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兄,是不是我们搞错了?”

    这是众人的想法,现在却由周蜜说出口。换来的是黄爵士的无奈的摇头,与神情疲倦的劳叔的沉默。

    刘建飞何等机灵,他觉的事有蹊跷,便问向段刃:“段掌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的我们要放过啸天野?”

    三人下马,段刃道:“这里的事你们别管,收拾好马上离开,啸天野先交给我!”他抱起啸天野,将他放在马背上,拉住马缰,翻身上了黄爵士的马,就要离去。

    已经止住血的何云波被人扶着,怒道:“段掌门,你就凭一句话想让我们罢手离开?”

    段刃环视周围近三百多人,地上的血水粘在鞋底,断了的兵刃仍在,他皱着眉头道:“少林寺方丈,江湖武功院主院天空大师联名神剑山庄慕容志诚,武当太宗掌门,天下第一教教主纪形陵,宣言江湖,不得再追究啸天野杀害苏穆然一事,并收录他在武功院任刀宗师傅。这次是天空大师让我来带走啸天野的。”他顿了顿,感觉到马背上啸天野的气息微弱,拍掌在他背上,输出一股真气,接着道:“有什么事等离开后再说。左亲王已经带着铁骑军在十里之内,为了追正往这边逃的天云四十三煞。大家别淌这混水,侠剑盟的人快点回江湖武功院,这也是天空前辈的意思。”

    他说完,便策马奔去。

    刘建飞看着身边的人,道:“左亲王居然用上铁骑军了!难道是天云四十三煞背叛了皇上?”

    戚少明急着道:“他们的速度很快,应该快来了!我们走为上策!”

    周蜜尚有不懂,可不及开口,就被周围漠沙帮混乱一片四处纷逃的人给打断。铁狮一拉孔秋寒喊道:“咱们走了!各位侠剑盟的朋友,后会有期!”

    孙琴带着二十童子,也没有和刘建飞打招呼便先行离去。

    戚少明与刘建飞,周蜜站在一起,君无恶与方言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周围已经无人。

    刘建飞这才从深思中醒来,对着戚少明道:“我们骑马走,不然铁定逃不了。”

    戚少明和他感情深厚,不愿和他分开,一点头,道:“我的马在屋后,你们牵马来!”

    周蜜如在做梦一般,心里想道:“怎么一下子大家全走光了?天云四十三煞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打的艰苦,到头来就成了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混混沌沌中,她被刘建飞拉着往前面放马的林中奔去。“不好!”刘建飞惊喊一声,原来他们的马已被别人骑去,想必是漠沙帮的人抢走的。周蜜突然想起李赖儿还在马背上,这才着急,刚想和刘建飞说,远处传来马蹄声。

    刘建飞惊叫道:“来的好快!”他仍拉着周蜜,跑回小屋边。戚少明满脸惧意,急问道:“马呢?”

    “被人抢走了!我带着师妹往林中逃,你从小道上走!”

    戚少明拉紧缰绳,道:“到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舍你而去?”

    刘建飞道:“我刚才和你抢啸天野,你还陪着我干什么?快走!”

    戚少明道:“一场兄弟,要我离你而去,万万不能!”他说的斩钉截铁,一拳打在马颈上,马声悲嘶,颓然倒地。他一纵身跃起,站于两人身边。此时远方的马蹄声靠的近了,听上去如雷声轰鸣,震耳欲聋。吓的三人赶着往林中窜,按着东林的方向逃去。

    奔逃中,周蜜急着问道:“左亲王追他们,管我们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要逃?”

    戚少明满脸愁容道:“左亲王最恨江湖人士,一有机会就痛下血手,上次江淮帮就是被他屠平的,加上天云四十三煞,他们按照皇上的意思,有哪个江湖派别敢冒犯龙颜便狠下血手,不杀光灭尽绝不罢手,他们的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别说我们三百余人不便和朝廷里的人动手,就真是打,也抵挡不了铁骑军。”

    周蜜疑问重重,这些事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刘建飞边跑边道:“你真不该跟着我走。”

    戚少明一边调息提气,掠出五丈,一边笑道:“我知道你说啸天野的事是想让我先走,真换做你骑在马上,恐怕已经把马让给我了。”

    刘建飞热泪飞洒,道:“我再想活命,再想出名,也不会不讲义气,你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呀!”

    戚少明一笑道:“我知道。”

    周蜜的脚微微的有点僵硬,似乎被两人的恐惧所侵袭。这时前面的树后,一群人影窜动,向自己这边过来。

    刘建飞停下脚步,暗道:“完了!”

    戚少明一摆架势,坦然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束手就擒,无论是左亲王的铁骑军还是天云四十三煞,我都要拼到底!”

    刘建飞一声响喝,道:“好!”

    却见前面过来的那群人分明是漠沙帮的人。

    三人不明所以,为什么他们明明往前跑的,怎么又回来了?

    只听见前面他们人中有人惊恐的喊道:“妈呀,左亲王的铁骑军包围这里了!”

    刘建飞与戚少明对视一眼,拔身往林子左边跑去。周蜜跟在边上道:“他们包围了林子,我们怎么出去呀?”

    刘建飞道:“怎么可能!要包围这里,除非将御林军全派来,只有数千余人的铁骑军决不可能,而且你听蹄声,只有前面和后面,想必他们是两头夹击。”

    周蜜钦佩的道:“刘师兄,你果然是江湖经验丰富。”

    跑出五里路,才在林中三分之一的地面。前面残树斜歪,陨枝枕地,血红的地出现在三人眼前,刘建飞在最前面见到地上呻吟着一人,惊道:“是孙师弟!”

    戚少明一马当先,冲出,分别四周扫过,发现并无埋伏,才跟着刘建飞伏身在他的身边。这靠近一看,当真惨不忍睹!

    孙琴的脖子处一条血痕不停的向外流血,整个胸骨凹了进去,像被重物打到,小腹一个血洞,里面的肠子都挂了出来。周蜜只看了一眼,立即扭过头去,捂住了嘴,免的放出声来,似怕惊吓到他脆弱的灵魂。

    刘建飞扶着他的头,道:“是谁干的?”

    孙琴一张嘴,嘴中冒出了血水。

    戚少明也急着问道:“快告诉我们!”

