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五十三)战争与回忆

    飞扬的砖石正好砸中了那辆吉普车,吉普车以两轮着地的姿势向前又冲了几十米,然后一头翻在了路边。

    张璐从瞄准镜清楚的看到,一位军官模样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弹鼓冲锋枪,象个疯子一样的朝着周围的华军坦克开火。紧接着又有两名苏军士兵爬出车来,各举着一支弹匣冲锋枪,掩护在那位苏军军官的两边,其中一名苏军士兵一边开火,一边拉着那位军官的胳膊,似乎想要将他拖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但那位军官好象根本没有逃命的意思,而是托着冲锋枪的弹鼓,一边没命地嚎叫着,一边向周围扫射。

    三个苏联人手中的冲锋枪射出的弹雨打在华军坦克的装甲上,叮叮当当的极是刺耳,周围的华军轻骑兵们纷纷伏下了身子,借着断壁残垣和坦克躲避四下里横飞的子弹的同时,开始用手中的枪向这三个不要命的苏联人射击。

    不知是装备精良的轻骑兵们使用了什么可怕的武器,张璐忽然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三个苏联人当中爆炸了起来,那位苏联军官的左脚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大片的鲜血飞溅出来,但他的身子仍然没有倒下,他用一只脚站在那里,浑然不觉伤处如喷泉一样喷涌出来的血,而是仍然在那里嚎叫着射击,突然又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在他的肩膀处爆炸,张璐吃惊的看见他手中的“波*莎”冲锋枪连同他的两只手臂一同掉在了地上,而那支冲锋枪的枪口仍然在喷吐着火苗

    直到这时,那位打红了眼的苏联军官才意识到了在自己的身上生了什么,他的只剩下了一只脚的身子在那里象个玩偶一样的晃了晃,紧接着便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他身边的两个护卫也已经被打成了血葫芦倒在了地上,一个人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人的头被打没了。

    此时华军轻骑兵们已经停止了射击,只剩下地上的那支带着两只手的“波*莎”还在吼叫,子弹打在周围的砖石上和坦克的装甲上,四散乱飞,华军轻骑兵们都小心地伏在各自的藏身之处,防止被这支不长眼睛的冲锋枪的子弹伤到。不一会儿,这支冲锋枪的子弹便打光了,静静的倒在地上,枪口冒着淡淡的青烟。

    几名华军轻骑兵敏捷的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围到了三个苏联人的身边,当他们注意到那个只剩下了一条腿的苏联军官竟然还没有断气时,脸上都现出了惊讶的表情。另外几名战士捡起了几张小汽车上飞出来的纸片看了看,立刻随手丢到了一边。

    “走了走了活儿还多着呢上头下死令了天黑之前必须把这里打扫干净快点”

    一名华军轻骑兵军官来到苏联军官的身边看了一眼便走开了,大声催促着他的部下。

    一名年轻的华军战士看了看这位口中不断吐出血沫的苏联军官,象是在找他的领章和肩章,在现对方的身上并没有军衔的标志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之后,这位战士显得有些失望,他伸手取下了苏联军官腰间的“托卡列夫”tt-33式手枪,现这把手枪好象比普通的苏联手枪制作得考究一些,脸上顿时现出了一丝高兴的神情。他又看了看苏联军官,可能是不忍心他还在痛苦当中挣扎,便用这支手枪在苏联军官的脑门上补了一枪,然后将手枪的保险合上,别入腰间,快步跟上了队伍。

    远处又传来了阵阵枪声,此时刘俨葳重新开动了坦克,张璐最后看了看那具苏联军官的尸体,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战斗上。

    此时那位拿走手枪作纪念品的华军轻骑兵战士和坐在坦克里的张璐都没有想到,刚刚的那具被华军榴弹机枪打得只剩下一条腿的苏联军官,便是防守基洛夫城的苏军“灵魂”——第72坦克军指挥官瓦西里.崔可夫中将。

    第第第9集团军攻克古比雪夫,占领了伏尔加河上游,向苏联都莫斯科张开了铁钳。但在攻克基洛夫和古比雪夫之后,华军的攻势再次出现了停顿。

    8月的乌拉尔河谷,湍急的河面上,几艘巡逻的华军炮艇溯河而上,而两边的河岸上,则是大队的钢铁洪流。

    在河的左岸,一支行军纵队正快的穿过一个只剩下一片瓦砾的小村庄,一辆辆坦克和半履带卡车从泥泞的路面上急驰而过,飞溅起大片大片的泥点,天空中,时不时的传来喷气式飞机一掠而过的呼啸声。

