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荻一时又惊又喜,“你知道他在哪里?”

    如玉道:“我不知道他确切在哪里,但我可以大体推出来。”

    “那他会在哪里?”

    “你知道有用吗?”如玉忍不住冲口而出,“你现在在的身子,即便知道他在哪里,又有什么用呢?你根本不能去寻他。”

    慕容秋荻顿时哑然,有些失魂的软在床沿。燕十三抢道:“我可以代小姐去找!”

    如玉横了他一眼,“你找?免了,哼,要是让你去找人,燕十三大侠,我们是要谢晓峰回来,竖着回来,横的回来,算了,那还不如不回来呢!”

    慕容秋荻见如玉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事,焦然插口:“那你要怎么样呢?”

    “当然是我自己亲自上马咯!”

    “你去找?”

    如玉若有所思的接口,“对啊,我会尽快动身去找人,但走之前我还要向庄主先交代一下,顺便再拨两个丫鬟给你,还有……”

    “行了,行了,你还是快快动身,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而且这里还有燕十三和翠儿,你根本不用替我担心!”

    如玉既心疼且无奈的看了一眼跟前的女子,轻声应了,“我一定尽快动身,但事情还是得一点一点搞定!”

    虽然是盛夏,但毕竟是深夜了,丝丝的凉风洗去了一日的闷热,叫人说不出的舒服,虽然今夜的月光不甚明亮,但星光却颇为耀人,叫人仰望之下,不但为这种美着迷,更为这自然的景色所征服。

    如玉安抚慕容秋荻睡下,以便活动着胫骨、、筋骨,一边向燕十三的房间走去,想同他谈谈如何安排慕容秋荻在自己不在的那些时间里的生活,谁知,走过去才看见燕十三的房中一片漆黑,似乎人已睡下。

    如玉心中嘀咕:现在连子时都没有到,就睡觉了,这燕十三喜欢早睡吗?真是难以理解。

    不过嘀咕归嘀咕,如玉还是放弃了去找燕十三的计划,转而向慕容山庄的别院走过去。

    经过下人房时刚好看见管家老徐正往自己的房间进去,如玉叫道:“徐伯!”

    老徐侧头看清来人,“啊,是如玉姑娘啊,叫老头子什么事啊?”

    如玉随口道:“咦,今天您怎么没有在庄主旁边伺候着,先管自个儿回来了?”

    老徐忙道:“哦,刚才庄主他有事找纪纲大人喝燕十三谈谈,就叫我先回来了。”

    有事和燕十三和纪纲谈?还把老徐给提前弄出来?

    如玉心中有些奇怪,但脸上还是一片天真,“那徐伯您就早点睡,我不打扰您了。”

    说完,她与老徐搞了个别,详装向别院回去,但待的老徐进屋,她转脚就往慕容正的书房跑去。

    如玉人还没有到门口,就已听见里面争吵阵阵。放缓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将耳朵贴在门上。

    刚好听见燕十三叫着,声音里已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庄主,我真的做不到!”

    “你做不到?”慕容正怒气勃然的声音响起,“我不过是叫你将那个小孽种丢进河里自生自灭,有什么做不到!”

    把孩子丢进河里自生自灭!如玉乍闻之下,心脏几乎间停。此时,房内的空气也似如玉的心跳,停顿在那里,一时,燕十三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淹没的整个夜。

    过了好一会儿,慕容正愠道:“燕十三,那个孩子是慕容山庄的耻辱,我不可能让他在庄里长大!”

    燕十三痛喊:“庄主,可那是小姐的孩子啊……”

    “若不是考虑到秋荻,我早亲手结果了那小孽种!还要你动手!”慕容正毫不留情的打断道:“如果你不做,那么,我就亲自动手,杀了他,燕十三,你二选其一吧。”

    慕容正你真不是个东西!那可是你的亲外孙啊,你这样也下得了手,哼,你给我听着,只要有我一天,你呀,休想得逞!如玉呲牙咧嘴的对门做着鬼脸,心中忿忿说道。

    房内又是长长的安静,然后,是燕十三的声音响起,“是,庄主。”

    “师父!”纪纲忽然开口。

    如玉心道:你又是什么事啊?

