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历时几代人的家族,称不上是真正的家族,所以一般也没有家徽。一个真正的家族通常有着很悠久的历史,多则上千年,少则数百年,这种家族的家徽往往被各国所公认。武天骄给自己家族冠上家徽,其实并无意义,因为这种家徽不会被任何人所承认。

    送上请帖和贺礼之后,武天骄被迎宾引至一间精舍小憩,正式的婚宴将在半个时辰后举行。精舍位于一个幽静的花园里,与之相邻的还有数间精舍。

    武天骄是永远坐不住的,屁股在椅上还没坐热,就起身走出了精舍。剑后立即让隆固、裴迪、狂猛三人跟在他身边,只留下修罗壁一人陪自己。

    按照神鹰帝国北方的习俗,新娘子一早就被迎入了夫家,她将静静地坐在房里,一直呆到下午婚宴开始,才与新郎相携而出,招呼客人。

    然而,红梅山庄的新房却有些与众不同。在这里,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气,相反,一阵阵的怒斥声正从新房里传来。幸好,新房周围十丈已被划为禁地,并派了重重护卫把守,否则,这些怒斥声传入宾客的耳朵内,肯定会引起他们诸多的联想。

    “你去把梅文俊找来。”新房里传出一声断喝。片刻之后,新房的门开了,从里面惶恐地退出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

    不到一盏茶时间,身为新郎官的梅文俊就匆匆地赶到了新房。他没有直接进入房中,而是在门口小心地敲门道:“符小姐,梅文俊告进。”

    过了良久,房里传来一声娇哼,梅文俊这才敢小心地推门入内。

    这奇怪的情景被一个有心人凑巧看见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喜欢隐身跟在武天骄身边的幽月。她不敢太过于靠近新房,因为她察觉到在新房周围潜伏着几名高手,太过靠近的话,她会有曝露行踪的危险。因此,她选择了小心离开。

    武天骄在花园里走了一圈,什么人都没遇到,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被人遗忘了。隆固三人跟在他后面,穿花蝴蝶一样在园中无所事事地行走,隆固和裴迪还能保持沉默,狂猛则不行,他追在武天骄身后问道:“老爷,你打算去哪儿?”

    “你怎么这样称呼我?叫我老爷,我有那么老吗?谁教你的?”武天骄不答反问道。

    狂猛摸了摸光光的大脑袋,傻笑道:“您既是城主,又是府里的主子,我想我应该叫你老爷。”

    武天骄对他摸脑袋这个动作很有好感,因此拍了拍他的阔肩膀道:“傻大个,以后别叫老爷,叫我老大。老大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觉得叫老爷比较有气势。”狂猛傻傻地道。

    “那好,以后你叫一声老爷,我就扣你一顿饭。”武天骄戏谑地道。

    狂猛赶紧垂下脑袋,道:“那我叫你‘老大’。”

    “这才乖。”武天骄眉开眼笑地道。

    对于这种逼迫善良青年加入“黑 社会”的恶行,隆固和裴迪则当作没看见,免得自己的良心受谴责。

    看到狂猛驯服,武天骄心情大爽,原本因无聊而产生的郁闷立即一扫而空。这时,他们恰好走到花园里的池塘边,武天骄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瞧见寒清雪将脚泡在寒水里,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想到就做,脱了靴袜,找了池边的一块石头坐下来,想都没想,就将脚伸进了水里。

    冬天的水虽然冰寒,不过,将脚伸进去的一刹那并没有感觉,反而有一种超越了感官知觉的柔和迅地向大脑传来,令人弛醉。但是这种美好的感觉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秒,脚就向大脑出寒冷的警告。

    武天骄还沉醉在刚才一霎那的美好感觉里,在一瞬间,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身体却已经应警自行运起了龙象神功,只见他的双脚突然隐隐泛现金光。

    武天骄的意识也恢复了,不过,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相反,当皮肤与寒水接触的时候,金光同时流经皮肤下的经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升起。

    他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已经越了语言所能表达的范围,仿佛他的眼睛延伸到了他的脚上,他清楚地看到一丝丝寒气从足部渗入,却又被金光逐步消解,金光不减反涨,仿佛它能从寒气里吸收能量一样。

    武天骄沉浸在这个玄妙的世界里,看着金光一点一点地膨胀,就像看着一个婴儿成长一样。

    狂猛三人原本以为武天骄在寻找刺激,但是很快,他们便现武天骄足部的异状。狂猛和裴迪只是觉得玄奇,因为他们两人之中,狂猛没修习过内家功夫,裴迪只是一名神箭手,但是隆固却颇晓真气,看到眼前这幕情景,他眼中有抹奇光一闪而逝。

