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天意弄人,凌空虽是修为高绝,却也是领会不了天机,现在虽可一时托庇于真龙之气下,难道能避得一世不成,且这中土道门与自己有灭门之仇,便是他们不招惹自己,自己便能放过尔等不成,现在不过是大战提前的一些时日而已。

    而若是两边战端一启,凌空轻闲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天地宗为了自己不惜与中土道门对战,自己还能躲在京师避战旁观不成,想到这里,才忽地醒觉似有几日没有见到亡月老怪了,不过旋即心中释然,凭亡月那攻防一体的地火阴雷,又有烛龙神杖在握,且是那等积年老妖,一向是谨慎无比,便是落了单,被中土道门围上,凭借其一身修为,也是无人能将其如何的。

    却说亡月老怪在精忠侯府中焖了数日后,心下越想越怒,他本就是魔道老妖,自成名以来还确是未曾受过什么挫折,却不想本座不去招惹你等,你们这些道门中人却是先惹到本座的头上来了,如今更是被这些道门中人的势力,压制在京师方圆白里之地,而凌空再三恳请自己不可在京城之内有任何动武之举,这口恶气如何能忍,是以在凌空府中住的数日便不甘寂寞的溜了出去。

    在京师之外寻得一僻静之处,四周布下禁制,以防有人乱闯了进来,送了性命却是不美,再将烛龙神光展开十二团地火阴雷浮现,将自己护的严实,方从袖中取出一物,迎风一抖,便化做一面十数丈的巨幡,那幡一出,只见阴气滚滚而出,再被烛龙神光一照,阴气更盛,细看那幡,只见其上画满了各类精怪动物之相,隐隐可闻有怒号传出,此物便是亡月老祖领袖天下群妖的凭证,唤做聚妖幡。

    只见那亡月老怪将聚妖幡祭出后,当空连续晃动三次,手上法诀一引,那幡应手而落,轰然一声便插入地面,此时阴气更盛,那幡上怒号清晰可闻,亡月老怪脚下不停,手中法诀连施,每一次变换便有一道黑气从手上射出没于那幡上,此时那妖幡之上所画之各类精怪之像越发鲜明,如此待亡月围绕那聚妖幡走得三十六圈之后,方停下脚步,口中念念有词,忽的张嘴对那幡上喷出一口精血,十二团地火阴雷忽地各自分出一点阴火,飞至那幡上形成一个古怪的印记,随着一阵黑气冒起之后,聚妖幡上各类精怪画像忽地显现万千虚像,围绕那聚妖幡上下翻飞张牙舞爪,鬼哭狼嚎之声四起。

    将聚妖幡威势激发,亡月老怪方立住身形,哼哼怪笑,心下暗自思量,老祖本是潜心修炼,不理会你等道门修士诸般行事,那知尔等却是以为老祖怕了你等,几次三番聚众来攻,不给尔等个教训,老祖枉为魔道第一人,想及此又大笑不已,那知正在开心之时侯,地下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吼声。

    亡月闻声大惊,此地已经被自己以禁法封闭,如是要进入此地需破去自己的禁法方可,然此时闻的声响,自己却没有丝毫感应禁法已为人所破,教他怎能不惊,自己的禁法虽只为阻止误闯之人或兽而临时布下,却是与自己神意相通,只要有人触碰,自己必有感应,那知道却有人能无声无息,不触动自己的禁法而潜了进来,修为之高恐怕便是凌空也是有所不及啊。

    且不说亡月老怪在那暗自心惊,传出声音的那位,此时也是心中憋闷无比,今儿个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正欲与自己才收的鬼妾亲热一番,便是在那将要剑及履及的要命时刻,却为鬼帅召唤,摊上这么个差事,心下正是恨的紧了,只待上去之后,便将那敢于惊扰大帅之人好生修理一番,再吞了那厮魂魄,以解自己心头之恨,想到这里,不由的大吼了一声。

