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他就是这样才可怕,这种冷静的报复往往更残忍,如果只是冲动之下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也只是缘于心头刹那间的恶念,说不定事过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是吗?”心头狂震之下,涟漪惨白着脸淡然一笑,很无奈,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看穿,她却还在卖力地装下去,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难怪自从雪含过来幽铭宫,皇上过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原来是为了我吗?皇上还真是锲而不舍,想得出这么多的方法来试探我、、、”

    话至此,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事,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惨白的双颊又泛起反常的绯红色来,似屈辱,又似愤恨,神情瞬息万变,如果不是想到了天地不容的事,她又怎会是这种反应?

    “你想到了,是吗?”

    韦天兆哈哈一笑,神情讥讽:

    “没错,昨天晚上的事是朕有意安排的,否则梁冀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而且经过昨天的事,朕才越肯定你就是假装失去记忆,倒是梁冀没有讨到什么好处,真是难为他了。”

    这说的真不是人话,为人父者居然想得出这样禽兽不如的法子来对付曾经是自己女儿的柔弱女子,也亏他想得出来。

    “为什么?”

    想到昨天晚上梁冀重重压在她身上,用肮脏的手摸遍她全身,更亲吻到她原本清白的身子,她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十四年来她从来都洁身自好,无论对哪个男子都不假辞色,那些男子都知道涟漪公主虽绝美却性子冰冷,除了韦天兆和太子,一直以来她都没容许任何男人靠近她身旁三步之内,更不用说这等肌肤相亲了。

    “我就是知道皇上想知道我对此事的反应,所以才不反抗,为什么皇上还是会就此怀疑我?”涟漪颤抖着唇,惨然而笑,“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去的,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相信?”

    “为什么?哈!”

    韦天兆怪笑一声,好像在笑涟漪为什么这么笨一样:

    “还能是为什么呢?天奴,你太想让朕相信你已经呆傻,已经不值得朕再在你身上花费多余的力气,所以才装得柔顺而听话,可是你莫要忘了,就算你失去记忆,但你还明白是非曲直,否则你也不会因为墨儿被我责罚而心痛,来向朕求情了!”

    涟漪沉默,脸色越来越白,白得近乎透明。

    “你既然是明白这些事的,就更应该知道贞节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梁冀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来,你就应该反抗,那样才合乎常理!可你偏偏不这么做,如果不是刻意为之,你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天奴啊天奴,你自以为很聪明,可这次,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还不觉悟吗?!”

    涟漪额上冷汗粒粒而下,张着口剧烈喘息着,身子一软已瘫坐在地。

    韦天兆所说都是实情,现在想想也是极对的,可是当时她确实是钻入了死胡同,也没有时间多想了。

    她自以为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就一定可以骗得韦天兆相信,没想到偏偏是这一次,她彻底出卖了自己,背叛了自己了。

    “所以今天皇上才故意来折磨娘亲和雪含,就是为逼我亲口承认装做失忆吗?”

    涟漪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机械地问道,其实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还是把一切都说明白的好。

    “没错!”

    被说中目的,韦天兆也不打算找什么借口,立刻点头承认:

    “既然你决定装做失忆,朕相信你会一直装下去,那样就太没意思了。如果说还有一个法子可以逼你承认,那就是对薛昭婉和雪含下手,怎么样,朕是不是很了解你,比你还要聪明?”

    他哪里是比涟漪聪明,根本就是比涟漪狠,比涟漪绝情罢了。

    “是的,皇上。”涟漪慢慢点了点头,当这一切明朗起来之后,她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算她再不想面对韦天兆,面对自己不堪的身世和娘亲的过去,都已经不可能了。

    想到此,一种彻骨的绝望慢慢从心底弥散开来,深入到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冰冷,无一处不疼痛莫名。

    事已至此,她对这个人世、对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奢望了,不奢望韦天兆会开恩放过自己,也不奢望上天可以开恩帮她什么,更不奢望世人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不会用嘲讽、鄙夷的目光来看待她。

    可是她已经死过一次,就算现在心如死灰,觉得生无可恋,但她盯着桌上那把雪亮的匕许久,居然还是鼓不起勇气把它抓过来,刺进自己心口去。

    “你又想死吗?”顺着涟漪的目光看过去,韦天兆也看到了那把匕,眼睛亮了亮之后,他居然没动,看来如果涟漪真的要自寻短见,他也没打算阻止。

    “你想死就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朕是不会阻拦于你的,不过朕倒是可以告诉你,就算你死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薛昭婉和雪含很快就会去陪你,你完全可以相信这一点!”

    他分明就是拿婉皇后和雪含的命来威胁涟漪,涟漪相信,他说得出就会做得到。

    “是吗?”

    涟漪移回目光,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样子:

    “皇上天恩,我记下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护不了任何人,她们是死是活,都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事,也不是我应该担起的责任,皇上高兴要谁的命,只管请便。”

    跪了这许久,她双膝已经麻木,快人失去知觉了,话说完不等韦天兆开口,她已经踉跄着起身,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从今而后她再也不用费力气假装什么。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啊,曾经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须的,是不得不做的,如今看来,呵呵,她真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感到脸红。

    “父皇,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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