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之油滑,滑得简单直白。

    粗看,有些可爱;细品,却有些不要脸。

    刘伯温之油滑,滑得复杂委婉。

    粗看,有些不要脸;细品,又有些可爱。

    起码,刘芒觉得刘伯温滑得可爱。因为,刘伯温都是为了刘芒的利益,而油滑。

    “制衡冀州,离不开青兖。曹孟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刘伯温如是说。

    刘芒有粮。

    但是,刘芒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辛辛苦苦,春耕秋收,粒粒皆辛苦,攒出来的!

    曹操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讨要,就给他,凭什么?

    况且,刘芒治下疆域越来越大。

    乱世,粮食是唯一的硬通货。

    治理地方、发动战役,都需要粮食。

    为了今后打杨广、打袁术,以及更多的对手,刘芒必须储备足够的粮食,怎么舍得给?

    刘伯温这个老滑头,一定另有深意。

    刘芒没直接发问,而是想尝试着洞悉刘伯温的真实想法。

    刘芒已经很努力了,84的智力,也不算低了。

    可是,从刘伯温那张油滑可爱的老脸上,刘芒无从发现一丝迹象!

    唉!

    算了!

    自己虽有84的智力,但老滑头的智力,已经高到溢出的程度。猜不着他的想法,也正常。

    “伯温先生,别卖关子了,说吧。”

    刘伯温不再玩笑。“老曹三番五次讨要钱粮,不能再给他了。但是,咱可以给他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什么东西?”

    “马镫!”

    “马镫?”刘芒感觉,似乎触碰到了刘伯温思路的边缘。

    片刻,刘芒笑了!

    他明白了!

    曹操讨粮,自然以对抗袁绍为借口。

    不给他粮食,而是给他马镫,提高兖州骑兵作战能力,可助力其抗击袁绍。

    给他粮食,可以提高其抵抗的时间。

    给他马镫,可以提升其抵抗的能力。

    从本质上来说,不论是给马镫,还是粮食,对曹操而言,效果相同。但对刘芒而言,却大大的不同。

    曹操只有几千匹战马。

    刘芒之前准备了数万付马镫,给曹操几千付,不算什么。

    马镫刚刚现于世上,曹操纵然已经得知马镫一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打造出几千付马镫,供骑兵使用。而且,即便打造出来,质量也一定不如洛阳军的马镫好。

    此时,马镫还算稀罕物。送几千付马镫给曹操,可谓雪中送炭,算是一份大礼。

    但是,用不了多久,马镫就会普及开来。稀罕物,就会变成大路货。马镫的价值,便会大打折扣。

    刘伯温油滑地笑着。“送礼,就要趁新鲜嘛。”

    “好主意!”刘芒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粮食值钱,马镫也值钱。

    粮食值钱,是因为其价值所在。

    马镫值钱,不在价值本身,而是因为目前稀缺。

    送马镫,还有一个好处。

    运输方便,让俞大猷派几艘战船,从黄河运送过去即可。相比较运送粮食,可以节约大量人力物力。

    “就这么定了,立刻派人去安邑,让寇平仲准备马镫,送给老曹!”

    ……

    打造的马镫,都存于河东郡安邑的军械库。

    寇准接到刘芒的命令,准备将此事交给穆山办理。正要去喊他,穆山却来了。

    穆山穆嵩岳,本是太原阳曲县微末小吏,被李秀成火线提拔,做了阳曲县令。

    穆山很努力,很勤勉,几年时间,调任几地,政绩口碑都不错。现在,已经做到安邑尹的从事。

    穆山端着一大碗面,进门就喊:“府尹,讨点醋啊。”

    两人都太原人,爱吃醋,寇准尤甚。

    不管吃什么,总要加两勺醋。甚至,加班熬夜办公时,没什么吃的,也喝上一勺醋,权当提神醒脑。

    家里自不必说,寇准在府衙里,也常备一坛子陈醋。

    “又跑来偷我的醋么!”寇准埋怨道。

    寇准性格好,属下和他常开玩笑。

    “哪里偷了么,说的是讨么!”穆山熟门熟路,舀了两大勺醋。

    “先别吃了么,有公事么!”

    寇准把刘芒的命令递了过去。

    穆山看罢,嘴角耷拉下去。“这曹孟德,总要这要那,主公为啥要给他么?”

    “谁家还没个穷亲戚么。”

    穆山还是不高兴。“咱家的好东西,凭啥给他么?!”

    寇准白了穆山一眼。“我这里的醋也是好东西么,也没凭啥么,就被你们偷了去么!”

    穆山撅着嘴。“不给!”

    “主公的命令,也不听了么?主公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么?”

    穆山一挺脖子。“府库归我管,便是我说了算,不给!”

    “你小子,好犟么!吾来问你,是主公的见识高么,还是你的见识高么?”

    “当然是主公见识高。”

    “那就对了么,还不赶快去办么?”

    穆山也就是嘴上说说,刘芒的命令,他怎么可能不照办。但是,他心里依旧感觉别扭。“曹孟德今儿要马镫,明儿一准讨要战马了么!难不成,也要给他?”

    寇准指指穆山手里的大碗,道:“你端着面来讨醋么,吾不会和你计较么。你若是端着醋,跑来讨面,一准把你哄出去么!讨要马镫,算是脸皮厚么。讨要战马,就是不要脸了么!”

    ……

    刘芒一行到达安邑时,寇准已经安排好给曹操运送马镫一事。

    刘芒只是路过安邑。

    听寇准汇报了河东的情况,刘芒准备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动身,赶往王屋山。

    刚刚躺下,宿卫禀报,洛阳急信。

    信是长孙无忌所写。信中称,雍凉一战,大破西凉军,朝廷上下,欢欣鼓舞。

    钟繇和杨彪及一干重臣,奏请天子刘协,请求授刘芒持节。

    持节,不是官职,而是一种特权。

    大臣持节,代表着皇帝亲临。持节之臣,可代表皇帝,行使权力。

    持节,不是虚名,而是真实拥有权力。节臣在外,可以处置甚至斩杀官员。

    刘芒拥有兵权。

    在外征战,即便无有持节特权,必要之时,也可处置甚至斩杀官员。但是,如果有皇帝亲授持节,处置诸事,便更合朝廷法度和规矩。

    长孙无忌在信中说,朝堂上,支持授刘芒持节者多,反对者寡。但是,天子刘协,明显不想授予刘芒如此特权。

    最后,在以杨彪为代表的世家门阀的坚持下,天子刘协终于同意,授刘芒假黄钺!不论战时平时,均可处置大小官员,甚至是其它持节之臣!

    杨彪如此表现,定是收到杨修传递的信息。

    杨彪主动示好,不管出于真心,还是被迫而为,终归是好的。

    刘芒立刻给长孙无忌回信,嘱咐其密切留意朝堂一切动向。

    写完回信,子夜已过。

    嗡……

    好久没有动静的铜镜,竟然震动起来!

    (持节区分层级,始于晋朝。汉时,持节、假节、假节钺、假黄钺等,并无具体区分。朋友们不要细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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