    此时的亡月老怪却是全神戒备,神念激发将方圆百里之地全数笼罩,生怕是道门中人潜了进来,布下埋伏欲图谋害自己性命,那知神识发出,数次搜寻却是无果,心中却是惊疑更盛,以为来敌修为极高,竟能瞒过自己神念,当下不敢怠慢,提聚浑身修为,那地火阴雷又浮现六团,竟然有十八团阴火,须知此刻这老怪展现的实力方才是其之根本。

    亡月老怪在上面等得片刻,神念一动,只见前方地上升起来一团黑雾,一出地面,便四处伸展,渐渐已显出一个人形,见来敌显形,亡月身为魔道之人,自然是不在乎什么偷袭之举,克敌制胜,保存自身乃是魔道中人行事的准则,是以亡月老怪一见那黑雾正在凝聚,岂能给他机会,心念一动十八团阴火分做三波,向那正在凝聚的黑雾轰去,只见那阴火一出,又得烛龙神光之助,火势暴涨,每一团阴火都有磨盘大小,瞬间便将黑雾凝聚的人形轰散,然那黑雾却是有些奇妙,被这阴毒至极的地阴之火冲过,虽是散开,却并不消失,等那阴火一过却又凝结起来,亡月见居然有不怕自己阴火的妖物,不由大惊,指挥十八团阴火围住那黑雾,阴火之力全开,一时只见阴火熊熊,地上的泥土早被这阴毒火势化做虚无,显出一个大坑来,但那黑雾却似无多少影响,除了凝结速度略慢之外不见有丝毫的减少。

    亡月老怪见阴火失利,虽是惊讶,却不惧怕,毕竟亡月修炼已逾千年,各种魔道功法自然是无所不通,其一直以来均以地阴之火御敌,一来、乃是对手多是正道中人,地阴之火所蕴含之污秽气息,乃是那些正道人等的克星,二来嘛、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免得自己的老底都被别人偷窥了去,引发对自己的不利之局。

    是以虽见地火阴雷无功,却是毫不在意,自己修炼的乃是魔道功法,且此时神念已查得那黑雾乃是地底幽魂一类,其修为不过才到凝虚为实之境,只不过才堪比妖类修真褪去兽体修得人形之境界,修为实在是低微的紧,因其乃是魂体,自然不惧自己阴雷中的污秽之气,且鬼类修行只要能护住自身的本源,阴火便是再盛,却也是不惧的,此刻亡月既知来敌所属,以亡月的修为若是要下手灭了这个鬼类,不过是举手间尔,然而因亡月自己本体也是阴魂所聚,自然对世间鬼类修行者亦有几分香火之情,是以才隐忍不发,看其所来何意。

    等的片刻,那黑雾已是凝聚成型,乃是一黑脸大汉,手持一柄长枪,虽是鬼气森森,那模样看来却也有几分威猛之态。那鬼显出形来,手中长枪向亡月一指,喝问道:“你这老头乃是何人?难道不知此处方圆五百里之内,是我家鬼帅别府所在么,竟敢在我家鬼帅头上招引阴魄,惊扰了我家大帅,可知已是犯下大罪,识相的速速束手就擒,让本官押至大帅驾前,兴许还有几分生机,如若不然,定教你魂飞魄散,永无超生之机。”

    亡月此时是心下大定,不过是一区区小鬼,心下笃定,待问出其来意再确定如何应对,是以闻的那小鬼大放厥词,也不恼怒,只是曼声应道:“噢,不知贵官乃是何人,所言之鬼帅又是冥府的那位,本座又怎地不可在此召唤阴魂,还请贵官解说一二。”

    其实这个阴魂上来之后,便被亡月老怪的威势所摄,烛龙神光映照下,那聚妖幡上阴魂飞舞,更有十八团碧焰腾腾的地阴真火,任是那样都能将自己的鬼躯化尽,而适才自己魂体将凝之际,那地阴真火忽地熊熊烧来,若非自己有大帅之宝贝护体,恐已是魂飞魄散的结局,是以语气虽是狂妄,心中却是警惕万分,若不是自持有奇宝相护,那敢在这威势滔天的凶人面前放肆,只怕是早已逃之夭夭了。

