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你真的不去?」轿内男人的声音极为轻柔。

    同坐一轿的年轻女子摇摇头。

    「我不想见她。」

    沉默了一会儿男子喊道:「停轿。」又对她道:「我让你中途下轿……要你自个儿慢慢逛若是你累了、或者不想逛了就来包子铺找我。」

    一听不用与祝八打照面她抬脸冲他一笑弯弯美目让美丽的睑孔充满光彩。

    男子一时失了神过了一会儿现她在等些什么便勉强露出笑颜道:「若迷了路你要记得大街上的招牌旁写有西门字眼的你都可以进去表明身分让他们来找我或义三哥。」

    「好。」她要出轿他不由自主地拉住她。

    见她回头看着自已他连忙松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第一次出府要小心。」

    她点了点头笑道:「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她只好微笑送她。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怔忡了会儿正要喊起轿忽地跟在后头的轿子停下西门义匆匆走过来讶道:「她去哪儿?」

    「她头一回出门我让她先去逛逛。」

    西门义脑筋极快已猜出几分对着轿外的阿碧说道:「阿碧你去跟着她省得恩弟担心。」

    「不不阿碧你留在我身边别跟去。义三哥十五她这一年陪着我不曾出过家门也够闷了让她自个儿玩一玩也好……何况阿碧跟着你出门几次旁人会认得她的。」

    说得好象只有祝十五才年轻却忘了自己也不过二十四岁而已西门义阴沉的脸微柔道:「你也别光顾着她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一感到不舒服就告诉我或阿碧唉其实你不必来的不过是个包子铺开张嘛虽然顶着西门家的名却是祝八的包子铺明明你我对她都没什么好感的偏偏你为十五想——」顿了下见西门恩露出淡笑他摇摇头道:「待会儿若见着南京城所有的百姓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放下轿帘向阿碧使了个眼色便回到自己的轿里。

    「起轿。」

    出了巷口从轿窗里已不见她的身影。西门恩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相隔十来年再出府见到大街并不陌生一切都像他告诉她的不曾变过。

    轿愈近八姑娘铺子前愈瞧见许多人不停地张望。

    三姑六婆人之天性。

    「还好让十五先下轿否则她必会受惊吓。」他喃喃自语想起十五面容不自觉地浮起醉人的笑来。

    一年前初进南京城那时紧张个半死身上也没剩多少盘缠只能与祝八她们分别寻西门家——

    想起祝八心里就有淡淡的恨那种恨就算时间过了一年仍然没有办法冲淡。

    「我心中果然还是一个鬼。」人家都说什么人都可以恨只有亲人不会恨久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辈子最多只能做到形同陌路而已。

    她慢慢走在大街上东张西望地瞧着街上四周果然如恩哥所说——

    「左手边范家铺子数来第三间是酒楼啊真的呢!」她惊喜地看着那据说是朝廷在南京城建的十六座酒楼之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酒楼最有名的是醉仙烤鸭不过右手边往前走过十家有一间小店铺也是卖烤鸭的味道不比酒楼差咦咦真的还在。」

    事隔十几年南京大街除了一些小店小铺开了之外几乎都没有变过一切就像是恩哥拿出来的图卷一样。

    那图卷据说是恩哥的二哥花了一个月的工夫将南京大街上所有的店铺、路径画下的。

    「因为我不知好歹。」西门恩当时笑着解释:「小时候体弱多病根本出不了大门偏又羡慕极兄长来往各地哭闹不休笑大哥见状只好背着我出门义三哥走在我身边东指西指介绍大街景象其它哥哥们就在前头开道赶人怕我禁不住人多再受风寒。回来之后我果然立刻大病一场等神智完全清醒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那时一张开眼二哥就将他画好的街图交给我我知道他们怕我又想要出门……我怎会再让他们担心呢?有兄如此我再闹就真的太不知福了是不是?」

    那时他的神色极为温柔因为回忆对他来说是美好的。她痴痴听着心中不知有多羡慕他连义兄弟都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么……为什么自己的亲姊妹却完全不同呢?

    那一夜过后祝十走了没人再提起。

    祝六与祝八虽留下但西门恩却巧妙地隔开她们不再相遇。一年来不曾听过她们的消息偏在月前他主动提起为祝八开包子铺。

    「这是你八姊的心愿她要开包子铺府里也拿得出这点钱来就当合作只是以后她可能忙得连府里都难回一趟所以铺子后头多弄了一间房让你八姊不致如此奔波。」他笑着提起。

    明着说是为祝八;暗地里是为她她知道。

    他煞费苦心处处顾及她在府里的颜面不让祝八难堪也让她一劳永逸地摆脱祝八在背后的小动作。

    「近日他有些怪异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可要注意点祝十虽不在了但我总怕她去而复返万一……万一……」学了什么高深的巫术想害西门恩她可也要有应对之策才好。

