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就算有法子,我也不敢说啊,你听听沈北说的,下一步是不是要给我挂个牌子,抓我游街?”
“他敢!他要是敢抓你,前面就是河,我第一个跳下去,抬着他老娘的尸首去邀功去吧。”
沈北无奈地扯了扯沈母的衣裳,“我就是吓唬吓唬她的,又不是来真的。”
真服了他妈了,要不是她拖后腿,自己能到县上混了,县上的大队长,以前还是他手下的小兵。
沈母急吼吼地问苏忆安,“闺女,你再好好看看,沈北还有救吗?”
苏忆安一副看破玄机的样子,“说有救又没救,说没救又有救,这个主要看他自己了。”
“闺女,不瞒你说,我还有个大儿子,年前病死了,儿媳妇带着孙子嫁了人,那一支就算断了。沈北是沈家的独苗了,婶子求求你,给指条明路吧。”
苏忆安现在骑虎难下,只好利用她比别人多活一世的作弊神器了。
“沈北我问你,向阳公社有没有大地方下放的干部?你和你们小队的人有没有折腾人家?”
沈北看了看苏忆安,暗忖: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娘们,咋知道这些的?
沈母的“铁砂掌”又一次拍在沈北的背后,“快说啊,哑巴了?还是坏事做多了,想不起来了?”
沈北嗐嗐两声,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听说是从津都那边来的,他犯了严重的错误,难道不应该教训一下吗?”
“上面的决定,咱也不懂,我总觉得老一辈人能不顾生死闹革命,人品能差到哪里去呢?打鬼子那会咱还要优待俘虏,难道这些犯错误的人比鬼子还可恶?不说优待了,咱不去伤害他能做到吧?”
沈北直接站了起来,“苏忆安,你糊弄我和我妈的吧?这和印堂发黑有什么关系?”
苏忆安示意他坐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对这个人好一点,你就会远离祸事;你要是不听,还有一年零五个月,你必定遭殃。”
苏忆安言之凿凿,由不得沈家母子不信。
沈母问:“闺女,你会看面相吗?那你看看我还能有几年的活头?能不能看着这个孽障娶媳妇生孩子?”
“婶子,您是听实话,还是奉承话?”
“你这孩子,当然是听实话了。”
“那全在沈北了,要是他继续像现在这样,你看不到,还会看见他吃苦受罪,潦倒一辈子;要是他从今天开始改,少做错事,贵人会念及恩情,帮助他的。”
沈母这才双手合十,默念,“菩萨保佑,沈家列祖列宗保佑。”
沈母是完全信了,沈北却是半信半疑,苏忆安有这样的能耐,咋算不出来今天不利于出门,还让他抓了个正着?
公社接收了一个下放的人,他和手下对他并不好,甚至还有点恶劣,确有其人其事,要说苏忆安不神,她是怎么知道的?
苏忆安,“沈北,你要是不信,大可等着看。”
沈母的“铁砂掌”又来了,沈北抱头一叠声地说,“信!信!你这么神,我哪敢不信?”
苏忆安伸手,“把豆芽还给我,把车还给我。”
东西不会放在这里,他们有单独放东西的地方,县官不如现管,沈北他们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大都分了,他拿大头,别人拿小头。看不上眼的才会上缴。
三轮车稀罕,他才推回来的。
“这么说,豆芽分了?”
“没有,还在。”
豆芽虽然好吃,但它不是粮食,放不住,正打听茬准备卖掉。
看吧,举着打击投机倒把的大旗,自己干着投机倒把的事。
沈母说道:“那还不去拿回来。”
“不用拿回来了,我让我哥直接骑车上县里送,该送到的时候不送到,饭店还不一定怎么罚我。你先带我去看看吧。”
沈北便推着三轮车带苏忆安去了。
路上,沈北问道:“苏忆安,你什么时候成能掐会算的神婆子了?”
“我这个人天赋异禀,骨骼清奇,你不信的话,就抓我去改造,抓封建迷信也是你们的职责范围是不是?”
“我哪敢呀,我妈就是你的尚方宝剑。”
苏忆安正色道:“你妈也不容易,你以后少干坏事,让她过几天安稳日子不行吗?”
“你说的容易,就下地挣工分我连我妈都养活不了,至少现在我吃喝不愁。”
“你妈可是提心吊胆的——沈北,你看见那些小鱼小虾了吗?那个能赚钱,你就是干那个,也能养活你妈了。”
“苏忆安,卖给你?”
“可以啊,你看就是河里抓的,老百姓卖点钱买针买线割点肉,又不是什么大物资,以投机倒把论是不是重了点?”
“上面的命令,我们只能服从,哪有说话的份?”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别拿命令糊弄我,你们没收的东西,还不是都换成钱了,就压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行了行了,别说教了,车子给你,东西给你,以后你干什么送个信,哥哥保证不查你。”
沈北这么一说,苏忆安倒想起一件事来,“我大哥凌晨四点走,你们一抓一个准,到底是谁给你们送的信?”
“哪有谁送信,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切,我才不信,你们又不是千里眼,透露一下,是男的还是女的?”
沈北怎么可能出卖那个人?岂不是自断财路?以后谁还敢举报,他们查谁去?
很快就到了地方,有一个人负责看守。
“北哥。”
沈北指着苏忆安说:“大水冲了龙王庙,抓错人了,这是我同学,也是远房表妹,东西都还给她吧,就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
沈北发话了,谁敢不从?就是自家弟兄惹了他,也照揍不误。
苏忆安掏了两毛钱,麻烦这个小兄弟跑一趟苏家村,把大堂哥苏建军喊来,晚点就晚点吧,货还得送。
小兄弟走后,苏忆安和沈北把货又重新装车,逞等着苏建军了。
“沈北,你们看守的那个人呢?”
“在隔壁,那四亩多地都是他伺弄,白天劳动,晚上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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