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袍子挽在胳膊上,手缩在袍摆下,抬起小脸,又是那一副无辜的样子,声音小小的:“殿下恕罪,臣是无心的。”

    他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

    她说她是无心的,他还能怎样责罚她?

    她本就不是专门侍奉他的宫女,以翰林院修撰之身来东宫替他宽衣,此事传出去是谁的脸上好看?

    他的头又开始痛,怎么事事到了都好像是他吃亏?

    她又将他汗湿的袍子卷了卷,缩在袍子下面的手竟然再次碰了碰他,几根指尖轻轻扫过他身下隆起的地方。

    他浑身在一瞬间绷紧,且不敢信这女人真的能胆大包天至如此地步!

    “啊……”她竟又先开了口,一脸懊恼的表情,“臣……臣又不小心了。”

    她飞快地垂下头,压住嘴角笑意,抱了他的衣袍欲退,可才一转过身,腰间便横过来他粗壮的胳膊,将她勾扯回来,耳边响起他冰寒透骨的声音:“孟廷辉。”

    他的胸膛压着她的背脊,她可以闻见他身上汗水与香料混合的味道,他身上的热度透过官服传到她身上,烫得她浑身上下都红了。

    她觉察得出他勃然欲的怒气,定了定神,才淡声道:“殿下,若是此刻有人进来看见臣被殿下这样箍着,殿下觉得那人会作何想法?”

    他气极。“你以为我当真不能奈你何?”

    她挣扎着回过头。望着他结了层霜似地地脸。竟然微笑:“殿下忘了。我朝不杀士大夫。臣现如今也是有功名地人了。”

    他冷笑道:“不能杀你。也能贬你。”

    她点头。仍旧微笑:“殿下自是能贬臣。只不过殿下要给臣安个什么罪名呢?没有伺候好殿下么?”

    他双拳紧攥。捏得指骨都要碎了。手臂上青筋爆起。看着她这张巧笑倩兮地面孔。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罪名。朝中律法何时给她这样地行径定过罪名?

    向来只有皇上好臣子容色以宠之、故有佞幸宠臣之说,便是他母皇当年,一朝上下也只闻她好男色、从不闻男色犯她。

    自乾德三年开女子进士科至今,又有哪个在朝女官敢对他动手动脚?

    说到底,这样的事情若传出去,她至多背个顺势而就之名,而他才是那个贪美恋色的罪魁祸。

    他心火雄燃,又慢慢趋冷,终是开口,一字一句道:“孟廷辉,你若在翰林院修撰一职上出个什么差错,朝中绝没人能保你。”

    **裸的威胁。

    她冲他扇了扇眼睫,表示明白。

    他本已消退了些的火气又被她激上来了,她不怕他,她为何能不怕他?朝中上下谁人见了他不是恭卑有礼,凭什么她孟廷辉却是从骨子里不怕他?

    她是不怕他。

    她如何能够怕他?

    十年前的那一个寒雨之夜,在那座破庙草棚之中,那个面孔英俊的少年那么温柔地抱着她,低声哄她睡觉,还给她讲了他母亲对他说的话。

    停废潮安北路敕额之外的寺院尼庵,不是要害她们无家可归,而是要禁私度僧尼、禁僧俗舍身、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

    那时候的她冻得泪眼汪汪,听不懂他说的话,只知道好多寺庙尼庵里的铜器佛像都被官府的人收去用来铸钱了,可是佛像怎么能够用来铸钱呢?

    那个少年却对她说,他母亲曾言,夫佛以善道化人,苟志于善,斯奉佛矣;彼铜像岂谓佛邪?且吾闻佛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吾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

    幼小的她仍是不懂,只傻呼呼地看着他,往他怀里缩。

    他抱紧了她,又轻轻地对她道,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过了多少年,她才懂得这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宝和殿殿试时,看见他高座在鎏金龙案后的那一刹,她就知道,他将来一定会是大平王朝最贤明的君主。

    望着他覆了冰霜似的脸,看着他寒如深渊似的眼,可脑中想起的只是那一年的那个温俊少年。

    这叫她如何能真的怕他?