    闻得亡月老怪说话,那黑鬼自持拥有大帅奇宝,你一个人间修士便是再利害,还能强过我家大帅的法宝不成,是以仍是一副倨傲之态说道:“洒家乃是冥府鬼帅帐前亲卫,陈横是也,你这老头莫要呱噪,快快收了法宝,自缚于前,否则惹得你家爷爷火起,吞了你的魂魄,教你这老头永不超生。”

    亡月闻言,哈哈一笑毫无惧意,又自问道:“既然是冥府鬼帅,不知是那殿冥君属下,还请分说一二,教我等凡俗之人长长见识,便是前去参见也好有个称呼不是。”

    那唤做陈横的小鬼本不是个好耐心之人,若不是亡月此时凶威阵阵,威势滔天,那小鬼只怕是早已经扑了上来,抉出亡月魂魄吞入肚中了,此时闻这老头以为自家大帅乃是冥府所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手中长枪指着亡月老怪说道:“你这老儿好没见识,我家大帅岂是那地府阎君管得了的,十殿阎君见了我家大帅,均要恭恭敬敬上来行礼,地藏菩萨与我家大帅乃是平辈轮交,如今你这老儿可识得利害了么!”

    亡月闻言不由大奇,居然有如此强势人物,竟能在地府据地称王,看那言中之意,却是连十殿阎君也要惧其三分,不知是何等利害的鬼物,竟然能与地藏菩萨论交,莫非不怕那普照的佛光么,如真是如此,倒是值得去拜访一番。

    暗自计议一番,亡月老怪便对那持枪小鬼说道:“既然你家大帅有如此风范,本座倒有心与之结交一番,你且在前引路,本座如今暂时居于京师,不想周边竟然有此高邻,自然要去拜访一下的。”

    那小鬼陈横听亡月愿往,心下方才一松,否则以这老妖的威势,自己此来虽有大帅的“魍魉血魂袋”护体,却是仅能护住自己本源之气,想要御使却是不能,若是这老妖不去自己也是无能拘之的,然此刻见老妖愿往,便又故做一副倨傲之态,说道:“你这老儿好大胆子,我家大帅乃是何等人物,便是地府阎君也须执礼甚恭,唱名拜见,方得入殿,岂是你想见便见得的?既言要去拜见,便快快任由本官缚了,押去大帅驾前请罪。”

    亡月闻言也不言语,只是将阴火催动,手上施了个指地成刚之术,瞬间只见那阴火大盛,化做一张巨,直欲向那陈横罩落。

    那小鬼见身边阴火忽地大盛,吓的急急将大帅所赐法宝护住身形,大喝道:“你这老儿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本官,莫不怕我地府手段么?”

    亡月见这小鬼还要嘴硬,不由得隐隐有了点怒意,神念一催,那地阴火一张便将那陈横罩住,小鬼陈横见这老儿如此凶悍,心下怯意已生,身躯一动便向地下钻去,那知一钻之下,才知其硬如刚,竟是逃之不得,此时才知道利害,不过却仍自不肯出言祈求,依仗“魍魉血魂袋”护住自身,在那里怒骂连连,威胁亡月老怪速速将自己放出,否则若是伤了自己,惹怒了鬼帅,必教你这老儿不得好死。