    只听纪纲说道:“那个如玉一步不离的守着秋荻,只怕事情很难成功啊。”

    慕容正道:“所以才叫燕十三动手,只有他出入别院那个小丫头不会多心啊!”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要离开慕容山庄的事,如玉心中盘算着,这么说燕十三没有告诉慕容正我要去找谢晓峰,但我要去找谢晓峰是一定的,而且,我也没有可能永远一步不离的守着那个小孩,慕容正要燕十三动手,一定会有机会的啊,我怎么办?

    这时,房内慕容正的声音再次响起,“燕十三,你先回去吧,纲儿,你留下,为师还有些事要同你说。”

    如玉急忙将自己委在暗处,燕十三大力开门而出,心中的沉痛和无奈让他根本没有注意身旁的人事。看着燕十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如玉才再次趴回窗口。

    慕容正道:“纲儿,我听说,燕王登基后已经发了数道命令要你回宫复职,是吗?”

    纪纲垂首道:“是,但弟子总觉得有些不妥,所以一直没有……”

    却听慕容正沉声打断道:“纲儿,为师虽不懂政务,但这半年来,皇上为政甚勤,与那建文帝有天壤之别,所以为师想啊,你还是会去吧。虽然,现在的皇上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但这不能说明他做不了一个好皇帝,就像李世民,他那皇位还不是玄武门事变得来的?他不还是一个人口称赞的好皇帝吗?”

    纪纲道:“徒儿明白了,等师妹的事一了,徒儿就会京城复职!”

    听见两人的事情谈得差不多,如玉不屑的瘪瘪嘴,小步离开。

    一路走回山庄别院,如玉不得不为那新生儿的未来打算打算。要让他活着,而且更希望它可以快乐的长大,不容易啊!如玉心中一声感叹,忍不住拿手在脑门上叩击,是在是忒难了!

    等一下,如玉忽觉脑中灵光一闪,活着,开心长大,没有人说过一定要在慕容山庄啊!可这对慕容秋荻……如玉咬咬牙,算了,就让我为你们这个缺的计划做点贡献吧。

    想着,如玉一个立定,仰天而望,长长吐出一口气,一个转身直奔慕容正的书房。

    “庄主,庄主!”如玉一面大力拍门,一面叫,“你睡没?睡没?”

    慕容正才送走纪纲,正要就寝,便闻得如玉拍门,心中不禁提防,回言道:“我已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等得到明天的事我会今天来找你吗?”如玉不客气叫道,“开门!”

    慕容正不悦的拉了脸,但与如玉为数不长的相处也让他知道了如玉的个性——她要做的事便一定要做,不仅事情要做得好而且要立刻马上!他整整衣服,“进来吧。”

    推门而入,如玉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明天有事要离开山庄才这么急找你,你再叫几个丫头去小姐那里吧,虽然她总说不要,但我想还是要的。”

    “明天要走?你明天要去哪里?”慕容正板着脸问。

    如玉向上微微扯起嘴角:“我是秋荻小姐的丫头,可不是慕容山庄的。”

    慕容正闻言大恼,但看着如玉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却发不出火来。

    窗外鸟鸣阵阵,慕容秋荻微微睁开眼,抬手轻揉太阳穴,顺势侧头看了看正在酣睡的儿子,这小家伙昨夜哭闹了好几回,现下可睡得正香呢。

    她小心地撑起身子,轻唤道:“翠儿,翠儿。”

    一个名为梅竹的丫头应着声过来,“小姐,什么事?”

    慕容秋荻挺意外会在别院看见生面孔,问道:“你是谁?翠儿呢?”

    梅竹忙道:“我是今天才过来的,小姐唤我梅竹便成了。恩,翠儿姐她在厨房煮吃的东西。”

    “这样……”慕容秋荻点点头,“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辰时。”

    “辰时?”慕容秋荻惊道,“这么晚?那怎么不见如玉姑娘呢?”

    梅竹道:“如玉姑娘一早便叫我守在门口,告诉小姐说是什么都不用担心,她都有准备,所以才走的。”

    慕容秋荻听得不甚明白,但已然会意如玉是去找那个人了。

    翠儿正好端着热汤进来,见慕容秋荻已起身,小声问道:“小姐,是刚熬好的白粥,您要喝一些吗?”

