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国王海埃罗死后,西西里政权的继承者们立刻向迦太基倾斜,向外派出使者与汉尼拔结盟,对内清肃亲罗马派系,每天都有谋杀与逮捕,整座城邦已经很久没这样热闹了。

    一群少年唱着含有反罗马用词的歌谣,蹦跳着跑远了,赵弄潮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抹微笑。城邦陷入了癫狂,当权者每日在广场演说与迦太基结盟的好处,痛斥在罗马控制下的屈辱,人民被重振城邦昔日辉煌的愿望驱使,赞同政治家们,跟随他们一起疯狂下去。

    赵弄潮对叙拉古人的选择不发表任何看法,城邦的亲迦太基意向为他省了不少事,凭着封伪造的介绍信,他谋到了个文员工作,每天做些抄抄写写的事。有人说,有迦太基议员的介绍信在手,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赵弄潮很满足现在的职位,不费劲,空闲时候也比较多。

    在叙拉古站稳了脚,他开始打听阿基米德。这个古怪的老头儿极少会客,虽然想见他的人有很多,但没一个能获得接见,而老国王去逝后,他的这种自闭仿佛越来越严重了。无论多困难,一定要见到阿基米德,赵弄潮寻思着能让阿基米德愿意见他的方法。

    然而在打听阿基米德时,他却无意间听说了另一条消息——迦太基任命了一位新将军,是个女人。仅听女将军的外貌描述,他已经猜到是谁了。除了她还有谁呢?临行前反复叮嘱要远离政治,她终究没听劝告。赵弄潮对这样的局面只能无可奈何,他远离迦太基,也帮不上忙,眼下的问题还是应尽快解决时空时的故障。

    轻轻敲了门,门里有人答应,不过等了好一会儿它才被打开。“有什么事吗?”开门的奴隶问。

    “我找阿基米德先生。”赵弄潮说。

    奴隶只将门开了条窄缝,赵弄潮想透过那条缝看见院子里的景物,说不定能看见阿基米德本人,但那条缝太窄,看不清。

    “主人不见客。”奴隶说完要关门。

    赵弄潮急忙按住门,不让那条缝合上,“我从远方来……”

    “不管从哪儿来,主人什么人也不见!什么事也不想谈!”

    “等等!我不是来见你的主人的!”赵弄潮用力推门,努力维持着那条窄缝。奴隶听说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见面,才稍微有了点听他说下去的耐性。赵弄潮从包袱中取出件浸满油的,用布包裹着的神秘物件。“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东西,请转交给先生看看,说不定他会有兴趣。”

    奴隶也嫌它脏,犹豫了一阵才接下布满油渍的包裹。它有些分量,拿在手中沉甸甸,可能是块金属。“这是什么?”

    “绝对没有危险。请务必亲自交给你的主人。”赵弄潮说着将两块银币塞入奴隶手中。奴隶很高兴地答应了。

    接着,很长时间没有消息。赵弄潮开始在门口等得有些不耐烦,甚至怀疑起奴隶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办事,或许这次他太轻率了,不该把重要物件交给陌生人,也或者阿基米德不感兴趣,各种可能都有。他在门外来回踱步,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门突然又开了,刚才开门的奴隶探出头,神秘地张望两侧是否还有其他人。他向赵弄潮招手,“你快进来!”把赵弄潮迅速拉入大门,唯恐害怕被其他人见到。

    “主人说过他不见任何人,如果被人看见我放你进来,立刻会有一大群拜访者围住大门。来吧,跟我来!主人突然改变主意,他愿意见你了。”奴隶领着他走向庭院。

    赵弄潮很高兴,一定是他送来的东西起了作用。

    庭院中,一位头发与胡须已经雪白的老人举着块圆形金属仔细端详。阳光下,他的白须与金属一同发着光。赵弄潮像老人观察齿轮般,仔细观察着老人,他的心情开始激动,眼前的人是说出“我可以翘起地球”这样,即使在两千多年后听起来也牛气冲天的名言的人物。尽管与想象中的形象有些差别,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与探寻心和想象中一样,有着孩童般的眼神。

    “你好,阿基米德先生。”赵弄潮主动打招呼。阿基米德的注意力集中于那块金属块,如果没人主动说话,他恐怕将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老人一下子注意到有客人。“这是你的东西?”他指着手中的齿轮问。接着才想到要招呼客人,忙请赵弄潮坐下,但附近却没有座椅,一时所有人都很尴尬。

    奴隶搬来两张凳子,这样才可以交谈了。

    “太奇妙了!这东西有着完美的几何构造,它是怎么制造的?”阿基米德对齿轮爱不释手。

    关于这个问题,赵弄潮无法回答,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是机器加工的产品吧!“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儿得到的,至于他怎么得到了它,我不清楚。不过这东西坏掉了,它并不这么完美。”

    “没错,这里有明显的瑕疵。”阿基米德的拇指抚过裂痕,感到惋惜。“但这不影响它精准的尺寸。我很好奇,它的尺寸是怎样计算的,用怎样的公式才能达到这样的精度。这牵涉到圆周率……”阿基米德轻轻摇头,这是个难题,但他也显示出无比兴趣。

    赵弄潮很高兴能见到他有这样的态度,这意味着他们的见面成功了。“你考虑的难题也是我所想要解决的。阿基米德先生,我打算修好它,但这需要运用到复杂的计算,所以才找到了你。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共同研究。首先,我们应当解决测量工具,我们需要新型的工具以达到更准确的测量。”

    “我很赞同。或许我们可以深入谈谈。”

    两个人越坐越近,在数学与物理方面非常愉快地交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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