    一名个头不高却很壮实的华军军官倚靠在车门旁,和着收音机喇叭里的音乐小声地哼哼着,手指不住的在仪表盘上点着节拍。

    在饰有盘龙华表国徽的大檐军帽下面,是一张年轻而英武的面庞,眉宇间透着一丝冷峻与肃杀,但又不失活泼与热烈。

    从他臂上的龙形火车头和步枪军刀相交的军种臂章,可以知道这是一位来自于铁道兵部队的军官。

    现在,虽然华军经过两次的大规模突击作战,已经突进到了苏联的欧洲腹地之内,兵锋直指莫斯科,但原本是伴随着各集团军一起出的铁道兵部队却远远落在了后面,由于俄罗斯复杂的气候和地形,深入到欧洲境内的华军铁道兵为一直没有完成临时军用铁路的任务而大伤脑筋。由于这一次的对苏战争是华夏民族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动用的兵力以百万计,对于后勤部门来说,其带来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尽管困难重重,但在民间的大力支持下,华军的后勤保障部门却以令全世界瞠目结舌的高效率保证了前线的物资供应。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巨大成就,和中国在战前对西伯利亚铁路的改造和利用密不可分。

    但随着战场转向欧洲,由于在欧洲作战的华军所需要的物资最主要依赖的仍然是西伯利亚铁路。而华军那种大规模,强火力势不可挡的作战模式,对弹药、油料、武器备件的消耗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随着华军攻势的不断扩大和节节推进,西伯利亚铁路已经可以说已经被撑爆了,特别是原先在苏联境内的路段,已经成为制约推进度的巨大瓶颈。

    而华军在攻克了基洛夫和古比雪夫后大获全胜的情况下再次停止了进攻,主要的原因就是后勤物资补给的问题。

    为了加强运输能力,华军铁道兵部队开始在苏联境内改造原有的铁路的同时,也开始了临时军用铁路的修建。

    在敌国境内修建临时的军用铁路,事前的勘测十分重要,但由于事先拟定的计划总是难以面面俱到,而且难以适应战争的需要,这样一来,伴随着战斗部队的推进展开的即时勘测就变得必不可少了。

    突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这名军官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天空中的一个黑点在快的变大,一架外形象大肚子蝈蝈的直升飞机出现了,很快的降落在了不远处的泥地当中,巨大的螺旋桨激起的风险些吹落了这位铁道兵军官的军帽。

    很快,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停止了转动,机体的舱门打开了,身着迷彩服的两名驾驶员骂骂咧咧地从飞机里跳了出来,随后疲惫不堪地背靠着在飞机边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那铁道兵军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他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开过去。

    半履带卡车在直升飞机旁边停下,这位军官掏出了一个饰有缠枝牡丹花纹的考究的银质烟盒,凑近了两名直升机飞行员,打开后递了上去:“哥们,辛苦了,来一根儿?”

    “**我他**的都多长时间没抽上‘岳阳楼’了,到底是一线部队,什么样儿的好东西都有。——开个玩笑,谢了。”说话的是年轻的6军上士机长,长着一张清秀的娃娃脸,脖子上围着一条做工很讲究的白色北极狐围脖。他和伙伴高兴地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铁道兵军官又取出一个和烟盒花纹一样的银壳打火机,替两名飞行员点上了。

    铁道兵军官看了看直升飞机的舱内,现了里面的躺着病人的一个个担架,一名女护士正在和伤员说着什么,尽管看不清面目,但女护士的侧影还是显得很美丽。

    “我叫马凌,6军119铁道连中尉勘测官。”铁道兵军官自我介绍道。

    “我叫龙文光,6军航空兵第1o6运输机大队上士机长,这是我搭档邵继来6军中士。”

    “幸会幸会——飞机出故障了?”马凌又看了看舱内,指了指担架,“重伤号?”

    “长官您太客气了,是我们幸会才对——这破飞机一个引擎出了故障,这几天闹腾得厉害,好在每次都坏得不厉害,抓紧时间修一修,还能挺到飞回基地。”龙文光瞅了瞅马凌胸前的勋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里面的全是重伤号,有几个是大面积烧伤。”

    “今天这破飞机闹腾得特别勤,太他娘的累人了……长官您可是大好人啊,这牌子的烟平时我根本都不敢买。”邵继来眼睛贴着那根带有金色标带的“岳阳楼”感慨道。

    “多拿几根去吧。这也是别人关照给我的。”马凌将烟盒里的烟的一半分给了两位飞行员。

    “喂你们俩快修飞机伤员不能等”看到喷云吐雾做神仙的两个飞行员,里面的女护士不由得大叫了起来,马凌循声望去,看见了一张面目姣好但却杏眼圆睁的粉脸。

    “马上马上”龙文光吐了吐舌头,狠狠的吸了几口,将剩下的半截烟掐灭,小心翼翼的揣到了兜里,开始准备修飞机。

    “让我也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马凌挽起了袖子,和两位飞行员一起钻进了直升飞机里。“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着。”马凌注意到了这个明显岁数不大的女护士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刚才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小护士涨红了脸。

