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宫门之后便分开了。||

    墨昀壑直接回家,而墨昀阡则去了非雨楼。

    非雨楼里的人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多。许是春天降临的缘故,连人们都愿意出门来吃个酒寻个乐。

    刚踏进酒楼的大门,有眼力见儿的小儿立马迎上来:“六爷大驾光临,快随小的上二楼,今日有新来的好酒。”

    墨昀阡一听大喜,正好他想痛快地喝上一杯,于是快步跟着走上楼梯。

    到平常去的那家雅间时,小儿给推开门,便瞧见里面早坐着一个人。

    “沈曼婷?”墨昀阡一惊。

    沈曼婷倒是自若得很,她起身挥退了小二。小二临走时还小心地把门给关上。

    墨昀阡一拍脑袋想起来:“这要偷懒的小厮,爷还没点菜呢。”

    沈曼婷笑:“这糊涂的爷,你喜欢吃的不都在桌上嘛。”

    墨昀阡定睛一看,果然桌上满满一桌。

    他走过去,凑下身闻了闻,然后感叹一句:“这非雨楼的菜,果然合我的口味,那爷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一挽袖口,直接坐到桌旁大快朵颐起来。

    沈曼婷边给他递茶水,边嘱托他莫要太着急,奈何此刻他哪能听的进去,依旧吃的没形象没风度的。

    墨昀阡自己觉得也怪,他本是个在人前极好面子的人,一丁点损毁形象的事都不会做,连在墨昀壑面前他都会把持着。但只有这个女人,不管何时见到她,总会做出那么一些不够档次规格的事情来,事后常常令他懊恼地不行。

    沈曼婷只看他埋头苦“吃”,哪还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整个人都顾着他会不会噎住去了。

    “你这该不会是饿死鬼附身罢?”她无奈地摇摇头问。

    墨昀阡口里还含着饭,一听火气立马上来:“你才是饿死鬼上身!老子早晨没ci饭!”

    沈曼婷淡定地一抹脸上的饭渣:“别人ci没ci饭不要紧,堂堂越王爷没ci饭就不对了。人怎么能不ci饭呢,这摆明是虐待自己又不能娱乐他人之事,太不划算。所以,以后千万千万要记住ci饭,否则……”

    “沈曼婷!你、你给我闭嘴!”墨昀阡一揩嘴角,又把风度丢到了十万八千里,气冲冲说道,“你是个女孩子,整天说话这么粗俗鄙陋,任哪个男人听到都会忍不了你。不是我说,你要再这样下去,当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我说吃饭这事就算是粗俗?不知是不是我俩的理解能力不在一个程度上。而且六爷不是第一次说我嫁不出去,所以,”她一勾前额的碎发,“我都不在乎。”

    墨昀阡气煞,这女人,总有办法气得他生烟,你你你了一阵之后,他终于恶狠狠说出一句:“当心以后你的夫君将你制的死死的,让你千日万夜地伤心去!”

    沈曼婷一怔,原本脸上调皮的笑意也消散殆尽,只剩下片苍白。

    墨昀阡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实在欠妥,一时又有一股躁意升上心尖,他只好强压之下,说道:“本王的意思是说……你日后的夫君,定是极好的,有很多的女子喜欢,你会因此伤心……但,但他定是只爱你一人,一定是。”

    墨昀壑回到王府之后直接去了付如兰住的小院。

    这里是王府中最僻静的一处。

    他没让下人跟着,而是一个人穿过幽深的小路,来到一座雅致的院落前。

    屋前盛开着遍地的兰花。

    想当初这里还是华霜亲自挑选布置的。付如兰自然是喜欢兰花,华霜便选得这块适宜兰花生长的土地,又在旁搭建起一木屋,特地让她来住。

    其实华霜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个,墨昀壑知道,她想让如兰远离是非的中心。人言可畏,人言可怖,向来如此。付如兰没名没分地待在王府中,日子短倒还能蒙混过去,时日一长,流言压都压不住。

    此刻付如兰并没有在院子中,想来应是在屋里,墨昀壑没犹豫,直接走到房前,推门进了去。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墨昀壑一时没熟悉得了,眼前顿觉有些模糊,但好在不久便适应过来。