    他双眼睁着,却已经死去,就在他一张嘴间,憋着的一口气散了。

    刘建飞悲痛的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

    戚少明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周蜜道:“可是孙师兄的尸体”

    刘建飞不理她,只拉着她站起,跟着戚少明往前去。

    几步间,地上的尸体狼籍,横七竖八,竟分别是二十个童子,断裂的弓随处可见。

    戚少明道:“他们是突然被袭,所以连箭都不及射出。”

    刘建飞呼吸声骤起,看着前方。

    戚少明与周蜜也跟着看去,顿时几乎连苦水都要吐了出来。

    只见每一棵树上都挂着一个人,每个被挂着的人都开膛破肚,脖子上被人割了一刀。

    其中不单是侠剑盟的人,连漠沙帮帮主缺了手臂的何云波与帮众也在其中。

    “君前辈!”周蜜惊叫道。

    只见君无恶披散着头发,也被吊在树叉上,死去多时。

    “就这么会儿,他们竟”

    刘建飞沉着的道:“我们还有二十多个弟兄活着。”

    戚少明粗一打量,果然只有三十余人死在其中。

    周蜜见着几个平日交情深厚的师兄弟也在其中,一时旧泪未抹,新泪又生。

    这时,就在她身边的一棵树上,一个黑影骤然降下,伸出双手抓向她的头发。三人竟然没有发觉。突然而来了一柄飞刀,刺中了他的手背,他仓然跌下。周蜜一声惊呼,避开,只见这人倒在地上,猛的爬起用未受伤的手抓向她的小腹,速度之快令一边的刘建飞与戚少明相见欲救不及。周蜜脚踩流云步,却因为惊慌,失去了飘逸的丰姿而满是狼狈。那人手伸出一半,突然停住,瞪着双目,喉间“咯咯”做响,慢慢的软倒在地。只见他的咽喉后面插着一把与手背上一样的一柄小刀。

    刘建飞对空说道:“哪位英雄相助,可否出来一见,在下刘建飞先替师妹谢过阁下。”

    空寂的林子悄无声息,他过了半饷,与戚少明做了个眼色,戚少明一点头,两人便欲离去。周蜜仍在惊慌中,被刘建飞一拉,木然的跟着。

    路过树下,树上似藏着人,又有双手伸下,不过这次三人都有准备,刘建飞与戚少明一起跃上,一阵相斗,栽下一人。

    “同样的伎俩还想得逞?”刘建飞愤怒的看着地上已死的黑衣人,只见他的衣服上与前面一人一样画着一朵血色的云彩。

    周蜜道:“这就是天云四十三煞?”

    两人没有回答,刘建飞拉着她继续跃行。

    一块平整的地面忽然爆炸,就在他们的身边,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三人摔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戚少明半边身子满是血水,皮开肉绽,却没有伤到筋骨。刘建飞与周蜜在左边未曾受伤,扶起他时,两边地上突然出现了金色的一片雨花。刘建飞手中没有兵器,又不肯放开戚少明,眼见就要被暗器打中,身边的周蜜咬着银牙,挥舞短剑,竟将所有的暗器全部打落。她的剑法好似衡山派花仙洗月的剑影。只是一阵逃,加上长久的疑惑与突然的惊慌恐惧,使的她的的力气消耗了许多,这一阵使来,竟莫明的感到乏力。

    地上散落的是金色的铜钱。

    两个胸前画着血色云彩的黑衣人从地上站起,三人发现,他们藏身的地方竟分别是两个大洞,显然之前已经挖好。

    “这里已经被他们设计好,满是埋伏了。”刘建飞与戚少明这样想着,不由得心里一凉,好象已经看到自己和那些师兄弟一般的结局。

    位于他们的后面,慢步走来十几人,也是天云四十三煞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

    刘建飞深吸一口气,拉着周蜜的手已满是汗水,他说道:“我们是江湖武功院侠剑盟的,你们是天云四十三煞吧?”

    “天云四十煞。被你们杀了两个,还有一个被段刃杀了。”

    “我们与这件事毫不相干!你们为什么”周蜜忍不住气愤质问道。

    “现在这个林子里的人都得死,没有为什么!”

    天云四十三煞的人只出现了十几人,中间一个与刘建飞一般年纪的男子蒙着脸说道。他们像是没有头目,谁都可以发言,直到现在,刘建飞等三人还是不知道谁到底是带头的。

    “或者你们加入我们,一起对付铁骑军。”

    刘建飞斩钉截铁的道:“不行!不管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谁对谁错,我们是决不会与朝廷为敌!”

    戚少明靠在刘建飞身上,感觉到身边伤处的痛楚,心里微寒,低声道:“看来冲不出去了。”

    刘建飞道:“我们还有弟兄,坚持一会儿。”

    两边的人站的颇远,只见一人向另一个高个子男子道:“四哥,铁骑军快来了。”

    这个被唤做四哥的人含额略道:“杀了他们,转移到下山石,按照计划行事。”

    三个人留了下来,其余的全部向下山石去了。留下的三人分别拿着这样三把兵器:大锤,大斧子,牛筋鞭。拿大锤者排名十四,唤做十四哥;拿大斧子的排名二十三,唤老二三;拿牛筋鞭的排名靠后,在第三十九位,唤小三九。三人俱是蒙着面。

    十四哥将大锤抗在肩上道:“给你们个机会,公平比试,一对一,谁和我较量?”

    刘建飞扶着戚少明,道:“你和拿斧子的一起上吧!”

    老二三冷声道:“我十四哥说话算数,你朋友打不了,我等你和大哥打了再说!”

    小三九看着周蜜,甜声道:“妹妹,我与你比试一下如何?”

    听她的话,怎也想不到会是生死赌局,到像是姐姐在和妹妹喂招。这人竟是个女子,口音上似比周蜜年长几岁,但也不会三十出头。

    周蜜心道:“如何也不能丢了侠剑盟,武功院的脸!”她一横短剑对小三九极刚毅大气的道:“我这就替死去的师兄弟报仇!”说罢,踩出流云,飘然而去就是一剑,短剑配合着她的身姿,变的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小三九一声娇笑,挥出长鞭,将她逼在身外,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们只是那树上几手?四哥会留下我们三人来对付,自然是稳操胜券!”长鞭应证了她的话。无论周蜜的身法如何敏捷,步位如何刁钻,都奈何不了眼前的长鞭,它总是能在自己踩到位置前挡住自己。周蜜气苦,可是手中短剑越来越重,每次与对方长鞭相击,那上面一股滑不溜丢,难以架力的感觉都使的她的劲力宣泄不停。

    如果她的剑打在实处,那力量相拼,还会有点回来,但是打在空处,却等于是将力量送到体外,无法收回,更别看对方的长鞭之上引导她的力量是如此的巧妙,每次的进攻都似凶狠歹毒,但是临到身边却变成了泥鳅,一瞬间不但吸去了自己的力量,还让她的身法有所停歇,使她更冲不进鞭内,以将短剑攻到她的身边。

    刘建飞这边已来不及,抽不出空闲去看这位心仪的师妹了。

    他在江湖上行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打法。十四哥的大锤敲打侧击,失去兵器的他只能靠小巧的身法,凑近施展擒拿手,只是每次挨近,对方便用手肘顶出,既硬又力沉,他对拼几记,体内已感气乏,退开则要面对更为恐怖的大锤,挡不可挡,避则难避。实际上这是一种蛮荒招术,近身用肘子出击的也算是少有的外家功夫,是从蚩尤邪君处传下来的,说起来,比现今江湖上流传的武功要悠远许多。

    刘建飞窘样百出,戚少明坐在地上,运气调息,奈何身上多是外伤,半边身子几近麻木,只有看着两边苦苦相撑。

    周蜜短剑忽的被长鞭抽飞,原来她误以为是虚招,实不知对方已经瞧出破绽,一下得手,长鞭如蛇,直取她的面门,吓的她花容失色,连闪避也忘了。

    又是一柄飞刀,至树叉间飞来,取劲巧妙,射向小三九的腰肋,她听得风声,便知有人偷袭,回转长鞭,鞭身一触飞刀,便将击落。可是忽然从另一枝树叉间又飞一粒石子,打向她的后脑门,她听声辩位极准,又将击落。这时边上一直观战的老二三举起大斧,向那棵树奔去,在他奔去时,又是一粒石子,从相反方向的一棵树上射出,逼的又想向周蜜出鞭的小三九回鞭自保,气的她冲着老二三直喊,让他快些把树上之人全部抓下来。

    可是树上哪里有人?老二三晃过几棵树下,全不见人。

    小三九这边又挡去几粒石子,落眼在十四哥里,他退开两步,大声问道:“是什么人?有种出来!”

