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恭敬呼唤三遍可惜人家根本不理会他冷笑道:“牵将军你这是何苦呢?你既然不想为国殒命舍身何苦对我不理不睬?”

    牵弘还是没转身只是身躯微颤虽只一下但也被徐鸿瞧在眼里。

    “牵将军”徐鸿道“在下徐鸿素来仰慕您的威名也非说客只是想跟您说说话聊聊而已好么。”

    死囚牢狱中好一阵静瑟徐鸿按住性子静静等候而那个老者似乎根本没听见很久很久徐鸿几乎想再度作才从栅栏里飘出一个苍老沙哑声音:“聊什么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还不滚么?快滚。”

    徐鸿大怒咬牙狠狠道:“姓牵的人都说你勇猛非凡颇有父风我看你不过是个粗鄙蠢货。你算什么东西?打了败仗还这么张狂跟那个蛮子一样自尽也就罢了你呢?苟活既然怕死就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只道我军弱小不敌那个大魏故而不肯投靠我军是么那好既然如此你也不用指望活了我自会回禀将军将你寸磔。”

    这话毒牵弘果然转身站起双目赤红声如震雷:“你想杀就杀吧!反正我丧军失地日后晋公追究起来也难逃一死。快滚!滚!”

    几乎就在这一刹那两方再无回旋余地似乎无法沟通了。

    徐鸿不怒反笑这倒让牵弘狂怒的心慢慢变成疑惑。

    “你笑什么?”牵弘吼道。

    “我笑哈哈”徐鸿咧嘴“晋公要杀你他杀的了么?我家主公怜惜您才华不计前嫌望您加入我军到时候晋公便是有雷霆之怒也是无用。”

    “哼就凭你们?”

    牵弘一脸不屑。

    徐鸿了然淡淡道:“为什么不能凭我们?一二十年前司马家族也不过如是我家将军出生汉室正统军略才学天下闻名再有我等辅佐定可与司马家争雄。”

    “正统哼好个正统汉帝禅让已久大汉早已灭亡天下正统乃是大魏”牵弘道“南蛮子也敢鼓吹自己是正统么。”

    “牵将军你呀你这是何必呢?”徐鸿摇头叹息道“你何必诋毁我家主上呢我家主上求贤若渴您瞧瞧您喝的是酒吃的是肉地上还有草席隔挡寒意与我军士卒无二。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您说的没错我军弱小实在不值得您冒险您为家族着想着实让在下起敬主上也不是不通人情并未要在下劝说您现在就加入我军。”

    “既然知道我也不多说了你走吧我要休息!”牵弘再度打断徐鸿的话躺回席上面向墙壁不再理会徐鸿。

    徐鸿非常恼火不过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继续堆笑道:“牵将军我很为你觉得不值啊!”

    牵弘不理他。

    “哎!令尊有经天纬地之材控御北方各部匈奴鲜卑乌丸各部闻令尊大名皆丧胆可是令尊才高若此官位才不过区区郡守哎真是可叹可恼”徐鸿摇头道“真是为令尊不值啊!”

    “笑话!天下大势属曹你们这些不服王化的南蛮子懂什么?”牵弘再度起身满面愤慨状。

    徐鸿哈哈笑道:“大事属曹么?天下到底属谁还难说呢!不过肯定不属曹。”

    牵弘语塞嗫嚅道:“不管怎么说反正轮不到你们。”

    说来说去还是嫌刘武军力单薄瞧不上。

    不过牵弘的语气比之前软了许多徐鸿笑道:“那好牵将军我们再说点别的吧?不要谈这些不愉快的东西。”

    “我们有什么可说的?”

    “哎?您难道不想看看您那个小宝贝?”

    “你!”

    “您大可放心在下不好此道他现在好的很只是您是重要人士他可不一样只好让他天天与旁人一般伙食。”

    “你快把椒儿放了!”牵弘大怒“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徐鸿错愕之余心思急转笑道:“这没问题就是把他跟那些陇西兵分开单独关押也行。嗯?就是不知道您那些部下到底喜不喜欢您那位小宝贝呢?”徐鸿一脸吃惊模样道:“莫非他们也喜欢那口?哎呀那可不好了。”

    “混蛋!你们你们你们!”牵弘一脸痛苦大吼“她什么事儿都没做过连鸡她都不敢杀她是那么柔弱那么可爱。你们竟然欺负她真是太过分了!”

