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危安的表情忽然不安起来,无端地,张舞鹤感到一股心悸,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心跳的厉害。

    噗——

    噗——

    噗——

    ……

    充满节奏感的声音从远处朝着这个方向而来,期初,在两三公里之外,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数百米之外,张舞鹤又是好奇,又是不安,背后发凉,若非有刘危安在边上,她几乎要逃离这片区域。

    前面的树叶无声无息的分开,一队人马以跳跃的形式进入视野,看清楚这队人马的样子,张舞鹤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音来。

    这是一支送丧的队伍。

    一身白衣,抬着漆黑的棺材,在树林中穿梭,偏偏不发出一点声音。前面两个人,撒纸钱,随后两个手持招魂幡,之后两个人打着不漏伞,再后面是四个吹唢呐的人,唢呐后面分别是敲鼓、打锣之人,中间是棺材,由八个人抬着,棺材后面的对象和前面几乎一样,只是多了两洒水之人。

    一队人马,皆是一身孝服,惨白惨白的,腰间扎着麻绳,头顶亮着一盏灯,散发着油绿油绿的光芒。

    让人震惊的是,不管是前面的人,还是后面的人,分明是吹奏敲打的欢快,却没有一丝声音散发出来,给人的感觉他们敲打的不是实体,而是虚幻之物,但是,张舞鹤用尽多种方式查看,得出的结果,这些乐器都是真实的。

    她看见了棒子敲打鼓时候震动带起的空气的涟漪,但是就是没有声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怪物,把声音都吃掉了。

    “怎么会这样?”张舞鹤心中发冷,随着队伍靠近,她看见了一张张不是人类的脸,无法用语言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分明是一张脸,五官俱在,但是就是不像人脸。

    前面的人,边跳边转着身体,欢快的很,只有抬轿子的人是一起一落,速度快的惊人,所有阻挡在前方的树木、花草等等,全部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分开,不敢阻挡。

    队伍从两人身边经过,相差不到一米,最近的一次,招魂幡几乎碰到了张舞鹤的一副,一瞬间,张舞鹤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有种被毒蛇爬山了脖子的冰冷感。

    忽然,张舞鹤身体一颤,嘴巴一张,就要发出惊呼,千钧一发之际,刘危安闪电捂住了她的嘴巴,把这一声已经到了嘴巴的呼声挡回去了。

    在棺材上,还坐着一个人,全身黑衣,和棺材融为一体,张舞鹤没有注意。送丧队伍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棺材上坐着的人突然扭头,对着两人咧嘴一笑,张舞鹤差点没把魂给吓出来。

    这个笑容是如此的诡异,不要说张舞鹤一个女孩子,就算刘危安也是全身紧绷,差点一拳头轰过去。

    两人紧闭呼吸,让心跳慢下来,一直等到送丧的队伍远去,身上的寒意才慢慢褪去,光芒一闪,队伍消失在森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寂静的天地忽然恢复了生机,树木随风摇晃,虫蚁发出声音,花草缓缓生长,送丧队伍经过的时候,这片世界仿佛死亡了。

    “好可怕!”张舞鹤收回目光,她感觉,如果挡在送丧队伍的前面,任何一个人都能把她秒杀,因为她根本提不起反抗之力。

    “你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刘危安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送丧队伍即将消失在森林中的时候,他尝试探查一下黑色的棺材,神识刚刚触碰,就被一道惊雷炸的外焦里嫩,差点神魂震碎。

    他的神识之前,在年轻一辈中,可谓不做第二人想,面对老一辈,也不遑多让,但是与棺材相比,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小蚂蚁,棺材是大山,不是一个等级的。

    若非他自悟的‘寂灭之剑’威力无匹,今日便要交待在这里了,这个棺材的可怕,让他响起了小叫花子,在魔古山,拿回了一只眼球的小叫花,也曾有这种威势。

    “不认识!”张舞鹤出生张家,见多识广,但是这种诡异的场面也是首次见到,也没听长辈说过,家里的藏书,也没有记载。

    “这里不远处就是大墓,难道是墓主人?”刘危安猜测。

    “没听说谁的棺材是扛着到处跑的啊!”张舞鹤道。

    “从这座大墓的表现来看,至少是人王墓,谁还敢在人王墓旁边放肆?低级别的,不敢来,同级别的都知道规矩,高级别的也看不上别人用过的墓地。”刘危安道。

    “确实很古怪,这片大陆太神秘了。”张舞鹤道。

    “他们这是去哪里呢?要不,追上去看看?”刘危安提议。

    “不要灵气眼了吗?”张舞鹤问道,内心是不愿意和送丧队伍再有什么接触的。

    “差点忘记了!”刘危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们走吧。”