    “你的对手在这里!”刘建飞为了周蜜,近身继续拼斗,使的十四哥聚神相武,无法再分心开口。

    这暗中之人,好似鬼魅,在青天白日里,不停的于树上变换方位,捉弄着老二三,不停的跑来跑去,却半天不见人,另一边的小三九根本无法挥出长鞭,身边尽是石子划破长空的声音。这一来,周蜜总算缓过了劲,捡起短剑,在出神入化的漫天乱飞的石子协助下,一瞬间便近了小三九的身边。只听她一声尖叫,半截头发已经被周蜜斩下,要不是危急时低下头,只怕半个脑袋已落在地上。

    老二三听得她的尖叫,恨声骂了句,抡起大斧砍向周蜜,可是石子竟取向两边,一前一后分射小三九与他,一招间,周蜜便在小三九的胸口刺了一剑,她倒在地上,身边的老二三挨了一粒石子,被打在肩膀上的**上,暂时一条手臂闭住了气,用另一只手举着大斧挡了她一剑,一脚踢在她手腕上,将短剑踢飞,刚要用大斧将她劈成两半,一柄飞刀飞至,他还当是石子,心想拼着挨一下,也要将这女子劈死,便不加理会。

    顿时,老二三被飞刀刺过背心,直通心脏,瞬间毙命。

    他一死,急的十四哥猛砸大锤,冲着小三九道:“快回去找四哥!”

    小三九不敢迟疑,捂着胸口的剑伤,飞身便去。只见远处林中稍有空地,一马跃出,披练长刃如一道闪电,“唰”的斩下小三九的头,飞出两丈。那人挥出一线血水,剑光一敛,似推,似停,随着马速弛至十四哥身前。

    十四哥到底是天云四十三煞排名前二十位的枭雄,飞出大锤,低身曲腿,双肘拱出,击在马腿上,马前腿一曲,迎面冲地。马上之人身手敏捷,脚一蹬马鞍,飞身而起,人在空中,剑飞射而下。

    十四哥抬头间,只见剑光满天,眼睛都睁不开,骇的七个魂里散了五个,仅有的两个也呆住了,整个人一僵,剑已刺过他的大腿,将他钉在地上。

    刘建飞欣喜若狂,对着他的天灵就是一掌拍下。

    那马上之人道:“留他活口!”伸手发出一股纯阳之力,推开刘建飞单掌,其势不止,连点十四哥胸前大穴。对着他喝道:“把你们逃跑路线说出来!”

    十四哥冷汗淌在脸上,可见腿上之疼,他道:“段刃,你杀我兄弟,还逃的了吗?”

    段刃将剑插入鞘中,淡淡的道:“左亲王的铁骑军已经展开全面搜索,你不说出你们向哪逃,难道在这里等死?”

    十四哥昂着头道:“老子怕死还会跟着兄弟们出来吗?”

    段刃转身对着刘建飞道:“刚才他们有没有说去哪里?”

    刘建飞也知刻不容缓,马上道:“好象是下山石。”

    戚少明道:“就是那边,也许他们早在那里准备了地道。”

    周蜜道:“我们要过去找找吗?”

    段刃道:“也只有这样了。”

    刘建飞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啸天野呢?”

    段刃道:“他已经可以行走,先我一步跟着四十三煞他们,所以我必须知道他们的逃跑路线。”

    周蜜问道:“你们怎么分开的?”

    段刃道:“我替他抵挡天云四十三煞与左亲王,他们相互对战,连我们也挤在中间,不分彼此都狠下毒手,所以先让他走了。我这次回来想看看他是否能安然离去。”

    戚少明敬佩的道:“段掌门果然名不虚传,在铁骑军与天云四十三煞间往来自如,如出入无人之境。”

    段刃道:“我一人无所惧怕,只是这里众多江湖人士惨遭杀害,实在难辞其究。”

    四人飞身赶往下山石。

    周蜜心里还想着啸天野,问道:“啸天野到底是不是杀害苏穆然的凶手,我是苏穆然的朋友,有权知道!”

    段刃默不作声,只往前跑。

    刘建飞道:“段掌门,以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左亲王也要加害吗?”

    段刃道:“我猜想皇上也不愿让江湖人知道天云四十三煞与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定有天大的秘密,一路上只要是左亲王经过的地方,有江湖人士发现,都已经死在他们手上。”

    刘建飞道:“他们本就喜欢戮杀我们。”

    戚少明道:“朝廷里的高手一直在减少,也难怪皇上惧怕武林中人。”

    周蜜突然道:“刘师兄,小牛牛”

    刘建飞不耐烦的道:“我早知道了,师妹,这是天意,也许他个孩子还会平安无事呢!”

    段刃问道:“有个孩子在这里?”

    周蜜道:“是呀!是我把他带进来的,他和他的父亲失散了。”

    段刃道:“有些事是没有办法避免的,现在我们只能先保存自己再考虑别人了。”

    下山石就在眼前。

    它宛如一处悬崖,凭空出现在前面的林中,好象这里是个断层,上下分明,上面是林子,下面也是,在这里一上一下相差七丈。

    树木相聚之外便是石崖,一处空地上还留着火堆,火烟浓烈。

    段刃停住脚步道:“有毒!”

    三人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空中的烟丝,淡淡的蓝色,显然蕴藏着巨毒。

    “怎么办?”

    “刘师兄!”黄爵士与劳叔出现在旁边的树丛中,两人的脸上充满了疲倦与沮丧。

    “黄师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被赶回来了,见到天云四十三煞往下面去了,所以老夫认为下面有地道。”

    “可是他们在这里放了毒烟,过不去。”

    段刃道:“这里的断层确实可以做出地道。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设下毒烟。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绕过去,你们躲在这里等我。”他说着一展双手,如一只大鸟腾空而去。

    劳叔叹道:“各位,老夫一身内力全失,说不得要拖累各位了。”

    刘建飞惊道:“前辈怎么会失去内力的?”

    黄爵士恨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鼠辈使坏,劳叔的内力就这么一下子没了。”

    周蜜道:“竟有这样的怪事?”

    劳叔又叹道:“也不知老夫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哎”

    戚少明宽慰道:“前辈先别担心,等逃出了这里,回去后可以请武功院内医张九栋替前辈看看。”

    周蜜也道:“对呀,张老师的医术绝对能帮的了前辈。”

    劳叔道:“但愿如此,段掌门一身绝世功夫也被逼的退到了这里,如果找不到地道,只怕”

    突然,马蹄声从平地上响起。其实马蹄声一直未停,只是这时突然更为响烈。好似有万马在身边奔过。几人纷纷缩进头,隐在树丛中,似乎害怕被人发现。一人走来,细看下是段刃,只见他没有被铁骑军近在身边的蹄声所惊虑,坦然走到几人身边,道:“只有这里可以过去。”

    几人心里一冷,暗道:“真是天亡我也,想不到今天就要葬身此处。”

    段刃又道:“铁骑军快来了,我有一个主意,我先去打灭火,如果毒烟不止,你们等我送出掌风,将毒烟逼开一条路,先过去。”

    周蜜瞪大了眼睛,看着段刃道:“段前辈,那你怎么办?”