    慕容秋荻启唇一笑,望向儿子,无声的对他说道:“你就要见到你爹爹了,开心吗?”熟睡的孩子自然是听不见她的问话,继续管自己呼呼大睡。

    慕容秋荻这会儿可不会在意儿子不理自己,回首应道:“好啊,我正饿了呢。”

    “师妹今天心情不错啊。”伴着纪纲的笑问声,他与燕十三并肩而入。

    慕容秋荻一笑不答。

    两个丫头躬身道了声好,将热粥搁在桌上,退了出去。

    纪纲柔声道:“师妹今天觉得身子如何?”

    “还好。”慕容秋荻轻声答着,手上不是弄弄孩子的襁褓。

    燕十三四下顾盼,问道:“如玉呢?怎么不见她?”

    慕容秋荻自忖关于找人的事还是不说的好,便道:“我不晓得她什么事儿,反正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燕十三、纪纲同时叫道:“如玉她走了?”

    慕容秋荻被吓了一跳,赶忙瞧瞧孩子有没被吵醒,确认了那小子依旧睡得香沉才小声道:“你们怎么了?玉儿走了,你们为何这么大反应?”

    两人一时无言。对燕十三来说,如玉无疑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要如玉人在山庄,他不能带出孩子便有理由,现如今,这唯一指望如此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即便冷静如他也不能不激动。

    至于纪纲,自是对可以早早解决谢晓峰留下的孽种的开心。昨夜,如果如玉可以早些到,她便会听见这个“放生”的计划正是纪纲献上的。

    还是纪纲先找着了话头,“……呵,只是想不到一日到头贴着你的如玉也会有自己的事。师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慕容秋荻此刻心情甚佳,根本不想纪纲有敷衍她的意思,至于燕十三,她也只以为他是惊讶如玉动身如斯之快,于是,管自己低头轻轻逗弄孩子。

    ***************************************************

    正午。

    骄阳已将一个花园的生物弄得没精打采,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别院内,慕容秋荻正在午睡,而那个上午睡得足足的小家伙,大概是这会儿最有精神的生物了,还在他此时没空哭,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着这个他眼中崭新的世界。

    燕十三、纪纲踏着无声的步子进了内卧,很快又走了出去。但纪纲手里多了个小小的娃儿。

    被个生人抱在手里,孩子叫得哭声震天,只是没有人理会,包括他的母亲,那个被纪纲用药迷睡过去的慕容秋荻。

    两人并未直接将孩子丢弃,是转到了慕容正的书房,这也是慕容正的意思,在扔掉孩子之前他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外孙。

    书房里安静的空气,孩子被包裹的好好的搁在木盆中,而木盆则被搁在慕容正跟前的桌案上。

    孩子犹在大哭,或许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命运进入了某个转折点,面对着不知悲喜的未来,除了大哭,他实在没有其它办法。

    慕容正望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孩子,眼中没有亲情,没有恼怒,只有毫无波澜的平静,仿佛在他眼中这眼前不过就是块木头。

    慕容正冷漠的声音响起,“去把孩子丢掉吧。”

    “是。”燕十三简单的应下,服从的把孩子抱离。

    孩子从书房中被抱出,已然改了刚才的哭叫,转而有些抽噎。燕十三于他也算是熟悉的人了。他两只眼睛紧紧盯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燕十三单手携着木盆,侧过头看看孩子,干净的五官,明朗的眼眸,让人会打心底喜欢,燕十三也没有例外。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与秋荻没有关系。

    但是,他还是会让他去自生自灭。

    燕十三能明白,倘如他这回不扔掉孩子,接下去会发生的事,只可能伤孩子更深。

    “上天会给每一个人一条路的。”燕十三沿着河边步行了还一会儿,停下,对手中的孩子说道。

    将手里的木盆向河中一放,一推,伴着不止息的水流,载着孩子的木盆斜斜前进。

    一直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燕十三目送孩子消失在视线尽头,却仍站在那里,久久不离开。

    “燕十三,不要啊!”慕容秋荻的声音骤然在后方响起,而她跌跌撞撞的身影随即出现。她身后,是纪纲。

    燕十三立在那儿,不懂,也不吭声。

    慕容秋荻踉跄而至,只看见燕十三空空的双手还有那无一物的河面,“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慕容秋荻紧紧抓着燕十三,几乎崩溃。

    燕十三木然不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慕容秋荻在意识到一切的一刹,痛喊出声,“他不过是个孩子,他还不到一个月啊,你怎么忍心?!”她用力捶打这他的胸膛。

    燕十三僵立在那,冷冷的目光扫过纪纲的脸。他没有叫屈,他想,但他能吗?他能让已经失去儿子的慕容秋荻知道,主导这一切的是慕容正,她的父亲吗?