    可能因为三人太专注了,又或者别有原因,身后有人来了,他们竟然都没有发觉。

    “将脚泡在水里很舒服吗?”有个女人突然问道。她问的对象显然不是狂猛三人,而是武天骄。不知为什么,武天骄一听到她的声音,竟然一惊而醒。

    狂猛三人也颇为惊骇,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欺至他们身后三尺之处,不为他们所觉。转身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打扮得十分妖艳的黑衣女人。她左手拈着一朵艳红的鲜花,不时放在鼻端嗅一嗅。

    武天骄没有将脚从水里收回,仅仅转过头来道:“夫人如果有兴趣,可以来试一试,很有趣的。”

    女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道:“奴家很想试一试,可惜还有事待办,改日再与公子细细研究一下这泡水的功夫。”说完,她送了武天骄一个勾魂夺魄的眼神,然后就袅袅婷婷地走了。

    武天骄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叫艳娘,公子记清楚了。”女人虽然走远了,她的答话依然清晰地随风送来。

    裴迪不解地问:“公子,你喜欢这种女人?”

    武天骄白眼一翻,道:“问问而已,问过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

    裴迪嘿嘿一笑,看样子他不相信。武天骄也懒得解释。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忙收拾停当,向精舍走去。

    回到精舍,剑后埋怨道:“天骄,怎会去了那么久?已经有人来催过好几次了。”

    武天骄呵呵一笑,道:“刚才主人家让我等,我现在让他也等等,不算过分。”剑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武天骄忽然使劲地在空气里嗅了嗅,奇道:“幽月刚才来过了?”

    剑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武天骄诡秘地一笑,道:“这是秘密,如果说出来,以后再用就不灵了。”跟着话头一转:“有什么事吗?”

    剑后将幽月在山庄里看到的异状对他小声地说了一遍。武天骄沉吟了片刻,道:“看来这场婚姻很不简单,婚宴还没有开始,就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

    “你也发现了异状?”剑后蹙额道。

    武天骄摇了摇头,深沉地道:“说不上来,觉得很诡异。刚才我在花园里碰上了一个自称为‘艳娘’的黑衣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朵红花,表面看上去毫无可疑之处,但我总觉得她有点怪。”

    “那是花艳娘!”空荡荡的角落里,忽然有人惊呼道。

    武天骄差点吓了一跳,不禁笑骂道:“幽月,怎么像只老鼠一样躲在一边。”

    角落里黑影一晃,现出幽月千娇百媚的身姿。她急急地走到武天骄身边问:“公子,您碰上花艳娘了?”

    “是‘艳娘’,不是花艳娘。”武天骄纠正道。

    “不会错的,她就是花艳娘,爱穿黑衣,手持红花,打扮妖艳,没有错的。”幽月几乎哭出来道,“公子,你是不是闻了她那朵花?”

    “你怎么了,幽月?”武天骄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紧张,赶忙上去抱着她问。

    “那朵花有剧毒,近距离闻了超过半盏茶时间,必会中毒,而且中者无救。”幽月珠泪滚滚地道。

    武天骄爱怜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我一向福大命大,告诉你,公子我没有闻那朵毒花。只是恰好碰上那个女人而已。”

    “真的?”幽月惊喜地问,脸颊上依旧挂着泪水。

    武天骄认真地点了点头。幽月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如花一样笑了。武天骄继续将她脸上剩余的泪水擦去,边擦还边埋怨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将脸都弄花了。”

    幽月娇吟一声,将头埋入他的怀里。武天骄呵呵一笑,搂着她开心极了。过了一会儿,幽月恢复了正常,缓缓道出花艳娘的底细。

    原来武天骄刚刚在花园里遇上的女人名叫花艳娘,绰号:索命妖姬。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女杀手。她的武器就是手中的那朵红花。

    据说那是玫瑰的一个变种,经过花艳娘特别培育,培养出了一种含有剧毒的玫瑰,任何人只要近距离中了毒花花香,不消半盏茶时间,便会中毒,三日之后必将暴毙,死状非常凄惨。

    “花艳娘混进婚宴,究竟要做什么?”武天骄疑惑地道。

    剑后笑道:“根据幽月妹的描述,我想她大概只为了一个目的――杀人!”

    “她想杀谁?”

    幽月沉吟道:“她出现在红梅山庄,那一定是这里的人。”

    “你是说――梅夫人!”最后三个字,武天骄和剑后异口同声。

    幽月摇摇头,道:“不会是梅夫人,可能是梅文俊,也许是来此的宾客。花艳娘一向色 诱杀人,她杀人,那一定是男人,没几个男人能逃过她的美色 诱惑?”

