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周天师喜得千金,还是让本来因为建康事件有些郁闷的五斗米教总坛多了些喜气。不过周全并没有大张旗鼓庆祝,只是很低调地办了几桌酒席,请邱灵柔的干爹干妈、谢家的一些家长过来,五斗米教的高层领相陪,小小庆祝了一下。因为五斗米教刚失去了建康的控制权,死了一百多个高手,面临着更大的危机,实在不是庆祝的好时候。

    见邱灵柔的幸福样,公孙薇又被勾起了伤心事,她的孩子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母子连心,怎能不牵挂落泪?她想回地下世界去寻找,可是没有周全驾的遁地神舟她去不了,叫周全送他去,又有可能害周全有去无回,愁得她都差点崩溃了。

    周全不需要用女元婴也能体会她的感受,时时加以抚慰,并且多安排些教内的事务让她做,也许多做点事可以让她淡忘一些伤痛。在他的劝慰之下,公孙薇终于稍定下心来,化悲痛为动力,苦练琴世,勤修内功。

    公孙微在琴技上本来就有很深的造诣,如今得到嵇松的传授,如拨云见月,一点即通,进展神。只是内功的修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相对于司马文凤和谢雨卓来说,她的内力要差了一截。周全唯有以珍贵药材给她进补元气,以金丹强化她的体魄,加上每晚与她合体双修,女元婴进入她的体内为她拓宽筋脉,成长也是极为迅。

    周全当然也没冷落了谢雨卓和褚如梦,夜夜大战三女,自己功力也是进展神。

    公孙薇插手了更多教务后,很快就觉了许多不足之处,比如神风快报几乎不能打听到弥勒教的内部消息。她责问左寻仙:“神风快报不仅是作为传递信息的队伍,也应是探听敌情的队伍,可是现在我们连敌人主力在哪儿都不知道,连敌人有多少力量都不知道,知己不知彼,如何能够与他们战斗?他们可以在我们总坛潜伏数百上千的内奸,我们却没有一个人潜伏在敌人内部,神风快报做得远远不够!”

    左寻仙被她训得极为尴尬,“师母啊,你以前也在弥勒教呆过,应该知道他们的厉害。我不是没有派人过去当卧底,而是他们对中高层的人都用迷神法术洗脑,我们的人都变成他们的人了,低层的人员虽然可以混入,却打听不到重要的信息。”

    公孙薇踱了几步,“并不需要直接打入他们中高层,他们人员损失严重,现在必定在大量招兵买马,我们可以挑些有潜力的新人去投奔他们,然后以优异的表现展示才干,最好是立下一些“大功劳”,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成为中层领……我们与弥勒教的对抗不是几天能结束的,从长远来看,花这些精力还是值得的,这方面的人才由我来亲自选拔,秘密培训,然后打入弥勒教内部。”

    周全说:“好是好,选人、培训让他们立功都容易,只是如何能逃得过他们的法术洗脑?”

    “这个就是第一个要培训的了,有些人天生就不会被迷惑,少数人经过训练,也能对抗迷神法术。弥勒教的人对中层人员的洗脑只是局部的,并不如对高层人员那样澈底,所以只要经过短期的培训,加上一些掩饰的技巧就可以蒙混过去。”

    周全大喜,“由你出马,定然是手到擒来了。不仅对弥勒教要这样,我们也要用这个方法打入青龙门,他们现在正急于招人,并且不会使用迷神法术,正是潜入的大好时机。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把弥勒教和青龙门的中层人员神不知鬼不觉抓来几个,你对他们使用了迷神法术后再放走,敌人一定想不到本来忠诚的人变得不忠诚了。两种方法都用,双管齐下,哈哈哈……”

    左寻仙竖起了大姆指:“师父高见!师娘高见!要是师娘早些来,只怕这会弥勒教的人已全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周全挥了挥手:“去去去,别拍马屁了,你还是先去打探清楚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人好下手,然后我们才好突击。”

    “是是是,徒儿告退。”左寻仙退了出去,周全正要与公孙薇说些夫妻间的话,左寻仙又闯进来了,并且还带了一个陌生人来。

    这人不到三十岁,披散着乱,穿着破旧的长袍,脚上一双草鞋烂得乞丐都不想捡,人没到吹过来的风就带着一股酸臭,估计有大半年没洗过澡。乍看上去象是乞帮的人,因为刚成立不久的乞帮是五斗米教的盟友,并经常给五斗米教提供情报,所以常有些乞丐来联络。

    但周全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有些与众不同。他看打扮虽然象是个乞丐或落魄书生,一双眼睛却带着智慧而自信的光芒,站在周全面前显得从容、沉稳、自信,丝毫不以自己破衣破鞋全身恶臭为耻,也不因站在周全这样的高人面前而惶恐。一般来说,只有武功深不可测,或是在某一方面修养已经登峰造极的人才有这种从容淡定,才能顶住周全的眼光扫视不心怯,如嵇松、王羲之这样的人。

    这人手脚粗壮,肌肉紧崩有力,显然有练过武,但体内却没有强大的内息流动,也就是说他根本算不上高手,那么他有什么特异之处呢?

