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没什么大志向,最少现在没有,上辈子颠簸流离,所以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没法不满意,他现在是啥官?那是相当于后世的监狱长,正经的大官了,何况又抱上王爷这条大粗腿。



    不出意外的,赵石再次见到那个狱中疤面的老者,一辆马车载着赵石到了城中一处宅院。



    下人带赵石进了小院后便离开,院子里松竹木石,非常雅致,前堂的门一开,老者走了出来:“小兄弟一向可好?”



    赵石看见一点没觉得意外,当初怎么看这老者也不像是真的在坐监。



    “还好还好,看您老人家气色也是不错”



    “哈哈,还行,来,以前都是你请我酒,今日来这里算我会你一遭”



    “那便吃你一顿,不过我还不知道您老高姓大名呢,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无名之人,不说也罢”老者笑着说了一句。



    二人客套着进了屋,里面早备好了一桌酒菜。



    推杯换盏,各路奇闻异事,俩人一边喝一边不着边际的胡侃起来。



    ……



    “小兄弟现在也算王府的女婿了,这也不算外人了,我想问问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哪个方面?”赵石知道,戏肉来了,



    “当然是王爷的前途,咱都是仰仗王爷吃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能有什么看法?两眼一抹黑,我这层次也够不着啊”



    老者点点头:“咱王爷虽然贤德,可有的地方也总是缺了决断,我知你是个能担大事的人物,担王爷总是看你年纪小,出身底”



    “这个很正常,我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能担起什么,另外也是老爷子你高看我了”



    “我可不会看错人,这王府各色人物都有,可真能拿出大主意的却一个没有,有些事想来想去也就能和你说说了”



    “您抬举小子了”



    老者摆下手:



    “不用和我假装客套,我简单说下现在情况。



    两个月前三王子周景欢满十九了,出宫自建府衙,照以往的规矩提前了一年,被封安王。



    这两个月王家出钱出力,给三皇子造势,很是笼络一批人。



    所幸的是这次水灾,咱渭水城治理的井井有条,王爷现在风评极高,连山上也穿出许多赞许的声音。



    这不马上三月三春祭了吗,燕王召王爷一起回去祭祀。



    很显然,王上也不一定就把王位传给三王子,咱王爷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前世赵石看争皇位的戏看多了,对这当然懂些:



    “也没多大希望,咱在渭水,安王在燕京城,除非安王犯什么大错,不然有燕王妃在一边吹枕头风,咱这能有多大希望”



    老者笑着鼓掌:



    “果然是明白人,说的没错,所以咱要是什么都不做,那这王位就肯定轮不到王爷了。



    决定这王位谁来继承的,除了燕王之外,还有山上”



    “哦?这个我倒是不懂,您说说看”



    “其实所有的权利都在通天山,咱这四国和中周皇室在通天山都设有堂馆,被称为五门。



    而在通天山主峰上的是内五门,这才是大周真正的权利中心。各家权位更替,其实内门一句话便可裁定。



    只是内门的都是修行成仙之道的人物,在咱看来天大的问题,对于内门那些长老供奉,却是芝麻绿豆的事,极少理会,所以基本都是各家自己定”



    老者说完喝了一口酒,见赵石没言语接着说:



    “不过这次有个机会,燕门大长老已经许多年没回来过了,听说这次春祭的时候要回来看看”



    赵石夹起一块蟹肉扔进嘴里:“那您老是准备贿赂,还是找亲近的人拉拢说服?”



    老者大笑起来:“那是内门大长老,世俗财务哪会看上眼?拉拢也没用,这周家哪个不是他后辈?几十年没下山和谁亲近去?”



    “我感觉也是,若说贿赂难道王家没钱?您就别绕圈子了,这大长老可是有什么喜好?”



    “聪明,这大长老喜手谈”



    “手谈?围棋?”



    老者略一点头:“前年东汉国来一少年,十五岁逼平汉国第一棋手,然后飘然而去不知所踪,大长老曾差人多方打探无果”



    “您认识此人?”



    老者笑了起来:“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呀,我……”赵石突然瞪大眼睛:“我又不会下围棋”



    “你会又如何?大长老棋力乃国手也,你会与不会有何区别?”



    “我说你个老家伙请我吃饭呢,说吧,什么计划?需要我干什么?”



    赵石登时不再客气,伸手拉过那盘子蟹肉:“这蟹肉真是不错”



    老者不以为意:



    “我会传出风,你便是那个少年,离燕京十余里有处王室的庄园。



    大长老其母曾带其在此居住过,以往每次回来都会在此留宿一夜,听闻之后必会寻你”



    “寻来又有何用?我该如何应对?”



