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无疆死了，寿无疆的老婆小珍也死了。
现场还有第三人的尸体。
我和木小夕得到消息赶到万寿集团的时候，集团高层和各分公司的经理也都到了，一堆警察正在现场勘探、取证，一众保镖也被问话，大家都被拦截在外。
寿司跪在门口大声哭嚎。
这小子又狠又毒，演技还特别好。
我感慨地这么想着，和木小夕对视一眼。
寿无疆是深市有名的企业家，身份、地位都举足轻重，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秦俊杰都亲自来了，指挥一群手下工作。
不一会儿，秦俊杰从办公室里出来，先安抚、交代了寿司一通之后，又朝我们这边走来。
“秦局，怎么样了？”
“秦局，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问着，我和木小夕夹在其中也显不出什么来。
“初步勘探，寿无疆先杀了他的妻子，接着又和第三方发生冲突，双方同归于尽……但到底是不是，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秦俊杰谨慎小心地说。
“走廊上不是有摄像头吗？”穆正初问。
“被毁掉了。”秦俊杰老实回答。
众人一阵无语。
“你们寿董有什么仇家吗？”秦俊杰又问道。
“王金龙！”众人异口同声地回。
“没了？”
“没了！”
“行，我会调查他的……”秦俊杰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继续指挥手下工作。
而寿司，抹着眼泪来到我们几个身前。
“肯定是王金龙干的！我一定饶不了他！各位哥哥也好、叔叔也好，拜托你们帮一帮我！”寿司红着眼睛，一头跪倒在我们身前，“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小司董，别这样，我们肯定会帮你爸报仇！”
“是啊，不用你说，我们也会这么干的！”
“我们跟了寿董这么多年，你们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小司董，起码你还活着，你家还没有断了后！”
众人纷纷说着，赶紧把寿司扶起来。
“玉哥！”寿司又一头朝我扑来，抱着我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他平时就和我最亲，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反而纷纷用眼神暗示我好好安抚他。
但我知道，寿司这是当众向我表明，他最器重、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就是我。
抛开我本身的能力，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比别人知道太多事了。
“小司董，我们会帮你的。”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同样让他放心。
当天晚上，几具尸体全被拉走，我们也被带到局子辅助调查，就连腾龙集团的一些人也被叫了过去问话。
王金龙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可想而知，王金龙自然全盘否认，警方也没查到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所以没过多久就将他无罪释放了。
我们几个也相继离开局子。
凌晨时分，公安局大门口，寿司的眼泪都哭肿了，大家都劝他早点回去休息，还说万寿集团这么大的盘子，现在正是需要他挑大梁的时候，希望他能振作、奋发起来。
一番安慰和安抚后，寿司的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行，大家都散了吧，等忙完这几天，我再组织一次会议。”寿司揉揉眼睛，又冲我和木小夕说：“玉哥、夕总，你俩留一下吧。”
于是众人纷纷离去，只有我和木小夕留下来。
冷风吹来，寿司忍不住裹了一下衣服。
当着我俩的面，他没必要继续演了，但他还是一脸悲伤的样子，仰头看了看空中的明月，幽幽地说：“玉哥、夕总，陪我去吃个肯德基吧。”
十五分钟后，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肯德基。
夜已经很深了，得亏这玩意儿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角落里，寿司点了两个豪华全家桶，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哭，不一会儿就炫了个干干净净。
他叫我们也吃，但我俩拒绝了，于是成了他一个人表演的舞台。
他吃完后，双手捂着眼睛，泪水不断地往下淌。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寿司低声呢喃：“可他们要杀我，我不得不杀了他们！”
“小司董，你已经是最后的赢家了……不用这样演了。”木小夕忍不住说。
“我没演！”寿司红着眼睛说道：“我是真的难过！以为是父母的人，却把我当替死鬼，你们根本理解不了这种感觉！”
“是理解不了。”木小夕耸耸肩说：“我是孤儿，从小没爹没妈。”
“啊……”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小司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给我们讲一讲吗？”
“可以，但我还没吃饱……”寿司又下单了一份豪华版的全家桶，一边炫一边给我们讲起来。
总得来说，和我们猜得差不多。
这家伙的确是命大，因为提前准备了防弹衣，所以最开始的那一枪并未杀死他，但也确实将他击落于坪山河。
水流湍急，他一路被冲到惠市，被当地的渔民打捞起来。
刚救起来的时候，他还哈哈大笑，感慨自己真是命太好了，没想到这样都没有死。随即想到大家肯定很担心他，尤其父母肯定要哭死了，不由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悄悄溜回家，且藏在客厅的沙发后，打算给寿无疆和小珍一个惊喜。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种事如果不提前说一声，那么惊喜很有可能变成惊吓。
寿司就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惊吓。
他第一次见到了寿南天，第一次知道寿无疆还能这么温柔，第一次知道母亲小珍为什么总是不把他当回事……
第一次知道了人家才是一家三口，而自己不过是个可怜巴巴的替死鬼。
现在，他这个替死鬼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寿南天也是时候走上属于自己闪耀的舞台了。
没人知道躲在沙发后的寿司到底想了些什么，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
他自己说到这段经历时，也是一掠而过。
但是我想，当时的他已经哀默大于心死吧？
他说：“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仨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也从沙发后钻了出来，悄悄离开了那个家。我知道，那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出来以后，寿司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报仇。
他要让这一家人，都得到残忍的报应！
于是他连夜潜进万寿集团，他是副总，想混进去太容易了，他在寿无疆的办公室和会议室里装了窃听器，接着又把监控录像给删除了——嗯，这段和我猜得一模一样。
得知了寿南天下一步的计划后，寿司立刻去找了王金龙，一番摩擦和碰撞后，两人终于走到一起开始合作。
再后来的事情，我和木小夕就都知道了。
先干掉寿南天，又干掉寿无疆——至于小珍的出现，则完全是个巧合，不过死了也就死了，倒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玉哥，在腾龙集团通往天台的楼梯上，寿南天一开始诈死，差点反过来崩了我，是你提醒了我！再然后，你们回到万寿集团，也没揭露我的存在——那个时候，窃听器还没拆，我听得清清楚楚……我就知道，这辈子必须认你这个哥哥了！”寿司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玉哥，我说过，股份会分你一半，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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