    左寻仙介绍说:“这位贤士姓王名猛,字景略,青州北海郡剧县人,想要求见教主。景略兄,这位便是我们的周教主了,边上这位是教主的二夫人。”他说着还背对着王猛朝周全眨了眨眼。

    周人有些意外,不用左寻仙提醒他也记得王猛这个人,他曾经叫左寻仙寻找王猛的下落,想不到他还真的找出来了。后代对王猛有一句评语:“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可见他的才华不凡,在历史上,前秦完全是靠他才强大起来的,如果不是他死了,苻坚不会动南征,淝水之战根本不会生,谢安也未必能斗得过他——王猛,十足就是东晋版的诸葛亮,只不过他效力的是外族人,所以到了后代名声不是很响。

    如今历史已经被周全完全弄乱了,谢安提早出山成了豫州太守,秦国还没展起来就被灭了,苻坚被打得在沙漠上喝西北风。在周全领导的五斗米教面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人的雄才伟略象纸糊的一样脆弱,再也没有挥的机会,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今后会怎么展周全也无法预料,不过眼前这个传奇人物除了有些持才自傲,还是有才学的,可以利用的。

    王猛对周全利剑一样的眼光上看下看毫不动容,拱了拱手:“王猛见过周教主。”

    “请坐,上茶。”周全不动声色,“不知你想见我有何事?”

    王猛毫不客气坐下,“周教主为何不自封为王,定都长安?”

    周全眼一瞪:“好大你的胆子,竟敢唆使我犯上作乱,不怕我一剑斩了你么?”

    “教主何来犯上作乱之说?司马家的天下本是篡窃而来,这些年来更是失地失民,腐朽不堪,华厦大地水深火热,民不聊生。自周教主统领五斗米教以来,上下慑服,万姓归心,妖邪辟易,令人耳目一新……如今司马昱乃无头之皇,国已不国,贵教人才挤挤,胜过百万雄师,建康弹丸之地,唾手可得。江南既平,定都于长安,举旗一呼,天下莫有不从,再西攻西凉,东进洛阳,燕人便虎落平原,迟早受戮,天下一统。周教主可有听到民间儿童传喝的歌谣?此万民所望也,若坐失良机,待燕人南下,夺取荆州、豫州、徐州等地……”

    “住口!书生之见,肤浅之见!”周全怒气冲冲,眼放神光,逼得王猛垂下了眼光,“你只知凡间之事,可知修道界之事?如今修道之人已涉入政局之中,修道高人一人举手之间便可灭掉十万精兵,移山倒海,呼风换雨,普通兵马已毫无用处,岂能以表面的时局来分析问题?天道异常,群魔乱舞,已经到了要毁天灭地的程度了,又怎是你一介书生能明白的!”

    王猛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他确实不知道仙门不通、妖道吸血、长安城下魔族复出、弥勒教与青龙门狼狈为奸等内情。但他也不是闭门造车之徒,也有听到一些风声,看到一些异象,被周全一说便哑口无言了。

    “你是不是心里不服?你自以为才高八斗,天下尽在你掌握之中,可是我只要吹一口气你便要灰飞烟灭,你有与我对抗的机会吗?才华还有挥的机会吗?谋略与战术,那是要建立在同一层次上的,叫凡人与仙人对抗,什么计谋都没用!不识实务,不切实际,读再多书也没用。”

    王猛额上冒汗,拱手道:“周教主所言极是,王猛受教了。今日才知自己鼠目寸,幼稚无知,渐愧无地,就此告辞。”

    左寻仙是个机灵鬼,见周全故意打击王猛,已经明白他的用意,忙说:“景略兄且慢,非是景略兄无才,而是身不在修道界中,不知其中之事。不如加入本教,学些符法道术,见多识广了,自然有挥才智的时候。象我本是江湖中一术士,拜入教主门下耳提面授,不须多久便得重用了。”

    “这……学生本有加入贵教之意,只是,只是……”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王猛既是有才干的人,当然要挑有出息的主子,也许他是看中了五斗米教有争霸天下的潜质,或许他也相信真命天子将在八门遁甲城出现的传言,所以眼巴巴来投,想不到一开口就被诉得抬不起头来,已经不敢想能留下了。

    周全脸色和缓了一些:“我看你有忧国忧民之心,且先留下学习一段时间,看看本教的风貌人文,看看你能不能适实应。本教用人唯才是举,不论尊卑,确有潜质之人都有挥的机会,是金子总会光的。”

    王猛忙跪下:“王猛愿意供教主驱驰,属下参见教主。”

    周全挥挥手:“不须多礼,你便先跟着左长老学习吧。”

    王猛又向左寻仙行礼,左寻仙客气几句,便带他出去了。公孙薇一直没说话,这时才问:“此人修为平平,不修边幅,却器宇昂,有治国安邦之才,周郎可是要重用他?”

