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白榆进去文西也是带有私心的,也想从白榆的口中撬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白榆来到郝良吉的尸体前。“嘭!”地一声,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双膝跪地一桩跪在了郝良吉的尸体前。



    低着脑袋背脊弯曲,双手掩面再也绷不住地哭了出来。一个劲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范雨安将这一幕收入眼睑,赶紧叫来搭档王松将这一刻完美拍下来。



    心里暗自兴奋。



    文西想要将白榆拉起来,却被白榆固执的躲开了!只能听见他嘴里不停地道歉声。



    这一刻似乎似曾相识!同样是雨水模糊了视线,让他想起了七年前。



    ……



    那是二零一零年。



    年满三十岁的文西刚调往刑警队的第一天,就接到有人自杀的电话。



    当时这个警局有大案子都出外勤,就剩下了一些后勤保障的人。他一听这个消息哪里敢有半点耽搁,单枪匹马赶往事发地——西平附属医院。



    听说要跳楼的人,就在住院部顶楼,来到电梯前将上升健按个不停。电梯没有听见他的祷告走的很缓慢,文西只好爬楼梯。



    慌慌张张地向上跑,他不知道的是后面也还有和他一样的人在向上奔跑着。



    爬到顶楼时他双腿哆嗦直发软,气喘吁吁喘个不停,汗水浸湿了他的蓝色作训服。他却顾不得不舒服,小心翼翼往自杀的人走去。



    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后面传来铁门撞击墙壁的声音。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制服,戴着金丝眼框的男子,估摸着有二十多岁,应该是个医院实习生,汗水将他的鬓角发丝粘住。



    他毫无形象的盯着迈向天台的男子,完全没发现自己眼睛惊扰到自杀的人。



    郝良吉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面如死灰的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就这样文西在他们两人之间相互打量。



    许久后郝良吉不再管这两个奇怪的人,他慢慢地往前挪动一步,这一挪可就吓坏了文西,以及穿白大褂的呆头鹅。



    “喂!同志你停下来!”文西大着嗓门喊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说出来我们帮你想想!”说完文西就搂住了呆头鹅的脖子,看起来有些亲密。



    郝良吉看着他俩若有所思一番,最后没搭理他们。



    左脚已经迈出天台,双臂展开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感受着微风!



    老天很是应景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打在郝良吉的脸上,打在白大褂上晕染开来。



    “下雨了!可可我这就来看你了!”郝良吉伸手感应着雨滴,嘴里说着他人听不懂的话!



    “同志,你千万别想不开,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爱人他们还在等你回家!”文西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竭尽全力的全说着。



    谁料天台上的郝良吉在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变得更为激动,情绪瞬间失控,转过身子指着文西就是一阵咆哮:“你懂什么!就会在这里惺惺作态!!”



    白大褂的呆头鹅看着他这操作后,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神经绷成一根弦,稍有不慎就会断裂开来。



    “别动!你不要动!”白大褂死死地盯着天台上的人,尽力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文西很费解这白大褂的做法,明明天台上的人就要被他劝下来了,怎么就不让动了,他冲着白大褂很是不服气地开口:“这种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



    专业的事!专业的人!这些词句不停地冲击着郝良吉的脑仁,浑身颤抖起来,站在天台上摇摇晃晃。



    白大褂察觉到他神情不对,对着文西就是一顿吼:“闭嘴!你闭嘴!”



    “同志!同志!”白大褂的声音有种莫名的亲和力,光听他说话就觉得舒服,自寻短见的人似乎冷静下来。



    “喂!你别动!”文西看白大褂前进的步伐,发出粗犷的声音阻止道。



    他明不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很紧急,容不得他人靠近刺激!真是一个人不懂事的麻烦精。



    还不等文西多说几句,天台上的就发出“嘿嘿!”一笑的声音,然后整个人向楼下坠去!



    “不要!”白大褂大惊失色。



    文西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了过去,险险抓住那人的手臂。



    楼下的围观群众发出一声尖叫,看着一个人死死的抓住跳楼人的手臂。其喊:“加油!别松手!”



    “坚持住!”



    摄像机放大无限放大不知放大了多少倍,将顶楼的一幕幕拍摄下来,一旁的女子声音急切:“松哥,拍下来了吗?”



    “必须的!大新闻呢!”叫松哥的男子对着女子比了一个OK的姿势,笑呵呵地舔了舔嘴唇。



    “给我看看!”女子凑近摄像机,跳楼男子的容貌虽然有些模糊,轮廓却有些熟悉,然后自言自语着:“这人有点熟悉呀!”