    段刃淡淡笑道:“只要你们过去了,我还可以找机会冲出去。”

    刘建飞急道:“师妹,段掌门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就按他的计划做吧!”

    段刃提了口气,拔出长剑,便要上前。

    “慢!请等等一下。”这人因为太急,说话变的格外的结巴。

    几人听得他的话音,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啸天野混身是血,似已杀了不少人,分开茂密的枝叶,走了出来。

    “段前辈,让俺俺去。”

    啸天野虽然经过段刃的内力调息,体内毒素排出,内伤稳定,但是身子依然衰败。他的眼中带着只有男人才懂的那一份坚定,像是在说,“我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段刃懂,但是他仍摇头道:“不行,你必须安全的离开。”

    啸天野道:“俺混元一气功可,可以让毒不能侵入体内,你,你放心。”

    段刃突然伸出一指点向他膳中穴。啸天野不敢硬挨,一架,起步欲去。段刃剑鞘一拦,横出一腿,被他避过。两人就这般为了去毒烟中冒险而大打出手。

    这时远处突然飞出一张黑忽忽的东西,直扑向火堆。

    众人看着这东西罩在上面,火竟慢慢的熄灭,变成浓浓的烟飘至空中,再看烟,竟然是乳白色的,非常纯净。

    段刃道:“这东西上有解药!”

    只要有些江湖经验的就知道,胡乱将带着毒的火堆扑灭,会使的毒变的浓烈,而飞快的散射四方,使的灭火的人难以抗拒,而且毒会因为浓度,迅速扩大范围,这是段刃等人不能在远处用东西去灭火的原因。他与啸天野都想用内力逼出火堆中的毒苗,然后再将其熄灭。但是此时因为这样东西突然出现,扑灭了火,段刃见到没有带着毒的烟爆发,方才知道这东西上带着解药。

    他走过去掀起那东西,竟是一件湿透了的衣服,衣服上画着一朵血红的云彩。

    段刃奇道:“是什么人在暗中相助?”

    刘建飞道:“他前面还出飞刀用石子助我们。”

    黄爵士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他?”

    段刃道:“这人的轻功奇高,只怕你们见不到。可是他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难道他不知道铁骑军会杀死林中所有的人吗?”他看着密密麻麻的树,枝叶如云,汪绿深海。又道:“我们下去吧!”

    几人下得崖壁,只见石岩松垮,段刃锹开一处,里面黑暗无比,但是空洞的回声显示,里面果然有一处地道!

    啸天野突然率先闯入,几人纷纷跟在其后。“天野,你小心!”段刃担心的道。戚少明道:“得出去弄点火。”刘建飞道:“没错。万一有陷阱或是暗算就不妙了。”

    啸天野在前面轻声道:“你,你们想让,让别人发现俺们,可以把俺们当,当箭把子?俺,俺无所谓。”

    除了段刃,几人都暗中苦笑,难怪他要当先进去,没有他的铜皮铁骨,自己这边如何应付?段刃早知道不能点火,所以前面便没有带上,当下道:“天野,这相助之人比起我们来还要谨慎的多。”

    啸天野默默的道:“恩。”

    段刃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这样的感慨?

    要知道那灭去火的衣服是天云四十三煞的,分明是前面三人之一所有,他们解决了刘建飞等人,回去面对毒烟如何处理?自然身上早有解药。但是当时段刃面对毒烟却没有想到这一层,由此可见,这相助之人何等了得,竟连这一点都看的如此透彻。而见到衣服,啸天野与他便想到这解药来至何处。至于刘建飞等五人,自然有逃生希望就不管那么多了,也没有去考虑。

    “啸天野,你,你到底有没有杀死苏穆然?”

    此时此刻会问这句话的,除了周蜜,只怕并无他人了。

    啸天野走在前面,黑暗中他的背影结实的轮廓印入她的眼中,使的她对前面发生的,之后将会发生的,都不在乎,只需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贼就行了。

    他却没有让她得到一丝喜悦。

    “是俺杀的。”

    她一瞬间像失去了什么,尽管之前拼命的想去抓住,但是到底还是失去了,就宛如这看的到却看不清楚的黑暗,突然在眼前蒙上一层,使的这黑暗变的彻底。她忽然又对他感到无比的憎恨,因为苏穆然那善良美好的形象在她的心里种植的太深。

    黑暗中,忽然听到啸天野含糊不清,带着低落的声音道:“中计了。”

    “快回头。”段刃的声音是如此焦急。

    前面竟没有了去路。

    所有的人都惊慌起来。

    周蜜跟在最后,现在变成走在前面了。

    刚才进来的洞口,已被封住,奇怪竟然没有一点声息。

    劳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刃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道:“他们利用了我们,让左亲王的铁骑军发现这里,然后在别的地方突围。”

    刘建飞骇道:“他们用我们来吸引铁骑军的注意力?”

    戚少明道:“只有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才能安全的逃离,不然就是地道,也会被追着。”

    啸天野道:“他们应该还有别,别的地道。”

    段刃道:“这里恐怕只是个假象。”

    啸天野道:“俺们太,太急了。”

    大家都沉默了,洞口封的非常严实,哪怕有二十个啸天野,也别想从这里打出去。铁骑军近在咫尺,一切希望都已破灭。

    他们成了盘中餐,等待着铁骑军的光顾,而天云四十三煞则轻松的正在别的一处地道中慢步。

    这,已经成了结局。

    哪怕再好的棋手,也难以挽回局面。

    啸天野靠着洞壁,盘膝而坐。段刃也坐下,将剑平放在腿上,闭目养神。刘建飞拉着周蜜的手,过了半饷道:“师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可是周蜜并没有听他的话,眼中尽是啸天野看不真切的轮廓,她感到他那份平静,只觉的自己的内心纷乱嘈杂。她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戚少明见到刘建飞的尴尬,气愤的道:“你的师兄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刘建飞笑道:“师妹,你还在想苏穆然吗?我们落到如此地步,不如杀了这恶贼,也算是为他报了仇。”

    却不料周蜜摇头,颓然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打来打去吗?”

    众人都各怀心思,被她此言引起了无限的惆怅。

    段刃与啸天野忽然站起身,贴着洞壁。

    段刃运气,用震的洞壁发颤的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别管这么多!快点找到地道先走!”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与啸天野退开。众人看不懂他们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外面有人?

