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代皆如烈火烹油的王侯之家,到今日,算是气数已尽了!

    经过这件事,得便宜的依旧是瑾贵妃,她的气焰一日比一日嚣张,虽然不是皇后,但皇后当日在时,荣耀风光尚不及她,出手之狠虐亦不及她。宫妃们在她面前,除了谦卑尊崇,更多了一份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慎,祸从天降!

    我知道如今这宫里,唯有我是瑾贵妃唯一忌讳的,往日,她要对付皇后,要稳固地位,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今时今日,当皇后不再是威胁时,那么,就该轮到我了。

    经历了这许多事,如今的我再不像往日天真,我一再的回想当日的事,越来越觉得,蒋秀的话实在是有理,瑾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大驳常理,完全不像她往日的为人。就算上次的事没有她的份,我也绝对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会真的如脸上表现般的待我。

    可是我把这些全都窝进心里,虽然她对我很是青睐有加,份外抬举,然而我依旧每日都像皇后在时那般,去给她请安问好,礼仪上,让她和皇后同等,人前人后给足她面子。

    只是没过几日,我就病了,太医来诊脉,道是原本身子就弱,如今又得了风寒,英宏很是头疼,道,“凝霜,你再别费心劳碌了,好生的养一养罢。”

    瑾贵妃也来看我,听英宏这样说,也道,“正是呢,也别再去给我请安了,将身子来回奔波坏了,可叫姐姐怎么安心呢,”她亲热的牵着我的手,又道,“妹妹早日养好身子,这才是姐姐我最欢喜的事呢!”

    我勉强直起身子,谦卑的道,“这怎么可以呢,姐姐如今执掌中宫令,形同皇后一般,妹妹怎能失礼。”

    英宏在边上见了,很是欣慰,“你们姐妹和睦,朕很欢喜,嗯,凝霜,你就听贵妃的,不用再去请安了,那些到底也不过是些虚礼。”

    我佯装出惶恐的样子,只是为难,瑾贵妃笑得嫣然,“皇上说的极是呢,妹妹还是听皇上的罢,若是妹妹你一日不好,只怕皇上也一日不得安心呢,”说完,用绢子一捂嘴,笑了起来。

    她这样一调侃,我不觉红了脸,然而心里更是惊颤,皇上亦是她的夫君呵,可看她此时的表情,她是这样自然而然把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子放在一起调侃说笑着,分明这个男子与她全无干系一般。

    可是,我绝对不信,在她的内心里,她对这样一位俊雅尊贵的男子没有一丝的倾慕之心,在她自然婉转的表情下,窝着一颗怎样愤恨的心啊?

    至那日起,我就只呆在静延宫里不出去,英宏知道我好静,下旨不让人来搅我,一时间,静延宫里平静无波,我除了英宏来时,作出病恹恹的样子外,每天就是写写字,画几笔丹青,若闷了,就去浅梨殿里看看梨花,日子倒也飞一样过去了。

    是的,我没病,我只是不想在这个风头上站出去,瑾贵妃的居心不明,宫里因为下毒的事又风云难测,我除了让父亲明哲保身,我自己更要明哲保身!

    就这样,转眼间已经是五月天气,清荷初露,石榴胜火,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满宫里全都换了纱衣裳,花荫树柳下行走时,若行云飘过,份外好看。

    太后的身子已经大好,我到底不能总是病着,也就命张才玉按序报说我身子见好,然而宫内此时风云依旧未变,不由得我不头疼。

    这期间出了一件事,那当初诬陷我跟表哥宫内幽会的小礼子死了,临死前招供,当日他乃是受了皇后的指使来污我清白,而他之所以不敢违抗,是因为皇后以他的家人性命相要挟,他不得以而为之!

    安槐暗里回报禀我说,这个小礼子因为英宏下了严令,不得让他死了,所以内务府并没有将他关入刑房,而是锁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那里只有他和刘喜知道,无论是皇后的人还是瑾贵妃,全都不得而知,这才逃过了被人灭口。

    我问他,“皇后被幽闭,自然是顾不上他,不是瑾贵妃安排的,也就不会被瑾贵妃灭口,她可是巴不得他说出来,可如今他既然逃过了被人灭口,怎么这会子倒好好儿的死了呢?”

