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梗峰正对红日的一面接近山顶处有几百步长几十步宽的缓坡,缓坡前平整得有一个百步长十步宽的平台。

    平台上已经有五六十名猎魔士和猎魔士学徒站着,严肃的他们保持着安静的氛围。

    平台之后山坡上有数以百计大小仅供一个人进出的洞穴,其有一半左右的洞穴口长着一种石芽未见过的荆棘树。

    这种荆棘树最高未超过十步高,树枝条最粗不超过成年人手臂粗的荆棘条却极多,几乎将洞穴门口团团围住,纵使敏捷灵巧的猎魔士亦无法在不触动它们情况下进入洞穴,荆棘条上荆刺多而十分尖锐,而且明显能像箭羽一样疾射出来攻击。

    此荆棘树最醒目最特殊在于,它枝条上长着因树龄不同数目多少不一的成年人巴掌大小绿色厚叶片,其有些叶片像含住什么东西合成了一个拳头。

    心蕊荆棘树!

    石芽立马认定这种荆棘树是传说最具有母性光辉的心蕊荆棘树。

    每一棵荆棘树产的荆棘果少几十多则数以千计,按说每一颗荆棘果皆含有一粒荆棘树种子。实际上,大多数荆棘果的种子是发育不完生,无法培育成荆棘树。然而,人类无法从外表分辨出来能否培育的种子。

    将所有的荆棘树种子统统培育来得到荆棘树,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最容易培育的地紫荆棘树种子发芽率才百分之一,更何况不是每颗发了芽的种子都能长成荆棘树。

    巫师们费尽心血,终于通过改良心蕊荆棘树,有效解决了筛选出能培育种子的难题。

    当荆棘树种子放在心蕊荆棘树叶片之上,它会自动将其紧紧包裹起来,提供充足养分来催熟种子。

    虽然心蕊荆棘树催熟荆棘树的成功率仅有十分之一,而且必须由巫师们协助整个催熟过程,但对蒙古人类依旧意义无比重大,由此荆棘树大规模种值成为了可能。

    有心蕊荆棘树的洞穴口又有一半左右隐约有人影晃动。

    大多数猎魔士皆向夸父致以尊敬的目光,对待石芽亦是视为一个实力不俗的同伴,而非一个猎魔士学徒。

    毫无疑问,在以战绩论英雄的猎魔士眼,石芽胸前吊着的血魔獠牙是最有力的实力证明。

    客气朝周围猎魔士回礼,夸父轻声问:“他,来了吗?”

    他这字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所有的猎魔士冒出无比崇拜和仰慕的神情。

    一名胸前挂着斗魔獠牙的年猎魔士向北面一个凸起地方撇撇嘴说;“到了,在等你!”

    视线挡住,石芽无法看见北面凸上的他什么模样,心一时不由想象万千。

    “好,我过去。”夸父说。

    “山蛇刚才来了,他心情不好,你注意。”年猎魔士叮嘱说:“一直喊,吃了今年壮别宴,再也不吃了。”

    气氛一时凝重。

    “呵呵,次次这样说,我听了六次了。”在场最年老瞎了一眼的猎魔士说:“师父带我第一次来此时,担心最后一次见他,现在我师父在大地荆棘树下骨头烂成泥了,我也要去见后咸先祖师,他依旧活蹦乱跳。”

    “哈!哈!哈!”

    所有猎魔士开心笑了,笑得特别特别愉快。

    “夸父,你带他一齐过去吗?”年猎魔士问。

    “对!”夸父说。

    “女娲神保佑你,不被一脚踢下山去。”独眼猎魔士怜悯说:“孩子,记住,就是要摔死,都不要在巫师面前丢我们猎魔士的脸,毕竟不是所有巫师出身于猎魔士!”

    “孩子,没那么恐怖,猎魔士永远冷静沉着。”年猎魔士把一个金丝楠木做的托盘放在了石芽双手上说:“托着这个,你会比较安全!”

    没等石芽反应过来,猎魔士们纷纷掏出携带的山珍美味,放在托盘之上。

    云露,火蛟果,千年人参,成型何首乌,晒干的狮雕舌,腌制的凶魔脚筋……无一不是大名鼎鼎却极为罕见难得的美食,还有许多石芽根本认不出来的东西。

    石芽倒吸一口冷气,他究竟是谁,值得猎魔士们如此推崇,要知道,崇尚自由无拘无束的猎魔士们可是连大族长们和圣山大长老们统统不放在眼。

    “走!”

    多余话不说,夸父示意石芽跟着他走。

    他是谁?

    猎魔士们敬重如祖师,山蛇大长老亲自来面见,又在青梗峰上众多巫师住处口无遮拦,意味着什么?