    “如兰。”他轻唤了一声。

    不过并无人应答。

    墨昀壑心里奇怪,同时又有一分隐隐的担心,他想了想,立即转身出了门,准备在外找找,但巧合的是,付如兰正从大门处进来,她的气息有些急喘,仿佛刚从外面回来。

    “三哥?”见到站在门口的墨昀壑,付如兰显然一惊,不敢置信地开口。

    墨昀壑忙上前询问:“你去哪儿了,我一来就没见着你。”

    “我,我……”付如兰咬咬唇,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我去前院跟厨房的大娘借了点针线,想缝补衣服。”

    “你的衣物每个月都有新的送来,不需要花气力去补。借的针线在哪里,给我。”他的紧张并没有缓和。

    付如兰绞着手,但却没有如他所言将手中的东西交出。

    “三哥,我现在都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做傻事,你不必为我担心,真的。”

    墨昀壑一听猛地上前擒住她的手腕,高高举起给她看,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肃厉:“看看你手上的伤,要我怎么能放心?!如兰,那时我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也心疼心疼你自己,心疼心疼三哥,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面对他近乎低吼的责备,付如兰并没有害怕或是什么,她只是含着泪点点头。

    一个多月前做的傻事,不仅让她手腕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痕,更让她和他之间多了一层战战兢兢的防备。

    所以他才会同意让她住进这个地方,也命人将屋中所有的刀具针剪都清理掉,不让她再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三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再做那么傻的事。我会好好珍惜自己,不让你费心……”

    远远望去,在一片盛放的兰花的背景下,一娇弱女子被拥入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中,哭声隐隐传来,似乎只要有彼此的地方,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

    ——

    晚饭的时候墨昀壑跟华霜说了朝堂上的事,包括皇帝任命他再次出征北上的决定。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去并不是作为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而是真真正正的战场将军。

    华霜听后停下手中动作,问他:“父皇可说何日出发?”

    “五日之后。”

    华霜点点头,拾起筷子,继续吃。

    墨昀壑却还是没动,她难道没有其他的话要问他?

    可看她如常吃饭的样子,还真是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跟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也不再谈,只是夹菜的动作稍重了些。

    不久,华霜吃饱,结果丫头递过来的干净的布巾擦了擦嘴,然后起身道:“我吃好了,王爷慢用。”

    她走后,墨昀壑也不再吃,似是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召来七叔问话:“王妃今日可有什么异常?”

    七叔仔细想了想:“回爷,王妃今日并未出门或者见客,没有异常。”

    墨昀壑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回主院的路上,华霜抬头看了看高阔的夜空。

    星光点点。

    真美。

    她的手伸入袖中掏出一件物什,借着月光细细看了一番。

    或许,她该做些什么。

    ——

    沈曼婷将酒醉的墨昀阡送回越王府。

    一路上,醉的得不知东西南北的某人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蹭,还说些不着调的胡话。一会儿说他长得帅,一会儿又说他琴弹得好迷死千万女子,最后还说他心有远大抱负只不过一直不争不显。

    沈曼婷被他搞得一头俩大,使出浑身解数才将比她高大太多的男人给扔在座位上,睡觉。

    转眼王府已到,马夫在外面提醒。

    沈曼婷看了眼靠在她肩膀上熟睡的脸庞,突然有些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也是,从小到大,真正属于他们两个的时间一直很少。

    她的手不自觉触上他的俊脸。

    他的眼睫很长,鼻子很挺,嘴唇的弧度很性感。

    她一笑。平日虽不承认,但是细看,他真的还是有自恋的本钱。

    墨昀阡突然哼了一声,吓得沈曼婷忙将手缩回来。

    他嘴里还迷迷糊糊喊着什么。

    沈曼婷凑过耳朵,才听清楚他说的话。

    “如兰……如兰……”

    苦笑。放手。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这次也不例外。

    她让马夫帮着把他带下马车,然后府外的侍卫就跑过来接过酒醉不醒的自家王爷,两个人架着他的肩膀走进府门。

    最后,大门缓缓关上。

    马车的布帘也同时落下。

    “小姐,现在要回府了罢。”马夫轻声询问。

    沈曼婷应了声,然后就感觉到马车开始行使。

    她微微闭了闭眼。

    知道他不开心有什么用,特地跑去非雨楼、点上他喜欢吃的酒菜有什么用,陪他一整天看他笑听他说有什么用,为他心疼心痛……有什么用。

    他的眼中只有付如兰,从来都是。

    但蓦地她又笑了。即使这个认知在她的心里明明白白地存在,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为他做些什么,想让他不那么寂寞,想让他一直——那么恣意痛快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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