这附近!”

    “从昨晚到现在,你跟我说了多少回‘好像就在这附近了’!”马修将一双翠绿的眸子往上一翻。

    “不不不,这回我几乎可以肯定,因为这味道很熟悉。”雷德说着又耸起鼻子嗅了嗅。

    谁知这拥挤的市场中,竟有四五家金银铺子,两人挨家挨户地进去打听,惹得人们纷纷侧目。

    “哎!哎!军爷们好啊!”路头这家铺子的小老板,并不能分辨出西洋人的脸来,只见又来了两位穿军服的西洋大兵,想起自己前两日高价卖出的银链子,觉着这次大抵可以再小赚一笔,便堆着笑,迎了上去。

    雷德也分不清东方人的面庞,只觉这老板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和前面走访的那些老板很是不同,便拿胳膊肘捅了捅马修,“我看,十有**是这里。”

    马修自怀中拿出那根银链子,“请问先生,认得这根项链吗?”他不会讲缅甸语,这里的人也不懂韬文,便只得拿英文问道。

    那小老板听他叽叽呱呱说了句什么,又见他打身上摸出根项链让自己瞧,一时摸不清这位军爷是什么意思,看看马修的脸,又看看他手里的链子,马修冲他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链子又往前送了送,小老板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着。

    看见那吊坠,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两日卖出去的那根项链嘛!可是……这两人回来是做什么?难不成又嫌贵了,想要退货或者还钱?这么想着,小老板将一双小眼睛转得溜溜的,满脸堆着笑,冲马修直摆手。

    雷德看他这样子,倒是有些急了,从他刚才看项链的神情变化,自己已经断定就是这家店就是这个老板了,这会儿他突然又不承认了,便转头对马修说:“是他没错,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马修想了想,从柜台上随便扯起一根银链子,毫不起眼的一根,从口袋里摸出三十五美元来递给了老板,又跟他比划说,原先的这一根他并不退回。

    小老板见到这花花的票子,笑逐颜开,这帮西洋大兵出手真是阔绰,原先这一根好银货卖了三十五美金,今天这根撑死了值个七八美金的,对方居然也给了自己三十五,嘴一咧,牙槽最里面的那颗金牙都露了出来,边点头边接了过来。

    “先生,我需要你告诉我,这条链子,是从哪里来的?”马修一字一顿地问道,仿佛他放慢了语速对方就能听懂似的。

    小老板又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对方说什么他不懂,但他要问起那链子,能问什么呢?这链子倒真有些神奇的来头,自己当时也是添油加醋找了个会说英文的人讲给那大兵听了,莫不是问这链子哪儿来的?那黑山是不能供出来的,他要是知道自己把这链子卖了好价钱,少不了要来讹自己,哎?前两天诊所的杜奈温老婆子不是来找这链子嘛?小老板嘿嘿一笑,“两位军爷随我来。”

    马修和雷德跟着他走出菜市场,走到一旁一家不起眼的房子里,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再看桌子后面的架子上堆满了药品,看样子是一家诊所。

    杜奈温正给人看病,一抬头见那金银铺子的老板带着两个高鼻子西洋大兵走了进来,吓了一跳。

    “杜奈温婆婆,您前两天不是来问那条银链子卖给谁了吗?人我给您领来了,项链就在他身上,”老板指了指马修,“那这儿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了,回聊!”说完便向马修与雷德弯了弯腰,一溜烟儿没了踪影。

    马修对杜奈温摘了摘帽子,将手掌翻开,呈上项链,“夫人,请问您认得这根链子吗?”

    杜奈温定睛一看,立马站起身来,“喔唷!这可真是太好了,那姑娘的链子回来了!”她走上前去,对马修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又从口袋里摸出钱袋。

    马修将她的钱袋轻轻推了回去,摇了摇头,“请问,这条项链是拿来的?”

    杜奈温想了想,这些人拿着链子过来,又穿着军装,里头那姑娘也穿着军装,他们是认识?是敌是友?如果是战友,就此相认,让他们带走可是好事,就怕是敌人……这么一想,她自己都怕了,只管摇着头。

    马修和雷德对视了一眼,马修的心中几乎要绝望了,果然遇到自己最怕的情况,找到了这些人,他们却不能说出项链的来头,他有些抓狂了,大声问道:“有人说英文吗?这里有人说英文吗?”

    半晌,排号的病人里走出来一个一二十岁的姑娘,怯生生的,“我……我试试……”她用口音极重的英文说道。

    马修狂喜,差点将那姑娘抱起来轮个大圈,“太棒了!太棒了!!请你告诉她,这是我最好朋友的东西,问问她,这是哪里来的。”

    姑娘对杜奈温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杜奈温看看马修,看看雷德,他俩脸上的欣喜与期盼是那样生动,她犹豫了片刻,决定先试探一下,便对那个翻译的姑娘说:“是一位姑娘的东西。”

    马修从翻译口中听到这话,也顾不得礼仪了,跨上前一把握住杜奈温一双枯瘦的手,“是韬国的姑娘吗?很漂亮的韬国姑娘吗?”

    杜奈温听了翻译的话,点了点头,“你跟我来。”说完,径自往里屋走去。

    翻译对马修点了点头。

    马修跟了上去,穿过一截堆满药品箱的门廊,走进一间幽暗的房间里,房间里有一张白色的床,若有若无的药水味充斥着这间屋子,床的一旁悬着一只吊瓶,目光顺着吊瓶下的管子一路往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却看不见脸。

    杜奈温站在床头,对他招了招手,马修走了上去,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的人。

    那是一张苍白而绝美的脸孔,双眼阖着,乌黑的发散在枕上,并不长,只到耳侧……那是……

    “上帝啊!”马修小声惊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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