    安槐叹道,“他一开始倒真的是闭紧了口不肯说,可是,那一日里,看守他的太监无意中当了他的面议论,说皇后家一族算是气数已尽了,然后又说,皇上这次下旨赐死了很多人,只怕,很快就轮到他了,而他的罪过犹为深重,只怕要祸及家人了。这话听在这狗奴才的耳里,到了晚上,他就用血在墙上留了字,自己用一根腰带上了吊了。”

    又是一个被逼的,一个为了保全家人才不得以而为之的可怜人,这样看来,他倒不是存心害我。到此时,我对他的恨反而淡了许多,心里直深深的嗟叹不已!

    我暗暗的咬牙,皇后,到底是皇后做的,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枚棋子,可是,现在证据确凿,我真想立刻就到她的面前,看看她还能再说些什么?

    我深深的吸下一口气,问道,“皇上知道了么?”

    “皇上已经派了刘总管去看了,这狗奴才留字求皇上饶他家人性命,皇上正在恼的时候,没有允的,已经命人将他的家人下了牢狱了。”

    “又是一帮无辜的人被牵连了,唉……”我虽然不忍,但是亦不想作理会,唯有叹了一声。

    “那些人死一百次,也不够给皇太子偿命的,娘娘不必太过仁慈,”安槐很会看人的脸色。

    提起睿儿,我有一瞬间的伤感,然而我很快就镇定下来,“宁瑞宫那边,如今怎么样了?”

    “回娘娘,皇……皇后……”安槐小心的看了看我,道,“……她疯了……”

    “疯了?”我有些吃惊,也有些不信。

    “皇后原本就已经身子虚弱了,在听到宁国公被贬后,她就疯了,”安槐的脸上也颇多感慨。

    “疯了,”我喃喃的念着,在屋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她怎的这样不经事?倒不像我印象里的人了!”

    安槐听我这样说,也有些微微的疑惑,“娘娘说的是呢?按理,皇后不是这样不经事的人才是?”

    我点点头,“你多留心吧,疯也好,怎么样也好,可不能让她出了意外,否则,可就中了另外一个人的意了。”

    我疲累的靠往竹簟上,懒懒的道,“你也累了,回吧,只记着我说的就行了。”

    安槐答应了一声,磕头告了退,我看着他去了,这才唤了蒋秀进来,道,“他刚才所说的,你都听到了?”

    蒋秀点点头,道,“娘娘,您觉得怎样?”

    我微微闭了眼,沉吟了半晌,才道,“你怎么想?”

    “奴婢觉得,小礼子倒也真是皇后指使的,可奴婢奇怪一件事,为什么皇后会单单找上他和剪冰?先撇开小礼子不说,剪冰开始时可算是那边儿的人啊?”说着,她一指锦元宫方向。

    我也点头,看着她,“还有呢?”

    蒋秀见我也赞同她的看法,接着道,“奴婢就想,剪冰是那边的人,按理是不会被皇后所能控制的,若说那边儿不管剪冰了,可剪冰那时也已经不在咱们这里当差了,若没有缘故,皇后怎么倒挑了个已经离去了的奴婢来下手,她该是在咱们身边的人身上下心思才是呢。”

    “是呵,这也是我奇怪的,当初剪冰临去时说道她并不知道别的什么,是皇后直接找上她的,若无缘故,皇后怎么就这么有把握,而最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要剪冰同小礼子一起平白捏造些什么,只是要她说出我禁足时她所发现的事就可以了。”我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起身来回的走着,“秀儿,你还记得不,当初剪冰说了,是皇后先听了这样的事,才将她带了去,而她是在听了皇后和小礼子的对话后才招了的,你说,皇后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样的事呢?”

    蒋秀的眉头越皱越紧,“娘娘,奴婢记得,当初剪冰只将此事禀告过……”说到这里,她陡的停住了。

    我的嘴唇有微微的发白,“如此看来,果然是她!”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咬牙切齿!

    自从那日起,我心里已经暗暗的有了计较,明里我依旧深居浅出,不问世事,然而暗里我却命安槐秘密查访,特别是在我出事前的那段日子里,谁和皇后走得近,而锦元宫那几日的动向,更是关键。

    安槐身为内务府的总管,平日亦是个非常有手段的人,此时专心去查一件事,倒也很快就有了端倪。

    然而,他查出来的结果却大出我的意外,锦元宫的人那几日并没有和宁瑞宫过多来往,相反,倒是良昭仪去锦元宫勤快的很。

    良昭仪和此事并没有什么关联,我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安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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