    慕容秋荻的捶打在怒与恨中慢慢停下,“燕十三,你……好……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的,我……”她虚弱的身体终于不支,向后倒去。纪纲抢上一步扶住。

    “代我向庄主告辞。”燕十三只此一句,转身大步离开,不曾回头。

    他或许可以质问纪纲为什么要带秋荻来此,但一切已然失去意义,对秋荻的伤害已造成,质问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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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秋荻张眼醒来,猛一侧望,身旁,空落落的,孩子真的没有了,被燕十三扔掉了!刚才的一切不是梦,但是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她无助的闭上眼,几乎连流泪的气力也都没有了。

    翠儿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边,小声叫道:“小姐。”

    慕容秋荻慢慢睁眼,无力的望着床顶。

    “小姐,您已经昏睡了一整日了,饿了吧?我煮了点粥。”翠儿不忍的瞧着秋荻,柔声道。

    慕容秋荻沉默的在那里,或许,不用再几日他就会回来,而她竟然连他们的孩子的保不住,一时她的心愈发抽搐。

    翠儿再劝道:“小姐,如玉姑娘走前吩咐的,一定要好好照顾您,不准有半点闪失,而且这粥纪大人还亲自调了药,说是让您喝了可以舒服些的。”

    “好了你别说了,我喝就是。”慕容秋荻强撑起身子应了翠儿。

    转眼数日。

    这日慕容秋荻吃过早饭人便懒在床边。翠儿担心的道:“小姐,您不舒服?”

    “我也不知,”慕容秋荻伸手捏了捏混沌沌的脑袋,“这么些日子了,身子应该好些的,也不怎的,反而觉得人没有什么气力。”

    翠儿道:“可能是纪大人给的药发挥作用了吧。”

    慕容秋荻只觉得脑海里乱得厉害,有些听不清翠儿的话语,随口应了。

    翠儿服侍秋荻躺好,小声的退了出去。慕容秋荻睡在那儿,明明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但却怎么也睡不安稳,总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诉说些什么,却什么东西也听不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秋荻忽觉身子一个激灵,猛地坐起,下床,慢慢想门外走去,她要去那个曾经她和他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但她弄不清自己为何要如此,只是迷糊中听得这样一个指示,让她身不由己的接受着。

    一步接着一步,蓦地,慕容秋荻傻在那里。眼前那个背对自己的男人,不正是谢晓峰吗?

    那人转过身,微笑着凝视慕容秋荻。

    “晓峰!”她一声低呼,冲入这朝思暮想的怀抱。刹那,这近一年来的思念、痛苦、煎熬伴着泪水滚滚流落。

    “晓峰……”一直拥着他的慕容秋荻忽地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他……”

    他轻轻抬手拭去秋荻眼角的泪水,“别哭了,孩子我已经叫玉儿去找了,很快便会有下落,到时,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慕容秋荻心中欣然,在他怀里点着头,双臂紧紧拥着,不愿再次失去。

    两人在枫林立了许久,才携手回了慕容山庄的望月亭。秋荻笑盈盈的坐下,幸福的弹奏着亭中的古琴,欣赏着亭外他的剑术。

    她手中的音落,他的剑也刚好停住。他步入亭中,温柔的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秋荻起身笑道:“现在天下那么多人都在寻你,又有谁可以想到你就在我这别院之中呢?”他报以一笑,“秋荻,我记得你背了好多的武功秘笈,是吗?”

    “嗯,怎么?”

    “那其中一定有些精妙的刀法吧,我想学一些,那样将来有人要杀我的时候,我便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秋荻甜甜一笑,点头应了,只觉得,可以和晓峰在一起,什么都好。

    慕容秋荻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中,除了她的晓峰,她什么也看不见,自然,她也看不见在别院尽头那个眼中满是诧异的燕十三。

    当然,他没有。

    刚过巳时,秋荻已乖乖的听他的话安睡在床上,而他却又去了枫林。

    燕十三焦灼的等在那里,一看他走近,冲口道:“纪纲,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小姐……”

    他,是纪纲,不是谢晓峰!