    非明主所为,他断不会做。

    她又怎会怕他因这个人情怨就将她无故贬流,这又岂是他会做的事?

    于是她靠在他怀里,淡淡地笑出了声。

    她顶着他的怒火,意有所指地开口道:“殿下是否忘了,十年前的那一夜,可是殿下主动把臣抱进怀中的。这算不算是殿下‘轻薄’臣在先?”

    他对着她柔水般的眼,身上的骨头一寸寸都硬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她却无视他的目光,不怕死地继续道:“臣不过是讨回当年的一点公道罢了,难道殿下还觉得吃亏了不成?”

    他猛地松手放开她,扯过她手中的袍子重新披上身,走出殿外唤人过来,高声道:“给孟大人升案!”

    立即有宫人进来,将外殿一角的高案上点了宫烛,又备了笔墨纸张,凳上铺了锦垫,动作麻利极了。

    他负手便进了内殿,将今日次都堂里呈进的折子都拿了过来,堆在案上,“京外诸行路递上来的,按抚司分好让我看;京中六部三司递上来的,按轻重缓急通禀我;门下中书二省封驳回来的,统统替我再驳回去。”

    说完,他看着她,“可有问题?”

    她竟然摇头,转身绕去案后,开始俯身研墨。

    他盯了她一会儿,才又走回内殿,着宫人送水进来让他洗浴。

    身上的袍子汗渍冷湿,却带了她身上微微的淡香,令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只觉她好似还在他怀中靠着一般,呼吸也淡淡地飘在他颈间。

    ·

    皇城外的更鼓声远远传来,甚是飘杳。

    入夜已深,案前邸报尚未复完,肩颈已是酸不可耐。

    他扔了笔在案上,身子向后倚去,动了动脖子,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外殿里的孟廷辉。

    隔了数道帘幔,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模模糊糊的,好似是已伏在案上睡着了。

    数个时辰下来未闻她来扰他,除了用膳之外便只在案前静静地做着他交代的事情。

    她的“乖巧”倒也令他觉得讶异。

    他就这样望着她,那伏在案上的身子显得那么柔软,令他一下子想起白日里她在他怀里时的感觉。

    是软的,香的,女人的身体。

    她看着他的眼神,那话语,那声调,那不怕他的戏谑的神色,不是不诱人的。

    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

    经历过人事,知道男女之间是什么感觉。

    可她呢?

    他伸手去握案上的茶盅,脑中又滚过她碰他下身时的感觉。

    茶水滚烫,烫得他指尖痒。

    夜深人静的此时此刻,想起这些,骨头里面似也在叫嚣,体内有水在蒸腾,令他微微躁动起来。

    她睡得很熟。

    他却感到难以安坐,只消一看她,心里便会控制不住地想一些龌龊的画面……

    手不由自主地向身下探去。

    幻想着她伏的不是**的桌案,而是他的身上,那一双眼淡望着他,善辩的嘴唇微微张着,不安分的纤细手指圈着他揉着他,让他舒服地低叹。

    太龌龊。

    她将是他的臣子,他那般冷面对她,此时此刻却在脑海中对她做这种事情。

    可是越龌龊,便越兴奋。

    别样的刺激……

    他喉间低哑出声,一掌腥濡湿气,半晌才收回涣散的神思,睁开了眼。

    一抬眸,就见帘随风起,她不知何时已醒,正端坐在书案后,嘴角含笑,凝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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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要出门,所以凌晨的时候把今天这章上来。晚上回来得晚,看看能不能再继续写吧……

    苍天大地,某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邪恶了……捂脸,捂脸,使劲捂脸,你们不许说亲娘不netbsp;最后,写文写得肩颈酸疼的亲娘继续在地上打滚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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