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容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头。

    赵名扬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低声说:“老大,这月的工资还没有着落。下面几个人都有想法,说是近年关年节的,如果项目做不下去的话,干脆就散了算了,好让他们去别的公司找别的工作去。”

    “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不是说你能解决的吗?”

    “都怪我那老头子,说我花钱纯粹是玩,是在打水漂,非要我回去他厂里上班。我本想让我妈动一下她的私房钱来着,可是那倔老头威胁说直接跟她离婚,结果我妈不敢动,就要不到了。”

    “行啦,我再想想办法,再不行就把我那辆破车去换几个钱,撑过这个年关,年后我们就可以启动了。”

    “那好吧,我再去稳一稳他们。”

    三天之后,陆怡诗如期而至。

    艾思念见她脸色开始有些红润,知道她已按吩咐服用自己建议的补汤。

    既然气血已经得到补充,艾思念就放心的给她施行艾灸了。

    艾思念先让陆怡诗平躺下来,双脚微张同肩平宽。然后让她调整呼吸,再让她用右手掌轻放在下腹之上,五指平平张开,手掌心贴着肚皮,再用左手放在右手背,两个手掌心对齐。之后长吸短呼,直到一刻钟后再变成呼吸同等均匀。

    一套动作下来不出数分钟,陆怡诗已昏昏欲睡了。艾思念趁她在调整呼吸的时候,搓好了几个小小的艾绒粒。她把陆怡诗的两只手挪离下腹,放至身体两侧,在她的腹部上找出神阙穴、阴交穴、中极穴、关元穴、**穴,分别用艾绒粒沾少许的水,轻轻地固定在几个穴位之上。再用香把它们一一点燃,艾绒粒带着亮光,冒出一丝细细的白烟直直往上窜。在艾绒粒即将燃尽时,艾思念又迅速用手指将它们一一按灭。整个运作一气呵成,艾思念双手上下翻飞,犹如穿针绣花般。

    当艾绒即将燃尽、艾思念按灭之时,每按一个穴位,昏睡状态的陆怡诗就低哼一声,似是无比舒畅的感觉。当艾思念完成一套运作下来,自己呼吸变得有点急促,竟有些虚脱。而陆怡诗却睡得更沉了。

    万历二年,腊月二十,冬夜。河边茅屋,风很大,吹得干枯的芦苇呜呜着响,带夹着丝丝小雨,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小梅姐,你别太难过了,艾爷爷人这么好,他老人家肯定是上了天堂。我妈妈说,上了天堂就可以享福了。”小娟看着神情恍惚的小梅,很为她担心。

    小梅摇了摇头,不说话。

    “艾爷爷都走了好几天,你不吃不喝的,这怎么行啊?我妈说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的不安全,叫你搬过去和我一起。这样我们做个伴,好不好?”小娟期待的望着她。

    小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总得说说话啊,小梅姐!你别吓唬我行不行?”

    小梅的眼神很空洞,任小娟怎么说,她都不开腔。

    “你再不理我,不答应搬过去和我一起住,我妈妈说过完年,开春之后就把我许配给人家了。你到时再也见不到我了!现在连你也不理我,我好伤心!”小娟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小梅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光芒。她用手轻轻的拭去小娟脸上的泪珠,缓缓说道:“小娟别哭,姐答应过帮你找个好人家的,姐有办法。”

    “小梅姐,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要到城里去!”

    “去城里干什么?”

    “去开医馆!”

    “你哪里有钱啊?开得成吗?”

    “普通民宅少说也要五六十两银子。我这屋子无太多家当,但至少也值个二三十两。明日我便与你娘说,托她卖得钱,到城里寻一小房子,开间医馆。”

    “小梅姐,我们对城里不熟,如果不成,如何是好?”

    “小娟,你陪姐去,帮姐忙。年后我十六,你十五,两年内若有好收成,姐便备足嫁妆助你找个好人家。若是不成,你我再回来,任由你娘许配。我的礼金,全数归她老人家一并收取。”

    “好啊,我听你的!艾爷爷医术高明,你尽得他的真传,我们会赚得钱的!”

    陆怡诗醒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惊讶地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

    可是明明自己来时才十点多钟,小艾给自己治疗时,也不到十二点。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在这个陌生姑娘的床上睡了五六个小时,简直不可思议。

    艾思念在外间听得陆怡诗醒了过来,就走进房间来。“陆大姐,麻烦你活动一下手脚,看是否有什么不适之处不?”