    只听段刃道:“大家靠洞壁站,外面有位朋友要炸口子。”

    几人听的一愣,没想到外面不但有人,而且还有zha药!众人顿觉死里逃生,感慨万分。这洞口封着的石块厚实,外面人的喊叫,也只有啸天野与段刃能够听的到。

    洞口忽然爆炸,石块往外,像是水从堤坝的裂缝处,喷射而出。烟灰粉尘使的众人睁不开眼。

    周蜜的眼睛里进了沙子,疼的厉害,眼泪拼命的往外流,她在心慌中忽然感到有一只小手拉着自己,自己身不由己的被这人拉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美丽。

    阳光快被地面淹没,但是红透天空的云依然张扬的傲视,低头间,原来这本是高高在上的骄阳已成了夕阳晚照,一抹黄昏。

    原来,在假地道中的时间,已飞逝去了许久,却不曾发现。

    她迷朦的双眼,全落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哪怕世间再有别的孩子,也不会像他这般夺目。

    “赖儿!”段刃一把抱起他,将他搂紧,感觉到他平静的内心,才略微的喘出口气,“你真的吓死我了。”

    “段叔叔,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啸天野道:“你看到假地道了吗?”

    李赖儿微笑道:“看到了。”

    刘建飞也不管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前面为什么要骗自己,中间有什么故事,此时赶紧问道:“在哪呢?快带我们去!”

    李赖儿看着众人,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去了也白搭,洞口被封住了。”

    他指了指这边洞口爆炸处,对着段刃摇了摇头。

    原来他带着zha药本想炸开地道的洞口,却不想几人被封在假地道中,所以将zha药都用在这里了。

    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阵拼搏到头来还是落到前无去路,退有追兵,四面楚歌的死局。

    只听见啸天野道:“前面,那,那,件,件衣服是,是你扔来的?”

    如果要知道李赖儿在其中发生的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他被周蜜放在马背上的时候就已醒来,睁开眼看,一个平常的汉子,露着悲伤,孤独的眼神,站在一群人中,倔强中带着彪悍,无奈中带着傲然。他心里想道:“这个哥哥就是啸天野?他怎么看都不像个邪恶的人。他们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打一个?”

    他一直小心的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在观察,直到夏山被啸天野击毙,他猛的叫好,被他那股英雄的气概所折服,听到周蜜在为夏山辩解时,心里冷笑道:“想来那个时候爹会被江湖人误会,也是如此。坏人表面上做的文章比好人多多了,看来哪怕是好人也得多在表面上下功夫,不然这个世道还是一样,好人吃亏,坏人得志。”他如一张叶子,飘然从马背上滑落,抗起箱子,窜进林中,心里道:“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赖皮永远是王道!何必这么顶真去管别人的事呢?赖皮王啊赖皮王,快点走吧,武功院里还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在等着你呢!”他忍不住脸上露出笑容,像似傻笑。可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慢了,回头看看,相距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震撼他幼小心灵的男子,在被人拿着锋利的兵器,一次一次砍在身上,而不还手。

    一想到这里,他觉的自己如果还是男人,那就应该过去看看,不出手,但看一下也可以。“我只是去看看,得确定他会不会被他们杀死。”

    李赖儿走过去,便见到林边路上出现的三骑,其中一人竟是段刃,他心里一喜,段刃的为人他很清楚,这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就算遇到非常坏的坏人,也不会狠心去杀死对方,除非对方危害到了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他一直都将身上的本领,用在保护别人上面,而不会放手撕杀。

    段刃果然是来带走啸天野的,而且有那么多名人的要求。他对啸天野来了兴趣,心里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杀他,又有这些人要保护他。可是随后他听到段刃说,左亲王的铁骑军与天云四十三煞来了。大家慌乱的样子,连段刃也是如此谨慎,飞快的离去。他确定危险正在逼近。落眼处是周蜜傻傻的甜蜜的脸蛋。他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确定她安然无恙离开才行。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在这里有多么的危险。仿佛刀斩下,一纸拦之。可是他飞林入枝,平地无声,飞掠十几丈的轻功是所有人都不能的。他不但见到了铁骑军威武的样子,也看到了他们的大刀砍下柳二娘的头是什么样子,她的银针在他们的面前好象是鸡毛掸子,只出手一次,便被奔腾而过的铁骑兵砍死。而要不是铁狮的魁梧身躯,陡然发威,夺得一柄对方的大刀,拖延了片刻,一身书生气的孔秋寒只怕也死在他们的刀下。他看着孔秋寒往北林方向仓皇逃去,而铁狮的半截下肢仍站在地上。心里猛的一激,飞于树叉间紧张的,害怕的,在心里想道:“我不会有事的,别管他们,先去看看大姐姐怎么样了。”

    周蜜当时正与刘建飞,戚少明在林中奔逃。他见到孙琴的死状,也被骇是心神俱颤,不过心底长久的教育又在暗暗的发挥着作用。那些隐世高手讲过的故事中常出现的危机,每次都会让他听的十分紧张,但是听过后,又觉的钦佩,他们竟能在那一刻还保持着镇定。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对于他来说,听过的恐怖的事远比现在遇到的要多的多,更厉害的,更艰巨的,更惨痛的,使的他真正遇到了,像是神经反射一般,自动的在平静自己,让内心安稳,而慢慢的沿发到身体四周,使每一个动作都稳定自如,他没有绝世的武功,却已经具备了绝世高手才有的心境。

    天云四十三煞在他的眼中忽然成了玩具,一件非常危险的玩具,而他像个冒险家,在这杀机四伏的林中,畅快的飞跃。时不时的闪过埋伏着拿着染血兵刃的人身边,悄无声息的对他一笑,似在道:“亏你们这年纪,还不如我呢!”

    他身上的飞刀全用在周蜜身上,为了顺利的,完整的将周蜜救出,他甚至一瞬间飞到远处无人的地面,捡了一堆石子,又一瞬间飞回,然后在每个树叉间留身,扔出,试着挑选最佳的角度,试着让他们发现,而又找不到,在最紧急的时刻,隐入另一棵树上,又让他们发现,迷惑他们的心神,连天云四十三煞其中的老二三也被他玩弄于鼓掌。

    可是当见到段刃焦急的找寻别的去路时,他却用尽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去寻找真正的,应该出现的救路。

    几转几闪间,他拿到了解药。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别想拿到这个解药。

    他真正的,是从铁骑军的无情的马蹄下,夺得解药的!

    “狗娘养的!有种杀了老子!”十四哥对着段刃等人远去的身影,怒骂道。还没回过劲,忍住被段刃一剑刺中又拔出的大腿上的伤痛,身后的铁骑军已到。

    当先一人,混身灰黑的铁甲,高大的身子,压在矫健的马背上,只这份气势,就足以面对任何一个江湖上的高手,军队与江湖人士的分别,也在其中表现的淋漓尽致。他停在十四哥的面前,身后的队伍,就像弹簧一般,张弛有度,稳健的停在他身后,队伍一丝不苟,严密的让人叹谓。

    “你们往哪边逃?”

    “问这么多干吗?有种杀了老子!”

    “你们没一个逃的了!”

    “是吗?那还问什么?”

    当先之人是铁骑军第六纵队队长,郁世杰。他当先甩开别队,追出两里,想夺个头功,却半天见不着一人,此时发现了天云四十三煞的人,当然欣喜若狂,一摆手,身后两骑跃出,便要押下十四哥。

    面对难以挽回的局势,他一声冷笑,挥掌击在额头,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郁世杰不带感情的双眼,看着地上的尸体,道:“王平!”

    “在!”王平拖着铁骑军独特统一的大刀,跃众而出。

    郁世杰道:“留下五人搜查附近,一柱香的时辰必须赶上。”

    王平领命,点去五人。郁世杰抽下一鞭,马儿吃痛,扬蹄欲去。突然从他的正面飞来一物,凡是铁骑军之人,无不吃惊,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手!