    祝十五陷入沉思之际身后隐约传来耳语——

    「那西门恩真会出现?」

    「若还活着自然会出现啦!之前不有人谣传他早死在自己兄弟手上也有人说他被巫女妻子从地府里救回一条命来今天正好一睹谣传真实性。快点若是早点到说不定还能挤个好位子。」

    身后才有话传来忽地纤肩被撞了下她踉跄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一名站在摊贩前的少年。

    她皱眉瞧见那两名男子回头不经意地看她一眼随即同时停步以惊艳又放肆的眼光盯着她猛瞧。

    连西门恩也不曾有过这种放肆的眼光她心里微恼正要侧身避开其中一名男子上前笑问:「姑娘小生我——」

    「喂喂光天化日之下不要随便调戏良家妇女小心我一状告到你们府里不知道嫂子们会作何感想?」那在一旁吃酸枣的少年忽然说道。

    那男子循声望去脱口:「又是一个小美人儿?女扮男装多可惜!」

    少年的睑瞬间化为狰狞的面貌跳脚道:「你叫我什么?小美人儿?你是不是要我当场脱衣给你看?女扮男装!女扮男装!你敢说我是娘们儿!」

    「小姑娘要脱衣也是可以——」

    「高兄且慢!且慢!」男子的同伴赶紧附在他耳边低语。

    男子惊疑不定直看向少年。

    「……真是男的……不会吧?真是他?」南京城的龙头之一不会这么巧就遇见了吧?「算……算了!走吧走吧!咱们别生事赶着去瞧西门恩先!」

    「啐有种就留下来啊跑什么跑——咦咦这位姐姐你也打算去瞧本年内最大惊奇恐怖兼神秘的男人西门恩吗?」

    听这少年也知西门恩祝十五原要跟在他们后头的顿时停下脚步奇怪道:「惊奇恐怖兼神秘?」恩哥一点也不恐怖怎么南京城里的人竞相目睹?

    哎啊哎啊南京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美丽的姑娘怎么他一点也没现?这少年连酸枣也不买了立刻跳上前一脸义气地说:「八姑娘包子铺此时此刻必定人多到包子卖光了也不见散去姐姐你去一定会被吃豆腐就让小弟我来护送你吧。」

    「你连八姑娘包子铺都知道?不是今日才要开张大吉吗?」

    「哦哦姐姐你孤陋寡闻……不应该说三姑六婆的名单里没你一份就让小弟我为你解说一番好了。包子铺在那儿对对往这儿走。」

    他的热情并不令人讨厌她也想知道为何分手片刻西门恩就成了众人嘴里的话题;她慢慢跟着那少年走瞧见人群都往同一个方向走。

    「这就叫做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凑。」那少年笑嘻嘻道:「本来我也不知道到底生什么事但我一出门不管到哪儿都听见西门恩的消息说他身体健康完全不复病相。」

    「身体健康是好事为什么惊奇恐怖又神秘?」

    「惊奇一个没有办法下床的人竟然还能健健康康地跑出门恐怖他还算不算人神秘他到底是怎么好的?咦你一脸迷惑可见真不知道好吧小弟我就暂时充当一下三姑六婆把听来的全告诉你好了……嗯嗯从哪儿说起呢?一年前我曾看过西门家的祈福大会挺好玩的不过那巫女中途好象出了点问题被西门笑抱下台我听人家说那是假巫女事隔一年又有风声传出来其实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巫女为了救西门恩不惜跟牛头马面抢人还下地府救人所以西门恩今日才能走出府外。」

    祝十五闻言有刹那的怀疑。什么时候她下过地府救人了?别说下地府了连牛头马面她都没有见过啊。

    「姐姐你不相信对不对?没关系还有别的说法听说一年多前有名医入西门府治病那名医医术赛华佗所以西门恩的病终于有了起色所以养了一年的身子便能出府;巫女仍是假的不然怎么从不见她出府过呢?准是西门府的人不让她出门。」少年皱皱鼻咕哝道:「是真是假也无所谓啦人能康复是最好的了——」

    她原是专心聆听后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露出笑颜来。

    「你说得对。人能康复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她抬眼瞧见人都挤在前头想是祝八的包子铺到了。

    人这么多要挤进去不易。她皱眉:「好好的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他要来?」

    「自然是有人泄露的嘛。」少年不算高跳高了几次说道:「看样子想尝尝包子也是不容易啦。」

    谁泄露的?祝八吗?因为要让自己的包子铺一举成名所以就让他身处众人之间吗?有没有想过他身子虽渐如常人但仍须好好调养啊!