    “不管是谁,知道她的目的就行。”剑后道:“花艳娘想杀这里的人,但平时很不容易进来,所以她借此婚宴混进,目的就是想接近目标,然后杀了他,当然杀人的工具就是那朵毒玫瑰。”

    “从来只听说玫瑰有刺,今天才知道玫瑰原来也有毒啊。”武天骄故作慨叹地摇头道。

    幽月嗤之以鼻地道:“公子碰了那么多玫瑰,也没见中毒。”

    武天骄得意地道:“那是因为我碰上的都是带刺的玫瑰,我不怕刺―― 啊……哦,谁?谁刺我……”

    幽月和剑后都转过头去,当作没看见。

    婚宴在红梅山庄的宴客厅举行,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了,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大厅内,彼此互相介绍身边的女人、朋友。也有一些人坐在外围的白色靠椅上,身旁放着丰盛的食物和美酒,不过,那些人大多是孤身来此,身边既没有女人可以调笑,也无朋友可以介绍,只能作“壁上观花”。

    武天骄将狂猛等四名亲卫留在门外,然后带着剑后走入宴客厅。他不想太招摇,所以一进入宴客厅,并不径直走进大厅中央,而是自然地左转,向一边走去。

    尽管这样,以他轩昂的体形和剑后艳绝尘寰、超凡脱俗的美姿,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有的男人眼中分明写着:今晚的舞会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女的。

    武天骄环顾整个宴会厅,都没发现花艳娘,不禁暗暗失望。

    就在这时,身边不远处传来一阵豪笑,一位身穿大红锦衣的年轻公子向他走来,边走边笑道:“城主大人赏光莅临寒舍,真是篷壁生辉。”

    武天骄一眼就认出来,拱了拱手,含笑道:“梅公子大喜,天骄怎敢不到。”

    “话不是这么说。”梅文俊正色道,“城主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莅临寒舍,是给了本公子天大的面子。”

    武天骄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对方的话是赞赏还是讽刺,于是避过正面道:“梅公子还是叫我天骄好了,叫城主大人太生分了,天骄也当不起。”

    “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梅文俊立即道。看来他对称呼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孩子”为城主大人,也很不习惯。他正想与武天骄闲谈几句,厅外忽然又走进来两个人,梅文俊连忙告了一声罪,赶紧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这个举动顿时令他在武天骄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梅文俊热情迎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天骄在花园里遇到过的花艳娘,另外一个人则是那位骑士晁兆言。看到晁兆言满面春风的拥着花艳娘,武天骄不禁暗骂:“不知死活!”

    这时,梅夫人也出现在宴客厅,与晁兆言客套了几句,然后亲自将他引入厅内。对晁兆言身边的女人,梅夫人却没仔细看,一方面固然因为礼貌问题,另一方面也因为对方面生,她没看出来历,以为只是一位风尘女子。

    晁兆言没打算站在厅内,直接领着花艳娘坐到一边的靠椅上。一坐下,花艳娘就习惯地嗅了嗅手里那朵艳红的玫瑰。这个动作同时也落在了梅夫人的眼里,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浑身一震,望向晁兆言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的怜悯。

    她收回了原本想离开的脚步,站在原地,似乎在权衡某件事。她没离开,梅文俊自然也没走。晁兆言刚想与花艳娘调笑,忽然发现梅夫人和梅文俊还站在身边,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愉之色,意思很明显:你们怎么如此不识相!

    梅夫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但是脸上仍然挂起了热情的笑容,她向晁兆言进言道:“晁公子,你不觉得这位小姐的玉颈上少了一条珠链吗?”

    晁兆言一看的确如此,不过却有些迟疑地道:“可惜现在无法买到珠链。”

    梅夫人轻笑道:“晃公子不必发愁,最近有位朋友送给本夫人一些产自孔雀王朝的古钻,已经请工匠做成了几条项链,晁公子如不介意,我借花献佛,代晁公子送这位小姐一条链子,聊表心意。”

    晁兆言显然没想到梅夫人会如此巴结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梅夫人也不管他是否点头应允,立即就请花艳娘跟她走。花艳娘当然看出梅夫人别有用心,但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步履生姿地与梅夫人比肩走进厅内通向后堂的小门。

    晁兆言也不笨,他当然能察觉出其中不妥,可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反悔,只能暗暗地期望梅夫人没那种“嗜好”,当然在祈祷的同时,已经不客气地将梅夫人所有的近亲女性问候了一遍。当然,问候最多的还是梅夫人,谁让她风韵犹存,美艳动人。

    武天骄一直注意着晁兆言那边的情况,看到梅夫人竟然请走了花艳娘,暗暗疑惑。

    梅夫人虽然走了,山庄的管家却于此时宣布婚宴正式开始,宾客们立即向宴会厅的两边走去,为宴会开始时的歌舞表演让出空间。

    在婚宴节目安排上,红梅山庄自然有了充足的准备。先是一群舞姬穿着水袖长裙在优美的音乐中表演舞蹈。那些舞姬看上去都是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个个如待放的花苞一样朝气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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