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骑兵的刀并不锋利,虽然刀身打磨得异常明亮,就如同镜子一般,但刀刃并不锋利,甚至可以用钝器来形容。秦风也很无奈,他当然希望能叫刀锋磨得如同纸一样薄,可如果那样的话,一旦到了战时,沧州兵马的军费,将是大宋普通士兵的三到五倍,甚至可能更多。

    刀刃薄而刃锋利,在征战中固然无往不利,但极易卷刃,一场大战下来,怕就得换一次刀。便是大宋再富庶,秦风再会敛财,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何况沧州军中还有一个童贳呢,他若是现沧州兵马如此富庶,少不得狠狠的刮上一笔。

    秦风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他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所以他骑兵的战刀虽然和陌刀相似,但远没有陌刀锋利。至于陌刀后期在某个国家流行,那是因为那里资源太过贫乏,双方士兵没有资格穿戴铁甲,因此刀锋磨损卷刃不利的缘故罢了。

    两股潮水碰撞到一处,似乎出一声巨响。刘唐长刀横放,突然向上挥起,身子则微微一侧,避开了他对面辽人的一刀。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战刀将对方那员兵将撞成了两片。巨大的力量,即使以刘唐的本事,也不禁一震。

    紧跟在后面的一名骑兵出一声怪叫,手中的弯刀从下望上反撩过来,这辽兵相貌凶恶,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刘唐见了,也不禁吃了一惊,不敢轻视,手中战刀一挥,居然后先至,只一下,将对方脑袋砍成了两片。辽兵既死,手上的刀自然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跌落下去。

    刘唐的战刀不够锋利,一时间竟然嵌在了那辽人的骨头里。急切间哪里抽得出来。他知此时犹豫不得,急忙松手,握住了小盾。向旁边一名辽兵重重的砸了过去,反手抢过对方的兵器。这场战争的人数并不多,一共还不曾过八十人,双方交马而过,沧州兵马不过折损了三五骑,反观辽人,倒折了二十余骑。

    刘唐一人斩杀三人,铠甲上满是鲜血。他瞪着双眼,看着对面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将士,原本火热的心也冷却了下来。虽然自己方才占了便宜,但自己地人还是太少了,身边兵将,无不带伤,若非这伙辽人委实太过不济。胆子如鼠,怕是这次交锋,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知道此时犹豫不得,暴雷也似地声喊,复又冲杀起来。辽人虽然丧胆。却也知道此时犹豫不得,双方复又相交,辽人又折损了二十余骑,剩下的五六骑飞也似的向着大队人马去了。

    刘唐收住坐骑,反观自己手下。只有二十一骑。一个个周身尽是鲜血,有自己地。也有别人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道伤口,方才一场拼斗,委实太过凶险。他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左臂上的伤痕,眉头突然皱了一下,汗水渗透到伤口中,又痒又疼。他本事虽高,在大军之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身上多两道伤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直到此时,他才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被秦风抛弃。这三十骑兵,实是沧州兵马中的精锐。

    耶律严自然看到了这场战斗地结果。他的表情很难看,他没有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将士,居然这般不济。他感到很没有面子,真的,真的是很没有面子。他看着逃回来的小校,眉头皱得如同绳结一般,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刀上,随时可能将这个没有用的家伙斩杀在马下。

    他旁边地一个小校观察了良久,突然插口道:“大人,这伙宋军不简单。若是寻常的宋军,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休说和我军对垒,若是没有三五倍于我大辽兵将的队伍,向来都是掉头逃跑。可这只骑兵只有三十骑,居然敢冲我军大阵,若非领头的是个傻子,就只这只骑兵有足够地信心战胜我军。大人,我曾听说沧州知府本是梁山草寇,被朝廷招安,安置到这沧州地界。这三十骑兵如此剽悍,怕不是梁山的旧部?”

    耶律严眉头紧皱,点头道:“梁山贼寇的名头,我也听说过。据说这伙强人屡次打败宋兵征剿,端的是骁勇善战。不想他们居然屯扎在此处,那宋朝的皇帝老儿怕不是故意让他们来防范我等?”