    「咦姐姐你要去哪儿?不会吧!你要跟这些浑身汗臭的人挤吗?要不要跟我去喝茶……咦咦?你这老头子跟人挤什么趁机吃人豆腐啊!」见她当真不顾被吃豆腐的危险钻进人群之中他忙着打人头咕哝道:「要吃也让我来嘛!都是汗臭味儿还是女孩家的味道好闻!」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就是那个穿白袍的男人他就是西门恩一点也不像是躺了二十几年的病骨嘛!」

    惊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祝十五闻言侧身望去瞧见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的妇女她心中产生前所未有的微妙情绪。

    「所以我才说一定是巫术治病不然怎么转眼就能生龙活虎?」

    才不是转眼呢他足足养了一年多的病身上的肉才养起来这些人说得好象是亲眼所见。

    「啐你们女人就只会迷信!明明就是大夫治好病了还在哪儿说是巫术救命!张家药铺不都说了西门府的人每个月都去拿上好养生补气的药明明就是以药医人你们这群女人家偏要认定是巫女救夫分明是迷信!」

    这些人……说得好象亲眼所见一样她心里惊讶万分从不知一个包子铺开张会引来这么多人的注目。不小心被人推挤了下她往前跌了几步抬起眼正好瞧见西门恩就站在店门口微笑地聆听一个老头儿在说话阿碧随侍在侧。

    「瞧那女的是不是那一年多前出来跳祈福舞的巫女?」

    「不是吧瞧起来像是每月拿药的姑娘听说是西门家的丫鬟。我猜啊是西门家丢不起老脸将那假巫女媳妇给关在府里了。如今西门恩身体健康接着自然要走上他爹以前的路子娶一堆妻妾回家努力生小孩……搞不好那相貌清秀的丫鬟就已经是了呢。」

    祝十五皱起眉转头看那几名凑在一块说长道短的男女正要开口否决忽地听见那老头儿断断续续道:「……原来西门贤侄生得一表人材又年纪轻轻将来西门家都得交给你……我有个小女儿才十四岁年轻又可爱臀大又圆保证一口气生好几个儿子都没问题——」

    细长的美目张大瞧见西门恩微笑答话答什么她没听见因为他的声音向来轻柔又低沉。

    忽地有人抓住她的手嚷道:「我的天姐姐你比我还会挤我在后头打人头你也不等等我……包子是香却混着汗臭别买了我带你去买别家包子好了……」

    他的声音清朗又好听引起几人注目。阿碧循声望来瞧见她时楞了下叫了一声「少爷」。

    西门恩转头瞧过来也注意到她他露出微讶的笑容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被握住的手臂笑容忽地敛起。

    「西门少爷!」

    有人从后面撞来那少年被迫挤开祝十五整个人往前倾倒。

    「小心!」西门恩不等阿碧上前扶人眼明手快地抱住她扑前的身子。

    他身上的气味一如以往一点污臭也没有。啊才离开没几个时辰就想念起抱他的滋味了偷偷抱住他的腰还是不胖啊这些人只会闲言闲语的怎么知道这一年来她心里的不安、他的痛苦呢?

    「西门家的少爷您身子骨真的好啦?」妇人的声音传送她的耳里。她微微侧脸瞧见阿碧对她悄悄做了一个口形——王师婆。

    「托您的福。」他微笑道。瞧见南京城有名的王师婆穿著一身的法衣显然不是刚做完法就是正要去做法。抱着祝十五的左臂不动声色的缩紧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怀里。

    「说是托老身的福不如说是托令夫人的巫术吧。」王师婆哼声说道:「一年多前令夫人跳的祈福舞是有目共睹是真是假不言而喻如今您身体康泰……赵将军对令夫人倒是挺看重的。」

    「赵将军?」

    王师婆从怀里掏出符录来大声说道:「哼我听说一年多前西门府将镇宅避邪之物一律搬走以为有了祝氏一族的后人连那些守护的东西都不要了吗?我王师婆在南京城里做了二十多年的师婆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事情我倒想瞧瞧令夫人与我的咒语哪个厉害?」

    语毕像要表示自己的威风与厉害正要将符纸顺手贴上想起西门恩是南京城里的大富将来少不得要拉拢关系便随手将符纸往他怀里的女子贴去。

    才要抬起头的祝十五一瞧见与西门恩同时大惊她吓得连忙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西门恩则立刻以衣袖护住她的头。

    符咒不小心贴上他的袖袍王师婆错愕了下瞪着他撕下符咒当着面揉成一团后才交给阿碧。

    「这种东西可不能乱贴的。」他淡笑道。

    怀里的祝十五隐隐抖他向阿碧使了个眼色。西门义从另一头脱身走来一瞧眼前场面心里知了几分转开话题说道:「恩弟你身子刚好些别出门在外太久就先回去吧……你这少年有点眼熟……是聂十二?你来这里做什么?想要刺探军情吗?哼就凭你们聂家……」