    纪纲不客气得道:“我对师妹好,她自然也对我好……”

    燕十三打断道:“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明天师妹还要传授我一套绝世刀法,你就自己看看清楚吧。”

    燕十三默然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纪纲轻蔑的笑意逝去,转而是一种决绝,“不管如何,师妹都是我的!”

    原来,之所以在秋荻眼中纪纲会变成谢晓峰全因他给她吃下的那些药水,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药水。这药吃下后便会觉得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便是心爱之人。慕容秋荻就是陷在这样一种幻觉里面。

    第二天一早,慕容秋荻一起身便看见她的晓峰已在外面等她,心中涨满喜悦,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是活在自己的梦中。

    看着慕容秋荻幸福的为纪纲写下各种刀法口诀,幸福的看着纪纲在她眼前练习刀法,此时,燕十三一腔怀疑变得无力。

    但假的终究真不了,纪纲很清楚自己这个假晓峰差不多应该和真秋荻摊牌了。

    这日,他陪着秋荻用完午餐,没有照常去林中散步,转而回了寝屋。

    秋荻浅笑着靠在纪纲怀里,喃喃道:“晓峰,怎么今儿个你不去练刀?”纪纲把慕容秋荻轻轻推开,双手抓住她的双肩,“秋荻,我有事要和你说……”

    纪纲话未说完,慕容秋荻忽觉眼前一乱,隐隐看见自己大师兄的脸庞,也顾不得眼前人还在讲话,急切的叫道:“晓峰,快,快把你的神水给我……”纪纲知道是喝下的药水的药效要过去了,他扶住秋荻,柔声道:“秋荻,你听我说……”

    慕容秋荻盯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谢晓峰的影子在淡去,急忙晃了晃头,还好,晓峰就在眼前,她有些迷离的笑道:“晓峰你看我,也不知怎么,我瞧你有些像我大师兄啊。”纪纲既然决心让秋荻知道一切,就不会再纵容她骗自己,。纪纲抓紧她的双肩,用力一晃,“秋荻,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当然是晓峰啊!”慕容秋荻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孔,但还是说着。

    “你看清楚一点!”

    慕容秋荻被吼得神智一瞬清明,眼前的谢晓峰一下子完全蜕变成了纪纲。她用力晃了晃自己,晓峰还是没有出现。“大……大师兄。”她疑迟着叫道。

    纪纲一笑,刚想解释事情。慕容秋荻猝然跳起,“晓峰呢?晓峰呢?大师兄,你把晓峰藏到哪里去了?”她开始有些神经质的到处寻找。

    纪纲怒气勃然,喊道:“没有什么谢晓峰,一直都是我,纪纲!”“你骗我!你骗我!”慕容秋荻不信,一步步推着,“我刚刚明明还看见他的,我怎么会看错,那明明是晓峰!”

    看着秋荻迷茫、痛楚的模样,纪纲硬起心肠,一把拉住她,一字一字说道:“谢晓峰没有回来过,没有!”蓦然,慕容秋荻真的清醒了,晓峰没有回来过,如玉没有找回谢晓峰,有的,只是纪纲的骗局。

    一瞬,她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滑坐在地上。

    希望也好,以后也好,什么都好,都没有了,所有一切,都没有了。

    日子就那样不冷不热往下过着,慕容秋荻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过什么,到了天明等天黑,到了天黑睡下,又是天明。时间的内容变成枯燥的重复,但她自己已什么也感觉不到。直到那天她一口一口吃掉自己被命令吃的晚餐,一阵恶心让她将所有吃下的都吐出来,才想起自己的月事似乎已有很久没有来了。

    是上天在给她一个新开始吗?她问她自己。以前的一切随着如玉的离开,似乎变得模模糊糊遥不可及,甚至让她会去怀疑有没有过那样一段日子。

    纪纲一直是慕容正最喜欢的选择,索性依了他们,纪纲开心,爹开心,自己也不会被闲着在这里。慕容秋荻笑的很惨白,一种无意识的微笑。

    让自己移步走向慕容山庄的别院,一年了,也许比一年还要长上那么几天,慕容山庄没有任何变化,原来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模样。

    去过父亲的书房,慕容正没有在那里。秋荻知道父亲极少不在书房,看到这一幕,她忍不住问自己,她是不是应该再想想?