    果然……牵弘的一处软肋真在这儿。

    徐鸿大笑:“牵将军您想跟他关到一起么?这个容易我们也不要您现在就答应我们投降我军只有几个小小问题要您回答一下。”

    牵弘沉吟许久咬牙切齿道:“快说!”

    “很好牵将军我现在想知道您在陇西面会的那位石姓男子到底是谁?”徐鸿睁开那双笑眯眯迷死女人的丹凤眼精光迸射。

    牵弘皱眉闭眼一脸痛苦无可奈何低声道:“他是石苞。”

    “可是那位镇守扬州兼领扬州都督的?”徐鸿大吃一惊。

    “就是他。”

    ……

    天明时分刘武醒来后家奴便进献上漱口水又马马虎虎擦了把脸正要用膳听闻徐鸿有要事禀报。

    刘武让人请他进来一进门徐鸿便请刘武让左右退下。

    等房中只剩刘武和徐鸿两人后刘武连忙问道:“子迅快说到底有什么大事?”

    徐鸿道:“将军那个石姓男子我已经从牵弘口中得知到底是谁了。”

    “他是谁?”

    “就是魏国征东大将军。”徐鸿忧心忡忡“那人可不好对付当年东吴名将朱异就栽在那人手里为人精于算计多智谋我们这次起事怕是难了。”

    石苞这人刘武倒是知道不过所知不多。石苞久镇扬州以前从来没有调到西北过。刘武除了知道外东吴名将朱异栽到此人手中外就是魏国那位举兵反对司马氏的诸葛涎也让石苞带领伏兵折腾得够呛。

    剩下便是此人籍贯渤海郡南皮人。

    论起来石苞久经沙场绝对比钟会强多了加上魏军兵力远胜他这区区千百人这战根本没法打。

    刘武心中一阵烦乱低喝:“子迅你怎么昨天不告诉我?”

    “哎啊将军这话怎么说的?”徐鸿心头一紧赶紧道“您都睡了再说就算您昨天知道了又能怎样?还是等他们醒来我们再徐徐商议才是啊。”

    刘武低头沉默无语不久抬头道:“子迅对不起我是一时心烦声音大了点你别介意。”

    徐鸿堆笑道:“主上不用如此臣知道您心烦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碍的不碍的。”

    “那就好还是麻烦子迅让门外我家那个小子请重德广崇他们前来议事。”

    “臣马上去。”

    不久众人齐集刘武让徐鸿将昨日所得情报再讲了一遍。

    “竟然是征东大将军?”马志失色惊呼“这次晋公可真是抬举我们!”

    “伯高兄我军刚刚举兵这次石苞来的本意应该不是我军啊!”宗容连忙道。

    “有道理”马志点头认同“也就是说调遣征东大将军石苞前往西北平叛目的只是为了秃树机能司马老儿真是老狐狸老谋深算。只是现在我军恐怕要城门失火池鱼遭殃。一旦石苞得知西平大乱或许会先到西平攻击我军。”

    宗容苦笑道:“伯高兄说的是现在只好尽力而为。”转身望向刘武拜倒恭声道:“主公您今天便去莫洛部劝说他们加入我军吧?以那个女子的关系他们应当会帮助我军。”

    刘武点头起身:“那好我现在就去。”

    ……

    渭水河畔襄武城与一个月前刘武路过前迥异现在这座城外侧草原上满布着大大小小营垒整个襄武战云密布城内到处是军人的踪迹拉夫强征兵除了将校队史们的怒吼声便是隐约可闻的女人孩童哀泣。

    城内陇西太守府。

    暂居陇西太守府客房的石苞笑嘻嘻的握着牵弘八岁幼子牵机的小手两人就坐在后花园地上。一张草席一张低案一些珍贵的蔡伦纸石苞手把手教小孩学习书法珍贵的蔡伦纸上画满小孩涂鸦。

