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傅怀安紧绷着身子,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等蹬蹬的脚步声走远,走廊完全安静下来,才似乎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才惊觉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是属于女子独特的馨香。
他原本白皙的脸瞬间红透了一片,盈泽如水的双眸看向清颜,刚要开口解释。
清颜礼貌地朝后退了一步,给他让了条路,好让他出来。
“多有打扰,实在是失礼了。”他弯腰作揖道。
清颜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大人请便。”
能被打扰是她的荣幸!她心想。
傅怀安歉意一笑,出来的时候,春杏惊得长大了嘴,清颜眼神示意她噤声,春杏迅速闭嘴。
傅怀安轻车熟路地在前面走,清颜慢他身后一步,恭送。
眼看着到了门口,傅怀安刚把手放到门上,就听蹬蹬似乎有人上楼了!
他开门的手顿住,咚咚咚的脚步声,却没停,似乎直朝着天字号房来——
清颜刚要说,许是我的人,应该是沐泽回来了。
傅怀安却如惊弓之鸟一般,猛地转身,两人再次撞到了一起。
由于他个头比清颜高一头,清颜直接被他拥入了怀中……
清颜登时有点懵,幸福总来得这般突然!
傅怀安的身子猛然一僵,身后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他忙拉着清颜闪到一旁——
他快速放下清颜,从脖子到脸到耳朵尖,涨得通红一片。
他神情羞恼,额头上凸起了数根青筋,跳了一跳,显然已忍无可忍。
门甫一打开,他转头怒斥道:“李小姐,不要欺人太——”
沐泽猛地听到房间里有男人声音,顿时警觉。
他一手拎着烤鸡,一手长剑向前一甩出鞘,银光一闪,顷刻间剑刃落在了傅怀安的颈边——
“别动手!”清颜赶紧喊道:“误会,全是误会……”
沐泽清冷的视线扫来,眼里全是不赞同。
看傅怀安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奸夫……
清颜心中无奈。
苍天可鉴呐,她支走沐泽,目的很单纯的好吗。
完全是嫌弃他唠叨,想要安静一会,绝没有私会男子的想法……
想不到今天听了一天奸夫的八卦,到头来,自己倒成了折子戏里私会男人的荡妇淫娃……
她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算是明白了,沐泽就是南宫烨派来监视她的。
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传到南宫烨耳朵里,她下次还能不能出宫了。
就在这时,春杏转过了头,开口道:“唔,木头回来了,来……快吃,可好吃了,给你留菜了!”
沐泽这才注意到桌子旁,一直在闷头吃饭的春杏。
他不赞同的眼神瞬间转移到春杏身上。
收剑入鞘,走到了桌前,缓缓落座。
清颜看向傅怀安,歉意道:“大人受惊,慢走不送了。”
傅怀安点点头,“多谢小姐仗义相救,多有打扰,告辞!”这才上前一步,开门走了。
钟粹宫
“陛下,真的没事么?”连贵妃伸手摸着他的额头,“陛下的身上有些发热,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
南宫烨昨日不知道是不是被风扑着了,走到钟粹宫的时候,便觉得头重脚轻。
贵妃跟他行礼,他本来想要上前扶她,自己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连贵妃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要传太医,手却被他一把拉住:“无妨,给朕上几盏热茶便是。”
贵妃不敢违命,只要安顿他躺下,给他上了几盏热茶,南宫烨灌了几杯,觉得身子似乎好了些。
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早起来早朝的时候,甫一落地,眼前却天地摇晃。
他不得不再次罢朝,这次他没一意孤行,宣了太医。
来的是太医院的副院判,把脉之后,对南宫烨说道:“陛下是得了伤寒,臣一会给陛下开一副药,煎服便好,这几日不要着凉,不要动怒,静养便是。”
说完开了方子,离开了。
南宫烨头疼欲裂,又惦记朝堂上的事情,便吩咐陈桔去前殿把折子拿来。
他喝了一碗药,眼皮子渐渐发沉,等陈桔把奏折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打起鼾了。
陈桔询问贵妃:“娘娘,这折子……”
连贵妃唬了一跳,连连摆手:“后宫不得干政,况且,本宫也不会决断——”
她最近已经战战兢兢了,皇上都已经不碰她了。
他们连家本来就要避险,这个当口,她可不敢往身上沾。
南宫烨醒来的时候,傍晚时分了,他头稍微有点热,床前是一直守候着的贵妃。
“筱蝶,辛苦你了。”南宫烨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道。
连贵妃红了眼睛:“陛下哪里的话,能守在陛下的身边,是臣妾的福分。”
南宫烨点点头,心头有些感动,他温声道:“去把折子拿过来,你念给朕听——”
“陛下!万万不可——”连贵妃忍不住惊叫出声。
南宫烨看了她一眼,不解问:“为何你如此害怕?”
话一出口,心中明了。
他后宫的这些人,哪里有不怕他的,若是有。
也就那么一个胆大的。
他忍不住又开始想,若是她在。
他睡醒了之后,她说不定把所有的折子都过了一遍了。
他扶着床柱站起身,唤道:“陈桔——”
陈桔赶忙过来,见南宫烨似乎要起身穿衣,很是意外:“陛下……”
心中虽然疑惑,可还是手脚麻利地伺候着万岁爷把衣服穿好了。
连贵妃一脸惶恐,“陛下……是臣妾说错了话么?”
南宫烨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道:“无事,朕只是要批很多奏折,在你这不太方便,再者朕病了,恐将病气过给了你。”
连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奏折何不等您痊愈再批……”
“今日事,今日毕。若是耽搁了,明日还有更多的事。”陈桔把大氅批到了南宫烨的身上。
南宫烨走路感觉脚底下似乎踩了一脚棉花一般,陈桔搀扶着他,上了銮驾。
到了乾清宫宫门前,南宫烨忽然抬手,脚撵停在了原地。
南宫烨看向慈宁宫的方向,正犹豫要不要去。
陈桔顺着他视线,也看向了慈宁宫,他凑上前小声道:“娘娘还未曾回宫,等晚些时候,娘娘回宫了,奴才让人通传一声……”
南宫烨手落在脚撵的扶手上,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惊声道:“没回宫?今日出宫了么?”
昨日事情忙昏了头,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病了,脑子昏昏沉沉就忘了过问。
南宫烨刚想问出宫做什么,为何不通禀他?
宫门口是个风口,他一张嘴,灌了一嘴风,呛咳数声。
“都干愣着呐,赶紧的——”陈桔大惊失色,赶紧催促着众人把南宫烨抬到乾清宫。
南宫烨也没拒绝,等人进了屋,甫一落座。
一手翻开奏则,一手拿着毛笔,便沉声说道:“说吧。”
陈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他心里七上八下暗暗后悔,明知道陛下对慈宁宫的娘娘上了心,怎么自己还如此大意。
他硬着头皮道:“昨日,陛下罢朝,娘娘拿了腰牌就出了宫,这个陛下应是知道……”
南宫烨点头,脑海里依稀想到有这么个事,他疑惑问道:“她不是来了小日子么,为何不好好养身子?”
昨日罢朝,一则是自己宿醉难受,二则也是为了让她歇息一日。
怎么她还跑宫外去了?
南宫烨捏了下鼻梁,忽然想到自己先前答应过她,想出宫随时可以出。
可后半句话,她是不是没领悟到?
他允她出宫的前提是,得他陪着。
“带谁出去的?”南宫烨沉声问道。
“春杏和……沐泽。”
“沐泽……”南宫烨呵地笑了一声,想到沐泽帅气英俊的样子。
只听咔嚓一声响,他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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