    天云四十三煞是绝不可能的,他们根本不敢在铁骑军面前出现,只有逃的份,而会动手的自然只有江湖人士,以此而想,这人的胆子可谓真比别人多了两三副。

    临近,郁世杰一刀砍去,却不想这东西立马一分为二,他还在奇怪,怎么用这样的东西暗算自己,念头刚生,这分开之物却是件衣服,衣内突然激射出无数光亮,似水似雨,纷纷撒在他的身上。一闻下,臊臭无比,竟是尿!

    他破口大骂,指派众手下找出这暗算之人。

    刚发动之际,又有一物从另一边飞来。这次他不敢去砍,却不细想,那有这么多的尿,拨马闪避,那东西在空中忽然分开,细看下是一堆粘在一起的泥块,却在空中被使力之人设计好,刚好在他身边分开,有一半打在身上,他的铁甲便成了泥甲,顿时又臭又脏。

    一物而去一物又至,当真是不肯放过这位心高气傲,武艺高强的队长了。只见那物依然黑忽忽一片,这次,他干脆迎了过去,又是一刀砍去,他拼着再受一次侮辱,也要奔到发出此物的地方,将那人揪将出来,千刀万剐。

    可是他刚上前,身后地上的十四哥的尸体凭空飞起。听得身后风声,士兵的惊叫。他不管身前飞来之物,回首一刀。

    十四哥的尸体猛的分成两半,在他身下的一个矮小之人,才显出真身,被他看的真切,虽然脸在十四哥胸内,但是从肢体上,这竟是个少年!

    十四哥的血水沿着他的脖子,一直淌到脚跟。他恶心的几乎晕去,腹内翻江倒海,整个天都变成了踩在脚下,他以为自己要摔向地面,本想翻个身,可是还好没有如此,真要这么做了,势必难逃郁世杰随之跟上的一刀。也是天意,他这时刚好碰到了一根树枝,树叶在发梢擦过,他头脑一醒,足弓运力,点在树枝上,身如轻鸿,在刀光中飞去。此番真是险到极点,千钧一发之际而保住了性命,但是他身在其中,毫无感受。

    郁世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一刀落空,身后之物已砸到身上,那感觉像是被石头砸中,敲的盔甲直响,震的他一晃,要不是李赖儿没有内力可言,只怕他已经被这记给活活砸死。他怒不可遏,喝着士兵紧追在后。

    一边逃窜的李赖儿,一边在仅有半身的十四哥衣内掏着,摸到一个瓶子,拿出看见字样,确定是解药方才仍出十四哥的身子,可是手指一勾,却把他的衣服扯了下来,拿着衣服,急中生智,他将解药倒在衣服上,身在前方远远见到那一堆火焰,心里一喜,一把扔出衣服,这件衣服带着解药,一半已经湿透,所以李赖儿顺利轻巧的将它罩在了火焰之上,自己飞身往下石路反方向逃去,引的身后的一队骑兵转开了段刃等人藏身处,事以他们听到马蹄就在身边,可是在假地道中一段时间却没有被铁骑军发现。

    李赖儿的轻功不加保留,全然施展,真有如良驹轻身,一马平川,猎豹驰骋,百无禁忌。身后矫健的铁骑军,竟然被他越甩越远。

    王平是郁世杰的智将,跃马闪过地上残枝,高声道:“队长!再追就要出林了!”

    郁世杰猛的从怒火中清醒,可是为时已晚,前面别队铁骑军破林而入百骑有余,收势不住与他们撞在一处,马声怒嘶,将士落地惨死于铁蹄之下无数。乱作一团中,夹杂着士兵们的怒骂,有的马首相撞,立即毙命。有的马避开,却因势猛,马背上的士兵较是纵马有术,也被甩下马来。郁世杰首当其冲,惊怒中举起大刀,横拍几记,将冲来之人拍向两边,但是人数为多,不及时,刀插入一人胸前,破甲而入,而那人连人带马其势不止,将他撞下马来,马蹄无情,踩在他腿上,骨裂声凄惨。

    李赖儿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幕,他一边赶往下石路,一边惋惜的拍了拍小脑袋,心道:“先开个荤,等以后见了你们,再让你们知道赖皮王的厉害!”

    当时骄勇,此时在段刃怀里,他已满心冰凉,想起那些士兵将要如何对付自己,已怕的肾酸胃寒。

    “段叔叔,等会我们夺几匹马应该逃的出去。”他带着自然的笑容,不理会刘建飞等人的死灰的脸,朗声说道。

    段刃道:“也只能如此了。”

    啸天野忽然道:“也许,也许还,还有别的法子。”

    刘建飞问道:“什么法子?”

    啸天野道:“俺,俺和这孩子去,去引开他们的主力。”

    李赖儿笑道:“可是,俺怕死。”

    啸天野道:“不会,不会会死的。”

    李赖儿一拉他的手,往他怀里跳,他不得已便抱住了他。

    “俺跑累了,俺要休息。”

    段刃一拦啸天野道:“要去也得我去!你们两个给我留下,和大家一起找机会走!”

    啸天野镇定的道:“我们要杀出一条路恐怕不行了,但是引得他们的主力却绰绰有余。”

    段刃心里对引开对方主力确实没有信心,但是要在铁骑军中冲杀出一条血路,他确有足够的把握。可眼前这两个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尤其是李赖儿。他道:“你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吗?”

    周蜜等人奇怪的看着李赖儿,能让段刃如此焦急,如此担心,他到底会是谁的孩子?

    黄爵士与劳叔对望一眼,劳叔干咳一声,道:“我们前些时候见过面了,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

    李赖儿一笑,将箱子里的一顶宽大的草帽拿了出来,帽檐的破缝处,竟有一道剑气直逼众人,这道剑痕,是当年天下第一高手萧不二在李天凡帽檐上划出的。时至今日,凡是懂剑的,都能看出,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带着什么样的速度与力量!

    他并不是为了让众人知道他是谁。他不带一点炫耀的,虔诚的,带上这顶帽子,收起了嬉皮笑脸,对段刃道:“段叔叔,赖儿有个要求,你务必答应赖儿,赖儿知道叔叔是从不失信于人的。”

    段刃看着他的帽子,想起李天凡的笑容,一阵心痛,可是身边刘建飞等人却不能放任不管,无奈下,他含着泪点了点头。

    巨响就在身边,杀气充斥着整个山林,满空俱是冤魂的期待。

    李赖儿看向周蜜,众人也看向她,使的她难过的,悲伤的低下了头。

    “帮我照顾这位姐姐,赖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姐姐。”

    周蜜转过身去,抽泣着。自己在江湖上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要一个还不够十岁的孩子,去为自己冒险。在残忍的军队中战斗,好象曾经美丽高傲的人生遭到了唾弃,崇高的信仰被这个血淋淋的江湖给捏的粉碎,说什么侠义正义,在生命的苟延残喘,互相挣扎中,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可以为了活着而背弃践踏。尤其是当她注意到刘建飞,黄爵士脸上那满是欢喜,充满希望的光彩,而啸天野却是一派泰然,平静。她内心有一种想一刀了结自己的冲动。

    李赖儿一拍啸天野的肩,道:“俺们出发!”