    “她想说,咱们这些得过近距离突击纪念章的,都是不要命的疯子。”一位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哑着嗓子笑呵呵的说道,“兄弟,刚才那烟,给我也来一根儿。”

    “别给他伤号禁止抽烟”小护士一双杏眼立时瞪得老大,大声的娇叱道。

    听了小护士的喝斥,马凌将伸向烟盒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看了看那位浑身缠满了绷带有的地方已经透出殷红的伤员,苦笑了一声,“没办法,我看了,这里她最大。”

    “我不抽,小芸,我不抽,就闻闻,闻闻。”这位年岁显得很大的老战士笑了笑,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小护士绷紧了脸将头转了过去,查看另外一名伤员的伤势,不再理他,马凌笑了笑,打开烟盒取出一根烟,递给了这位伤员。

    “这小丫头,和我小姑娘一样,老管着我,不让我抽烟。”

    “大哥是哪个部队的?”马凌一边替两位飞行员递工具,一边问道。

    “重1师1o2团的上士车长,”老军士将香烟送到鼻子前使劲嗅了嗅,笑着说道。“我叫倪东来。”

    “怎么伤得这么重?”马凌问道。

    “坦克让毛子的火箭筒打着了。”倪东来很随意的说道,“这都不是第一回了,你知道的,苏联红毛洗脑重的那些,打起仗来象疯子一样。”

    “你老倪的体力已经不行了,这回刚好攒够了日子(指服役时间),岁数也大了,可以回家去了。”另一位伤员直直的躺在病床上说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老婆孩子正等着你回去呢。”

    “是啊”听了战友的话,老战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他伸手取出了别在枕头底下的和马凌胸前一样的一枚近距离突击纪念章给马凌看,“不过,还不知道能分给我的地在哪个地方呢。”

    “给咱们的都是好地,错不了就是了,放心吧,老倪。”小护士转过身,看着倪东来,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父亲,“现在要的是,你得把伤养好,有命回去才行。”

    根据华夏共和国“大司马史”的新军事改革方针,华夏共和国的城市化进程也贯穿在征兵过程当中(史司的深层阴谋),例如,征召到华夏军队里的士兵很多都是来自于偏远山区,而在战争结束后,士兵是有新的优质土地分配的,而且军功越高的士兵得到的土地越多。而这些年青人就在这样的从安土重迁中,潜移默化地完成了迁徙。“战争同时也是改革社会”的理念,现在已经深深的种植在了华夏的律法军制当中。

    “小芸回去后,也会有一大块好地的。”另一位伤员笑着对马凌说道,“别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有一枚银星优异服务勋章和一枚普通突击勋章呢。”

    “噢?失敬失敬。”马凌看着娇俏可爱的小护士,不由得肃然起敬。

    “你是哪里人?”马凌问道。

    “新疆库车,我叫梅小芸。”小护士回答道,“不过,我不是回族,是汉人。”

    “够远的。”马凌点了点头,“我是青海玉树人,也不是回族,我爱猪肉。”

    “咱们华夏军中,从偏远地区来的兵有很多。”龙文光擦了擦脸,说道,“不过,大城市的兵也不少。”

    “那些从大城市来的少爷兵,娇生惯养的,打仗简直是在浪费子弹。”一位伤员笑着说道,“和咱们根本没法比。”

    “也不全都是这样的,”梅小芸象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他们很多也都是疯子。”

    “为什么这么说?他们怎么得罪你了?”马凌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问道。

    “得罪倒没有……只是……”梅小芸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英挺健美充满漏*点和活力的身影,她的脸不由自主的一红,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她没有办法向眼前的铁道兵军官说明,那个她一见之下便深深爱慕的家伙和他的伙伴们,每一次战斗都会主动请缨,冲在最前面。

    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和他们的脑子里,会有那么多的诸如“解放全世界”“解放全人类”的疯狂念头。

    对于远在北京的大总统,她一直从心底充满了崇敬,但她无法理解,那些呼喊着他的名字慷慨赴敌的大学生们内心对战争的狂热。

    作为一个来自于偏远乡村的姑娘,她参加这场战争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安置年迈的双亲和幼小的弟弟。

    和眼前的老倪一样,她现在也可以说达到目的了。但她放不下的,却是那些现在还在前线的疯子大学生们。

    一想到他们在战斗中的狂热模样,她就本能的感到害怕。

    看到小姑娘有些失神的样子,马凌不由得微微一笑,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加入到了修理引擎的工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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