    一时间,失去的孩子,在外为她奔波的如玉和那个不知所踪的晓峰的影子齐齐聚在她的脑海,她有些混乱,有些茫然。

    此刻,在她肚子里住的是纪纲的孩子,想起那个已失去的宝宝,她对这个孩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依恋,但她对这个孩子的父亲却只有深深的痛恶,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她!

    她该怎么办?慕容秋荻扶着墙一步一步走着,她感觉不到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她只是向前走,去哪里,于她或许此刻只是上天的旨意。

    忽然,慕容正熟悉的声音响起。慕容秋荻愣愣回神,才发现在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山庄的前厅。

    “……她已经是谢晓峰的……哼,而且她还和那个畜生有了一个孽种,你还要她?”慕容正蕴着怒气的声音,在秋荻耳边盘旋,像一个打在耳畔的响雷,震得她一阵昏眩。

    纪纲平静的声音响起,他道:“师父,不管秋荻师妹曾经怎么样,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如果您愿意将她嫁给我,弟子一定会疼她爱她,尽我所能的让她幸福。”

    慕容秋荻扶着外头的窗台立稳身子。现在的她,好似一个溺水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沉下去,而纪纲是那根离她最近的救命稻草,或许这根稻草上面长满了倒刺,一旦握住便会鲜血淋漓,疼痛万分;至于如玉可能不仅可以将她平安带上岸而且不会伤到她,可是,如玉她在哪里?秋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气力再等再期待,她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去!

    “爹!”秋荻一步冲入厅中。里头的人双双吃了一惊。

    看着父亲略带忧郁的神情,慕容秋荻深吸一口气,稳稳道:“您答应大师兄的要求吧。”

    慕容正从刚才乍见女儿到听完秋荻的话,已然平静,他有些疑迟的道:“你愿意嫁给你大师兄?”其实,秋荻在别院待产的日子,慕容正给她的供给一直十分充足,他口上赶秋荻离了山庄,心中却着实有些后悔。看着女儿的遭遇,他在万分气恼的同时也十万分的心疼。他明白女儿的那个畜生三少的情意,也希望女儿可以幸福的,正是这个原因,当大弟子向他提亲,他也不曾代替女儿应下。

    慕容秋荻不看纪纲,也没有看父亲,只是重重点头。

    慕容正心中忽生一种怅意,他也不知是为女儿还是为自己。他挥挥手道:“既然你自己也答应了,我当然也同意。”

    纪纲欢然扶住秋荻,他压抑不住心中激动,扶住秋荻的双肩,道:“你真的答应!师妹,这真是太好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慕容秋荻任纪纲扶着,神情冷漠的在那里。

    慕容正忽道:“纲儿,你送秋荻回房吧,就不要再回别院了。”纪纲应下。

    在慕容正的嘱咐下,纪纲好好地送秋荻回了房间。推开门,秋荻看着这个阔别了一年的房间,与自己离开时,摆设完全没有变化,桌凳之上亦不染一尘。她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一点难以抑制的情感,但事实,她感觉不到心中有什么情感的起伏。好像,她这一下,踏入的不过是别人的房子。

    纪纲看着秋荻木然的神情,柔声道:“等下你想要吃什么,我叫厨房准备。”慕容秋荻摇摇头,“不用了。大师兄,我很累,想要休息一下,你回去吧。”说完,举步走向屋内,忽然一阵晕眩冲上,她伸手扶住桌子才勉强立稳,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纪纲本就想找个借口再陪陪秋荻,见此自是求之不得,急忙上前扶住,放软声音道:“师妹,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秋荻只觉脑中晕眩略略过去,忙向前走了两步,将自己从纪纲手中抽出,“我没事,只是,有了孩子。”刹时,纪纲猝然明白秋荻愿意嫁给自己的原因,但还是欣喜若狂,颤声道:“师妹,你……你……”

    慕容秋荻不想再听他废话,打断道:“大师兄,我真的累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师妹你好好歇着,我,我先走了。”说完,纪纲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迅速走了出去。

