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你的。请大家看最全!”傅珺应声道,眉眼间蕴了笑意。

    见她面现欢容,孟渊心中尽是温软,又道:“听岳父说,你身边还有几位能人,待过几日,我会寻机带他们去咱们住的地方,也请他们帮着看一看。”

    傅珺倒被他说得怔住了,过了一会方想起来,孟渊口中所谓的能人,指的应该便是魏霜一并带进府来的两个师弟,一个叫阿四,一个叫阿九。

    据魏霜说,她这两个师弟虽不会武功,然阿四擅识毒辨药,阿九擅机关术,这两个人傅珺还不曾见过。

    “据我观察,临清阁里的人,基本上无甚问题。”傅珺轻声说道。

    人性最为复杂,没有人能保证对别人百分之百的了解,因此她并没敢打包票,毕竟她也不是神,这个结论是根据平素的观察得来的。

    孟渊微微一笑,道:“我自是知晓你擅识人,只是,”说到这里他语声微顿,身上的气息瞬间有些冷,“人或可没有问题,却保不住东西不出问题。”

    他这话语意极深,说得傅珺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安静片刻,孟渊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字一句冷意森然:“你是不知,举凡家具、用物及衣裳被褥等等,皆是大有可为的。”

    他越说神情越是讥诮,唇角绷得极紧,显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傅珺的心尖微微发疼。

    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疼惜。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他的下颌,动作轻柔,语声更是低柔:“好的,便依你,便叫阿四他们来瞧瞧。”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像是有一种安抚的力量,让人心中宁静。

    孟渊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眼中冰雪悄然释尽,只将一双光华细碎的眸子,凝在眼前的丽颜上。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变得格外柔和。

    车外寒风呼啸而过,携来深冬的冰冷寒意,而车厢之内却是温暖如春,一双人影久久相偎。不曾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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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阵阵,掠过金陵城渐暗的天空,携来江水湿冷的气息,为这座城市平添了一段寒意。

    大功坊胡姬巷深处,一所极不起眼的宅院伫立在风中。寥落而又孤凄。这所宅子看上去建了有些年头了,灰砖脱落、黛瓦凋零、门楣破败,外墙坑洼不平,门前的石阶尚有落叶堆积,似是很久无人居住。

    黄昏的光线有些幽暗,一路扫过阶前,又拂过简陋而芜杂的大片庭院,只在窗边搭了一线斜阳的残影。

    窗帘用的是最结实的青州棉布,此际已合上了大半,那一线斜晖便挂在帘边。淡淡的微白映在天青色的棉布上,似是清晨曙光的颜色。

    然而,这房间里的气氛却无半分曙色所预示的光明。

    几个以布巾蒙面的男子围坐于桌前,安静得如同死物,唯有粗浅不一的呼息声显示出他们还是活人。

    房中光线极暗,这几人的大半面孔皆隐在布巾下,唯露出一双眼睛,却也是模糊不清的。

    他们似是正在等着什么人,虽无人言语,然而。一种隐约的焦虑氛围,却还是在这屋中渐渐弥漫了开来。

    “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人推开了,一阵北风随声而入。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卷,复又散入了幽暗之中。

    众人抬起头,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布衣的蒙面男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见过主上。”几人齐齐起身,躬身行礼。

    “坐。”那玄衣人说道。语声轻如虚烟,如同浮在半空。

    几人皆坐了下去,其中左首一个穿黄袍的蒙面人当先道:“禀主上,属下现已探明,秘藏便在姑苏城内,并不在近郊。”

    他的官话带几分苏南人的口音,听上去十分儒雅,而他语声中透出的欢喜之意,却表明了他对这个发现极为欢喜。

    “好极。”玄衣人虚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在那双被布巾遮住大半的眼睛里,却并看不出多少喜色。

    一旁穿青袍的蒙面人抚掌道:“如此一来,起事有望,属下恭祝主上早成大事。”

    此人的声音有着中年人的低沉,一口官话却是十分地道。

    此语一出,在座诸人皆同声贺道:“恭祝主上早成大事!”

    诸多声音中,唯一个穿灰衣的蒙面人态度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高兴?”坐在灰衣人身旁的是一个穿蓝袍子的蒙面人,此时便出声点破了他。

    这蓝衣人的声音有些尖细,说话的语气像是含着讽意,十分刺耳。

    “属下不敢。”灰衣人立刻起身,语声有些惶急。

    他身形魁梧,此刻立于窗前,室内的光线又变得暗了一些。

    玄衣人的眼珠动了动:“无妨。”

    仍旧是虚若轻烟般的声线,飘浮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灰衣人眼角的肌肉迅速抖动了几下,垂首不敢言语,那高大的身躯映在窗边,竟些几分瑟缩。

    玄衣人不再看他,目注旁处,语声淡然:“几分把握?”

    “已有八分准了。”灰衣人态度恭谨,语气中甚至还有些讨好之意,“那人此次升职无望,心中不满,属下已拿话套过了,他已有意动。”

    “善。”玄衣人说道,两道阴沉的视线却凝在了灰衣人身上。

    灰衣人的额前渗出了一层冷汗。

    “如月之死,是你。”玄衣人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仍是虚飘飘地,然那语气中的森冷却有若实质,且他所说之话亦并非质问,而是陈述。

    灰衣人浑身一震,布巾后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惊慌,猛一抬眼,恰好对上了玄衣人冰冷的眼神。

    “属下该死。”灰衣人蓦地离座而起,跪地请罪。

    玄衣人垂目看着他,直待冷汗浸透了对方的眉间,方一字一顿地道:“没有下次。”

    “属下知错,谢主上!”玄衣人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然那声音里的颤抖却根本无法遮掩。

    玄衣人停了一会,方摆了摆手:“起。”

    他似是极不喜多言,能少说一个字便少说一个字。

    灰衣人闻声站了起来,见玄衣人并无更多表示,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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