    有一点能够肯定,他一定是夸父的师父!

    那么,像夸父这样出类拔萃的猎魔士是什么样的师父方能教导出来?

    走动,石芽思索着。

    毫无疑问,他仍然是一名猎魔士,没有转成巫师。

    他的年龄极大,早开始吃壮别宴,什么,壮别宴?

    壮别宴是对每一名大类山人类都不陌生的词语,没有人喜欢,却没有谁不能不去面对。

    七年一度的红日狂欢节,人类狂欢之后,选拔出来的光明使者就要踏上通往死亡沼泽危机四伏的道路。

    人类将永远光明驱逐魔鬼的希望寄托在光明使者身上,为之惊恐的魔鬼则倾尽一切能力和手段截杀。

    最初的蒙古光明使者往往才离开了母神盆地附近不远,就在魔鬼疯狂围追堵截下陨落。

    为了能让光明使者走得更远,亦是为人类追求光明供献自己最后一份力量,山南八百族各个族群基本丧失战力的长者自发在红日狂欢节饱餐一顿壮别宴,然后与光明使者同时出发,迷惑魔鬼,保护光明使者,同时为大荒山人类节约粮食消耗。

    蒙古人类实力增强魔鬼力量的衰竭,光明使者战力提升,特别是驱魔草的出现,都比长者的自我牺牲让光明使者走得更远,但大荒山食物始终处于紧缺状态,长者们又是自发组织,大族长会和圣山不便干涉,壮别宴作为红日狂欢节最为重要的传统仪式,一届届延续下来。

    对于猎魔士来说,壮别宴有另外一层意义,七年一届的长者们分散进入大荒山深处,魔鬼亦分散开举行人肉狂欢盛宴,猎魔士趁机进行猎杀,而许多猎魔士学徒将会实施自己人生第一次猎杀成为一名新的猎魔士。

    最近几百年,随着人类于大荒山内取得压倒性优势,参加壮别宴的长者们生存的时间越来越长,但在完全丧失与其他人类联系和支援情况下,除非猎魔士身份的长者,否则势必于四大祸害无声无息消于大荒山深处。

    猎魔士独立于山林战斗,甚少需要人类族群支援,加上他们的猎杀生涯像荆棘树花盛开期般短暂,去参加壮别宴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参加红日狂欢节告别的宴的猎魔士,而且是几十年前,那么在石芽听说,似乎只有一位……

    他!

    他是一个传奇!

    他是一个令所有猎魔士敬仰崇拜的传奇人物!他是一个令所有圣山长老武士佩服敬重的传奇人物,他是一个令所有人大荒山人类敬若神灵的传奇人物!

    他是一个魔鬼闻名胆寒,蒙古内公认没有争议有资格进入女祸神神庙享受香火供奉的英雄!

    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石芽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完全是五十年来他没有任何音讯传出。

    他是不愿成为圣王的王者。

    石芽是天才,敢是天才,夸父同样是天才,大荒山每年会涌现很多天才,历史上的天才更是数不胜数。

    一万年来,蒙古最耀目的天才唯有狂章一个人。

    百余年前,巡回狩猎迁移的若木族遭到大群魔鬼突袭,打退了魔鬼后,仅剩下十七名能战斗的武士,其包括九岁的狂章,老弱妇孺却足足有三百多人。

    距离最近的人类族群离若木族至少有十日之遥,魔鬼们仅仅因为天亮撤退,它们已将若木族视为一块业已到口的大肥肉,黎明前魔鬼们相互联系的吼叫声响彻群山,令赶来的猎魔士踌躇再三后不敢前来援助,整个若木族危若累卵,举族全灭亡似已成定局,族人全部放弃了生存希望只待黑夜来临时的死亡结局。

    九岁的狂章挺身而出,他神奇用三十名妇孺做掩护,成功带其余老弱妇孺一白日逃出百里。在两群魔鬼为争夺三十名妇孺厮杀大半夜死伤无数之时,狂章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将三十名妇孺毫发无损抢了回去。

    魔鬼方面为之震动,一名巫魔亲自赶来主持灭掉尚在魔鬼大包围圈若木族和狂章。

    若木族和狂章却突然间消失了,魔鬼们竟然整夜搜查连一点痕迹亦没有。

    大怒的巫魔命令魔鬼们扩大搜查面积,并亲自赶往转移现场找寻蛛丝马迹。

    结果,巫魔一头投进了狂章汇集周围猎魔士们设下的伏击圈,被杀成重伤逃走。

    羞愧和愤怒的巫魔疯狂了,调动大批魔鬼来血腥报复。

    气势汹汹的魔鬼队伍刚刚出发,又遭到了狂章指挥下的猎魔士精确突袭,全体崩溃,三夜才重新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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