    “余下就不用你管了,王爷长子周彤会与你同去,届时你将周彤引荐给大长老即可”



    “嗯,这也倒简单,如此简单之事为何非选我?”



    “只因王爷亲近之人中没有年纪合适的”



    “好吧,我还真把自己当天才了”



    ……



    数日之后,渭王返京。



    赵石提前走的,都总管岳胜带着十余亲兵护送,岳胜就是当初那个长的有点像关公的红脸汉子。



    此人甚是倨傲,以往在王府朝面的时候也从不理睬赵石,这次更是如此,一路上自顾自的行走,也不与赵石搭话。



    不过没看见周彤,走了三天到了那处王庄。看着有个几百亩大小,几处院落稀稀落落。



    庄上管事的给他们带到一处三进的套院,询问之下才知道,这现在是一处马场,偶尔王族里有人过来骑骑马,平时少有人来。



    周彤第二天到的,赵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只是被带去请了下安。



    周彤只有十二三,和他爹长的很像,文文弱弱的,也没说什么。



    赵石感觉这里透着一股诡异,他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大一个小屁孩,话都说不利索如何能说服大长老。



    渭王回京,上下振动,无数心思活络起来:燕王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从前?这是又准备把王位传给老二?



    燕王妃更是火急火燎,自己十五入宫,顶了自家早亡姐姐的位置。凭借自己无双的美貌迷倒了燕王。



    又诞下二子,更让子嗣稀薄的燕王宠上了天。



    可最近几年,原本荒淫无度的燕王身体每况愈下,对她早没了兴趣。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一回。



    去年大水,老二封地渭水治灾大放异彩,朝堂之上便有了许多声音,据说连山上也知道了。



    这次祭祀天地,燕王竟然又把老二召回来,燕王妃感觉非常的不妙。



    和娘家几个近臣还没商议出什么办法,竟然又传来消息:山上的大长老周宝泰要回来参加祭祀。



    这本来没什么,可又有消息,渭王的一个姑爷竟然是两年前逼平汉国第一棋手的那个人,而现在这个人竟然去了燕京城外的马场。



    好巧不巧,周宝泰是个棋痴,而他故居就在马场,无数巧合凑到一起便不是巧合了。



    安王府内,几个安王这边亲近的人聚在书房,燕王妃不好出面,差个小太监送来书信。几个三王府核心的人物都到了。



    “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坐中间的是北燕尚书大人沐炳章,也是燕王妃的舅舅。



    “还能有什么看法,不过两个问题,大长老会去见那小子吗?大长老会把老二推上去吗?”



    接话的那人环顾一下几人:



    “这里我官最小,见识最短,不过你我都知道,大长老那种棋痴是肯定会去的,推老二上位虽然不是肯定,但是有极大的可能”



    “王厉,你怎么肯定大长老推荐二哥而不选我?”



    桌子后一个十五六的小胖子张嘴问道。



    那个王厉随意拱了下手:“安王,这渭王年富力强,又有去年的政绩,大长老不徇私情也会选他”



    “那我父王就一定听他的?”



    “那是内门大长老,只要张嘴便再无可能更改。跟本轮不到你父王反驳,另外没准你父王现在心思也在老二身上”



    另外一老者打断小胖子的话,小胖子想再说什么,卡吧一下嘴,没敢。



    “事情已经明了,现在就说怎么解决吧”



    ……一阵沉默。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没了源头就没了这事,我已派人沿途查看,若是大长老来,最少可以提前两日知道”那个王厉接着说道。



    “怎么没了源头……”小胖子正问,看见王厉抬起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对,早应如此”



    小胖子一拍桌子站起来,拍桌子的手缺了一根手指,上面皮纠结在一起,明显这是被火烧伤留下的。



    “我府中有数十江湖死士,都是大有能为之人,必当手到擒来”



    “坐下,少提你那帮鱼鳖虾蟹”



    沐炳章一声怒喝,小胖子登时没了声音,蔫蔫的坐下。



    “这小子身边跟着红脸岳胜,那岳胜是山上下来的,不是你那些所谓的能人能比的了的,那些人只是蒙骗你而已,其实不过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及早打发掉的好,别污了声名”



    王厉也说了小胖子两句。



    “刘楚,你看……”



    一边一个武将抬起头:



    “岳胜远非我对手,马场又荒凉,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若是死了个都总管后面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放心,一个都总管死了还能如何?无头案罢了,你也知道,他在山上不过是个外门不入等级的,山上压根也不会追究”



    “那便好,交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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