    西门义接着在说什么西门恩已没在听在她耳边低语:「咱们从包子铺后门走那儿没人你别怕。」

    几乎半抱着她钻进包子铺里回头瞧了一眼瞧见西门义正抓着少年不知在说什么;阿碧正尽忠地退到后门口不让任何好奇过头的人通过。

    走出后门空气顿时清新不少。小巷中无人他拉着她的小手柔声说道:「十五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以为你要逛完大街才来。」见她没有抬起头来他眉间微皱语气却显取笑道:「你低着头是地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怕你吓着。」

    果然心叹脸却笑道:「要吓也不是由你来吓方才我差点以为城内所有的人都来跟我争一口气。」

    说到那些人她抬起脸脱口:「那些人是怎么了?明明不关他们的事啊为什么他们连我不知道的事都说得像是亲眼所见……」

    注意到他微笑地望着自己连忙又垂下脸。

    「十五。」

    「我……我的脸是不是……是不是……」变鬼了。

    掌心轻轻地被掐了下听见他柔声说道:「我没被吓跑自然是什么事也没生。」

    她偷偷摸着自己的脸好象真的没有变化才慢慢地抬起脸看他仍是带着笑她痴迷地望了一会儿才喃喃脱口道:「我真希望我是人……」不必怕自已随时「变脸」不用一见符就害怕。

    西门恩的笑颜更迷人了让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害怕直到香气扑鼻她回过神才见他撕了一小口的包子馅递到她的唇前。

    「方才顺手拿的你尝尝看。」

    是祝八做的她不要。她撇开脸低声说道:「我不吃你吃就好。」

    「八姐的包子并不差。」

    八姐、八姐他始终遵礼叫祝八一声八姐是为了她她知道。

    她望着他张嘴让他喂进那口包子馅趁机使力咬了下他的手指。他楞了下只能苦笑连连。她的习性不改反而还有加强之势心情一受波动就拿他的手当肉啃。初时他体弱她不敢用力近来她一口牙愈来愈利不在他的臂上留下齿痕是不会松口。

    咬到满意了她才松开让他吃着剩下的包子。

    「我臀不大也不圆。」

    才到喉口的包子差点呛住了西门恩惊讶地注视她。

    「你怎么突然……」忽想她必是听到话了他俊脸微红咳了几声才道:「那些话只是说笑对方都还是小女孩呢我要个小女孩做什么?又不是带回家当女儿养何况……」

    顿了下像是及时收口不想再多谈。牵起她的手走出巷外。

    「还早咱们去逛大街我带你去瞧瞧以前笑大哥带我走过的地方这儿就交给义三哥。」笑道。

    巷外是另一条街人不多许是都集中在包子铺前的街上没人认出他是谁来。他看穿她的想法俊美的脸庞露出微笑:「你长年住在族内来城里的一年全浪费在西门府里自然不知道一般人的想法。他们只是好奇好奇我是如何逃出鬼门关的过一阵子就没人会在意了。」

    她闻言先是奇怪他用「浪费」来形容他养身的一年后来又被他的话吸引遂边逛边问道:「既然如此你不该出门的。」还让祝八逮着最佳机会宣传她自己的铺子。

    「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出门吧?」他笑道:「八姐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正好为我铺路虽然带来一时不便好歹也让城里的人知道我身体健康无病无痛一扫外头对笑大哥他们的谣言何况……既然我与常人差不多无异了不该再仰赖兄长他们该我接手的我当然要接下趁此机会与城内的人打好关系只有好处再者我已经有——」他笑了笑没说话了。

    祝十五仰起脸瞧着他清俊的侧面心里有些不安。他愈来愈能顶天立地了条件上已远胜过许多男子了而她……始终没有变是一个可怕的恶灵。

    她没忘了姊姊曾说她一生一世都无法为人祈福因为自己的体内拥有的不是与神明亲近的善魂而是凝聚怨恨的恶灵……一个恶灵连为他人祈福都不行了何况自己的幸福呢?

    脑中忽地闪过他与阿碧站在一块的模样儿心里生起奇异的情绪随即小手被拉听见他笑道:「十五瞧那是西门家的茶肆是义三哥三年前开的。这是唯一一间他不先问赚不赚钱而开的茶肆里头幽静淡雅如入山间专供文人雅士品茶论文。他会这么做是存心跟南京聂家杠上了这三哥真是。」顿了下见她的视线落在附近铺子上头的八卦镜与避邪物他拉紧她的小手柔声说道:「我常听他们提虽心生好奇却不曾进去过。在外用饭若遇见识得我的人一定又没了清静咱俩到茶肆里吃你再告诉我方才你在街上逛了什么。」

    祝十五收回视线望了那茶肆一眼那茶肆的门口连个镇宅之物都没有;她再看看西门恩知他心意便露出笑点点头。

    现在她似乎可以理解了为何当年族人要将她关在地洞里一辈子不见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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