    只是当牵弘四十二岁的大妇葛氏一看到此景后连忙跪拜道:“将军大人这怎么可以?此子母亲身份卑贱实在受不起您的大恩。”

    “无妨”石苞哈哈一笑爽朗道:“此子聪慧伶俐样子跟我那齐奴孩儿小时模样很像老夫很喜欢他。”

    “既然如此也是这孩子的造化。”葛氏笑道“不过您地位尊贵此子又年少不懂事怕怠慢了将军您。”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石苞亦笑道“小孩儿么淘气些不要紧我那齐奴孩儿小时侯也是调皮捣蛋惯的。”

    两下客气一阵葛氏无法只好站在一旁照看省得这个小贱人生的孽种把堂堂的征东大将军得罪了闹得不可收拾。

    正好门外管事传来消息说是东边来人了是石苞的家人据说名唤莫鱼儿五十来岁模样葛氏连忙将这小儿拉起方便石苞起身站立。石苞起身后葛氏笑道:“既然大人有事老妇人也不便打搅先带这孩子回后院了。”

    “请便。”

    不一会儿那个名唤莫鱼儿的五十许男子到来了衣服料子尚可脸上也满滋润的看来过的不错。先照例行礼此后石苞道:“鱼儿你怎么不在齐奴儿那边跟你两个孩儿一起怎的到我这儿来了?”

    “主上是老奴思念主上正好少主写了份信老奴便自请给您捎来了。”莫鱼儿笑道。

    石苞接过信封打开阅读。

    刚开始看就笑了望着莫鱼儿道:“我那齐奴孩儿又被招去京中了么?”

    “主上明鉴”莫鱼儿道“少主前次受赏散骑郎这次老奴眼见着少主又受了封赏。听少主说朝廷似是有意要征他做太守呢。”

    “哈哈这太好了”石苞大笑道“不想我几个孩儿中竟然还有这般争气的齐奴儿果然不负老夫一番心血培养。”说完继续往下看看着看着却皱起眉头。

    “鱼儿我那孩儿在京中可曾见过什么朝臣么?”石苞严肃的望着那人问道。

    “回主上见的人太多了有步兵校尉(阮籍)从事中郎(荀勖)西曹属(邵悌)尚书仆射(裴秀)还去定陵侯(钟毓)府上吊唁。对了少主还想法拜谒了征北将军(何曾)左仆射(荀顗)司徒(郑冲)司空(王祥)还有中护军(贾充)。”

    石苞本来还面色如常只是听到儿子拜谒的人竟然有中护军那人很不高兴道:“你怎么不劝劝他怎么连那人也去拜谒?这不是送机会让天下士绅非议耻笑么。”

    “老奴也劝说过”莫鱼儿苦着脸道“可是少主那脾气哪里听得下去?”

    石苞恼火:“真是的我家虽非望氏名门但声誉还好怎的出了这么个利欲熏心的逆子?我看他日后定会有辱我家还不如他那两个愚笨哥哥呢。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他了他爱怎样便怎样。”

    “主上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莫鱼儿犹豫许久支支吾吾的。

    “鱼儿你我相识几十年名虽主仆恩若兄弟有什么你说就是了”石苞道。

    “那好”莫鱼儿一脸苦涩低声道“主上少主还去了中抚军(司马炎)那边。”

    石苞睁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怎么敢这样?”石苞勃然大怒怒吼道“这个小子活腻了么?这种事也敢插手?混蛋!你回去告诉他老子没他这个儿子他这个混蛋小子要是想日后灭族不如我现在先一剑宰了他!混蛋!混蛋!混蛋!”

    莫鱼儿连忙跪倒地上哀声道:“主上是鱼儿不好都是鱼儿这张臭嘴啰嗦您千万别处罚少主夫人留下的血脉只剩下少主一人了您万万不可这样啊!”