    陆怡诗按她所说,手脚活动了一番,不但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是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轻快了好多,不由得十分高兴。

    艾思念告诉她,还需要抽出时间来,再艾灸两回,就可彻底痊愈了。

    陆怡诗听得明白,和艾思念约好了下次来的时间。就要离开的时候,她从包里掏出了几叠钱,递到艾思念手里:“小艾姑娘,你备药也辛苦,更需要花钱。这些钱你拿着,帮阿姨多备点药吧。”

    艾思念又想到了上回陈元标之事,硬是不肯收。

    陆怡诗有点恼她:“让你收下就收下,快过年了,你也得备几件衣服什么的。这是阿姨给你买礼物的,不是医疗费。你再不收,阿姨真生气了。”

    艾思念听她这么说得在情在理,也分不清她是否会生气。想到一直来吃方从容的、住方从容的,估计他也需要钱,也不再推迟,就收了下来。其实那五叠钱就是整整五万元,艾思念根本就不知道是多少,收了就收了,也没个具体概念。

    夜里,方从容回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艾思念没有还没进房间去睡觉。

    “木头人,想找你说个事。”这是艾思念给方从容起的外号,这是对他称呼自己“雀斑妹”的一个回击。

    “说吧。”方从容话也不多,很简洁。态度不愠不火。

    “你可以帮我买两个手机吗?我一个,小娴一个,这样她没空过来的时候也可以和我聊天了。我记得你答应过她的。”

    “唔,我明天去看一下。”方从容感觉到有些头大。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自己正缺钱用呢,这个雀斑妹也不知道自己连加油的钱也快没有了。

    艾思念把陆怡诗给的那几叠钱全放到他手里:“你看这些钱够了没有?要是不够算你借给我,我先欠着。”

    方从容见到她掏出这么多钱,也很意外。毕竟她出院时一无所有身无分文,这是自己知道的。突然之间她能就拿出几万块钱,说不奇怪那是假的。他从只一叠钱中抽出一半,剩下的一并还给艾思念,对她说:“这就够了,本来手机说好是由我送给她的,只是我近来有点手紧,这算我暂时借你的吧。”

    艾思念没接他递回来的钱,说道:“反正我也用不着,全是吃你的住你的。要不这算是我的租金和膳食费吧,不够的话等我以后挣到了再补上。”她想,不管是什么朝代,租房子总得要租金,吃饭也得要花钱的。

    方从容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再推托,径直把那钱收下了:“你看这样好吗,算我借你的。我正好急需点钱周转,马上给你打个借据。”

    小娟她娘原本死活也不愿意放小娟走的。有小娟在家,里里外外的活都能干。

    不过她想到了小娟也是一张要吃饭的嘴,这家里也紧巴巴的,不由得心里松动了。再一想小娟出去城里,能挣得钱的话自己肯定不吃亏。这万一是要挣不到钱,两个闺女都由自己婚配,特别是小梅还会医术,聘礼肯定是比自家闺女更丰厚。左算右算还是自己赚大了,故意拖上两天,在两个小姑娘百般哀求之下,也就答应她们了。

    拿定主意之后,小娟娘积极的到处张罗着,帮小梅把那房子盘出去。在小娟娘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三十五两的价格盘了出去,只留下那半屋子草药。

    小梅给小娟娘留下三两茶水钱,带着剩余的三十二两银子,和小娟一起,各自捡了几身衣服,就闯进了建水城。

    开春的建水城,开始回暖,树梢上已经有了一丝嫩绿。一年之计在于春,整个城里热闹非凡,众多小姐们带着丫环外出踏青,希望能遇上几个心仪的公子。或是让某家公子看中,某日能派人登门提亲……

    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其他同龄女孩忙着谈婚论嫁的时候,她们带着自己的梦想,在城里跑上跑下忙活着。

    找房子、收拾房子、做药架子、买药罐、做柜台、做牌匾……

    万事齐备之后,乡下的小娟娘托人把家里留下的草药,装上牛车,全给运了过来。

    万历三年初春,建水城的一个小巷子,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牌匾:“神艾医馆”。

    两个小姑娘坐在柜台前,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充满期待:第一个病人什么时候出现呢?

    备注:

    中极穴--利月经不调、痛经崩漏、产后恶露不止、胞衣不下、阴挺等症

    关元穴--助孕、补肾虚、治痛经。

    阴交穴--配**穴、三阴交治月经不调、崩漏

    神阙穴--配关元,有温补肾阳的作用

    **穴--治痛经、阴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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