    啸天野对着段刃道:“放心,俺,俺绝对对,不会让他们伤到他的。”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李赖儿的轻功加上啸天野的铜皮铁骨,或许真的能引开对方包围中的主力,从啸天野的江湖经验,绝世武功,李赖儿无人能及的轻功,机灵的身手,在万军之中冒一次险,此时此地,除了他俩,已别无选择,更无他人可代替。至于刘建飞,戚少明,周蜜,黄爵士,劳叔,他们真的能够在铁骑军的大刀下逃生吗?

    谁都不敢保证,上天的意图总是让世间的人难以揣摩。

    “这该死的林子!”

    李赖儿与啸天野赶往东林方向。他低声的骂了一句。

    “害怕了?”啸天野问道。

    李赖儿从背后的箱子里拿出前面他甩手脱飞的破军刀,说道:“说不怕就是骗你。”

    啸天野见到前面奔来的铁骑军,深吸一口气,慢慢的道:“俺不叫段前辈是因为他还要照顾他们,如果你在,他势必更为你分神,以你的轻功,一个人会更好点。”

    李赖儿沉默着看着前面,突然飞身而起,口中道:“段叔叔知道,我也知道,你绝对是个好人!是个大英雄!”

    啸天野看着他隐入树从,一挥破军刀,迎着奔来的马上之人,一刀砍断对方大刀,跃身踢翻他,夺得马,不及坐下时,身边砍来数把大刀,他刀光如影,闪电般劈死身边众人,跨马便在军中冲去,手上刀不停,带出片片血花,脸上已满是血。

    “为什么说我是大英雄?”

    李赖儿从树上跳到一骑兵背后,坐于马上,双手用劲一推,将身前之人推下马,自己也被对方的反力弄的差点掉下马,不过他也是要下马的,不见腿如何使劲,人已凭空而起,在一阵刀光中闪身飞入树上。

    “因为换做他们,决不会像你这样做。”

    他们和替死鬼没有区别。那时的战场,便已有敢死队,凭两个人的力量,如何将一支大军的首部牵转拉沿?这一次,也只有啸天野的绝世外功不世刀法,加上李赖儿的无双轻功,可一试而无憾。

    啸天野坐在马上,挥出数刀,杀死近三十余人,马身血痕累累,他身上也平添几道新伤,如果换做颠峰时的他,别说伤,就是衣服也不会破一丝,可是一场大战之后,他所能为之,仅三,四成功力。李赖儿远在一边,被铁骑军追在其下,本还可藏身有地。可是不知谁先动手,居然纷纷拿着刀锋砍向树,树倒,枝散,一片狼籍。李赖儿轻功再高,也没有办法在千军之中,行走自如,没有了树的隐蔽,他就像是竖在田中的稻草人,任人宰割。啸天野经验丰富,头脑冷静,一边避开致命的攻击,一边打出致命的攻击,仍有足够的精神去关心李赖儿的情况,他发现这孩子落到了尴尬无奈的局面,空有本事也使不出却仍能挥洒自如,于刀口下镇定闪避,于断树上飞跃,在残枝中掩藏。不由的他一阵欣慰,带这孩子出来果然是明智之举,可谓是冒险一子,势挽狂澜。如果只有他一人,决难抵挡整整一队的铁骑军,可是有了李赖儿嬉笑漫骂,泼皮耍赖,挑逗嘲讽,诡计百出的诱敌,分开兵力,局势就乐观了许多,从周围黑压压的盔甲看来,四面八方的铁骑军都已赶来。继续发展下去,刘建飞等人逃生的机会将增大许多。

    但是他也想到,照此发展,他们逃生的希望将大大减少。

    这本就是天平,你高我低,你逃我死。

    能做到平衡,以不死不伤,只有神,但是江湖上不允许神的出现,能在江湖上的只有人,那么,以人的角度,能不死,就是万幸。至于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的,已算是走运。江湖就是如此,江湖抑是如此。李赖儿与啸天野,还有可爱的周蜜,诚实坚韧自强不息的段刃,是否能闯出林子,潇洒于江湖,各位千万不要抱有什么侥幸,他们也是人,也是江湖上,血雨腥风中的一棵小树。

    之所以有林能抗洪防暴,是因为无数的树聚集在了一起,力量的终结就是团结。

    当李赖儿与啸天野背靠背的时候,尽管他只是个孩子,连内力也不具备,但是面前的大刀与铁骑,好似已成了一堆堆泥土,仿佛他们伸手迈腿,便能将之毁灭。

    啸天野胸前的衣襟尽裂,但是当胸砍来的大刀仍无法刺进他的灵魂深处,仿佛这个人真的是用铁与钢,加上世界上最坚硬的,最无懈可击的——人类伟大的精神所陶铸而就的身体!他被一刀砍下马,挡在逃来的李赖儿身边。李赖儿实在没有办法,身边的树尽毁,铁骑军的大刀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如何镇定,都无法像啸天野用一身蔑视江湖,独傲林岳的武功去硬撼铁骑军。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啸天野,似乎死亡在前,只要在这个哥哥身边,就足以无惧无忧。

    啸天野以一人之力,寸地挣扎,硬是挡住四面八方的来势,杀的尸横遍野,脚边堆的像座小山,而保护的李赖儿仍是毫发无伤!

    忽然间,铁骑军中分开一条小道。

    远处骑马行来一人。头戴紫金饰冠,身披雕裘雪袄,腰挂宝玉长剑,风须微曳,眉纹张扬,双眼含锋,这人远远停足,说道:“就是尔等阻我大军,坏我计划,放逃天云四十三煞?如此重罪,本王要知道尔等姓名!”他转目盯向李赖儿,微有吃惊,听左右一言,抬额斜视道:“少年妄为,倒也有些本事!”

    李赖儿大笑,散发披肩,颇为狼狈,他拉起头发,将挂在脖子上的草帽套住发,齐眼而置,说道:“本少爷姓赖,大名皮王!你个草包王爷白养了这些奴才,怎么半天工夫还奈何不了我和大哥?”

    啸天野默默的将破裂的胸襟扯下,裹住背后的几处伤口,将刀插在地上,却不言语。

    只见左亲王听得李赖儿的狂言,气愤填膺,说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本王只需一声令下,尔等还不人头落地?”

    啸天野平静的道:“左,左,左亲王,您,您忘了俺是谁了吧?”

    左亲王疑惑的看着他,说道:“本王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与尔等江湖人士结交?更不曾有相识之理。”

    啸天野对于他的咬文嚼字,很是反感,皱着眉头道:“既然忘,忘了,不,不如快,快些做个了断吧!”

    他身边的李赖儿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有近乎套就快套,我还不想死!”

    啸天野默默的摇了摇头。左亲王看着远处的天,踞傲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本王瞧两位身手不凡,近来宫中高手寂寞,实是有心招纳,奈何,奈何!”