    “留他何用?”石苞怒喝道“他难道不知道晋公的心意么?就算晋公最后碍于体统但勾结外臣这种行径晋公会饶得了我家么?少不得叱喝我管教不严我怎么办?我年过五旬时日无多可我家子孙血脉还得继续像他这样恣意妄为我家迟早累及灭族。”

    “主上息怒主上息怒。”莫鱼儿道“少主也不是自己要去的实在是中抚军邀请少主前去宴饮。”

    “这是为何?”石苞略略收住怒火奇怪道。

    “其实是中抚军嫡长公子五龄生辰(即司马衷生年为259年)杨夫人(通事郎杨文宗女司马炎大妇)请少夫人过府一起游完中抚军便邀请少主一同前去。去了许多人呢连王夫人也来了(王肃女司马炎司马攸生母司马昭大妇)。对了宴上最后王夫人还赐予少主一些礼物让少夫人带回来呢。(自然是男宾若干席女宾若干互不相干所以不可能同席只好由夫人们带回了。注意这里全是大妇小娘家中得宠但出席正式宴会没份。)”

    “这还好这还好……”石苞点点头低声道“你回武修代我告诫齐奴儿千万不可再去中抚军府了如果他想保住他这条性命千万不要去老夫不想被逼着大义灭亲。”

    “是!老奴知道了。”

    “好吧你先下去歇息今夜不要走了等明天再说。”

    莫鱼儿称是退下。

    莫鱼儿走后片刻门外来人那人是刚刚从汉中钟会部下被调回洛阳又被指派给石苞为参军的郎中羊琇(三国奇女子辛宪英之子羊祜堂兄弟)。

    “将军我军已征招满八千人马了”羊琇恭声道。

    “很好!”石苞道“等我军征满一万人就向金城开拔。”

    “将军我们要等等南边武都的援军么?”羊琇问道。

    石苞摇头道:“那不用我军抵达金城后会与金城太守合兵一处西北兵虽然骁勇却是桀骜难驯这些兵是断不能直接上武威的我会交与杨太守让他调教处置几日到那时我们抽空再返回武都郡拿虎符印信诏书节绶直接从那边直接提调援军就是了。”

    “将军这样行么?您从金城返回不带足够兵马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羊琇担心道。

    “有三四百人还不够么?”石苞道。

    羊琇迟疑又道:“将军实话说征西将军对您抽调他的兵力怕是不会高兴。”

    原来羊琇说的是这个意思。

    石苞道:“参军多虑了钟士季的所作所为苞也早有耳闻不过现在局势如此他是不会怎样的。”

    话这么说也没错羊琇点点头:“将军那好等征满一万人末将便来回禀。”

    “嗯就是这样。”

    羊琇刚转身石苞又想起什么连忙道:“参军你先等等。”

    羊琇再度行礼恭声问:“将军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石苞道“就是牵太守怎么这么慢到现在还未将羌兵凑齐。”

    “末将已经派人去催促了估计一两日内就会有消息的。”

    “这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

    西平西都之南二十里便是莫洛羌主营地莫洛羌没有姚部那么多分散的小部群所以这个营地一点也不比当初姚部那个小万人以上规模。

    步入这座营寨后刘武只觉得心中突然平静得很。

    营地中正举行着奇怪的仪式那似乎跟几个月前他们在先零部所见类似也是披着生牛皮铠甲头盔后方插着鲜艳的野鸡翎举着战刀嚎叫着跳着汉人不屑的野蛮舞蹈可是刘武从这种难看之极的舞蹈中隐约觉察到这里面的力量和杀意。

    羌人果然是剽悍异常。

    “将军他们到底在嘟囔什么啊?”坚持跟来保卫刘武的周大好奇问道。

    刘武淡淡道:“不知道莫洛羌的话我也听不懂。”

    郁闷!

    难怪前面要带两个西都向导只那向导叽里呱啦好一阵一脸惧色跑回来只嚷嚷不进去了。

    “这是为何?”马志拉住那向导“你为什么不肯带我们进去?”

    “他们正在为他们的勇士办葬礼!”向导一口结结巴巴长安话恐惧道。

    “那又怎么样?这么大个部落每天死个把人很正常啊?”马志觉得奇怪。

    “要杀人的!杀很多的人!”那向导叫嚷“要很多人跟他一起死。”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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