    慕容秋荻听得关门的轻响,神经一松,人差点倒下。

    纪纲知道慕容秋荻有了身孕,婚事不能拖延,再加上,他又要上京赴职,于是,慕容正的同意下,秋荻从慕容山庄出家,然后到京城完婚。

    又是大婚时间,慕容山庄在此挂满了红色的喜庆。慕容秋荻任丫鬟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美丽的新嫁娘,用胭脂染红的脸颊和双唇娇艳动人,只是她目中的冷淡和这浓妆有些不和谐。

    弄好一切,丫鬟们先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新娘子一个人留在屋中,慕容秋荻端坐在梳妆镜前,等喜婆过来。

    “新娘子脸上不是应该有甜甜美美的笑容吗?怎会像你这样冷冰冰呢?”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一个人从门外走入。

    慕容秋荻惊然回首,如玉小小的身子立在那里,脸上清晰可见路上奔波的疲倦。

    “为什么你会同意嫁给纪纲?”如玉没有气急败坏的冲过去,但这不代表她心中的不满没有。慕容秋荻问道:“他呢?”如玉神色一动,眼睛自动看向别处,“我不知道。”“那么,这一切就真是上天的意思。”慕容秋荻神情中的平静叫如玉不可置信的有些发悸,秋荻没有在意如玉的神色,也只是管自己说着,“你找不到他,而我,有了纪纲的孩子。”

    “你,你有了纪纲的……孩子!”如玉惊愕的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他,是他,……你?”慕容秋荻淡淡道:“原因是甚有关系吗?现实就只这样了。”如玉乍闻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在那里瞪着秋荻。

    此时,喜婆从外头冲进来,“呀,新娘子,吉时到了,再不走可要误了!”慕容秋荻绕开如玉,将手递给那喜婆,任她将她牵出门去。如玉定定神,喊道:“喂,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自己的新娘和如玉一起出来,纪纲的惊讶可不小,从燕十三那里知道,如玉离开秋荻是为了去找寻谢晓峰,现下如玉回来了,那谢晓峰又何在?

    纪纲紧紧盯着秋荻,看她惜别了慕容正,一步一步踏上马车,再看着一旁的如玉也老老实实的上车,才有一点松气。

    婚礼的马车在街上慢慢前行,街上洋溢着行人的赞叹,“啊,多豪华的马车啊!”“呀,多气派啊。”“真是叫人羡慕!”

    车内,如玉狠狠吸了口气,才道:“你真是因为有了……纪纲的孩子,才嫁给他吗?还是,你想要气……他?”慕容秋荻道:“他走了以后,爹就担心我嫁不出去,让慕容山庄没有面子,然后大师兄刚好提亲,想来我能答应也是爹的开心吧。”

    慕容正的刀子嘴豆腐心,如玉这个局外人看的比慕容秋荻清楚多,而且秋荻正是丧气的时候,看什么好像都只能看见不好的一面。但如玉此刻也没有心情为秋荻拨正想法,她道:“那燕十三到哪里去了?我宁可你今天嫁……”听见燕十三的名字。慕容秋荻的脸骤的降温,冷道:“你难道都没有觉得奇怪吗?”如玉的思路还在自己那里,一下不明白慕容秋荻咋转过来,顺口问了句,“奇怪什么?”

    “孩子呢?”慕容秋荻忍泪问道:“我和那个人的孩子呢?从你出现到现在,你一个字也没有问起过孩子?”如玉一愣,猛然想起自己离开之前的“贡献”。

    “你居然没有注意到?”慕容秋荻见如玉一脸心不在焉,冷笑道:“你知道吗?我的孩子,被燕十三扔掉了,你还要他有什么表示?”

    “呵呵呵”如玉一阵傻笑,被慕容秋荻充斥怨恨的眼神吓到,侧过头,望着窗外,构思如何将自己的“壮举”告知秋荻。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她眼前闪过,顿时,如玉感觉好像有一道闪电直直落在自己头上。

    慕容秋荻久久没有听见如玉的回答,侧头看了她一眼,却看见如玉好似见鬼一样双目瞠圆,整个人呆滞在那里。秋荻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伤了如玉,忙晃晃她身子,“玉儿,玉儿,你还好吧?”如玉没有回神,只是机械的把头扭向慕容秋荻,一字一顿道:“我,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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