    “这是什么?”张舞鹤忽然伸出了右手,掌心一个黑色的图案,图案很古怪,似乎随手涂鸦,有仿佛某种印记。

    “哪里来的?”刘危安问。

    “不知道。”张舞鹤道,神情有些不安。

    “什么时候有的?”刘危安问。

    “昨天没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张舞鹤用手揉搓一下,印记是长在肉体里面的,不是在表面,揉搓不掉。

    “你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吗?”刘危安伸手触摸了一下,只能碰到张舞鹤的掌心,触摸不到印记,没什么感觉。

    “没有!”张舞鹤很肯定。

    “现在是什么感觉?”刘危安又问。

    “就和一颗痣一样,没有任何感觉,也不会对我的修为产生影响,我根本感应不到。”张舞鹤的脸色很不好看。

    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自己却感应不到,眼睛能看见,却摸不到,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我试一下。”刘危安握住张舞鹤的手,忽然僵住了。

    “怎么了?”张舞鹤放开了防御,却没等到刘危安的内力传递过来,不禁奇怪。刘危安没有说话,缓缓张开了右手,掌心一个神秘的图案,和张舞鹤掌心的一模一样,大小、形状、深浅、浓度,没有半点变化。

    “啊,你也有!”张舞鹤惊呼一声。

    刘危安身上气息涌动,《尸皇经》、《黑暗帝经》、《不灭传承经》、《镇魂符》来回循环,但是怎么都感应不到印记的存在,仿佛不属于身上的一部分,可是,偏偏肉眼能看见,奇怪无比。

    张舞鹤心惊肉跳,一步一步后退,从刘危安身上爆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恐惧,一度以为,刘危安比她强的有限,现在才发现,刘危安是高山是大海,她和刘危安已经不是一个水平线的人了。

    “开!”

    刘危安怒喝一声,右手变成了白骨,血肉在一瞬间化为炸开,射向四面八方,然而,让张舞鹤震惊的是,印记依然悬停在掌心的位置。似乎悬浮在白骨之外,又仿佛融为一体,又像是深入白骨内部,那种似乎明显似乎飘幻的感觉,让张舞鹤难受无比。

    刘危安直愣愣盯着手掌骨,表情变化,时而犹豫,时而狠辣,他不确定把骨头震碎了,《不灭传承经》还能否长出来,又担心,手掌骨没了,印记是跟着离开,还是会在长出来之后继续存在,隐隐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心中又存在一丝侥幸,万一可以把这玩意儿弄掉呢?他绝对不愿意身上出现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知道怎么回事还好说,比如泣血之咒,不知道的东西是最可怕的,如同定时炸弹,什么时候把自己炸了都不知道。

    “不要——”张舞鹤喊出声来的时候,白骨四射,刘危安的右手没有了,手腕光秃秃的,之外,啥都没了。

    刘危安忍着剧痛,盘膝坐下,淡黄色的气流涌动,体内响起了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血液流淌,仿佛长江大河, 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先是骨头,然后是血管,最后是皮肉,一盏茶的时间后,右手长起来了,完好如初,和没有断掉之前没有任何区别,掌心的印记也没有区别,一模一样,张舞鹤脸上的期望变成了恐惧,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断手都没用,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收功之后,刘危安睁开了眼睛,直盯盯看着掌心的印记,脸色平静,倒是没有太多的失望,他早有预感。

    “怎么会这样?这是一种力量还是什么?”张舞鹤忍不住询问,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送丧队伍!”刘危安猛然站起来,张舞鹤浑身一震,刹那明白了一切。对,就是送丧队伍,只有他们才会如此神秘和厉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印记留在两人身上,也只有送丧队伍这种无法理解的存在,才能留下如此厉害的印记,刘危安断了手掌都无法去除。

    “追!”刘危安才迈出一步,停下来了,对张舞鹤道“你留下,带着我的人去拿下灵气眼,我去追。”

    “我——”张舞鹤才说了一个字,已经失去了刘危安的身影,心中升起了沮丧感,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刘危安怕她拖后腿,才不要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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