    “我看看!”松哥听见后又仔细瞧了一番后摸着下颚,蹙着眉头回想着,“是有一点!”



    “待会回台里再看看旧时新闻,说不定以前真还采访过呢!”



    “也对!”“今天多亏你了雨安!”



    …………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有些生疼,文西一个人拽着一名成年男子手臂逐渐脱力眼看就要抓不住了,转过头看着已经坐在地上傻掉的呆头鹅,无语的开口:“过来帮忙啊!”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白大褂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他似乎没想到那人会抓住。



    雨水顺着发丝滴向眼睑,难受也只能咬牙忍住:“快点呀!我要抓不住了!”文西见他不动没好气的开口。



    “哦!好!”坐在地上的人慌乱起身疾步跑过来,探出半个身子去抓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叫什么名字?这么呆也能学医?”文西略带鄙视的开口,“不是说学医的都是高材生么?你这样也能坐诊?”



    歧视,赤裸裸的歧视!偏见!这人绝对对他有偏见!



    “白榆!”白大褂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眼皮都不带提一下,一心一意的救人,在无数次抓捞中,终于抓住了那人在空中的手臂,然后对着文西毫不客气地开口“还有,他能跳下去你有一半的责任。”



    文西的脑子里一瞬间冒出许多疑问来,这人刚刚说什么来着?负责任?他救了人不说,负个毛的责任?他现在好比一只炸毛的猫,生气极了。



    生气归生气,还没忘记重要的事情。在两人极力合作下终于将跳楼的人拉了上来!两人直接累的瘫在地上直喘气。救起的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又要扑向天台去。



    好在文西时刻注意着他,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扑了上去,整个人压在那人身上:“老弟,歇歇!”



    三人在天台上浑身湿透狼狈极了,白榆先一步将铁闸门从外关上,防止有人进来刺激那人。



    文西瞧着呆头鹅的操作,不爽的问道:“你关门做什么!”



    白榆指了指文西压在身下的人,耐心的解释道:“他现在情绪不稳需要调节,若是现在再有其他人打扰,他很难做出理智的选择!”



    “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文西从那人身上爬起来随口问道。



    被压住的人没了背上的束缚后,利落起身警惕的盯着文西与白榆,揉了揉泛酸的胳膊肘。



    迟迟不肯回答文西的问题。



    “别怕!”白榆凑过去在雨中轻拍他的后背,轻柔地开口,“这里雨大我们去那边。”



    白榆指了指天台的一个角落能避避雨,毕竟雨水淋久了容易生病。



    “郝良吉!”青年男子在雨中狼狈地开口,嘴唇颤抖地不像话。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可以忽略,白榆和文西差点都没听见。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撇开头。



    “郝先生为什么要想不开?”文西打了一个直球,根本不知委婉为何物。



    白榆在一边被他这操作气的翻白眼。心里腹诽:都说了郝良吉情绪不稳,需要调解这人真是刑警么,太冒失了吧!



    文西可没想那么多,如今人已经就下来了他也就是例行公事劝解一番,他还急着去刑警队报道呢!去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挨唐局的批评。



    郝良吉蹲坐在地上一步未挪整个人像雕塑一般,将白榆和文西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沉默寡言,厌世情绪达到顶峰!



    白榆看出他内心的抗拒,也不强求他挪动位置,与他相拥在雨中!郝良吉神色茫然,伸出双手就要回拥又及时收回,眼里的光也瞬间消失。



    “搞什么呢!”文西看着两人的操作,撇撇嘴从内心深处发出嫌弃的声音。



    “文警官,你可以收队了!”白榆一脸肃穆好心提醒道。



    文西看了看时间发现确实不早了,他必须得回局里了!又放心不下郝良吉的状况,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纸笔写下联系方式,不容拒绝地开口:“晚一点把他的状况发给我!”



    待白榆点头同意后,文西才一步三回头的下了顶楼。



    某人完全消失后,白榆深邃的眸子望着郝良吉:“现在能说说你的情况了吗?”



    “你们不该救我的!”郝良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了下去,声音低沉发出一句谁也不想听的话。



    白榆没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是他第一天上岗,没想到会碰见这种事,他是院里少有的医学天才,二十三岁就习的了医学硕士,然后就开始长达五年的临床实习。



    但是也没有正式上班第一天就来地狱模式的啊!这人还什么都不说,他根据眼下仅有的对话经过,给出的临时诊断是:心理矛盾严重,防备意识很强,很难进入内心世界!



    “你是医生?”郝良吉望着白榆双眼失神,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的样子,能问出这话多半是因为他和文西之前的谈话做出的内心猜测。



    “是!”白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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