    周全神秘一笑:“正是。若不是修道之人介入,他本是天下第一良相,大有可为,现在时局不同了,还能不能有所作为就全看他了……我们在关中正缺少管理的人才,也许他可以胜任,不过我可不喜欢下面的人目空一切,持才傲物,先挫挫他的傲气再说。”

    这时远远传来“咚”的一声,声如龙吟凤鸣,悠长不绝,震得二人都心神微动,接着又响起几声音调不同的声音,声声入耳。

    公孙薇说:“看来七位大哥已将琴制成,不如我们去看看?”

    “也好。”周全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两人走近清江造船场专供竹林七侠住的地方,大老远就听到了七人的笑声,嵇松的声音传了出来:“来得正好,琴已完工,就等你们来试试。”

    两人迈步进去,长桌上放着一张七弦琴,长有三尺六寸五分,宽有一尺,面板木质为黑色,但纹理却微微泛红,打磨得非常光亮,简直如玉石琢磨而成;琴头雕成古朴的龙头,作张口吟啸状,七根弦粗细各不相同,最细的三根为银白色,乃是天蚕丝制成,另四根为红紫色,乃是龙筋制成;琴侧嵌了十三块圆形的羊脂白玉,出温和的光泽,使整张琴都焕出生机和活力。

    这个时代的琴有五弦、六弦、七弦之分,用五弦的人已经比较少,用七弦的人占大多数,六弦的琴极为少见。琴的尺寸、样式也是有讲究的,比如长三尺六寸五代表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十三个“徽”代表一年十二个月和一个闰月等等。

    周全不由赞了一句:“嵇大哥真是厉害,才半个月时间就弄出来了,这扶桑神木可不是一般的硬,还有这龙筋能弄得整根一样粗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嵇松道:“要是我一人,就是一年也未必能完成,几位兄弟分工合作,还有你属下数十个匠师帮忙,我可不敢独自居功。哈哈,弟妹何不来试试?”

    公孙薇见猎心喜,也不推辞,在桌前坐下,肃容静心,玉指往弦上一拨,不料却没有出任何声音来。她愣了一下,用力曲指一勾,琴弦还是不动,只出极为暗哑沉闷的声音。

    竹林七侠都笑起来,很有得意之色,阮秋说:“神木为琴,龙筋为弦,用手指如何能拨得动?须运真气弹击,不要担心会弄断了,尽管使出全力。”

    公孙薇凝运真气,往最细的一根弦弹去,琴弦颤抖,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声音,如断金裂玉,冰河开裂,众人都觉得有如一道冰锥从头顶往下刺,直透椎骨;她再弹动最粗的那一根,“嗡”的一声,如巨钟在耳边撞响,余音袅袅不绝。她再拨动其余几根,宫商角徵羽各不相同,但都震人心魄,惊人之极。

    弹完七声,公孙薇不由喘了一口气,“这琴还真是要用‘弹’的,但我功力不足无法弹动,出尽全力也仅能弹出声音而己,如何能成曲调?”

    “真有这么难?”周全有些不信,叫公孙薇起来,他坐了下去,用手指按了按弦,简直就象是按在钢索上。可是他是何等的修为?就是手指粗的钢索也能弹断了,他运足真气,叮叮咚咚连着弹响七弦,如同金戈铁马,刀剑撞击,房间内摆设的东西跟着颤动,人人衣带飘荡。

    “好家伙,果然霸道!”他试着弹起一曲《平沙落雁》,开始虽然有些生涩和不连贯,但弹了一会就连顺畅起来,只是听的人没有半点美感可言,而是在全力抵抗着那声音。周全弹得兴起,手指迅弹击,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劲气击在弦上,七根琴弦不断震颤,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出,如千军万马冲杀,似钱塘海潮澎湃,令人疑为凤鸣九天,龙吟四海;空中还象是有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飞旋切割,象有一根根银针向耳鼓中插入……

    在周全的真气持继撞击之下,琴弦变得晶莹光亮,淡淡紫光流动,接着琴身也开始绽放黑光,黑光中又有暗红色的波动,随着惊心动魄的琴音出,光影也在变幻,整张琴似活了一般。

    厅中的人都有深厚的功力,还能抵抗得住,而外面远处的人却早已痛苦不堪,紧紧抚住了耳朵,但这声音直震内心深处,全身血液都跟着跳动,哪里能抚得住?修为深的勉力抵抗着,修为低的早已丢下手中的事情远远逃开了。

    谢雨卓正在照顾邱灵柔和小孩,忙使了一道音障符把声音隔绝,否则大人和小孩都要受到伤害。

    大半个八门遁甲城的人都难受得皱紧了眉头,心里在暗骂:哪个王八蛋不会弹琴,制造这样的噪音吵死人了!

    周全抬头见窗纸破得稀巴烂,公孙薇脸上有痛苦之色,这才惊觉到琴声的威力,并且这“乐曲”真的太难听了,急忙停手按在弦上,声音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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