    李赖儿微微有点动摇,心里忽然想到皇宫内美衣玉食,玩物甚多,风光无限。一幅极大的画面从天而降,他坐在一个太师椅中,身边都是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地上放着竹桶,里面关着蛐蛐,一只肥大的猫趴在桌上,旁边是他最爱吃的香蕉,糖醋排骨,西湖醋鱼,还有淡淡带甜的竹叶青,喝后的松弛与兴奋,吃后的味溢与满足,玩伴的欣羡,大哥般的姿态,还有一本一本别家难览的小说故事,新鲜充满着整个殿堂。一个穿着士兵装束的孩子跑到跟前,跪在地上向他报告,皇上需要他保护左右。只见他一拍桌子,吓的上面的肥猫一蹦而下,满桌汤汁四溅。他怒道:“为什么皇上自己不来?”

    面前银光一闪,美丽的梦境宛如平空一阵轻烟,他带着恍惚见到左亲王一挥手,所有的铁骑严阵以待,高举大刀,四面俱是这样的场景,好似操练演示一般,可是大地的宁静,已黑的夜空却是如此恐怖,在星辉下,这些穿着盔甲的骑兵,手中闪亮的大刀,不留一点人情味的,不给一点希望憧憬的,带着绝望的死气,一如他们的纵队密布,笼罩周围。

    李赖儿这才发觉自己的未来已成空,美丽的人生将因此终结,那一切梦幻般的颜色顿时变成了死灰,他惊恐的问道:“真的要杀死我们?”

    啸天野低声道:“你,你趁机走,我,我去擒下他!”

    李赖儿茫然间点了点头。

    一声野啸,爆发在他的身边,宛如一只猛虎临时起劲,觅得猎物。又好象一个人突然间将所有的精力凝聚,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而发出的呐喊。这一声对于敌人来说,无疑是在血水中增添了一份霸道,在兵刃中划出了一式绝章,在心灵上喷上了无尽的火焰。好似战场上的擂鼓,敲击着,震撼了战场上每一个士兵,使对方在杀喊声中更为颤惧。

    啸天野面对着江湖上无不害怕,敬畏的左亲王,身处在无敌于世的铁骑军中,一声野啸,如猛虎般冲向他。

    围在周围的士兵,几乎都呆住了,连左亲王,也不相信这个人有这个胆子,居然在这样的场面上,还会冲向自己,想放手一搏。

    李赖儿呆呆的看着这个野无疆际的男人,在一片片刀光中,洒着满天泪水般的血,一步一步的由快变慢的,往左亲王前进,直至被围的死死,被无数把大刀架在空中,刀锋在他的身上摩擦,所有的士兵都等着左亲王一声令下,将他分尸于半空。

    左亲王一拔长剑,兴奋的骑上前道:“让本王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李赖儿发现所有的士兵都看着啸天野,仿佛自己变成了一棵树,一根草,没有人在意。左亲王举着剑朝啸天野咽喉处砍去。

    啸天野的人头落下,所有的士兵都来抓他,他被抓住,他们也像架起啸天野一般架起了他,然后左亲王又举着剑对着他的咽喉砍下。

    李赖儿的双眼闪动着不甘,闪动着恐惧,闪动着只有一个孩子才会有的天真,闪动着江湖人士不曾会有的,那一份茫然,也许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会死,他甚至不信,他觉的以后的生活是那么的真实,好象上天是有眼的,特别眷顾自己,他觉的自己命不至此,他应该是天子,应该不会死,应该好好的活着,而不受伤害。只这一份天真,激发了他的勇气,鞭策出内心的那股愤怒。一个人最怕就是耍性子,尤其是李赖儿,当他耍起性子来,真如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可阻挡。

    他从幻觉中醒来,在心里道:“凭什么就这样认输了?我可是赖皮王!连我老爹看了我都怕,更别说那些叔叔阿姨,他们如果在这里,就这个左亲王和这些狗屁铁骑军能奈何的了他们?要是我爹在,这左亲王还不被他一剑劈死,要是南宫伯伯在,这些铁骑军敢动手?就算是段叔叔,也在他们中间来往自如,为什么我要怕?为什么我就这样站在这里?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要是就这样死在这里,还不被人笑死?”

    “喂!你真的要杀他?”李赖儿一本正经,严肃的问道。

    正举着剑的左亲王听了,停手道:“难道本王在开玩笑不成?”

    李赖儿大笑道:“好!你杀,你杀你的,我做我的,我保证,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片林子!告诉你!千万不要惹我!我是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赖皮王,谁惹我谁倒霉!”

    左亲王与一众骑兵哄然大笑。

    李赖儿翻手放下背后的箱子,慢条斯理的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铁桶,摇晃着道:“这回真的要谢谢当年叱吒风云的江淮帮老帮主爷爷了。”

    他背上箱子,道:“好了,让各位开开眼界,对,就是你!你给本少爷看好了!”他伸出小手直指左亲王,气的他拉长了脸,半天没有砍下那一剑。

    这时只见李赖儿身如鹞鹰,冲天而起。看的一众铁骑军感慨万分,却不想他在空中一个旋转,手中的铁桶倾斜,洒出闪亮的像是水一样的东西。可是他决不会洒水降温这般简单。直到这些东西洒在身上,左亲王闻了闻,猛的叫道:“是油!他要放火!”

    人在空中的李赖儿拿出四粒黑子,大声道:“放屁!这是隔水烧,当年江淮帮纵横大江两岸无人能敌的神物!今日便叫尔等开开眼界!”他故意将“尔等”喊的响亮,胸膛内那一股被左亲王目中无人的压制的怒火一泻而出,威风淋漓,爽似云飘浪颠。甩手而出四粒火弹,炸在地上,火焰像从地狱窜出,一瞬间吞没了众人,吓的剑在半空犹未劈下的左亲王弃剑拔马而走。他心里惊惧,似面对一个疯子,这一片火海中,如此小鬼怎能存活?他竟什么也不管,就这样胡乱而为,当真不知天高,不俱地厚!

    李赖儿人未落地,足弓一蹦,右脚尖点在左足背上,弯身,低首,顿时人在空中如折翼之鹏,俯冲而下。他掠到乱做一团在火海中的铁骑军中,只见落到地上的啸天野一个翻身站起,发须尽是火,全身一片红艳,黑烟腾腾。他拿着一块布,劈头向他罩下,将他全身罩在布内,火势立即被扑灭,可是这块布顿时着了火,他在火中身上也被烧着,一股痛到神经,使人痉挛,涕泪俱下的痛楚侵袭了他的全身。他嚷道:“啸大哥,快夺马!”

    哪里用的着他喊,被布一罩之后略微好些的啸天野宛如狂风经过,夺得一马,背负着他,纵马而起。马在火中惊慌失措。亏得啸天野神力驾御,一路跑出三里,火势连绵,竟将整个林子烧在一处,无一幸免,也不知经过多少倒在火海中的士兵,被火烤焦的腐臭直冲鼻内,烟灰呛的李赖儿几次昏了过去,都是啸天野运出微薄的内力将他救醒。他在马上,背负着他,几次换马,身后的那匹马被活活烧死,新坐的马又是将死未死,没有马换的时候便在地上狂奔,不敢停留半刻,带着狂野的风劲,硬是在火海中冲出一条血路。

    夜空下的林子,哪里还有树树茂盛的样子?宛如大水淹没,一片血红,浓黑的烟硬是将乌黑的天添上一笔墨色。

    待见到前面一队人,当先之人正是段刃时,啸天野嘴角带笑,连着背上的李赖儿,摔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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