    旁边小校听了,知道耶律严已经萌生了退意,不过他也看出,对面那伙骑兵,是强弩之末。但即使是强弩之末,也可以让自己这五十骑兵损失惨重,也许双方最终会落个同归于尽地下场。他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道:“大人,贼人如此剽悍,我等不若暂且撤兵,待召集大队人马,再来报仇雪恨……”

    耶律严听了,心中一喜,方欲答应,猛然间醒起一事,扭头看向对方,低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等堂堂大辽兵将,怎可不战而退?废话少说,留十人看守猎物,其余人等,都随我前去杀敌。”

    那小校心中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财。那些百姓见了这般光景,若不四散奔逃才怪,仅凭十人,如何压制得住?更何况对方虽是强弩之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己方虽有四十余骑,可也未必能挡得住对方临死反噬。更为关键的是,他知道耶律严地意思。耶律严不顾南府众多大佬的反对,跑到沧州境内打谷草,若是收获颇丰也还罢了,若是打败,他怕是少不得一番责罚。可他总不能为了自己,就让这些事不关己的士兵送死罢?

    刘唐和手下士兵的喘息逐渐平复,他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敌人,眼中凶光闪烁,他也不再犹豫,一声大喝,二十余骑竟然又一次起了冲锋。耶律严也不客气,他带头率军冲将过来,两军又一次碰撞到一处。

    辽人终是有些胆怯,比不得沧州兵马一股决死之气。双方交马,辽人竟然如同饺子下锅一般,有半数人落马。耶律严脸色都变了,不是气的,是被吓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对手会这么强悍。方才他若不是躲得快点,脑袋便要搬家。饶是如此,他的头盔也被削了去,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两军大战可可不是唱戏,真到了混战的时候,别说你本事有多大,武艺有多强,官职有多高,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罢了。你本事再厉害,三五百号人吗一拥而上,将你围在中间,你能突出重围?像那种两军将领开战单挑的事情,在大战之中,基本上不会出现。双方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或说必胜的把握。所以直接混战。如果不是双方参战的人实在太少了点,耶律严绝对不会当这个出头鸟,亲自领兵冲锋。可是不冲不要紧,一冲下一跳。耶律严已经没有胆子再和对面那伙骑兵打下去了。在他看来,那些人根本不是人。丫的,他们不要命了?一个个疯了似的向自己攻击。

    耶律严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再犹豫。他心中也清楚,再打下去,自己说不定真能将这伙宋兵吃掉,可他自己的姓名能不能保住却是个未知数。他渴望升官财,可升官财的前提是有命享受这一切。丫的,这伙人实在是个硬骨头,自己招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立刻招呼士兵望辽地奔逃,他手下的兵将也已丧胆,如何敢再打下去。见主将要逃,一个个如逢大赦,都一窝蜂似的去了。这边刘唐不是不想追击,追亡逐北,未尝不能彰显武将的荣耀。但他手下的骑兵,莫不有带伤,他们已成疲兵,如何能继续作战?刘唐经验丰富,又体恤手下,自然不愿意让这些骑兵冒险。他催促战马,令众人收拾战利品,另一面又让人聚拢被掳的百姓。

    那些百姓本以为被辽人掳去,再无出头之日,怕不得沦为奴隶,猛见大宋官兵,一个个登时泪如泉涌。数十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军出现在边关,而且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大宋的官兵敢于向辽人起冲锋,而且是三十人向一百人起冲锋。

    刘唐很享受眼前的一切。那些百姓一个劲的打躬作揖,不住口的感谢着他。他有些飘飘然,这样的荣耀,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正在他尽情的感受着这一切的时候,杨春来了。他带了三百步兵,都顶盔贯甲,排成了阵势,行动虽然很快,但让人惊讶的是,这三百人的队形竟然保持完好。杨春看了一眼战果,让人惊讶的是,他竟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皱得紧紧的,仿佛心中有什么难以放下的事情一般。

    刘唐见了杨春这般,心中委实不悦,他轻轻一夹战马,缓缓上前,小跑着感到了杨春跟前,众兵将看到刘唐过来,都规规矩矩的停下了步子,刘唐终是他们的上官,他们还是懂尊卑的道理的。

    刘唐看着杨春,眉头紧皱,低低的喝道:“你怎么才来此处,若你早到片刻,说不得可全歼辽人。”言谈话语中,充满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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