    亡月见这小鬼不过是仗着件魔道宝物,便在自己面前嚣张,不由得感到几分可笑,当下说道:“兀那小鬼,休得用那虚言恐骇,你家老祖纵横天下之时,你这小鬼还不知在哪家作人呢,此刻不过仗着件魔道宝物,便在老祖面前猖狂,莫不是以为老祖便制你不得么,惹的老祖兴起,一把阴火便将你那小小修为化做虚无,再将魂魄拘来锁在老祖的聚妖幡上,叫你日日受那阴火炼魂之苦,如今老祖要你带路,拜访一下高邻,乃是你天大的造化,你莫要不识抬举,如此你可明白!”说着阴火腾起百丈高下,火一收,便将那陈横小鬼裹在期间。

    那小鬼陈横在鬼帅帐下,自来骄横惯了,便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地府阴神,平日里相见,也是看在其是鬼帅亲卫的份上,让他几分,若要论及修为那是不入流已极,此刻被亡月老祖的地阴火拘住,只吓的亡魂大骇,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世间凶人的面前起不得半点作用,再见那“魍魉血魂袋”竟隐隐有被破去的迹象,当下哪敢再放厥词,急急出声相求,请老祖念其无知,饶恕冒犯虎威之罪。

    亡月老祖见这小鬼已是屈服,便也不为己甚,心念一动,便收了地阴火令其带路。此时那小鬼陈横见了亡月老祖的凶威,脱身之后那敢说半个不字,唯唯连声,请老祖解了法术方好起驾冥府。

    亡月闻言,不过是哼得一声,向那威势大展的聚妖幡射出几道黑芒后,只见的幡上精怪之像猛的涨大不少,有几个竟然跃出幡外,当空盘旋,一时之间,只闻兽吼猿啼,鬼气森森,将这被亡月以禁法封住的空间,搅得宛似恶鬼界一般,如此神通威势将那陈横吓得心胆惧裂,跪伏余地,对着亡月老怪连连叩首。见那陈横惧怕之态,亡月再将烛龙神杖一引,瞬时,只见那四散神光凝成一道,竟在眼前开了条通道出来,期间漆黑一片,却又不时闪现几点幽光。

    那陈横乃是地府小鬼,见了那通道,只觉得阵阵阴气传来,且纯正无比,绝非世间阴魂驳杂之气息,竟是直通地府,见这凶人竟能于人间开出地府通道,这陈横方彻底死了向亡月老祖报复之心,如此神通,便是大帅帐前的五方战将亦是不能,或许几可比拟大帅的神通了。

    是以待亡月老怪脸色稍平,方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行至亡月身前恭恭敬敬说道:“小魂不知老祖神通,适才多有冒犯之处,祈请老祖看在小魂适才不识老祖威名的份上,饶过小魂冒犯之罪。”说完又自叩头不已。

    亡月见终是将这小鬼摄伏,便也不多做言语,摆摆手示意那小鬼在前引路,当下这两个妖物鬼类,一前一后没入那幽暗漆黑的通道之中。

    人间去幽冥地府的距离不好以长短来说,道行深者,弹指间便可以抵达,道行浅者,行得许久也是不知其方位,若是凡人,那便是永远也是无法去得,静待百年之后,自有地府引神前来引至地府阴司之中,据其所行善恶,判其祸福,看是投于富贵之家,还是化做牲畜,亦或是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无穷的惩罚,还有那些心地良善功德无边之人,或是直接升天为仙,永享仙福,或为城隍土地保一方平安,受一方香火。

    亡月修为高深,所持之烛龙神杖更是幽冥中的圣物,是以那神光开出的地府通道,瞬间便已达九幽之下,如此神通看的得那小鬼陈横暗自咋舌。当下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路向前,引着这凶人向鬼帅宝帐而去。

    且说凌空又是数日不见亡月归来,心下不免有些讶意,然自己心神不动,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终是觉得不妥,当下放出神识查看,却在京师百里外探得亡月的气息,所处之处皆以禁法封闭,凌空想来必是这老怪在修炼什么功法,是以查探一番之后,便不去打扰,想着等这老怪收功,必会自己归来。却不知,此刻亡月老怪已是下得九幽地府,去拜会那教十殿阎君,也不敢轻惹的幽冥鬼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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